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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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风-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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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玉环拉着李瑁地手臂笑道:“秋郎不回,玉环心里总不踏实”

    李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为夫身边有万军保护,谁能伤我?”

    李瑁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杨玉环立刻瞪了他一眼,埋怨道:“你还敢说,你真当我没看陇右送来的战报吗?最后关头若非彦平拦着你,你是不是就要丢下我们母子,以身殉国了?你可知道我看到那份战报时的心情。”

    李瑁一听见杨玉环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色,将头转向了武彦平和高适等人。

    “达夫,是谁将本王的军报抄送王妃的?”

    高适是李瑁地记事参军,李瑁地一应诏令都是经由他手发布,若是消息传出,他想必是知情的。

    高适连忙摇头道:“我也不知,我以殿下的符印将这军报着人直接送到了宫中,连门下省都未曾抄送呀。”

    杨玉环嗔怪道:“此事与旁人无关,你莫要胡乱责怪,这封军报是我从堂兄那边得到的,高参军并不知情。”

    李瑁靠在杨玉环的耳边小声地解释道:“军报所言半虚半实,不过是夸耀军功罢了,当不得真,此事为夫早留有后手,绝不会失策的。”

    “真的?”杨玉环对朝堂之事一知半解,将信将疑地问道。

    “那是自然。”李瑁一本正经地回道。

    杨玉环的脸色这才好看了许多,她拉着李瑁地手臂往屋内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后秋郎领军还需千万谨慎,就算不为了玉环着想,也要为玉环腹中的胎儿着想。”

    李瑁亲子搀扶这杨玉环,笑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娘子宽心,为夫自有分寸。”

    ……

    敏慎殿的书房,李瑁刚刚将杨玉环安抚妥当,便在书房中唤过了李泌。

    “长源来了,坐。”李瑁往自己身前的茶碗倒了杯茶,对李泌道。

    “谢殿下。”李泌掖起袍角,慢慢跪坐在锦塌上。

    “本王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京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李瑁与李泌亦主亦友,不同寻常君臣,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李泌点头笑道:“大事倒是有两件,不过都不算什么好事。”

    “哦?说来听听。”李瑁凝眉道。

    李泌回道:“殿下刚走不过十日,安禄山便进京献捷,陛下圣心大悦,当即加封安禄山为范阳节度使,兼掌河北两镇。”

    李瑁的眼角露出一丝愁色,感叹道:“安禄山虽是胡儿,但却颇有手段,他本该天宝元年就能加封范阳节度,可惜本王租闹了。本王压了他四年,终究还是压不住了。范阳乃河北强藩,加封安禄山李林甫不可能不知道,难道他就直接同意了吗?”

    李泌并没有直接回复李瑁,只是淡淡道:“太子和李适之反对了。”

    李泌一说,李瑁便明白了过来。

    李林甫和太子乃是死敌,太子反对了,为了打击太子声望和势力,李林甫自然就会支持。

    李瑁又不在长安,再加上杨玉瑶本就拉拢安禄山,她的枕边风一吹,安禄山自然能够得手。

    “混账!边关大事,关系我大唐河北安危,李林甫竟如此儿戏,实乃奸相,本王早晚必杀之。”

    李泌倒是看得通透,对李瑁劝道:“殿下息怒,陛下有意借助番将来制衡皇子在地方的势力,安禄山上位不过是早晚之事,压不住的。”

    在李隆基的眼中,番将出自异族,在朝中根基极浅,与众位皇子又瓜葛不深,容易引为帝王心腹,用他们来制衡李亨和李瑁这些手握重权的皇子,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李瑁又接着问道:“不是说有两件事吗?还有一件是什么?”

    李泌端起茶碗小小地抿了一口,回道:“殿下着我调查王恩承和李林甫的关系,眼下已经有了结果。”

    “如何?”李瑁忙问道。

    李泌沉色回道:“殿下猜的不错,王恩承确实和李林甫有些瓜葛。王恩承离京前李林甫曾派人在外宅秘密召见,连续五个沉甸甸的大箱子被搬进了王恩承的外宅。另外半年前,在王恩承的祖籍襄阳,他的名下突然多出了三千亩良田,来路不明,想必也是李林甫的手笔。”

    李瑁握着茶碗,冷冷笑道:“五箱金银财物,三千亩良田,李林甫倒是舍得。”

    李泌笑道:“皇甫惟明乃太子麾下大将,若是折了他,等于断太子一臂,这点成本李林甫还是稳赚不陪的。”

    李瑁沉思了片刻道:“此番李林甫想借本王之后扳倒皇甫惟明,你可有计较?”

    李泌手中把玩着名贵的茶碗,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太子党当然要扳,但绝不能是殿下出手,我们要逼李林甫出手。他想借咱们的刀,哪有这么容易。”

第140章 临朝大封() 
“咚!”

    一声厚重的锣鼓响声在宣政殿前响起,天宝四年的冬日,一场朝会终于拉开帷幕。

    大殿之上,皇帝、百官、内宦、宫女,还有侍卫各居其位,就如同一直以来的那样。

    “宣寿王李瑁、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及陇右之战众将士觐见。”

    御前太监的一声清唱,李瑁头戴紫金王冠,佩朱绶,着王服、腰悬美玉,站在众人之前,稳步走上了大殿的正中。

    “儿臣李瑁拜见父皇。”李瑁一脸正色,恭敬地拜道。

    李瑁参拜后,李瑁身后的众将也纷纷拜道:“微臣拜见陛下。”

    “众位都是于我大唐有功之臣,平身。”李隆基抬了抬手道。

    “谢父皇、陛下。”众人一齐谢道。

    李隆基最喜夸耀武功,看着堂下站立的众人,兴致大好,高声笑道:“十八郎真乃我家麟儿,平定西北,扬我大唐国威,朕心甚悦。”

    李瑁出列谦虚道:“此战皆赖父皇之威,儿臣不过顺势而为之,实在不敢居功。”

    太子李亨见李隆基当着满朝文武夸耀李瑁为李家麒麟儿,面色闪过一丝阴沉,过了片刻,出列笑道:“十八郎此次再立大功就不必再谦虚了,陇右毗邻关中,若是有半点闪失必定殃及长安,后患无穷啊。”

    听李亨这么说着,李瑁的心里升起一丝疑惑,李亨一向与自己很不对付,为何为在朝堂上为自己张目?

    果然,李亨接下来的话印证了李瑁的猜测。

    李亨顿了顿,接着道:“今日十八郎平定西北之功堪比昔年太宗平定薛仁杲,让多少百姓免于战祸,恐怕长安百姓都该对十八郎带德感恩了。”

    李瑁听着李亨的话,心知不妙,果然,当他抬头再看向李隆基时,李隆基脸上的笑容已经消散了许多。

    李世民何许人也,弑兄杀弟,逼父夺位之人,李亨将李瑁比作李世民,那李隆基又是谁,被囚禁在兴庆宫的李渊吗?

    这是赤裸裸的挑拨,但偏偏却很有效,李瑁军功日盛,李隆基已经对他产生了忌惮。

    一样的野心勃勃,一样的收拢人心,至少在李隆基的眼中,李瑁已经有了些许李世民的影子。

    就在李瑁想着如何回应的时候,原本安静地待在一旁的庆王李琮也突然站了出来。

    “启禀父皇,儿臣有本奏。”

    李隆基点了点头,准道:“奏来。”

    李琮从袖中掏出一册奏本,递到了御前太监的手中:“启禀父皇,儿臣弹劾十八弟恃功而骄,凶残无度。十八弟于陇右一战擅杀吐蕃俘虏三万余人,哀鸿遍野,有伤天和,就连湟水为之赤红,还望父皇惩处。”

    杀害吐蕃三万俘虏的军令确实是李瑁亲自下的。当时陇右缺粮,兵员严重不足,守城尚显紧张,哪还有多余的人去看守这些吐蕃俘虏,若是不杀,一旦吐蕃人生事,势必酿成大祸。

    故而李瑁在前后思量,权衡利弊之后,这才下令在湟水边斩杀俘虏。

    是夜,湟水河谷阴风阵阵,尸堆如山,多少吐蕃勇士魂断西都。

    待此消息传入吐蕃后,李瑁和李光弼的名字响彻高原,可止小儿夜啼。

    李琮的弹劾一下子让李瑁陷入了被动。

    自古以来杀俘都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尤其像大唐这种自诩天朝的上国。

    大唐想要布德天下让四夷臣服,便需要行宽厚仁德之事,杀俘乃是大忌,更何况李瑁一杀还杀了三万,这叫周边各国怎么看?

    昔年太宗心腹,位列凌烟阁的大将军侯君集在高昌国杀俘不过七千,被便御史弹劾地罢官流放,直至后来被逼地起兵谋反。

    李瑁杀俘三万,是侯君集的数倍有余,在那些自幼受儒家文化的老夫子眼中,这可算的上是了不得的大罪了。

    太常少卿张芳出列道:“启禀陛下,庆王之言极为在理。寿王杀俘三万,毁我大唐仁德之像,臣请陛下效太宗故事,削寿王之爵,已警天下。”

    张芳之言一出,大殿顿时哗然。

    张芳之言实在是太过夸张了,大唐立国至今,被削王爵的亲王固然有,但大多与谋反案有关。

    李瑁堂堂亲王,凤子龙孙,岂能杀了胡人俘虏就被削去王爵?

    不等李瑁出言,寿王党的官员一下子就待不住了。

    “启禀陛下,臣以为张大人之言大谬。寿王杀俘乃时势所迫,绝非有意嗜杀,还望陛下明查。”寿王党官职最高的刑部尚书章仇兼琼连忙出列道。

    章仇兼琼一带头,寿王党的其他官员也站了出来,包括此次一同出征的将领也都出面维护李瑁。

    “肃静!”

    高力士看着堂下乱糟糟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一声清喝,大殿终于安静了下来。

    李隆基环顾了一圈大殿,向李林甫问道:“此事右相以为如何?”

    听了李隆基的问询,李林甫连忙出列,不过思索了片刻,便恭敬地回道:“启禀陛下,臣以为寿王杀俘之行虽然有过,却也是出于公心,不当予以重罚。不如就将此次寿王陇右之战功过相抵,不赏不罚,提点一番也就是了。”

    李林甫的话既不是在位李瑁考虑,更不是为李琮考虑,他的话是在为李隆基考虑。

    方才太子提起李瑁军功堪比太宗皇帝时,李林甫察觉到了李隆基眼中的不悦。

    李林甫和李隆基君臣数十年,岂能不清楚李隆基的心思,立刻便顺着李隆基的意思给出了建议。

    李林甫处理政务的能力自然比不得昔年姚崇和张九龄等人,但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当世无双,李隆基听着李林甫的话,眼中露出了满意之色。

    李隆基高高在上地看着大殿中的众人,李亨,李瑁,李琮,还有李林甫和杨家人,心中便越发地得意,仿佛是在欣赏着一件完美的作品。

    朝堂中的政局本就是他一手缔造,扶弱限强,均衡各方,以保正君权的独尊,这本就是他所长之事。

    如今李瑁势头太盛,远远压过了李琮,直追太子,李隆基自然要遏制一下。

    李隆基看着李瑁,问道:“右相之意我儿可服?”

    李瑁站在殿下,脸上虽不见半点不悦,但宽大的袍秀中双手已握紧成拳。

    羞辱,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冒身死之危,在西都城浴血奋战,最后竟留着这样一个下场。

    功过相抵,好一个功过相抵,李隆基不理朝政,醉心于权衡之术,可谓本末倒置,他竟以昏庸至此。

    李瑁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制止住还是替他说话臣子,自己恭敬地回道:“父皇仁德,儿臣心悦诚服。”

    李隆基看着李瑁恭敬的样子,心情竟有些莫名畅快。

    李隆基对一旁的高力士道:“既然如此,那便传旨吧。”

    “诺。”

    高力士应了一声,从一旁的玉盘中接过刚刚修拟好的圣旨,朗声道:“传皇上旨意:陇右之战,退敌十万,扬我大唐国威,与战诸卿功勋卓著,特封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西平郡公,冠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食邑八百户;封原左武卫中郎将李光弼蓟州侯,右威卫将军,食邑三百户;加左武卫将军马璘新息侯,检校左武卫大将军,剑南防御使,食邑三百户;加封武彦平文山侯,归德大将军,食邑三百户;加封左武卫右郎将崔乾佑左武卫将军。。。”

第141章 义子() 
冬日的长安城虽已寒风凛冽,冷意刺骨,但在大明宫东南角的温室殿中仍旧是温暖如春。

    温室殿乃李隆基冬日在大明宫所居之所,温室殿以花椒和泥涂壁,壁面披挂锦绣,殿中设云母屏风,外面挂着鸿羽帐,地上铺着由西域进贡的毛毯。

    在大殿的中央,火炉中燃烧着西凉进贡,几乎同黄金等价的瑞碳,瑞碳坚硬如铁,呈青色,燃烧起来无焰而有光,热气逼人。

    “娘子,你说朕这样处置瑁儿杀俘之事会不会让他有些埋怨。”温室殿的锦塌上,李隆基拿着一封奏章,对侍候在一旁的杨玉瑶问道。

    杨玉瑶是聪明人,她虽然有心帮助李瑁,但绝不会做得太过明显。

    杨玉瑶盈盈笑道:“俗话说得好,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寿王能有今日的地位也都是三郎所赐,他感激三郎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埋怨呢?”

    陇右之战说来李瑁才是最大的功臣,但因为非常局势下的杀俘之过就被免去了赏赐,李隆基非但担心李瑁会有所埋怨,也担心寒了其他将士的心。

    李隆基有些为难道:“瑁儿终究是朕的亲子,若是因此父子生隙终归不好。”

    杨玉瑶听了李隆基的话,脸上虽依旧是一副温柔婉约的模样,心里却早已嗤笑了起来。

    父子生隙?

    恐怕自从杨玉环被迫出家,李瑁的眼里和心里早就没有他这个父皇了,对于野心勃勃的李瑁来说,李隆基不过是他将要取而代之的一个角色罢了,否则李瑁但凡心中还有半分敬畏,他也不敢在华清宫中同她行那云雨之事。

    杨玉瑶虽然心里对李隆基的话满是不屑,但嘴上还是笑道:“三郎要想与寿王不生间隙,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哦?娘子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李隆基放下奏章,轻轻捏了捏杨玉瑶的下巴,好奇道。

    杨玉瑶回道:“寿王妃眼下正怀有身孕,三郎只是说了不赏赐寿王,可没说不赏赐王妃和寿王的小世子,三郎何不变通一二。”

    杨玉瑶这么一说,李隆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娘子果然聪慧,赏子不赏父,有意思。”

    杨玉瑶道:“君无戏言,三郎既然已经说了对寿王不予赏赐,那便不能食言,可三郎若是赏赐了小世子,岂不是也是一种恩宠?向来寿王也会对三郎感激涕零的。”

    李隆基点头道:“娘子真乃朕的贤内助,说的分毫不错,待寿王妃生育后朕便下旨,若是男娃,朕就册封为郡王,准为寿王世子,若是女娃,朕就册封为公主,赏赐食邑三千户。一来弥补瑁儿的陇右军功,二来彰显朕对寿王府的恩宠。”

    李瑁贵为亲王,他的长子也是李隆基的孙儿,被封为郡王也在情理之中,但若是一出生就被册封那便是独有的恩宠了。

    李瑁的兄长,太子李亨的长子,皇长孙李俶也不过是在十五岁那年才被册封为广平郡王。

    而李瑁的长子一出生便是郡王,这足以叫朝臣猜测其中的寓意了。

    至于公主之位那就更不必说的,按照大唐规制,唯有帝女与和亲宗女可封为公主,亲王的女儿大多册封为县主,太子的女儿册封为郡主,李瑁的女儿若是册封为公主,那已经是逾制的恩宠了。

    “陛下圣明。”杨玉瑶盈盈笑道。

    其实杨玉瑶希望李隆基赏赐杨玉环腹中的孩儿倒也并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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