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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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手-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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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的医术;辛明顿先生也是位精明的律师,曾经帮巴顿小姐收回一些所得税,要不是他帮忙,巴顿小姐永远也不知道那些钱可以收回来。辛明顿先生对他的孩子和妻子都非常好--可惜她却耽误了自己。“可怜的辛明顿太太,留下没有母亲的孩子,真是太可悲了。或许,她一直不是个很坚强的女人,最近身体又很差。” 
  “脑子受了太在刺激,就是这么回事。我在报上也看过类似的事,这时候,人们往往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她就是这样,不然她不会忘了辛明顿先生和孩子们都还需要她。” 
  “那封匿名信一定使她受到很大的震惊。”乔安娜说。 
  “这不是件适合讨论的事,你说对不对?亲爱的。我知道曾经有一些--呃--信,可是我们不谈那个,太卑鄙了,我想我们最好别管那些。” 
  嗯,巴顿小姐或许可以不管那些,可是有些人却没办法忘记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顺从地改变了话题,我们又谈起爱美·葛理菲。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爱蜜莉·巴顿说:“她的充沛精力和组织能力真是了不起,她对女孩子也很好,而且无论哪一方面都很实际,跟得上时代,这地方真多亏有了她,她对弟弟又那么全心全意地爱护,姐弟之间那么亲密,真叫人看了高兴。” 
  “难道他从来不会觉得她气势太盛了吗?”乔安娜问。 
  爱蜜莉·巴顿非常惊讶地看着她,用尊严而责备的语气说: 
  “她为他牺牲太大了。” 
  我在乔安娜眼里看到一种--呃--于是赶紧把话题转到皮先生身上。 
  爱蜜莉·巴顿对皮先生的态度有点奇怪。 
  她只是一再重复道,到先生非常亲切--对,非常亲切,也非常富有,非常慷慨。偶尔,他有些很奇怪的客人,不过话说回来,他旅行过很多地方,当然遇到过很多人,朋友也多。 
  我们一致同意,旅行不但可以增长见识,偶尔也可以交一些奇异的朋友。 
  “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有机会搭飞机旅行,”爱蜜莉·巴顿渴望地说:“我经常在报上看到一些游记,真是太吸引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呢?”乔安娜问。 
  要把梦想变成事实,对爱蜜莉小姐说似乎很不可思议。 
  “喔,不行,不行,那‘太’不可能了。” 
  “为什么呢?又要不了多少钱。” 
  “喔,不是钱的问题,是因为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去。要是自己一个人旅行,看起来一定奇怪,你不觉得吗?” 
  “不会呀。”乔安娜说。 
  爱蜜莉小姐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行李--在外国港口上岸--还有各种不同的钱币--” 
  老小姐畏惧的眼光中,似乎升起了无数的问题,乔安娜立刻换了话题谈即将到来的游园会及售卖工作等事,于是我们又自然地谈到凯索普牧师太太。 
  巴顿小姐脸上突然起了一阵痉挛,她说: 
  “你知道,亲爱的,她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有时候常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问她指的是什么事。 
  “喔,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些让人料想不到的事。还有她看人的表情,就像你不在她面前,如在看别人似的--我说得不够清楚,可是那种感觉实在很难表达。另外,她也不会--呃,完全不‘干涉’别人的事。本来牧师太太可以参与很多事,给别人适当的劝告或者警告。你知道,拉人一把,让人改正自己的不好行为,因为别人会听她的话--我相信别人都很敬畏她,可是她偏偏自命清高,离得远远的,而且最怪的是,还替一些可耻的人感到难过。” 
  “真有意思。”我说着,迅速和乔安娜交换了一个眼光。 
  “不过她的出身还是很好,是个好人家的女儿,不过那种老式家庭多半有点奇怪,她丈夫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有时候觉得住在这种小地方真是埋没了他。他是个好人,非常诚恳,就是爱引用拉丁文的习惯让人不大了解。” 
  “听啊,听啊。”我热烈地说。 
  “杰利念的是一所昂贵的公立学校,所以他听了拉丁文也一样不懂。”乔安娜说。这又勾起了巴顿小姐的新话题。 
  “这儿的女老师很令人讨厌,”她说:“我想,大概很‘激进’。”说到“激进”这个字眼时,她放低了声音。 
  后来,我们步行回去时,乔安娜对我说: 
  “她蛮可爱的。” 

         ※        ※         ※ 

  那天晚餐时,乔安娜对派翠吉说,希望她的下午茶喝得宾主尽欢。 
  派翠吉微红着脸,站得更直了,“谢谢你,小姐,可是艾格妮斯并没有来。” 
  “喔,真遗憾。” 
  “‘我’可不在乎。”派翠吉说。 
  她似乎满腔委屈,忍不住对我们诉苦道:“不是我要她来,是她自己打电话说有心事,问我能不能让她来,今天她休假。您允许之后,我才答应的。没想到接下来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也没向我道歉,不过我想我明天早上大概会接到她的明信片。现在这些女孩子啊--一点也不懂规矩,也不明白自己的身份。” 
  乔安娜试着安慰派翠吉受伤的心情:“也许她不舒服,你没打电话问问看。” 
  派翠吉又挺直了身子说:“没有,我才没有呢,小姐!真的没有。要是艾格妮斯喜欢乱来,那是她自己不小心,不过下次碰面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教教她。” 
  派翠吉挺着身子,气呼呼地走了,乔安娜和我忍不住会心而笑。 
  “可怜的派翠吉,本来等着人下午来向她请教的,可是人家又已经和好如初了,我想艾格妮斯和她男朋友一定正在某个黑暗的角落相拥着呢。” 
  乔安娜笑着说,想必如此。 
  我们又谈到匿名信,猜想纳许和那位忧郁的巡官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从辛明顿太太自杀到今天,已经整整一个礼拜了。”乔安娜说:“我想他们应该有点收获了,也许是指纹或者字迹什么的。” 
  我心不在焉地应了她一句,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心里忽然起了一阵奇怪的不安,大概是跟乔安娜所说“整整一个礼拜”有关。 
  我敢说,我应该可以更早想到这一点。或许在我的下意识中已经起了怀疑。 
  无论如何,这种不安终于有了下文。 
  乔安娜忽然发觉,我没注意听她生动地叙述一次在乡下的奇遇。 
  “怎么了?杰利。”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的脑子正忙着把一件件事连贯在一起。 
  辛明顿太太的自杀……当天下午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由于仆人放假外出”,所以她才一个人在家……到今天整整一个礼拜…… 
  “杰利,怎么……” 
  我打断她的话。 
  “乔安娜,仆人每星期有一天假日可以外出,对不对?” 
  “还有每隔一个礼拜的礼拜天,”乔安娜说:“到底……” 
  “别管礼拜天,她们每周都是同一天放假?” 
  “对,通常这样。” 
  乔安娜好奇地盯着我,不知道我到底想到什么。 
  我走过去按铃叫人。 
  派翠吉闻声而来。 
  “你说,”我问她:“这个叫艾格妮斯·华岱尔的女孩,也是个佣仆?” 
  “是的,先生,服侍辛明顿太太,喔,现在应该是辛明顿先生了。” 
  我吸了一口气,看钟,已经十点半了。 
  “你想,她现在是不是到家了?” 
  派翠吉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说:“是的,先生,女佣必须在十点以前回家,这是老规矩。” 
  我走到大厅,乔安娜和派翠吉跟在我后面。 
  派翠吉显然很生气,乔安娜则很困惑,我拨电话时,她问我道:“你想作什么?杰利。” 
  “看看那个女孩是不是平安到家了。” 
  派翠吉嗤之以鼻,乔安娜也一样,没别的了,可是我对派翠吉的轻视并不在乎。 
  爱尔西·贺兰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很抱歉打扰你,”我说:“我是杰利·柏顿。请问--府上的女佣艾格妮斯回家了没有?” 
  说完之后,我才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要是那个女孩已经平安到家里,我该怎么解释打电话的原因呢?要是我早一点想到,让乔安娜打的话,或许还比较好解释些。我几乎可以想象到,林斯塔克一定会掀起一阵闲言闲语,所谈的对象就是我和那个我连见都没见过的艾格妮斯·华岱尔。 
  不出我所料,爱尔西·贺兰非常诧异地说:“艾格妮斯?喔,她现在一定回来了。” 
  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可是还是继续说:“可不可以麻烦你亲自看看她回来了没有?贺兰小姐。” 
  保姆就有一点好处,别人要她做某件事的时候,就会照样去做。爱尔西·贺兰放下听筒,顺从地走开了。 
  两分钟后,我听到她的声音说: 
  “你还在吗?拍顿先生。” 
  “在。” 
  “老实说,艾格妮斯还没回来。” 
  这时候,我知道我的预感没错。 
  我听到电话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接着辛明顿开口道: 
  “喂,柏顿,有什么事吗?” 
  “府上的女仆艾格妮斯还没回去?” 
  “是的,贺兰小姐刚才看过了。怎么回事?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不是‘意外’。”我说。 
  “你是说,你有理由相信那女孩碰到什么事了?” 
  我严肃地说:“要是那样,我也不会太意外。” 
  那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 
  我想,当时我心头就有很多杂乱的线索了,要是我能用心想一想,一定能当时就想出答案,不然的话,那些片段为什么始终在我脑里萦绕不去呢? 
  我们自己究竟了解多少事呢?我相信远比我们所知道自己知道的事来得多,可是我们往往无法打破某一层界限,所以始终停留在那个范围。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不时受阵阵困惑的折磨。 
  一定有某种“模式”可循,要是我能抓到头绪就好了,要是我能追查…… 
  直到我朦胧入梦,脑子里仍然不停地闪过这些字句: 
  “无火不生烟,无火不生烟,烟……烟……烟幕,不对,那是战争……战争用语……喔,不对……纸条……只有一张纸条。比利时--德国……” 
  我终于睡着了,梦到正带着凯普牧师太太散步,她颈上有一条铁链和颈圈--因为她已经变成一头猎犬了。 

         ※        ※         ※ 

  电话铃响个不停,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坐在床上看看表,才七点半,电话铃还在楼下响。 
  我跳下床,随手抓起睡袍,快步跑下楼。派翠吉从厨房后门跑进来,慢了我一步,我拿起听筒。 
  “哪一位?” 
  “噢--”对方带着如释重负的低泣说:“是你!”是梅根的声音,她显然非常害怕地说:“求求你,一定要马上来--一定要来,求求你,好不好?” 
  “我马上来,”我说:“听到了吗?马上就来。” 
  我两步并做一步地跑上楼,冲进乔安娜房里。 
  “听着,乔安娜,我要到辛明顿家去。” 
  乔安娜从枕头上抬起满头卷发的头,孩子气地揉揉眼睛。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是梅根那孩子打来的,口气很不对劲。” 
  “你想是什么事呢?” 
  “要是我猜得不太离谱,应该是有关各妮斯那个女孩的事。” 
  我步出房门是,乔安娜在后面喊道:“等一等,我开车送你去。” 
  “不必了,我自己开车去。” 
  “你不能开车。” 
  “我能。” 
  我匆匆梳洗过后,把车开出来,半小时内就赶到辛明顿家。开车的时候背有点痛,但不太严重。 
  梅根想必一直在等我,我一到,她就从屋里跑出来抱住我,可怜的小脸苍白而扭曲。 
  “呃,你来了--你终于来了!” 
  “镇定点,小傻瓜,”我说:“好,我来了,有什么事?” 
  她颤抖起来,我用手臂搂住她。 
  “我--我发现她了。” 
  “发现艾格妮斯?在什么地方?” 
  她颤抖得更厉害了。 
  “在楼梯下面的小柜子,里面有钓鱼竿、高尔夫球杆之类的东西。” 
  “我点点头,那是很普通的储藏柜。” 
  梅根又说: 
  “她就在那个地方--缩成一团,而且冷冰冰的,她……她死了,你知道。” 
  我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去看那个地方呢?” 
  “我……我也不知道,你昨天晚上打电话来之后,我们都在猜,艾格妮斯到底到哪儿去了。等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回来,我们就去睡了。我一夜都没睡好,今天很早就起来了。我只看到厨子萝丝,她很气艾格妮斯一夜没回来,说要是从前发生这种事,她早就走了。我在厨房里吃了点牛奶和奶油面包--萝丝忽然带着奇怪的神色走进来,说艾格妮斯外出的东西还留在她房里没动,她出门最爱穿的外出服全都没穿。我就在想--她是不是根本没离开家里,于是我就在家里到处看看,等我打开楼梯下的小柜子,才发现--她就在那儿……” 
  “我想大概有人打电话给警方了吧?” 
  “嗯,警察已经来了,我继父一知道就马上打电话给警方,后来……后来我觉得再也没办法忍受,就打电话给‘你’。你不介意吧?” 
  “没关系,”我说:“我不会介意。” 
  我好奇地看着她。 
  “你发现她之后--有没有人给你一杯白兰地、咖啡或者茶之类的?” 
  梅根摇摇头。 
  我忍不住咒骂辛明顿全家,辛明顿那家伙,除了警方什么都想不到,爱尔西·贺兰和厨子也没想到,这个敏感的孩子发现了这么可怕的事之后,对她心理上有什么影响。 
  “来,小傻瓜,”我说:“我们到厨房去。” 
  我们绕到屋后,走进厨房。萝丝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面孔肥胖而没有表情,正坐在火炉边喝浓茶。她一看到我们,就用手扪着心,滔滔不绝地侃侃而谈。 
  她告诉我,她想到这件事就抖个不停!想想看,死的人也很可能是她! 
  “替梅根小姐泡杯好的浓茶,”我说:“你知道,她受了很大的刺激,别忘了尸体是她发现的。” 
  光听到“尸体”这两个字,萝丝又忍不住颤抖起来,但是我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她,她倒了一杯浓茶。 
  “茶来了,小姐,”我对梅根说:“先把茶喝下去。你大概没有白兰地吧?萝丝。” 
  萝丝用怀疑的口吻说,圣诞节做腊肠的时候,还剩了点作菜用的白兰地。 
  “那就行了,”我说着在梅根杯里倒些酒。从萝丝的眼神中,看得出她也认为这么做很好。 
  我叫梅根和萝丝留在一起。 
  “我相信你可以照顾梅根小姐吧?”我说。 
  萝丝用高兴的口吻说:“喔,没问题,先生。” 
  我走进屋里,要是萝丝够聪明的话,她一定会很快发现自己需要一点食物来加强体力,梅根也一样。真弄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不会照顾那孩子? 
  就在我胡思乱想时,在大厅里碰到了爱尔西·贺兰。看到我,她似乎并不感到意外。我想这项可怕的发现大概使每个人都昏了头,没那么多精神注意来来去去的人。柏特·朗德警官站在前门边。 
  爱尔西·贺兰喘了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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