只是这孩子的气息有点熟悉呢?
他以前见过?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呢哪里……啊!!
超市时他们看中了同一包熏肉!!
南野秀一不由失笑;真是缘分。
吃火锅果然还是人多有气氛,桑原本因坊自然是坐在主座上,他身旁坐的就是的场静司;此刻桑原本因坊正以茶代酒。
“这么多年来一直想好好谢谢你。”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看着的场静司;“多亏你照顾浅间;还将浅间教的这么好,老朽真是太高兴啦!”
是啊,这么好的孙子是他们桑原家的;他当然开心!
的场静司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容;“不不不,您客气了,浅间是个好孩子,我们也没费多少心。”
没费多少心?桑原本因坊抿了抿茶水,心中哂笑,装,我让你装!
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笑眯眯的对视着,南野秀一这只真·妖狐看着这俩人,笑而不语。
而坐在自家爷爷和夏目之间的桑原浅间却完全没有理会他人,而是低着头和夏目讨论着八原好玩的地方。
“是啊!森林深处有一株千年古树,那树妖一直霸占着一汪酒泉泉眼,往日里都不让人靠近,真是太小气了,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抽空去偷一点来?”
夏目失笑,无视身旁睁大双眼兴奋不已的猫咪老师,残酷的否决,“不行,你小心的场先生生气,你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偷来给爷爷喝也不错啊!那可是树妖收藏的夜竹酒啊!初春刚冒尖的竹笋配上满月才涌出的酒泉酿成的好酒,爷爷浅酌一杯还是没问题的!!”桑原浅间振振有词,“再说了,我也要孝敬一下表哥嘛!”
夏目没好气的道,“现在知道贿赂的场先生了?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吃这种不易消化的食物,难怪的场先生生气!”
桑原浅间撇嘴,“我也不知道表哥今天回来嘛!不是说在去东京处理分部事务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的场静司冷不丁的插口,眼都不眨就随口胡编,“要不是你将棋谱都搬来了,我何必邀请南野先生来八原一趟?!”
桑原浅间挑眉,他看向南野秀一,“南野先生也会下棋?”他的眼睛猛地亮起来,“要来下一局吗?”
南野秀一一愣,他看着少年那熠熠生辉的眸子,哑然道,“抱歉,我不会下棋。”
桑原浅间诧异不已,“那你要棋谱干嘛?”
“浅间!!”的场静司瞪着桑原浅间,“棋谱可不是你的。”
桑原浅间瑟缩了一下,嘟囔道,“我还想给爷爷摆棋呢……”他心痛的道,“好吧,告诉我是哪一卷?我去拿给你。”
南野秀一蹙眉,有些不解。
夏目在旁边解释,“浅间是职业棋士,去年考上的,现在二段了。”他又道,“浅间的爷爷是当代本因坊呢!”
“……本因坊?!”南野秀一惊讶的看着坐在上首的老爷子,若是他没记错,本因坊可是围棋界历史最悠久的头衔比赛吧?
桑原本因坊笑眯眯的,看上去极为得意。
南野秀一了然,怪不得这少年一听要拿棋谱,表情都扭曲成花了。
说起来若是没记错,留下棋谱的恐怕是当初盗贼团那个柳树妖吧?
柳树妖的实力不高,脑子却很好,尤其在布局计算方面,几乎和他不相上下,若不是柳树妖实力不高,再加上黄泉时不时的搅局,恐怕盗贼团首领究竟由谁担当还不一定呢!
既然是柳树妖留下的棋谱,恐怕里面暗藏玄机。
不过他又不会下围棋,柳树妖给他留这种东西有何用?
正思考间,桑原浅间已然拿着棋谱走了过来。
南野秀一回头,,瞳孔猛地一缩。
妖怪的东西上向来缠着妖力,尤其是大妖怪死后,更是戾气逼人,妖气缠绕上百年千年都不消散也是常有的事,而桑原浅间竟敢直接用手去捧棋谱!
甚至若他没看错,那棋谱上散发的浅灰色戾气在碰触到桑原浅间的手时,竟会无端消散!
这孩子……
桑原浅间不舍的将棋谱递给南野秀一,“诺,是不是这一卷?页脚旁有柳叶标记的只有这一份。”
南野秀一沉默的接过这份棋谱,不错,这股妖气,的确是柳树妖的。
可即便两人只有一步距离,他还是没有感到桑原浅间身上有什么异样。
只是心中那股违和感……越来越重了。
他笑了兄啊,“多谢。”
“算了,正如表哥说的,本来就不是我的。”桑原浅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又开心的吃起碗里的肉丸来,“来尝尝鱼滑,这可是我家式神黑条自己动手做哒!”
南野秀一刚收起棋谱,听到此言,他看着坐在一边帮桑原浅间芳菜的黑色式神,心中涌上一股无力感来。
用式神做鱼滑……
他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却发现还有人和做了同样的动作。
他扭头一看,正是的场静司。
的场静司:我给他式神不是用来做鱼滑的啊摔!!
南野秀一嗤笑,幸灾乐祸起来。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天色将晚,的场静司起身告辞,夏目也打算回家了。
“不知道南野先生打算住哪?”
出乎南野秀一的意料之外,桑原浅间竟然出言挽留他,“要是没地方住,就住在这里吧!”
他看着南野秀一手上的棋谱,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我想晚上打谱给爷爷看……”
的场静司微微眯眼,他看了看夏目,又看了看桑原浅间,心下叹气,算了,他还是派点人手去盯着妖狐的母亲和继父继弟吧。
南野秀一看着满脸期盼的少年,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那我就打扰了!”
晚上,八原的星空异常明亮。
就着月色,桑原浅间和桑原本因坊坐在回廊上,两人面前放着棋盘,圆润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院子里蔷薇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月下蔷薇朦胧着一层银辉,更显枝桠曼妙,一墙之隔的小河边有青蛙在呱呱叫,涓涓河水叮叮咚咚的淌过,树丛深处还萦绕着点点萤火虫,微风吹过,听着回廊上颤动的风铃,南野秀一靠坐在回廊上,笑容柔和。
他吃着盘子里的西瓜,轻摇罗扇,微微合目,仿佛睡过去一般。
唔,这地方真不错,也许下一次可以带着母亲和继父一起来度假。
正自悠然自得之时,突然一直摆谱的桑原浅间开口了。
“就是这一子,断在这里,九曲回环,以丝柔之势,阻万丈波澜。”桑原浅间叹息道,“执黑的人的棋力的确很强,但他恐怕没想到,白子纵然柔弱,却也暗藏杀机吧。”
桑原本因坊沉思良久,才道,“这是生死之战啊。”
“虽然下棋的背景不清楚,但从棋路来看,黑子杀意十足,白子应付的很勉强,不过……”桑原浅间轻声道,“白子最后断这一手,彻底缠死了黑子,堪称神妙一手,就是不知道黑子输棋是否会恼羞成怒……”
“不会。”桑原本因坊指着棋盘,“这里他用了挂而不是尖,可见对方是一个极为自信的人,再看棋路,饱含杀机却又光明正大,我倒是觉得黑子既然输了,恐怕就不会找白子的麻烦了。”
南野秀一冷不丁道,“可他还是死了。”
桑原本因坊点头,“不错,从棋路来看,白子应付的极为勉强,最后即便赢了棋,估计也会损耗过重。”
桑原浅间沉默了。
“是啊,按照你们所说,白子行棋柔和婉转,这正是柳树的特点。”南野秀一叹了口气,“他是我以前的伙伴,是一只柳树妖,若是还活着,也不会留下遗言要将东西给我了。”
桑原浅间歪歪头,“原来如此,是柳树吗?怪不得能下出这样的棋……”
“留啊!”
桑原本因坊赞叹道,“妖怪……啧啧,真是有意思的存在。”
南野秀一挑眉,好奇的问道,“哦?怎么说?”
“因物而化人,可哪怕成人,却也始终在用生命诠释着自身的本质和真谛。”桑原本因坊看着棋面,发出怅然的叹息,“真想和他下一局啊。”
桑原浅间也满脸赞同,“是啊!可惜不能对局。”
南野秀一愣愣的看着棋盘前的一老一小人,默然不语。
小小的纵横十九道,却让几百年前逝去的柳树妖和现在的人类相互认识,哪怕素未谋面,却能通过围棋相知相识。
过去和现在,人类和妖怪,通过围棋相互连接起来。
围棋的世界里,没有种族区别和认知偏见,没有时间和空间的阻碍,更没有岁月和历史的差距,有的只是对围棋的热爱和赤忱。
南野秀一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的场一门的当家会对桑原浅间诸多包容了。
身为除妖师,每日看着陷入黑暗的人类和疯狂的妖怪,心情自然抑郁沉重,只是当看到这样追逐着梦想,灵魂璀璨的人类,心就会跟着明亮坚定起来。
除妖师一门,为了保护这样的人类而杀戮妖怪,哪怕被妖怪怨恨憎恶,他们也不悔。
正如被母爱感动的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寂寂长夜,有多少人突兀明悟古人的思绪和玄妙?
万般感慨都化为一句长叹。
为什么,我们不在同一时代。
第十五章 月下
夜色渐深,桑原本因坊年纪大了;讨论完棋谱后就早早去睡了。
桑原浅间还坐在回廊旁;拿着古老的书卷;默默的打谱。
上好的雪印棋子轻柔的落在古老的榧木棋盘上;如丝竹奏鸣,清脆悦耳。
寂寂长夜;这点点落子声如拨动的弦,令人思绪蔓延开来;无端悠叹。
南野秀一看着端坐于月辉下的少年;略略出神。
桑原浅间依旧穿着那身雪白的浴衣,宽大的袖袍不时拂过棋子;可棋盘上的黑白二色棋子却始终未乱,他那黑色的发丝凌乱散落,却因头顶落下的月辉而多了几分朦胧,他端正的跪坐在棋盘前,脊梁笔直,神情专注,一手执卷,一手落子,举止从容,优雅静谧。
犹如久远之前的宫廷贵族。
南野秀一突然开口,“你学围棋多久了?”
桑原浅间落子的动作一顿,声音很轻,“十年了。”
他今年十四岁,从五岁那年起,就一直在下棋,而且他还想继续下棋。
“你很喜欢围棋吧?”
“当然!”桑原浅间毫不犹豫的道,“这是我们的梦想!!”
“我们?”
桑原浅间点点头,他放下手上的残卷,看着南野秀一,棕红色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在翻涌,那眸光竟越来越红,深沉如血,“我和我老师共同的梦想。”
南野秀一倒吸了口凉气。
他也是妖怪,自然没有粗过那双眼睛的异样。
等等!!他走到桑原浅间身前,半跪下来,伸手,轻轻拂开桑原浅间额前的发丝,他仔细看了半天,才长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你体内的灵力竟然和妖力以及诅咒混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怪不得我感觉不到你体内的异样。”
这三种力量构成了一个独特的封印,将桑原浅间的气息和力量全部封印起来,只有在桑原浅间动用灵力时,才会泄露出些许异样。
“这种方法有些危险。”南野秀一一针见血的指出弊端,“若是你的身体无法禁得起三种力量的对抗,你就死定了。”
桑原浅间笑了笑,“所以我有心脏病。”
南野秀一哑然,“这倒是个好借口。”
桑原浅间静静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妖狐,屏息凝神,半响,他赞叹道,“银狐果然美丽。”
南野秀一无奈的笑了,若是其他人用美丽这个词来形容他,他一定要让对方好看,只是桑原浅间看向他的眸光清澈无比,没有一丝他念,这种纯粹的赞叹让他根本无法生气。
他索性坐在桑原浅间身边,“你看出来了?”
“恩,长发长耳一身白衣的银狐,对不对?”
“哈哈!不错。”南野秀一眨眨眼,“那是我的本体,还请保密。”
桑原浅间挑眉,“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顿了顿,“表哥从来不问我妖怪的事。”
他怅然道,“他无数次的告诫过我,我是桑原,不是的场一门。”
南野秀一安慰道,“他这是为你好。”
就好比他从不告诉母亲其实自己是妖怪。
善意的欺骗和疏离其实是保护。
“我明白,但我们是亲人啊!”桑原浅间有些失落,“就算我帮不上忙,我也希望能让他开心一些。”
南野秀一想起白天的场静司的无奈和纠结,不由得失笑起来,“你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是吗?”桑原浅间得到鼓励,笑了起来,“谢谢。”
顿了顿,桑原浅间抬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还请你不要生气。”
南野秀一温和的道,“说吧,什么问题?”
“你很厉害,对不对?”
“是啊!”看着桑原浅间那清澈的眸子,南野秀一坦然道,“我若是恢复本体,按照灵界的说法,是S级大妖怪。”
桑原浅间暗自点头,和他感觉的一样。
“……天下万物归于一道,殊归同途,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么你的境界肯定很高,对吧?”
南野秀一想起了小伙伴浦饭幽助和飞影,“还算可以吧,不过我的伙伴不比我弱。”
“那么,你觉得,何为胜负?何为强弱?何为输赢?”
桑原浅间有些茫然,他看着远处的蔷薇,喃喃的道,“很久以前,我的启蒙老师告诉我,围棋并不需要追求胜负,只要下出自己喜欢的棋就可以了。”
“她说,围棋是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十九道纵横线上,交错的三百六十一个点,构成了整个世界,我们在棋盘上创造世界,用围棋来探索整个世界,才是围棋的真正意义所在。”
“她告诉我,要以棋入道,方能达到神之巅峰。”
南野秀一睁大了眼睛,这,这种境界……
他握紧了拳头,神色严肃了起来。
“她教导了我整整六年,随着我对围棋的理解越来越深,棋力越来越强,她又告诉我,我那种下棋方式是错误的!围棋需要胜负,需要输赢,需要拥有强烈的想要赢的心愿和执着。”
“后来她死了,她用自己的死告诉我,想要自由自在的下棋,就必须先赢棋。”
“如果连赢棋都做不到,又何谈用围棋创造世界?”
南野秀一听后暗自点头,生存都无法保证,又如何追求理想?
“一直以来,我都在追求胜负。”
“离开了的场一门,成为了职业棋士,认识了更多的人,遇到了更多的对手,和他们对弈,我真的很高兴,也很开心,更是自认为进步良多。”
“不是我自夸,从小到大,除了表哥敦促我练习符咒以外,我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用来下棋,到如今,我的棋力和对棋的感悟已然不低,甚至一些高段棋士还不如我。”
桑原浅间伸手,轻柔的抚摸着面前的棋盘和棋子,脸上却流露出一抹脆弱。
“我很自得。”
“可前些日子,爷爷和我下了一盘棋,轻而易举的打破了我的幻想。”
“那一局棋里,我从头到尾,输的一塌糊涂。”
“在棋盘上,爷爷手中的白子好像活过来了一样,它们拥有灵魂,拥有生机,自由自在的在棋盘上畅游着,春夏秋冬,漫漫人生,仿佛都浓缩在了其中。”
“爷爷说,胜负不是围棋。”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还是不明白。”
桑原浅间茫然的看着南野秀一,长眉微蹙,一脸苦恼。
“你能解答我的问题吗?”
南野秀一愣愣的看着桑原浅间,半响,他长叹。
“人类真是太神奇了,因为短暂而专注,因为专注而明悟吗?”南野秀一苦笑,他看着自己的双手,“你的启蒙老师和你爷爷都没有错,他们只是将自己的经验告诉你而已。”
“我不太了解围棋,所以无法用围棋来解释他们的意图。”南野秀一轻声道,“我倒是可以从妖怪的角度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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