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栾奕最讨厌别人拍他的马屁。不过今日确实有所不同,这一“巴掌”打在身上,浑身舒服。“甄姑娘谬赞了。毛兄自幼练字,其功底足可名留千古,奕的字只能勉强看看,根本无法与之媲美。”
“教主过谦!”
栾奕又问,“对了!城里的美景可都赏了?三股水,大明湖、莲子湖、历山,可都去了?”
甄宓谦恭道:“刚刚安顿,尚未得空。”
“来济南,这些地方是必须要去的。”栾奕心头莫名生出几分庆幸之情,“不如这样,等忙完这阵,奕随姑娘走上一遭。”
“这……”甄宓不由又是一阵满脸通红。心鼓打的嘣嘣作响,这是什么?是幽会的邀请吗?她越想越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姑娘可是不愿与奕通往?”
甄宓迅速抬头,大声回应,“不是……”她tian了tian发干的嘴唇,“奴家愿往。”
113五雷轰顶
大汉光和七年六月初八,一团厚厚的乌云从南方卷来,覆盖了历城县的整片天空。
一大早,历城县内各家各户走上街头,城内外人满为患的客栈里亦是人来人往,来自济南国其它县、镇的人们汇入浩浩荡荡的人潮。
此时的他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地——历山。
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历山上要搞山会,亦或其它庆典活动,而是三日之前,教会在各县城门广贴告示,宣布教主将于今日在历山之巅代天行罚,处决恶贯满盈的朱英。
济南国人为之大动,当天便有许多外地打好行囊赶来历城县提前入住,等待行刑的时刻。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的人义愤填膺,他们是济南的老人,世代居住在济南这篇土地上。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当时身为济南国长史的朱英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害得很多人家破人亡,却又敢怒不敢言。如今,能亲眼见证这一恶魔授首,他们怎能不喜。喜极而泣;还有一部分人,他们是朱英落难,栾奕执掌济南国大权之后,新迁入济南的外郡人。他们对朱英的罪恶没有什么概念,此时前来不过是为了看看热闹而已。
最后,还有一批人。他们便是刚刚被教会大军俘获,旧日的那批黄巾兵。他们虽然成了济南国新的一份子,但在内心最深处仍对黄巾起义抱着那么一丝幻想。他们甚至还有过渴望黄巾军卷土重来的想法,希望东山再起以消解他们战败的耻辱。所以,今日历山下的他们心情最为复杂,既失落,又怅然。
他们遥遥望向远方千佛山颠那枚巨大的十字架,以及十字架上那毫无生气的人,不由长出一口气。
想当初,这朱英朱渠帅也是威面八方的人物,如今却落得个这般田地。
历山山腰处,早有教会卫士在这里围城人墙,将赶来观刑的百姓拦住,禁止其登上山顶。人墙之内不远处,立着一座刚刚筑成的高台。
此时,栾奕就站在高台之上。
今日的他并没有着戎装,而是穿着那身刚刚定做好的教主神袍。神炮洁白的如同ru脂一般,胸口位置是由翠儿亲手绣制的血红色圣母神像。五月的天,稍显闷热,他还特意从箱子里找出那支莲花折扇我在手中。
初夏的风吹在他的长袍上,猎猎作响,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栾奕望一眼风卷云涌的天,鼻头轻动嗅一番空气的湿度,又将目光转向距自己不远处的那尊琉璃鱼缸,见鱼缸里的鲤鱼比刚才又躁动了许多,将头探出水面大口呼吸,便知道,行刑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在高台上昂然而立,抬起双手虚空按了几下。
台下上千护教卫士同时拖着长腔高吼,“安……静!”
历山下混乱的人群霎时间陷入静寂。
栾奕清了清嗓子,朗声冲所有观礼百姓大喊:“诸位济南国百姓、圣母教的兄弟姐们。逆贼朱英,恶贯满盈。二十年前霸占济南,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助妖道杨牟兴巫蛊之事,盘剥民财,掠夺土地,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圣母仁慈,不忍济南百姓沉沦苦难,命奕行天道,尊圣意,入济南建神圣之教,教化万民,驱赶邪恶。奕终不负圣母之命,赖济南国诸善协助,将朱英乱党彻底铲除。唯独朱英为人狡猾,先行得脱,未得依法度诛灭。朱英此獠不知悔改,一意孤行又入太平邪道,引大军攻入济南,害我济南生灵涂炭。此等罪刑,人神共愤,杀之难解心头之恨。本教主遂于今日,代天行罚,诛杀此恶,令其形神具灭,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栾奕一席檄文念完。听到“代天行罚”几个字,远远观望着的数万百姓升起几分好奇之心,弄不明白“代天行罚”是个什么意思。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没少到死刑现场观望。见过砍头的,车裂的,腰斩的,这“代天行罚”却是从未听说过。
下意识的,他们把目光聚焦到历山之巅,细细观察着山巅上的动向。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历山之巅上飞起一只大鸟。再细瞧看,那哪里是什么鸟,而是一只巨大的纸鹤。纸鹤以竹枝为根骨编织而成,上面糊着上好的神才纸,神才纸之上又绘制着一副巨大的朱英画像。竟是支风筝。
接着,有卫士将与纸鹤连接的细绳缠在了钉于十字架的朱英身上。做完这一切,便三步并作两步,发疯似的径直往山下跑来。
看到这番情景,百姓不禁纳闷,好端端的跑什么。还怕被朱英抓去吃了不成?那朱英明明被牢牢钉在十字架上,奄奄一息的,命都丢了半条,又有什么可怕的!
恰当此时,只见天边的乌云越变越厚,青天白日如同午夜那般黝黑,光亮越变越暗。带着浓浓潮气的风从山的另一侧铺面而来,狂风大作,吹的满山枝叶一阵窸窸窣窣的脆响,宛若死亡降临前直敲心灵的和旋。
风起云动,天上的乌云翻滚起来,仿佛正酝酿着浓浓的怒火,待到攀到极限便会喷吐出来,给人以躁动不安的感觉。
天上的云越卷越快,天也越来越黑。正当此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一枚硕大的火镰从天而降,砸在离历山不远处的一座高山山顶的树上,将那颗百年老树一劈为二,熊熊燃烧起来。
在场百姓登时大惊,不知谁喊了一句“下雨了,打雷了。快走啊!”万余百姓,遮着额头扭身便想离开山脚,又对山顶上朱英的下场颇为好奇,恋恋不舍。扭头回望之际,恰见又一枚火链从云层坠落,这一次竟不偏不倚砸在飞在历山之上的那枚风筝身上。刺眼的光芒闪耀开来,又沿着连接纸鹤的细线一路蔓延,爬向山顶十字架,以及十字架上的朱英。
“轰隆”雷鸣这才响起,再看那朱英,黑漆漆的,正冒着焦烟,若非仍钉在十字架上保持人型,一众百姓险些认不出他来。不由惊呼出声,“啊?”连典韦、关羽、张飞、赵云、黄忠、许褚、太史慈、徐庶、毛玠这些布局者都大大为之惊异。之前,他们不知栾奕诸多安排到底是何用意,还道是要将朱英钉死在山上,如今看到这番情形,还真以为是圣母显灵,用神力惩处恶人。
惊诧间,天边又落下一枚闪电。纸鹤焚毁,没了纸鹤的指引闪电直接砸在了朱英的身上。“轰隆……”
这一次,效果比刚才还要震撼。此刻,朱英的身体外热内湿,体液、血液迅速气化蒸腾,内压助推下直接将朱英的身体顶炸开来,焦黑的碎肉溅的到处都是,尸骨无存。
“俺的个老天!”
到了这个时候,“圣母”仍觉得不够解恨,“轰隆轰隆”又落两雷,将十字架劈成飞灰,在坚实的山顶岩石上留下一片冒着焦烟的大坑这才肯罢休。
山上山下观望的人们见到此情此景无不震惊不已,呼啦啦全部跪倒在地,高呼“圣母息怒!”
诉求出口之后,雷鸣巧之又巧的停止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啪啪啪……”浇灭了山上的火焰,落在树枝上,钻进人们的心里,“滴滴答答……”雨水越下越大,暴雨倾盆直下,将惊骇莫名的人们从震撼中唤醒。
有有心人细数了刚才落雷的数量,加上打“偏了”的那个不多不少,正好五枚。“这是……这是五雷轰顶。”
“是啊不多不少正好五颗!”
“天啊!圣母真的显灵了!”
最为震惊的,还是那批刚刚归降的黄巾降卒。之前他们听说过天公将军能招风唤雨,不过那也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的传说而已,很少有人相信。如今他们却是真真正正亲眼见识到什么叫呼风唤雨,召唤闪电。而施术之人却不是天公将军,而是圣母教的教主。
栾奕的身影在他们眼里瞬时间变得高大起来,恍惚间竟觉得那白色的神袍上释放出圣洁的光芒,结合坊间的传闻,他们愈发箍信眼前的圣母教主不是凡人,是下界的神灵,是神才。即然教主是神灵,那么他所代表的宗教自然也是真实的,圣母更是实际存在的。因为就在眨眼之前,圣母还降下了惩罚,将朱英劈成了碎片。
用教主所说的术语,就叫做形神俱灭。
五雷轰顶,身形俱灭!
他们却是不知,所谓的五雷轰顶哪里是什么圣母显灵,不过就是栾奕借后世避雷针的技巧,将十字架钉在山顶充当引雷设备,从而将雷火降临到朱英的身上,保险起见,他还特意升起一支风筝,增加了引雷的高度,最后才形成了这样的效果。
不过,显然这一效果成果迷惑了在场的所有人。成千上万的百姓跪的十分整齐,面带崇敬、激动和谦恭的神色不停叩首。口中念念有词,高声大呼:“圣母仁德,法力无边!”
栾奕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坚信经此一事,济南国的圣母教徒们将对圣母更加忠诚,没有信教的百姓则很快就会投入圣母的怀抱。
114救命稻草
大汉光和七年六月初八,圣母教主栾奕代天行罚,以五雷轰顶之术诛杀逆贼朱英。消息一经传出,济南周边,连带青兖冀豫诸州大为震动,各州圣母教徒尤其振奋,欢声雷动地祭奠这一神迹。
与此同时,济南国战胜黄巾乱党的捷报传入京城,又是一阵欢欣鼓舞。
自黄巾叛乱开始以来,大汉各地官军连战连败,江北各州大量郡县落入黄巾贼之手,战败的消息如同雪片一般涌入洛阳。
另一方面,朝廷派出的北路大军,在卢植率领下与黄巾军张角主力在河北冀州、幽州一线对峙,虽互有交兵,却只有小规模战斗,未得大胜。
皇甫嵩及朱儁各领一军,控制五校、三河骑士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与十数万反贼于豫州颍川一带展开会战。战事乍一开始,第一场战役便是以官军的战败而告终。朱儁军被黄巾波才所败,败退数十里,死伤无数。只得与皇甫嵩一起进驻长社驻防,被波才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汉军人少,士气低落。
告急的讯息传入洛阳,朝野震动。
就在这个战事明显不利于大汉王朝的关键时刻,济南大捷的消息传到了京城:济南国长史栾邈,与其子圣母教教主栾奕并力,以区区一万人马击败五倍于自己的黄巾反贼,俘获贼首朱英并处以极刑,斩敌一万余,俘获上万。
一段段流畅的捷报给愁云满目的京师朝野送来了一记温暖的阳光,将战争的阴霾一扫而过。
龙颜大悦。王允、蔡邕适时上前渲染一番栾奕的才华,并告知徐子将将其评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下马定乾坤,乃救世之才。”
汉灵帝也早对栾奕有所了解,后宫诸多佳丽就颇为喜欢他的文章。结合此番栾奕建立的功业,当即决定举栾奕为孝廉,封其为济南国丞,历城县子,即刻领大军东进,支援青、兖二州平叛。
黄稠送旨。栾奕就这样成了一县的子爵,而且还是历城县的子爵。虽然历城位于关外,属于关外侯,属下只有五百食邑。但优势却在于历城就在济南,就是栾奕久经经营的所在,料理一应事物得心应手。令他错愕的是,汉灵帝竟将济南国丞的职位派给了他,那将来曹操岂不是错过了入驻济南的机会?曹操平叛立功又该去哪上任?
接下来繁忙的工作使得他没有机会再去考虑这些,索性将此事搁在一旁,等待时间做出答复。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其实,早在这之前,栾奕就已经开始安排东入青州的一应事宜了。年初便在济南国与青州交界的东平陵县,及济南国与兖州交界的西平陵县内筑起了数十座大仓。在与主营一战之后,又让毛玠将各地粮草调入东西平陵城,令徐庶布置好济南国各县防务。一切早已就绪,就算汉帝不下圣旨,他也会择机派大军救援青兖二州。如今名正言顺,更为未来的战事提供了便利。
大汉光和七年六月十五,栾奕于圣?女娲大教堂正殿点将出兵。
关羽、太史慈、毛玠、吴天、李壮领军5000留守济南,保本土万全。
栾奕拜徐庶为军师,帅典韦、张飞、赵云、黄忠、许褚,领再次扩充过的圣堂武士团神风营、神磐营,圣殿骑士营,及教会卫士大军共计8000余人,自东平陵县出发,跨过济兖边境。
战事一触即发。兖州的黄巾反贼规模不大,且主力兵马多被刺史刘岱牵制在了山阳郡一带。
是以,教会大军攻入兖州,泰山、东郡、任城、济北诸郡相继解困,斩敌上千级,俘获无数。一路势如破竹,直抵山阳郡前。
适逢山阳郡被范统所领2万余黄巾贼兵围得水泄不通。刺史刘岱多次尝试派人送信求救,均被围堵而回。内信不得外通,外讯不能内达,急得刘岱不行。
依稀之间,他猛然记起黄巾之乱刚起之时,曾向与之比邻的济南国发过告急文书。于是,这封求救文书成了他心头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济南国长史栾邈的身上。
可是转念一想,方今大汉各处乱成一团,济南国又能好到哪去?若是济南国已经沦陷,朝廷无兵可派,兖州岂不是将落于叛军之手。
眼见黄巾反贼攻势一天强过一天,城中军民均是疲惫不堪,再难迎战。刘岱心急如焚,在城头来回踱步,转身的工夫,眼睛的余光在城外地平线头撇到一抹洁白。他还道是自己急火攻心致使眼花缭乱了。
定睛再看,的确是一抹洁白。因距离太远,那抹洁白并不清晰,随着距离的拉近,越发明了。那是一面旗帜,洁白的布匹上绣着一枚巨大的血红色十字徽纹。“这是……这是什么旗?”他连忙唤来一名校尉,手指远方大声询问。
那校尉扒着城墙,探头眺望,尽显颓废之色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劫后余生的笑容,“那是……那是济南国的旗子!”
“真的?”
“绝对错不了。那是济南国圣母教的圣旗。全大汉只有圣母教才用这样的旗帜。”说着,校尉指了指别再自己胸前的木制十字架,道:“瞧,小的也是圣母教教徒,绝对看不错!圣母教的大军来就咱们来了。”
一听援兵到来,城中军民无不欢声雷动。然而,接下来的情景却如同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将他们浇了个通透。
只见,远方赶来的兵马数量极少,也就有1000余人,跟围困山阳的黄巾贼根本不成比例。装备也并不精良,只是普通刀剑,并未着衣甲。他们在距山阳一里处驻足,一位彪悍将领手持丈八蛇矛从中冲出,于两军之间叫起阵来。
“反贼鼠辈,你家张爷爷在此。何人敢来与俺厮杀!”竟是张飞当面!
“毋那黑厮,休得猖狂。吃你爷爷一枪。”黄巾贼阵中冲出一将,直向张飞追杀而去。
“当……”二马交接,张飞装模作样抵挡一番,虚晃一招,调转马头便走,边跑好边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