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眼前偎抱中的孩儿,已是三十六岁的栾奕只有两个儿子。老大栾平乃是杨婉所生,后来他从河北抢来的女子阿黎也曾给他生下一子名唤栾齐,只可惜那孩子命苦,在两岁那年身患重病夭折了。
所以,在承受了丧子之痛,又经历了女儿出嫁之后,栾奕对这第二个儿子的出生格外珍惜和重视。取欣慰一词,给孩子起名为栾慰,一有时间便去孙尚香房中探望。
他的怒火就这样在孩子天真的笑颜焦淋下,渐渐的熄灭了。
栾慰降生以后,另一件事则让栾奕的心情转阴为晴——出使益州三个多月的张松回来了,并带回讯息,“益州刘璋愿意请降。”
只不过刘璋带有附加条件,大意是说:他在蜀中住习惯了,不想照栾奕所说搬去扬州当什么吴王,想让栾奕改封他为蜀王继续留在汉中。
栾奕之所以把刘璋搬去扬州,就是为了避免他继续在益州呼风唤雨,所以这样的请求他断然不会答应。
于是乎,他没让张松再去汉中费口舌,而是直接命令驻守成都的张任调集两万大军囤积在剑阁关外。也不攻关,每日只派霹雳车往关内象征性投些**包,权当实弹演习。
又令驻守曲阿的文聘率领江东水师五艘宝船,十余艘楼船开赴大将中游益州河段,也不登岸,只在江边摇旗呐喊,随便往岸边开上几炮。
炮声虽然稀疏,但起到的作用确是震撼性的。刘璋还道是眼下的局势是栾奕大军开拔的前奏,当夜吓尿了裤子,趴在女人身上瑟瑟发抖。
第二天一早便令法正出使洛阳,摇尾乞怜向栾奕乞降。
就这样,既成都回归,益州北部全部成为了教区。至于刘璋则在那日受了惊吓之后留下了病根,一家老小搬到建业不久便一命呜呼了。
死后,栾奕加封其为武威吴王。
随着益州归附,大汉十三州重归一统,加上新拓的羌族自治州,大汉的领土面积在经过了二十余年群雄割据过后反而拓展了。
原本四千三百万的人口,在经历多年动乱之后,战死、饿死者超过千万,不过人口总量却在鼓励生育政策支持下得到了长足增长,达到四千七百万,此外还有二百余万外籍奴隶长期在汉土务工。庞大的人口基数,和人口增长速度为大汉带来充足的劳力,给跨进和平年代的大汉带来了勃勃生机。
四通八达的人工运河和安全、宽阔的驰道将大汉各州重镇连接了起来,在便利人们交流的同时,大大促进了贸易往来。公平、公正和安全的社会环境,则引来了滚滚财源。截至目前,大汉境内竟有各色手工制造者七十余种,数量虽不及二十一世纪,但已然达到与明清持平的水平。
圣元十七年,结束战事以后朝廷岁入白银四千万两,数量虽只相当于清代的四分之一,但由于金银开采量和市场流通量相对较少,公元三世纪初的大汉黄金储备量不像十八世纪那般有千余年的金银积累,很多真金白银仍以矿藏的行事埋于地下,所以黄金、白银价值要远远高于明清,也就是说用等量黄金白银换得的粮食等生活必需品远远多于明清时期。
由此算来,大汉朝廷收得的税赋看起来远远小于明清,但具体价值却相差甚微,这还是在江南扬州、交州未被开发的前提下。
栾奕有理由相信,鱼米之乡成型之时,便是盛世到来之刻。
经过近三十年努力,十余年征战,在圣母教的帮助下栾奕终于把大汉打造成了与预想中基本相符强盛国度。
圣元十八年春分刚过,回归和平的大汉土地上,各州刺史、郡太守的奏疏如雪片一般涌入洛阳。而奏疏的内容却大同小异——他们要么借黄道星辰暗淡为由,要么大赞栾奕功勋卓著,有的人甚至把敌阵和蝗灾转嫁到汉室倾颓身上……总而言之,他们希望栾奕取刘氏宗庙而代之,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
为表达民意,十四州中齐州、青州、徐州、豫州、冀州还送来了万民伞。
借助圣母教宗教领袖的地位,这么多年来,栾奕在百姓、士族、富贾和官员之中赢得了崇高的声誉,在天下归一的今天,称帝的呼声自然会涌现出来。所以眼下各地的举动早在栾奕意料之中,甚至更准确的说,其中多处州郡都是在栾奕授意下率先发声的。
面对各地改朝换代的呼声,按照惯例,栾奕并没有当即应允,而是装模作样在《圣光报》发布了一篇告万民书,表示先帝虽后来有负于他,但终归而言对他有知遇之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他非但不能忘恩负义,取而代之。反倒应将朗朗乾坤还给皇帝陛下。所以,他准备致仕,辞去大将军之职和齐王的爵位,暂留护国神教教主之职,处理教务。望百姓日后切莫再提让他称帝一事。
此文一出,得知栾奕要致仕的百姓们沸腾了。来自大汉各地的各级百姓——包括奴隶在内。纷纷跑到教主府外情愿,跪地苦苦哀求栾奕切莫抛弃黎民百姓,希望他继续统御万民。
经此一事,让栾奕称帝的呼声非但没有跌,反倒越发高涨。
接下来,圣元十八年四月初八,一场日全食将民间呼吁栾奕称帝一事推向**。
在这个原本晴朗的清晨,全大汉人忽然发现天色突然暗淡下来,圆饼一样的太阳,在黑影覆盖下渐被餐食,一炷香后彻底消失,将大汉笼罩在身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百姓们哪里懂得什么叫日全食,还道是自己没有挽留住即将致仕的教主,引发了圣母的天怒。亦或者昏聩的刘氏即将执掌江山,给百姓送来无尽的黑暗……
人心惶惶的百姓,陆陆续续涌入教堂跪地祷告,恳求圣母留下教主,让他成为万民之王。祷告果然灵验,半个时辰后,暗影消弭,太阳用从东山露出了笑脸。
百姓长出一口气,当家男人背上行囊再次踏上了远赴洛阳的官路。
这一次,百姓们没有与栾奕交涉,而是自发的跪在教主府门前,用无声的言语,恳求栾奕登基为帝。并扬言教主如果不答应,他们便不吃不喝,就这么一直跪着。
上午跪了几百人,下午发展到了上千,翌日清晨教主府门前的大道被情愿的百姓堵了个满满当当,接着是临近的道路……大半个洛阳跪满了人。
起初来的人多是些农人、工匠,随后逐渐出现一身华服的商贾……再然后左文右武齐刷刷跪了一地,再然后是守城的进军。
三个时辰后,月上柳梢,银色的月光照耀下尘封已久的教主府大门洞开,露出栾奕挺拔的身影。
他皱着眉头看了看百姓,高声道:“都散了吧!”
百姓无动于衷。
他又扫视一眼地上的文武,斥道:“你们怎么也跟着胡闹。你们跪在这儿朝中的事务谁来料理?还有你们……”他指着披着铠甲的守城卫士,“你们不去守城,出了问题可如何是好?”
“教主一日不登基,我等便不理朝政。”率先发言的是荀彧。此言一出立刻得到在场所有人的应和。
“教主一日不登基,我等便不守城/耕耘/务工。”
“你们……”栾奕一脸无奈,“你们这不是把我忘恶人的路上逼吗?”
“教主不肯登基,就如同舍弃孩儿的父母。那样才是真的把教主往绝路上逼啊!”郭嘉渴求道。
“哎呀,教主。”张飞急得抓耳挠腮,大手朝着百姓一划拉,“你看看,民心如此你还有什么可推辞的?你就从了我们吧!”
言讫,张飞大喇喇起身,与典韦、赫拉克勒斯一齐冲到栾奕身边,典韦抓左臂,赫拉克勒斯缚右臂,张飞抱腰将栾奕强行按住。
栾奕虽然力大,却不是以力气大而著称的三名大汉的对手,登时动弹不得,“大哥,三哥,老赫,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做什么?”张飞运着气力,咬着牙关道:“为民请命。二哥、汉升还等什么,拿龙袍来。”
关羽、黄忠来到栾奕面前,与典韦、赫拉克勒斯、张飞合力将龙袍套在栾奕身上。
郭嘉、徐庶、毛玠、戏志才、荀彧、荀攸、程昱、贾诩……整齐划一叩首,“微臣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数万百姓有样学样,山呼万岁。
这一刻,整个洛阳城深陷在“万岁”的呼声之中。
“教主同意登基了!”成了当年比丰收还要值得庆幸的喜讯。
487称帝前夕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栾奕要称帝的消息让全教区百姓欢欣鼓舞,但也有人为此颓然,忧伤者中以刘协为甚。
自刘协登基为汉帝以来,便在董卓yin威控制下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后来栾奕将其解救,他倒是享受到了皇帝的待遇,可是在刘协看来相比暴虐的董卓,栾奕这只笑面虎更加可怕。
他借助自己手中的权力,以及极具煽动力的圣母教,抽丝剥茧一般,在不知不觉间一步步侵蚀着皇权在文武百官心目中的地位。
随着时间流逝,原本支持刘协的大臣,要么年老病逝,要么被卸去实权,成为朝堂上的摆设,亦或者直接被栾奕搜罗证据,冠以罪责发配边疆甚至处死,还有的为了追名逐利选择临阵倒戈,投到栾奕门下。另有很多人受不得圣母教的诱惑成了圣母教的使徒……
当刘协察觉出权力离自己渐行渐远时已是为时已晚,大汉已经病入膏肓了。时至十七年后的今天,他竟成了孤家寡人,朝中文武没有一个愿意为他所用,连宫里的宦官、丫鬟都不为他的命是从。
他这个皇帝已经名存实亡了。
作为一个聪明人,刘协虽然对汉室倾颓心有不甘,但是他比谁都要清楚,这个时候想要挽救是绝对不可能的,任何反抗都是螳臂当车,跟找死无异。
他不怕死,他觉得祖祖辈辈一手创立的江山毁在自己受伤有辱祖先在天之灵。所以,他想死。
但是他清楚,即便死也不能找栾奕的麻烦——他死了不要紧,可怜他的妻儿,还有刘氏宗族里的其他人。他丢了江山,不能再丢却刘家的子孙后代了。
所以,在经过彻夜思考之后,他做出了聪明的决定,撰写圣旨昭告天下,他要退位,将皇帝的宝座禅让给栾奕。
这一次,栾奕没有拒绝,欣然接下了他此生最后一份圣旨,随后转口加封刘协为汉献帝——既亲手献出王朝的皇帝,许其搬往长安宫常住。
收到圣旨,龙袍加身的栾奕在与群臣商议过后,将登基的日子定在了五月初五。
之所以选在端午这天,一方面是因为这是眼下最为临近的吉日,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刘协退位后,栾奕登基迫在眉睫。
另一方面,栾奕也有自己的想法。五月初五端午节由来已久,最初百姓们驱除瘟疫的节日,后来楚国大夫屈原选择在这天投江自尽,人们为了纪念他就把这一天改成了纪念他的节日。
对于这样的做法,栾奕向来不屑一顾。这不是因为他对屈原怀有成见,相反的,他发自内心的对这位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作家怀着崇高的尊敬之情(在此之前中国虽然专有《诗经》等文学作品,但因为这类作品一概未署名,且其中著作多为各地诸侯旗下幕僚联手创作,并非个体作品,唯有屈原所著《离骚》是个体诗集。因而,他被21世纪誉为华夏文明历史上的首位文学作家)。
为了表达自己对屈原的尊敬,今岁仍在建业的时候栾奕通过努力,成功将屈原定位为了大汉文学作者的开山鼻祖,并亲自赶赴汨罗江拜谒。
然而,虽说对屈原无比尊敬,但也仅限于对他的文学造诣。栾奕绝不会承认他民族英雄的身份。
神州大地不需要亡国英雄。
所以,他想借在端午节这天登基为契机,将端午节定为国庆日,转而将祭奠屈原的日期改为七月初八——相传那天是屈原的生日。
登基前夕的栾奕格外忙碌,在荣登九五之前,他有很多要事需要抉择。
比如新王朝的国号。
在这方面,群臣的意思是,依照惯例,历代帝王均将自己的发迹之地定为国号。比如秦王嬴政,于秦地兴兵一统**,他的王朝便是大秦。再比如汉高帝刘邦,虽举事于徐州沛县,但最终发迹一举定乾坤却是在汉中,所以他的国号便是大汉。
依照这个原则,栾奕起兵于济南,济南隶属现在的齐州,而栾奕在此之前又担任过齐王,所以他的国号应该是大齐才对。
对于这样的建议栾奕断然予以拒绝。他说:立齐为国号虽然是惯例,但是‘齐’一州之地,用大齐做国号显得小家子气,实难表现神州大地广袤的领土和朝廷无上的威严。
听了这番话,群臣们明白,栾奕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中意的国号。便问:“以陛下之意,当以何为号?”
“神圣华夏帝国。”‘神圣’自不必说,未来的国家仍将旗帜鲜明的以圣母教为指导。至于华夏……《左传定公十年》曰:“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书经》曰:“冕服采装曰华,大国曰夏”。《尚书正义》注:“冕服华章曰华,大国曰夏”。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华”字有美丽的含义,“夏”字有盛大的意义。确实可以展现出大国风度。
“好个神圣华夏帝国。”荀彧连连点头。
郭嘉乐开了花,“就他了!”
商定完国号,接下来是年号。在这方面栾奕不准备推陈出新,而是要继续沿用圣元纪年。
文武百官和各地百姓用惯了圣元纪年的月份牌和台历,自然不会反对。反正圣元年代虽从汉献帝时期便已开启,但真正的开创和奠基者终归还是栾奕。沿用下去无伤大雅。
除了国号,栾奕还提议将神圣血红十字大旗定为国旗,赤金圣母女娲象定为国徽,《唱一首天上的歌》定为国歌,将由栾奕作词、蔡琰谱曲的新歌《精忠报国》定为军歌。
对于这些问题,满朝文武摆出淡漠的模样,连道:“一切全听陛下做主。”
栾奕见百官对国旗、国徽、国歌不屑一顾,告诉他们不要小看这小小一张布、一块徽、一首歌,这些事物虽小,起到的作用却功在千秋。
自古以来,华夏文明提倡家、国、天下,家字居先,国自家后。之所以如此,有一点原因至关重要。那就是在百姓看来,家是实的,国是需的。家切切实实摆在眼前,不大一方院子,院外不远处几亩薄田,年迈的父母,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热炕头的婆娘,在这些元素的共同拼合下,家这个词汇被充实起来,看得见,摸得着。
与家相对的,国则是虚无缥缈的。对于一名普通百姓而言,他不知道国有多大,或者说在他心目中国实在太大了,大道无边无际,大道让他觉得渺小,以自己的微薄之力不可能为这么庞大的载体做出任何贡献,于是他选择无视“国”的概念,把心思都放在经营自己的小家上。
这样的思维换做是谁都在所难免,却也是身为执政者的栾奕不希望看到的。
所以,为了扭转百姓的固化思维,为了让百姓心中的家国,变成国家——有国才有家。
栾奕要通过设立国旗、国徽、国歌、军歌的方式,让“国”的概念在百姓心中充实起来。让他们知道城头插着国旗、飘扬着国歌旋律的地方便是神圣华夏帝国的领土,让他们知道挂着国徽的建筑便是华夏帝国的官署,在这些地方,华夏帝国的军队将誓死捍卫他们的权力和财富,华夏帝国的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同时,栾奕还要让华夏境内各地官署和教堂在显耀位置挂上大幅《圣神华夏帝国》地图,让百姓知道华夏的界碑并非在天涯海角,而是触目可及的边疆,任何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