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杨玉瑶盈盈笑道。
其实杨玉瑶希望李隆基赏赐杨玉环腹中的孩儿倒也并非是为李瑁考虑,更多的还是在为杨家和自己考虑。
若是李瑁的孩子被封为世子,那寿王世子便也是半个杨家人,对这对于杨家在朝堂上的声望助益极大。而且将来若是李瑁做了皇帝,现在的世子便是将来的太子,杨家依旧是皇亲国戚,荣华富贵仍旧不失。
……
朝会散后,李瑁绕道去了左武卫,交代了一些事情后刚回到寿王府,守门的府卫便告知他李光弼前来拜访,已经被王妃安置在偏厅等候。
李瑁将马缰交到他的手中,便径直去了偏厅。
“门下李光弼叩见殿下。”
李瑁方一迈进偏殿,李光弼便立刻跪地拜倒。
李光弼忽然行此大礼倒是出乎李瑁的意料,他连忙弯腰将李光弼扶起道:“光弼这是何意,快快起来。”
“殿下对门下恩同再造,门下跪拜是应该的。”
李光弼堂堂昂藏七尺的辽东男儿,此刻眼中竟隐隐含有一丝泪光。
李光弼在遇到李瑁之前,虽身怀将才,但却郁郁不得志,甚至就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弄丢了。
其实李光弼想的不错,若是没有李瑁的出现,李光弼早在当初的卖马风波中就该被贬去官职,然后到西北投军,直到安史之乱时期才有机会崭露头角,成为声噪天下的名帅。
可如今他遇到了李瑁,李瑁非但顶着右相李林甫的压力将他救了出来,而对他予以重任。
西都之战,为了给他树立威信,不但以承影剑相赐,而且甘愿自己留下作为诱饵,这份恩情早已不是伯乐这么简单了。
李光弼不是瞎子,也不是石头,他虽然不知道李瑁为何这么看重自己,但这份信任和倚重却是半点做不得假的。
李光弼此次来王府拜访并非是一人前来,与他同来的还有他的长子,年仅八岁的李义忠。
“义忠过来。”李光弼招了招手,对李义忠道。
李义忠年不过八岁,但身体却颇为壮实,粗略看上去已经有了些将门虎子的模样。
“光弼,这是何意?”李瑁看着与李光弼眉宇颇有几分相似的李义忠猜出了这个孩子的身份。
李光弼拉过李忠义,对李瑁道:“此乃犬子忠义,门下欲让他拜殿下为义父,跟随殿下左右,还望殿下成全。”
李光弼的话让李瑁微微一愣。
今时今日的李光弼早已不同往日,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左武卫右郎将。
拜人为义父者,大多家境不佳,衣食难裹,而李光弼堂堂蓟州侯,右威卫将军,更重要的是他不过才三十有余,按照他目前的势头将来就算拜封国公,成为一镇节度也并非难事,何必要让自己的长子拜李瑁为义父。
李光弼这是在用长子向李瑁表示感激与忠心,自此以后,李光弼与李瑁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瑁抚掌笑道:“光弼如此待我,本王必不相负,本王向你承诺,蓟州侯只是一个开端,将来本王若是能够如愿,你就是我大唐异姓王,忠义就是我大唐的蓟国公,世袭罔替,与国同休!”
大唐侯爵,每代递减,三世而斩,大唐立国至今百余年,还从未出现过世袭罔替的爵位,这也是李瑁对于李光弼的承诺。
李瑁欣然拉过一旁的李忠义,摸了摸他的头顶,指着杨玉环鼓起的小腹道:“王妃腹中便是你的义弟,也是你将来要辅佐的君主,将来你要与他共同进退,相互扶持。”
李忠义虽然年纪尚幼,还不知道李瑁的话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盯着杨玉环的小腹,郑重地点了点头。
自此,辉煌数百年的大唐国史上,最为显贵公爵就此初现端倪。
十余年后,大唐的辽东之地多了一座蓟国公府,就此镇守北地数百年,保大唐北疆安宁,屹立不倒。
第142章 八姐乔迁()
自打入了天宝年后,唐皇李隆基越发意满,看着已然繁华昌盛的大唐,常以汉武唐宗相比,虽然雄心犹在,但理起事情来已比往昔随性许多,他对杨家人的态度便是最好的明证。
杨钊善于溜须拍马,颇有几分算计和小聪明,能厘清财货,得到了李隆基的赏识,由李隆基亲自赐名杨国忠。入京不过数年,已经由度支郎升任正四品户部左侍郎,秘书丞,加侍御史衔,特赐金鱼袋,一身兼十余官衔,其晋升之快叫人咋舌。
杨家一同入京的几位姐妹更是如此,大姐杨玉佩受封从一品韩国夫人,八姐杨玉珠受封从一品秦国夫人,而小妹杨玉环早已贵为正一品寿王妃,故而未另行册封。
杨家的几位堂兄弟杨铦、杨锜等人也俱为朝中的要员,手握实权显赫异常。近几年来,杨氏一族的风头甚至还在李瑁之上。
杨家因杨玉瑶一人得道,故而鸡犬升天。杨家乍得高位,底蕴和素养都还欠缺地很,一时得意,难免忘行,他们常常在长安城中做出许多欺贫霸弱的行径,引得许多民怨,但有司碍于杨玉瑶的面子和杨家的权势,俱都选择无视,敢怒而不敢言。
百姓对杨家之人颇有埋怨,将杨玉佩、杨玉珠、杨国忠、杨铦、杨锜五人并称为五杨,走路行车俱都避之,不过好在李瑁名声不错,杨玉环又嫁入寿王府已久,之前并无乱纪之事,故而没有被纳入五杨之列。
李隆基待五杨极好,时常赏赐金银财货,动辄数十万贯,五家均是如此。
天宝二年春,秦国夫人杨玉珠强买兵部韦嗣等人的旧宅,推了韦家的旧屋,在他家的地基上营建自己的新宅。
杨玉珠的新宅征调朝野工匠合计三百人,费钱近二百万贯,历时两载,一直到了天宝四年的冬天方才建成。
杨玉珠新宅落成,长安城所知者甚多,许多长安权贵都上门拜访,恭贺乔迁之喜,杨玉环是她的堂妹,自然也在此列。
之前李瑁曾听杨玉环提过,八姐的新宅所费甚巨,华美非常,李瑁一开始还未曾放在心上,但当他来到夫人府的时候,这才意识到杨玉环的话中之意。
秦国夫人府占地百亩,广厦千间,雕梁画栋,其中的布置可谓富丽堂皇,美轮美奂,论起面积和精美,甚至还在李瑁的寿王府之上。
区区一个杨玉珠的府邸就能有如此规模,殊不知等到五杨的府邸全部落成,连城一片时那是何等的气象了。
“八姐进京不过数年,便能如此豪富,也不知这一砖一瓦中有多少民脂民膏了。”李瑁进了崔府的正门,看着眼前连绵数百里的屋舍,轻声叹道。
杨玉环轻轻抵了抵李瑁地手臂,小声提醒道:“秋郎慎言,我们比较是来恭贺八姐的,还是别叫她听见的好。”
李瑁笑了笑道:“娘子放心,为夫心里有数。”
李瑁和杨玉珠的初次见面还是在剑南节度府的府衙之中,甚至还发生一段风流韵事,不过后来李瑁虽谈和杨玉珠也都见过几面,他们两也都很默契地选择了遗忘此事,仿佛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不过李瑁和杨玉珠见面毕竟有些尴尬,此番若非杨玉环拉着,李瑁是不愿来的。
等李瑁和杨玉环走到正堂前,此事堂内堂外以及聚集了许多人,其中最为显眼的就是站在门前的安禄山了。
杨玉瑶正是得宠,此番杨玉珠乔迁安禄山自然是要来恭贺的。
“范阳、平卢节度使安将军贺秦国夫人乔迁之喜,贺礼五万贯,辽参百颗,珍珠三百粒。”
安禄山将手中的礼册交到管家的手中,便迈步走了进去。
李瑁摆了摆手,紫竹也上前将寿王府的礼册递了上去。
那八姐府上的管家一见礼册上面的署名,顿时精神一震,小跑着走到了李瑁地身旁。
“小人参加寿王,参见寿王妃。”管家躬身一拜,恭敬地将李瑁和杨玉环引到了门内。
“寿王,寿王妃到,寿王府贺秦国夫人乔迁之喜,贺礼八万贯,蜀锦百匹,良田三百亩。”随着管家的一声高唱,正堂内外瞬间安静了下来。
先前太子和亲王等人虽然碍于杨玉瑶的面子,也都派人送来了贺礼,但都自持身份,没有亲至。李瑁的尊贵虽在太子下,却在诸王上,以他的身份能亲自前来贺喜,也算是给足了杨玉珠面子。
原本在堂内应酬的杨玉珠也亲自迎了出来,便走便笑道:“想不到我这小小的乔迁之喜,竟也能劳动王爷和王妃亲自前来,实在荣幸万分啊。”
李瑁笑着回道:“八姐说这些话可就见外了,你与玉环乃是堂姐妹,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劳动不劳动,都是应该的。”
李瑁虽然对杨家的许多作为看不惯,但杨家现在毕竟仗着杨玉瑶的恩宠,势头正盛,就算是李瑁也不愿轻捋其锋,在朝堂上平白为自己树立政敌。
杨玉珠得意地笑了笑,指了指四周的屋舍,对李瑁和杨玉环大大咧咧地说道:“此处便是我费时两载所建的新府,比起你的寿王府如何?”
杨玉珠虽然因为杨玉环的原因,被册封为秦国夫人,但李瑁却贵为亲王,凤子龙孙,其实她能随意比较的,其实杨玉珠说话已经有些僭越了。不过杨玉瑶仗着杨家正得势,李瑁又是她的妹夫,没有好好思量罢了。
李瑁环视了一眼杨玉瑶的府邸,笑着回道:“八姐的府邸奢华非常,布局精巧别致,独具匠心,我看着都是眼热地很啊。”
李瑁全然不拿寿王妃和杨玉珠的府邸比较,只是一味地夸赞。
杨玉珠仗人得势,本就不是什么聪慧明智之人,显然对李瑁的话颇为受用,一张如花般娇美的脸庞笑着回道:“殿下专会哄人,赚地人家开心。后面宾客还多,我恐怕分身乏术,就不陪你们了,你们自己四处走走便好。”
杨玉环回道:“八姐,我们都是自家人,不必在意这么多,你快去招呼其他人吧。”
说完,杨玉环挽过李瑁地手臂便进去了。
李瑁走进堂中一看,也不得不感慨如今杨家声势之隆。
这正园中非但与杨家交好的人家来了许多,就是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十二卫中也来了许多官员,光是李瑁能叫得上名字的就有数十人。
正如长安时下的民谣所唱:“生男勿喜女勿悲,君今看女作门楣。”杨家之声势由此可见一斑。
李瑁和杨玉环刚刚在园中找个地方坐下,门外便又响起了管家的唱名声:“清河县令贺秦国夫人乔迁之喜,贺礼。。。”
管家唱名唱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嘴,紧接着,门外便响起了一阵嘈杂声,似乎是起了冲突。
第143章 以卵击石()
李瑁坐在园中,依稀听着园外的动静,似乎是来人和杨家的仆从起了冲突。
李瑁不禁心生好奇,这杨家近来声势极劲,颇受朝野关注,就连李瑁这样的亲王都要让她三分,何况是旁人?到底是谁竟敢在杨玉珠的宴席上生事?
李瑁招了招手,唤过一个在园中管事的丫鬟,问道:“你可知园外发生了何事,怎的这般吵闹?”
杨家的许多管事丫鬟都是杨家人从蜀中带出来的,仗着杨家的势,一个个心气也大得很,甚至连寻常的官员都不大愿意搭理。
不过李瑁极是皇子又是杨家的姑爷,自然与旁人不同,管事丫鬟一听了李瑁的传唤,急急忙忙地就走了过来。
“启禀殿下,娘娘,今日夫人乔迁,本是大喜之事,可方才园外来了个七品的县令,送来的礼单上面什么都没有,就是一块破瓦片,您说气不气人,这不是故意叫夫人难堪嘛。”管事的丫鬟恭敬地回道。
李瑁听着丫鬟这么说,心里倒是来了兴致,他倒想看看这个敢和杨家对着干的县令是个什么人物。
“哦?竟还有事情,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放肆。”李瑁拉过杨玉环的手,一同往园外走去。
李瑁走到园外,园门外已经站了十多名手持棍棒的府中家奴。
一个三十来岁,气度儒雅的中年文士正被气势汹汹的家奴们拿棍棒压着,跪在地上。
“我了个仙人板板,你们这群闷墩,砍脑壳的,见不得老娘过地巴适,信不信老娘两篾片片科到你身上。”
杨玉珠本就是蜀人,一时怒急之下蜀地骂人的乡话俚语就被她搬了过来,指着这中年男子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如今说来她杨玉珠也是整个长安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给她几分面子,他办个乔迁喜宴连李瑁都亲自前来道贺,可以说是给她脸上添了不少光。
可这中年男子偏偏在这时候进来裹乱,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她如何能不动怒?
不过这中年男子似乎也没能听懂杨玉珠的蜀地方言,只是不屑地盯着她,往地上重重地啐了口吐沫。
“祸国妖妇,枉你还是皇亲国戚。你修建自己的府邸强占了多少人家的家宅,克扣了多少匠人的工钱,强取了多少商户的木料石材。可能我滨之兄弟,寒窗苦读十余载,眼看便要金榜题名,竟也被你逼地走头无路,坠河自尽。这一块瓦片便是我从滨之兄的旧宅上取来的,我就是要当面揭穿你的嘴脸。”
杨玉瑶强占民宅李瑁是知道的,她克扣匠人工钱,包括她强买强卖李瑁也都有所耳闻,但她逼死中年男子口中的滨之兄,害的人家投河自尽,这个李瑁却是不知的。
此处毕竟是长安,天子脚下,竟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李瑁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李瑁身旁的杨玉环见李瑁面色不悦,知道李瑁地心中已经对杨玉珠有些不满,她生怕李瑁给当场给杨玉珠难堪,弄得家族失和,连忙拉住了李瑁地手,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似乎是在告诉李瑁,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插手此事。
如今杨家确实势大,就连李瑁想要与他们作对都要掂量掂量后果。
为了一个区区七品的地方县令开罪杨玉珠确实有些划不来,李瑁朝杨玉环笑了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插手此事。
杨玉珠今日被这中年男子这么一闹也大失颜面,他恨恨地盯了他一眼,对院中的家奴吩咐道:“来人啊,这厮胡说八道,搅乱是非,快把他拖出去严加重责,让他知道些规矩。”
“诺。”家奴们齐齐应了一声,架着这中年男子出去了。
如今杨家势大,这中年男子不知死活,竟然敢在今日这样的场合公然捋杨家的虎威,看着方才杨玉珠的样子,今日这中年男子就算不被活活打死,至少也要脱一层皮了。
这院子中官员虽多,达官显贵也有多人,但真正能与杨家扳一扳手腕的只有李瑁。但李瑁此刻正被杨玉环拉住了手,不准他上前求情。
一边是七品的县令,一边是与杨家的关系,李瑁自然不难做出选择。
他久居上位,也见惯了官场上的取舍,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愣头青,他在杨玉环的拉扯下便扭头往园中走去。
不过这中年男子虽然看似儒雅,倒也是个硬气的汉子,面对即将到来的重责非但没有半点畏惧,反倒高声笑道:“若是能叫天下看清这妇人的嘴脸,我张巡何惜一死,滨之老弟勿急,为兄陪你来了。”
众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似乎已经能够定论这中年男子的结局,无论他此次是被打死好生打残,开罪了杨家,他的仕途和前程都算是彻底毁了,他与死了已经无异。
但就在众人,包括当事人自己都觉得在劫难逃的时候,李瑁却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一个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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