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曹操始终未能从栾奕口中问出什么叫“夺和平”,什么是“以暴制暴”。次日更是没了机会,因为……为尽快剿灭中原地区各股反贼势力,经过皇甫嵩、朱儁几番商议,决定分兵三路抗贼。第一路,皇甫嵩亲率1万大军攻打陈国。第二路朱儁、曹操携军围攻宛城、第三路栾奕领本部人马驰援荆州南阳。
三路大军首脑于当日正午会面告别,在过去的近一个月时间里,通过一次又一次血与汗的洗礼,栾奕更皇甫嵩、朱儁建立起了不错的关系。这关系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是袍泽之情,一种患难与共的关联。他从二位老将军身上学到了许多,既学到了一代名将为人处世的守则,也学到了很多兵法要义。这些东西都是在书本上看不到的,是历经磨练之后的经验。栾奕很感激他们,一向以弟子礼相待。如今,即将分离,难免有些伤感。
可战争是残酷的,其残酷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相较之下生离要比死别更让人觉得宽慰。
一番依依惜别之后,众人各回本阵,各自拔寨,往的目的地赶路而去。
及至将到南阳之时,坐在疾驰战马上的栾奕才想起,自打黄巾乱来,自己总是在救援被困的城池。兖州时如此,青州奕如此,长社还是这般,如今又要驰援南阳。他不由暗暗发笑,看来自己跟这破围还真是有缘。
同时也渐渐明白,皇甫嵩为什么派自己来救援南阳了。
合着他这是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丰富的经验啊!
绝不能皇甫老将军失望。
大军跨过豫荆边境,栾奕便派出探马侦查反贼军情。
入夜时分,探马来报,说:“荆州内各县均在官兵手中,无反贼犯境,唯南阳一郡被反贼团团包围。反贼攻城甚猛,南城墙倒下一节。赖南阳太守秦颉指挥兵将奋力征战才未失守。”
栾奕闻知此讯,顿知军情紧急,也不扎营歇息,连夜领军赶往南阳,并于次日午夜抵达南阳城南30里处。
随后,栾奕将大军一分为二。
一军以徐庶为首,关羽副之,张飞、黄忠、太史慈、许褚齐上阵,率领6000兵马于贼营西侧潜伏待命。
第二军由栾奕亲领,赵云辅之,典韦协助,领1300余人,于二更时分在贼营外聒噪叫阵。雷鼓响个不停。
如今,栾奕豪饮斩彭脱之事已借逃兵之口,各州黄巾反贼中传播开来。几乎所有反贼都知道栾奕所持兵器乃是一根莲花型大斧。栾奕的专用旗帜——圣母教教主大旗亦是跟普通教会兵马不同,绘制的不是一只简单的血红色十字架,而是栩栩如生的血红色女娲像。
所以,在看清东门外官兵大旗,以及为首武将手中的兵器之后,反贼立刻意识到乃是栾奕亲领大军来攻。当即回营上报渠帅张曼成。
“什么?栾奕亲自来了?”张曼成心里一咯噔。即是主将亲至,必有大军协同。“传本帅帅令。结阵迎敌!”
136声东击西
深夜里,张曼成提大军于东门外摆开阵列,向栾奕汹汹杀来。
可仗一开打,他就觉得不对劲了。栾奕明显不想跟他硬碰硬,一战既退,且战且退。
于是张曼成怀疑栾奕是不是在前方设下了伏兵,下令不再追击,折返回营,等来日天明视线清晰再与栾奕一决雌雄。
可是他想退就能退吗?
大军后队变前队,刚走出没两步,栾奕复又杀来,冲后军连放箭矢,又是杀人又是放火。
张曼成大怒,掉转马头回来复战,兵马眼看就要形成包围之势,教会骑兵竟如滑不溜丢的泥鳅似的,见缝插针,冲了出去。把张曼成气的不轻,率兵又追。越追越是心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思索间,猛然抬头,“不好,中了栾奕毛贼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张曼成赶忙调头回救大营,栾奕却在这个时候又上前来袭扰。
张曼成无奈,只得分出一部人马拦住栾奕,自领大军直返大营。回到营门前一看……心彻底凉了。大营里火光四射,喊杀震天,徐庶在张曼成离营后不久,便领着大军杀入营寨,四处放火,到处杀人。
一直驻守在城头上的南阳太守秦颉见城外闪耀火光,立刻猜到有援兵来救。四门打开,出兵支援。
教会军,南阳守军合兵一处,大杀特杀。
张曼成拢起兵马奋力抵抗,无力回天。
栾奕恰在此时杀败堵截贼兵,又从后方冲入张曼成军阵,用铁蹄踏出一条血路。
贼兵一看栾奕来了,吓得魂不附体,再配以栾奕那极富震撼力的杀人方式——大锤来回飞舞,一锤下去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立刻变成漏洞百出的破皮囊,死状之凄惨让人不寒而栗,奇形怪状,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为了圣母的荣耀,杀杀杀……”教会卫士们的齐声怒喝彻底击溃了贼兵们心灵深处的最后一道防线,丢下兵刃扭头就跑,“啊,栾杀神来了。跑啊……”
栾奕一路尾随掩杀,“官军在此,尔等反贼何不早降。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千名卫士一同大喊,降者无数。
张曼成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反贼跪地求饶,只得引余众有序退却。可是又该往哪里退呢?豫州波才兵败,江北彻底沦陷,宛城估计也好不了哪去。江南一带的黄巾军本就不成气候,连波才都落败了,他们又挡得住朝廷的大军吗?现如今,黄巾大军也只有在河北还有一席之地吧!
想到这儿,绝望之情在胸腹中喷涌出来。既然无路可逃,不如战死沙场。
他瞧一眼栾奕,栾奕之勇可是出了名的,连彭脱都能斩杀。他张曼成自知不比彭脱,更打不过栾奕。侧头再看徐庶,这书生虽通些剑法,但绝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书生身边那几名武将实在是厉害,他张曼成也打不过!如此一来……
“秦颉,纳命来!”张曼成疯了一样引着仅剩的2000余兵马向秦颉杀去。秦颉不屑的冷哼一声,“弓弩手,放!”
万箭齐发,流矢如黑夜里耀眼的星芒一样飞入天空,暴雨似的倾盆而下,落入贼阵之中,戳在张曼成的身上。
张曼成登时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血水冒个不停,堵住这头,那边流的更凶。“你……”他颤抖的手指着秦颉,双唇一开一合,似在说秦颉胜之不武。
秦颉不屑地冷哼一声,“跟文官比武,亏你想得出来。”
战斗一直到黎明时分才算止息,张曼成所部1万余名反贼伏诛,降者超过2万。获得如此胜果,秦颉喜笑颜开,对栾奕好一阵千恩万谢,热情邀请栾奕入城。
栾奕不用想也知道秦颉请自己入城做什么,肯定又要吃庆功酒。他现在想起酒精的味儿就想吐,打死也不想喝了。因此,在秦颉发出邀请的同时,栾奕不断推辞,最终好不容易借军务在身,需整顿兵马为托词,推掉了秦颉。在城外安营扎寨,与众兵将同住,并连夜起草表文上报皇甫嵩,汇报南阳战情。
此时,皇甫嵩已经肃清了陈国内的反贼,接到表文,令栾奕暂时原地修整。又综合连月来的军情,题写奏报,与抄录过的栾奕表文一起上报朝廷。
大汉中平元年正月十五,大朝日。
新年后的文武百官穿上了新袍在建始殿前列队,于殿前褪鞋,整齐入殿。大殿正前方,那尊千千万万年来无数人争抢,并为之丧生的龙座上,坐着冠冕加身的九五至尊——汉灵帝。显然,今日的灵帝心情不错。
百官山呼万岁,分文武持笏立于大殿两侧。
立于武者首位者,身高八尺,身材雄壮,一把络腮胡子遮盖的面庞,隐隐透着几分英武之气。这便是身为当朝国舅的大将军何进了。
文官首列,一名老者眯缝着眼睛,身材高挑,白发尖须,仙风道骨,他便是司徒袁隗。
待文武站定,汉灵帝一副析疑模样,从龙坐上探出身子,率先向何进发问,“大将军,今日可有捷报传来?”
何进出列,躬身行礼,恭维灵帝说:“陛下真是料事如神。确有捷报,而且不是一般的捷报,实乃大捷啊!”
“哦?快快报来!”灵帝笑的嘴角都咧到了后脑勺。
何进转言道:“在此之前,还有一条好消息需告知陛下。”
灵帝道:“大将军,就别吊朕的胃口了。一起说吧!”
“喏!”何进持笏弯腰,道:“启禀陛下,张角死了!”
“轰……”大殿内百官无不震惊,大声议论起来。“张角竟然死了?”,“死得好啊!”,“可算死了!”“活该!”
灵帝连连摆手,“安静,安静!”喊半天却因嗓门太小,喊出来的话刚下龙台就被议论声淹没了去!
“安静!禁止喧哗!”随着一声如同踩住脖子的公鸭发出来的尖啸,大殿内终于恢复安宁。众官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喊得,满殿之中能发出这样半男不女声音的除了张让没有别人。
灵帝激动万分,索性离开龙椅,站了起来,“大将军,张角怎么死的?”
“回陛下,张角是病死的!”何进恭敬回答。
“病死?呃……呃……哈哈哈……”汉灵帝大笑不止,“死得好,病死的好。天助朕也……哈哈!贼首已死,朕倒要看看,黄巾反贼还能蹦跶几天!”
“陛下洪福齐天!”何进躬身高呼。满朝文武亦是躬身大喊:“陛下洪福齐天。”
“哈哈……”汉灵帝又是一阵大笑,“对了!大将军刚才说的大捷又指什么?”
“回陛下!”何进举手投足,规规矩矩,“豫州、荆州大捷。”
“哦?”汉灵帝神采奕奕,一屁股顿回龙椅,摆出一副认真倾听模样,“细细报来。”
“喏!”何进照着笏板宣读,将皇甫嵩、朱儁被围长社后,栾奕尊圣谕出兵济南驰援的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包括先以增兵减灶之计大败彭脱,后又与皇甫嵩一起,以火攻大破波才。
随后,又与皇甫嵩、朱儁,及赶来支援的曹操合兵一处,追赶退兵至汝南。此时波才在汝南郡内又集齐数万兵马,欲与官兵决一死战。大战之时,栾奕与反贼骁将彭脱大战,彭脱不敌退入阵中。栾奕勇气非凡,竟单枪匹马冲入数万贼军,不但把临阵脱逃的彭脱杀了,还斩断了贼军大旗。贼兵大败,贼首波才死于乱箭之中。
接着,皇甫嵩分兵三路,自领一路攻下了陈国。栾奕领一路,用声东击西之计,解除南阳之困。朱儁、曹操一路仍在与宛城叛军对峙。
几场仗打下来,朝廷大军共诛杀反贼71914人,降者难以计数。
下一步,皇甫嵩准备调栾奕前往宛城,协助朱儁攻城。他本人则提点大军前往河北协助卢植消灭张梁、张宝。
“好,好,好啊!”灵帝一连吐出三个好字,“你刚才说栾奕单枪匹马杀入了数万大军斩将夺旗?”
“确是如此!此事数万官军亲眼目睹,做不得假。”说实在的,当何进第一眼看到这则战报时先是震惊,接着开始怀疑是不是假的。出于保险起见,特意传信给在皇甫嵩帐下效命的自己人,得到的答案却是“千真万确。栾奕的确独自闯进了敌阵,用大锤将彭脱劈成两半,又用铁饼斩断帅旗。”何进清晰记得自己得到确切答案后的模样,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的老大,连口水都抑制不住流了出来,跟眼前的灵帝简直一模一样。
灵帝愣了半晌,才唏嘘道:“乖乖!子奇之勇,天下无双啊!真神将也!赏,大大有赏!传朕旨意,迁左中郎将皇甫嵩为车骑将军,封都乡侯。迁右中郎将朱儁镇贼中郎将,封西乡侯。迁征东将军栾奕为神勇中郎将,封东平陵乡侯。迁骑都尉曹操为议郎。”张让闻言不由错愕,纳闷灵帝是从哪里知道都乡、西乡、东平陵侯位告缺的?
难道……张让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陛下一早就打算丰赏皇甫嵩、朱儁和栾奕?所以提前派人查明哪里出缺,并早早打好腹稿,只等今日公布?肯定是这样……”他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陛下竟如此关注栾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栾奕啊栾奕,可别怪咱家心狠手辣,谁叫你不是咱家这边的人呢!”想到这儿,他微微向文官末席上一人暗暗打了几下颜色。
那人会意出列,举笏躬身行礼,焦急大呼,“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厚待栾奕。”
137维稳
“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厚待栾奕。”
一言激起千层lang。文武百官齐刷刷向末位看去,议论纷纷,“这谁啊!”“不认得……”
“安静!”张让奇特的声音又按压住了殿内的嘈杂。
灵帝皱着眉头问:“汝何人?”
“下官卫宁,字仲道,现任符节令。”
“卫宁?朕怎么没听说过?”灵帝想了又想,依稀记得符节令不姓卫,姓什么来着……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卫宁恭恭敬敬道:“下官乃新任符节令。上任孙大人上月刚刚告老还乡!”
“哦!”不得不承认“伴君如伴虎”真乃至理名言,在接连点了两下头后,灵帝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刚才还荣光满面,在转瞬之间乌云密布,怒气横生,扯着嗓子怒喝:“大胆卫宁!小小符节令也敢忤逆圣意?朕已经说了迁栾奕为神勇中郎将,金口玉言,又岂能食言而肥。来人呐,把这微末小吏给朕轰出去。朕不想看见他。”
两名金甲武士应喏入殿,气势汹汹走向卫宁。
卫宁连连挨呼,“陛下,宁并非无事生非,实乃内有隐情!陛下,容宁详禀。否则必然祸患无穷啊,陛下……陛下!”
灵帝懒得理他,“快快拖走!再扰乱庙堂,朕定饶不了你!”
“陛下!”张让走到灵帝身边,小声道:“咱家看此子非鲁莽之人,今日如此急切上禀圣听,定是有要事相告。陛下不妨让他说来听听,说得有理则于国有利,无理再推出不迟。”
灵帝想想也对,“还是让父想的周全。”他摆了摆胳膊,示意金甲卫士暂且退下。“看你能说出什么天大的事。”
“陛下!”卫宁整了整起皱的黑袍,言辞凿凿道:“去岁春末,黄巾反贼举众造反,一时间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烽烟连燃,数十万反贼冲入攻略城池,烧毁官府,致使民不聊生……”
一听这话,灵帝当场就烦了,碍于张让的面子才没有发作。他不耐烦地说:“汝到底想说甚。”
卫宁顿了顿,重新组织腹稿,慢条斯理的说:“宁想说,他张角如此猖狂有何凭障?”他又自问自答,“实乃黄天道之功也。张角此人,本为山野村夫,号称在山中偶遇南华仙人,得《太平要术》一书。并以此妖言惑众。山野村夫多愚鲁之辈,心智未开,受《太平要术》中言论蛊惑,多对其颇为爱戴。其以此为基建立太平道教,四处传递邪佞言论,致使数百万大汉子民信教之后只知有他张角,不知有九五之尊。张角此人野心勃勃,借太平道教拢齐人心后,歹念日甚,竟逆天而行自称天公将军,撩拨百姓随其造反,黄巾之乱由此而来,期间太平道教起到的作用不可谓不大!”
“说完了?”灵帝懒洋洋地问。“这跟栾子奇又有什么关系?”
“启禀陛下。世人皆道栾奕才华横溢,将来会是大汉举足轻重的忠臣、重臣。宁却不这样认为。陛下难道不觉得这太平道跟栾奕一手创立的圣母教十分相像吗?栾奕在济南国周边四处设置教堂,收拢信徒十数万。若他是忠臣,只需做好自己的历城县令和征东将军便是,聚拢这么多信徒做什么?聚拢信徒还则罢了,还将信徒配以铠甲刀剑,组织成了军马。这几场胜仗,就是圣母教的兵马打胜的。他要这么多兵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