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对比。
“这唐的都城果然是繁华啊,比起我们的逻些不知要热闹上多少倍。要不是莽布支无能,在松洲折损了我吐蕃十余万大军,我们现在应该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来到长安,怎么会是这种狼狈的模样。”年轻男子贪婪地看着车外繁华的景象,发出了惊叹声。
“皇子说话小心,这里不是逻些,而是唐,周围都是唐人。”中年男子小声地劝道
原来这年轻男子正是吐蕃的二皇子结松力,而他身旁的中年男子则是吐蕃的副相兀论样郭,他们此番前来正是奉了吐蕃赞普的命令,向大唐求和。
莽布支松洲大败,吐蕃折损巨大,至少三年内吐蕃难有什么大动作了。
不过二皇子结松力显然是被大唐的繁华刺激到了,他仿佛没听到副相兀论样郭的话,恨恨道:“实在是叫人生气,我们是雄鹰,却只能在高原上忍受苦寒,而繁华的关中却被这些唐人所占据,总有一日,我要带领我们吐蕃人,成为这里的主人。”
副相兀论样郭低声道:“唐人人多势众,光靠我们眼下掌握的实力还不足以与他们抗衡,只有等二皇子击败大皇子,成为吐蕃赞普的时候,我们才能集结一国之力,打败唐人。”
提起大皇子,二皇子结松力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大兄从小身子差,性格也懦弱,要不是大妃的母族帮衬着,他早就被父亲废掉了,还能等到今天?”
皇位之争在大唐有,在吐蕃也同样不能例外。
吐蕃大皇子乃大妃那囊西顿所生,那囊家族是吐蕃权势最大的家族之一,大皇子的舅舅拉囊拉邦更是吐蕃的重臣,掌管吐蕃宫中的一切事务。
大皇子身体不好,性格也弱,吐蕃许多官员都不看好他,如果不是大妃家族势力太大,一直保护着大皇子,恐怕大皇子早就被野心勃勃的二皇子结松力取代了。
兀论样郭看着二皇子的样子,心中既有欣喜也有担忧。
二皇子胸怀大志,做事也雷厉风行,算得上一方雄主,但偏偏他的性格又太过急躁,容易吃亏和犯错。
兀论样郭看着有些激动的二皇子,安抚道:“二皇子,这次赞普派你出使唐朝就是对你的考验,如果你能完美的完成这次考验就是为吐蕃立下了大功,你离成为赞普的路就更近一步了。”
提到自己将来的赞普之位,二皇子结松力原本激动的神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下来。
像这种委屈求全的事情他本是不愿做的,但考虑到求和成功的大功和父亲的赞许,考虑到自己的野心,他还是来了。
“副相说得是,为了翱翔蓝天,实现我的志向,现在所受的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将来总有一天一定会让唐人千倍百倍地偿还。”结松力口中说着,眼神越发地坚定,拳头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砰!”
一声闷响,结松力的马车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下子停了下来,拳头紧握的结松力险些被从马车中甩了出去,踉跄了两步方才站稳。
“车夫,外面发生了什么!”结松力的膝盖被车厢磕地不轻,他愤怒地唤过车夫,问了问情况。
“启禀二皇子,方才一辆马车从路边钻了出来,撞到了我们。”结松力的车夫小心翼翼地回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都敢撞。”结松力在吐蕃也是横行贯了,听到自己的马车被人撞了,当即一拍座位。便要出去问罪。
“二皇子勿急,这里是长安,不是逻些城,千万不要鲁莽行事。”长安城遍地权贵,兀论样郭生怕结松力出去开罪了什么大人物,耽误此次和谈,连忙拉住了结松力。
可还没等兀论样郭劝下结松力,反倒是对方的人当先过来发难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殿下的马车都敢撞。”一队身披铁甲,手指横刀的府卫走了过来,将吐蕃的马车围了起来。
兀论样郭一听府门们这么一说,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长安城权贵虽多,但能被唤作殿下的人并不多,除了公主便是朝中诸王,看着架势,怕是得罪了哪家亲王。
兀论样郭连忙用眼神制住将欲发作的结松力,亲自走出马车,看着对方描金镶玉,华贵无比的马车,拱手道:“在下吐蕃副相兀论样郭,此番陪同二皇子来京求和,外乡之人不知天朝礼仪,若有冲撞之处,还请贵人恕罪。”
“咦?”
对方马车中的人似乎对兀论样郭的身份很感兴趣,轻轻地问了一声,掀开锦帘走了出来。
兀论样郭定睛望去,原来这马车中坐的竟还是自己的熟人——前剑南节度副使章仇兼琼。
“原来是章仇大人,章仇大人高升之喜在下还未来得及恭贺呀。”
章仇兼琼久驻剑南,往年兀论样郭来长安朝拜,路过剑南时曾于章仇兼琼见过几面,故而有些印象。
“副相客气了。”章仇兼琼拱手回了个礼。
接着,章仇兼琼又转头对马车的小窗轻声道:“殿下,和我们马车相撞的是吐蕃使团。”
“哦?竟是他们。”
马车中传出一道年轻男子略带轻蔑的声音,接着车板上响起几声脚步声,一个唇红齿白,剑眉星眸的俊俏男子从车中走了出来。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提拔章仇兼琼入京的寿王李瑁。
结松力心中本就带着不满,又看着李瑁一副文文弱弱,但却面带倨傲的模样,心中怒意更甚。
“我乃吐蕃二皇子结松力,你是何人,为何撞我的马车?”结松力对大唐了解不深,不清楚李瑁的身份,于是喝问道。
“你不曾来过长安,自然不知晓本王的身份,不过你可以回去问问莽布支,兴许他还识得本王。”李瑁淡然地看着结松力,仿佛在看着一个上蹿下跳的可笑的猴子。
“章仇大人,这位是?”兀论样郭见李瑁气度不凡,似乎还和吐蕃大将莽布支打过交道,心中隐隐猜到了几分,于是问道。
章仇兼琼用手掌引了引李瑁地方向,嘴角挂上一丝笑意,对兀论样郭和结松力介绍道:“此乃陛下十八子,官拜剑南节度使,左武卫大将军,寿王殿下。”
章仇兼琼之言一出,结松力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望向李瑁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愤怒和质疑。
原来他就是李瑁,害的吐蕃损兵十余万,数年内再无进取之力的李瑁。
结松力对李瑁地仇恨早已存在了许久,若是眼神可以杀人,恐怕此时李瑁已经死了十多次了吧。
“在下兀论样郭拜见殿下,方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殿下勿怪。”兀论样郭毕竟老沉稳重,许是察觉到了结松力的异常,连忙拉过结松力,俯身拜道。
李瑁看了眼结松力,将兀论样郭缓缓扶起,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若有所指道:“我大唐乃天朝上国,这一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副相放心,本王不会和他人一般见识的。”
说完,李瑁一挥袍袖,大笑着走进了自己的马车,徒留结松力的寒风中含恨伫立。
被人轻视不可怕,最可怕是人家眼里根本没有你这个人,这种被无视的痛苦让结松力眼中充满了仇恨。
第96章 元日朝会()
开元二十九年末,陈王府参军田同秀奏报李隆基,玄元皇帝太上老君降见于丹凤门,告赐灵符。李隆基依言索之,果于函谷关寻得灵符,上书“天宝千载”四字,遂称上天恩德,在大灵坊建玄元庙安置灵符。
值此时,右相李林甫率君臣上奏:“函谷宝符,潜应年号,先天不违,请于尊号加‘天宝’字。”
李隆基大悦,从之,次年改元天宝。
所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随着年号的变更,大唐悄然迈进了最繁盛的全盛事情。
天宝元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也在一阵赞美声中隆重登场。
天宝元年,元月元日,曙色才分。
“咚!咚!咚!”
几声重响,大明宫的钟声随风而散,响彻长安。丹凤门外,朝中百官,各地诸使,万国节臣,纷纷鱼贯而入。
入了丹凤门,迎面便是大朝的主殿…含元殿。
含元殿倚龙首原而建,大殿之基凌地近五丈,中间以三条长近百米,宽近五米的龙尾道相连。含元殿两侧分峙翔鸾、栖凤二阁,与含元殿相互呼应起伏,气势壮阔,如日之升,宛在霄汉。
在含元殿下,左右两侧,文东武西地分列着文武百官,手持勿板,整齐地站立。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千官望长安,万国拜含元。”
“西山落月临天仗,北阙晴云捧禁闱。”
唐诗中,李瑁不止一次地读到大唐诗人们对于元日朝会的描述,心中早有所想,但当他真正身列其中时,他才感觉到那份属于大唐人的骄傲与辉煌。
“今生今世,当登此位!”
李瑁站在阶下,看着朝阳下熠熠生辉的龙椅,眼中充满了火热与和欲望,双拳在袍袖中紧握。
偌大的含元殿下,数万人整齐地列于一处,放眼望去,百官,御史,宫女,羽林,内宦,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川流不息的人群都向着含元殿的方向,宛如江河向海,万山朝岳。
李瑁贵为亲王,又身兼剑南节度使,左武卫大将军等要职,所站的队列自然居于前列,仅次于太子李亨,和庆王李琮并肩而立。
李瑁站在队列的前端,看着看着绵延数百米的人龙,也不由在心中感叹:大唐盛世,繁华至斯。
不自觉地,李瑁就想起了那个日后可能颠覆大唐的贼子…安禄山。
安禄山官拜平卢节度使,理应也在前例,李瑁回过头去,便想要寻找他的身影,可不曾想,一阵尚算温和的警示声却在他的耳边响起。
“殿下请注意仪态,朝参大典,不得四处张望。”一名殿中侍御史对李瑁道。
殿中侍御史不过从七品的芝麻官,但职权却着实不小。掌纠察朝仪,兼知库藏出纳及宫门内事,及京畿纠察事宜。
在这含元大殿之上,上到亲王宰相,下到六部府吏,只要有不和礼规之处他都可以放心训斥。
李瑁不占理,被殿中侍御史这么一说,连忙转过了头,老老实实地站在了人群中。
不过李瑁虽然不想挑事,但有些人却偏偏要落井下石。
“十八郎年少,自持之道难免差了点。以后还是谨慎些地好,免得管了不该管的,问了不该问的,平白惹祸上身,倒时可没人能够帮你。”李琮瞥了李瑁一眼,若有所指地说道。
李瑁听着李琮的口气,心知他是在影射益州商会之事。
李瑁轻声笑了笑,回道:“皇兄多虑了,十八郎行的正,坐的端,魅魍魉些许小鬼,那是决然不怕的。倒是皇兄你,身宽体胖,容易招风,若是不小心摔了下去,十八郎就是想扶也扶不起来啊。”
“好啊,十八郎果真是口舌犀利,为兄倒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先从这高台上摔了下去。”李琮寸步不让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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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大朝步序繁琐,很是冗长。
待太子及诸王献寿、上公献寿、中书令奏诸州表,黄门侍郎奏祥瑞等等一套流程走下来,日头已经从东边转到了正午。最后,右相李林甫和左相李适之与供奉官献寿,率群臣山呼万岁,皇帝李隆基亲自昭告天下,这元日大朝才算结束。
大朝从凌晨一直持续到正午,李瑁虽身子骨极好,但站了大半日也觉得两腿有些酸麻,当下揉了揉腿,便准备打道回府,好生歇息一番。可还没等李瑁出了丹凤门,皇帝身边的御前太监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皇上口谕:传四品以上官员紫宸殿议事。
李隆基传得这般紧急,李瑁原以为是朝中之事出了重大的变故,但没想到等他来到紫宸殿的时候,等待着他的却是一张帛书,一张他完全看不懂的帛书。这张帛书非但是他看不懂,而且在场的百官也没一个人看得懂。
“此乃渤海国方才呈递于朕国书,难道满朝文武,翰林上下竟无一人识得吗?”李隆基手中挥着那张帛书,看着殿中的众臣。
鸿胪寺卿季衡见李隆基动怒,连忙站了出来,伏地拜道:“陛下恕罪,这渤海国书俱是蕃字,满纸鸟兽之迹,臣等学识浅短,实在不识。”
“哼!鸿胪寺上下百人,理的就是这邦交之事,结果竟无一个饱学之土与朕分忧,朕要你们还有何用。”李隆基重重地一拍桌案,显然已经动了怒火。
鸿胪寺卿季衡是太子的人,太子一听李隆基降怒于季衡,生怕太子党折了这一支臂膀,连忙上前劝道:“这渤海番邦不识王教,不识中原文字,故而只能写些他们部落中的野文,季大人未曾见过,不识得也是有的,还望父皇明察。”
李林甫见李亨为季衡出头,心想终于抓住了机会,也出列道:“太子之言虽然在理,却也略失偏颇。此乃渤海国书,如若不识,不能发落蕃使,必被被番邦笑耻,欺侮我朝,如若处理不当甚至还是引兵犯境,大动刀兵。”
李林甫的话李隆基深以未然,他点了点头道:“事关大唐国体,决不能轻易懈怠。译复国书本就是鸿胪寺职责所在,若季衡能解此时,朕自当重赏,如若不然,鸿胪寺诸官,自季衡以下尽皆免职!”
李隆基年事渐高,越发地喜好颜面,改元大朝便是明证。若是这季衡当真不能译出这渤海国书,莫说是鸿胪寺了,少不得还会牵累到其他官员。
就在众人苦思其法的时候,忽然一阵苍老地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臣知一人或可译此蕃书。”
众人齐齐回首望去,说话之人竟是年过八旬的翰林学士、正授秘书监贺知章。
“贺卿家知道何人可译此书?”
贺知章才学广博,非但诗文写的极好,更是乙未科状元及第,在时下有“文坛盟主”之誉。李隆基见贺知章说话,心知他不会妄言,连忙问道。
贺知章越班而出,抖着花白的胡子奏道:“臣启陛下,臣结识一才子,姓李名白,博学多能。要辨番书,此人或可一试。”
第97章 诗仙太白()
说起大唐盛世,最先想到的是谁?
是雄伟果决的李隆基?祸水倾城的杨贵妃?还是誉满开元的张九龄?亦或是“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的李太白。
一顶黑色的软脚幞头,纯白的圆领长袍,腰间系着一根深色革带,面色略显苍白,嘴唇微干,颌下的短须也未曾打理,显然一副宿醉初醒的模样。
不过此来的却不只李白一人,还有玉真公主李持盈。
李白一向好酒,又与玉真公主是旧时好友,昨日他与好友饮酒宿醉,便歇在玉真观,玉真公主担心他不识朝仪,惹了祸事,于是便和他一同前来了。
大明宫居于城北,玉真观还在城南之外,一趟快马来回尚需一个多时辰,待到李白来到时已是午后,众位大臣都已散去,只剩下李亨,李瑁,李林甫等人在麟德殿赏乐等候。
“臣妹李持盈拜见陛下。”
“草民李白拜见陛下。”
玉阶之下,两人俯身拜道。
“平身。”李隆基右手微抬,示意二人起身。
高力士走下玉阶,看了眼李白随性邋遢的样子,心中不喜,于是傲慢地将手中的番书递到李白的手中,不屑道:“此乃渤海国的国书,里面写的尽是鸟兽之文,你且看看能否译出。”
李白虽无官职在身,但却自诩文才,生性放浪,自尊心极强,如何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