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四百万贯钱,栾奕每年还要给刘表一百二十万贯的利息,五年利滚利下来,仅是所得的利息就不下四百万贯。
此外,为了表现自身的诚意,毛玠特意带了价值八百万贯的圣券,放在刘表处暂作抵押,还款之前,刘表可以暂时用这笔圣券与大汉青、兖、徐、豫任何一家商会开展任何形式的贸易,暂时把圣券当通货币使用。
当然,这些支出的钱财是要在借款中消去的,五年之后依据刘表手头余下的圣券数量清还借款。
刘表一听栾奕要借钱,不由愣住。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听说别人找富甲天下的栾奕借钱,还从来没想到栾奕会跑到自家门前找自己借钱。
朦胧之间,他觉得栾奕并不仅是借钱那么简单,其中还酝酿着巨大的阴谋。
他一时想不透栾奕借钱到底蕴含着什么深层次的意图,同时,又碍于毛玠此番到来还带着王命,揣着要求从荆州“调拨钱粮支持朝廷”的圣旨。让他一时间无法拒绝,只好暂且拖下,告诉毛玠四百万贯钱不是小数,他需与州内官吏商议后再做决断。
将毛玠安置入驿馆,刘表立刻召集州内文武议事,将毛玠开出的价码和盘托出。
刘表后妻之兄大将蔡瑁喜笑颜开,惊呼:“三成的利不要白不要。”他说:“这几年荆州在主公治理下风调雨顺,粮食满仓,资财满库。莫说栾子奇借四百万贯,就是八百万贯荆州也拿得出。与其让这批资财屯在库里让虫蛀鼠咬,还不如借给栾奕,白赚一笔厚利。”
“此事不妥。”荆州豪族蒯家后裔蒯越表示反对,“事出反常必有妖。栾奕豪富世人皆知,他忽然跑到荆州来借钱实在反常,肯定别有所图。”
“这有什么奇怪的?”蔡瑁素与蒯越不和,一听对方又跟自己唱反调气就不打一处来。“谁家还没个揭不开锅的时候?再者说了,不就是借400万贯钱,何来别有所图之说。就算有所图,最多也就是图那400万贯钱,到期不还罢了。栾奕一向注重名声,断然不会为这点蝇头小利自损声明。所以,这笔钱他不可能不还。”
听完蔡瑁一席话,刘表细细思量亦觉颇为有理。世人皆知,栾奕向来以君子自居,借钱不还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一想到这儿,刘表疑虑顿消,当即拍板,拨400万贯钱给毛玠带回济南。
令刘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栾奕压根就没有想过归还这一大笔借款。因为,在他新的五年计划里,荆州将纳入教会的版图。到了那个时候,荆州成为教区的一部分,向政治核心输入足量的资财是地方官府的职责所在,所谓的400万贯财政输出也就不能称之为借款了,而是上缴合理的地方税赋。
这方面,栾奕借鉴了后世美国的做法。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出奇的,美国政府所背负的债务却是居高不下。而这些债务他们却是从来没有思考过偿还的问题,等到债额堆积到一定程度,超过战争的成本。他们会毫不犹豫开动马达,掀起硝烟的洪潮,将债主国打败,用一场战争让过去若干年欠下的巨资一笔勾销。
这等行为不仅可耻,简直就是流氓。等于是他们用蛮横的武力,盘剥、剥削债主国的人民。
如今,栾奕将此法照搬了来,用在了刘表身上。
按照栾奕事先估算,从刘表那里借来的400万钱足够支持鼓励生育这一惠民政策三年的开销。三年之后,朝廷、教会连年开源节流,省下的资金还可勉强支持两年。两年过后,第二个五年计划结束。荆州落入教会之手,富饶的荆州会给朝廷和教会奉上丰厚的财政支持。
第二个,第三个400万贯将源源不断补充入库,等到熬过第一个12年,首批受惠民政策扶持的孩童具备了一定的劳动能力,教区各地的劳动生产率必然有一番量的飞跃,且年年大幅增长。生产率和生产量的增长直接促进朝廷赋税的增长,届时朝廷再转过头来反哺百姓就容易多了。
400万贯运抵济南,就意味着鼓励生育政策可以正式付诸实施。于是,在栾奕授意下,圣元六年二月初一面世的《圣光报》头版头条上,大字刊登了由大汉兖州刺史、护国神教教主、著名学者栾奕亲自撰写的社论《为百姓谋福祉,朝廷又有新举措》。
该作在详细阐明朝廷“鼓励生育”相关惠民政策的同时,破天荒的采用了新的文体。文中不再加入“之乎者也”之类的语气词,而是别具一格的运用了口头用语。说白了,整篇社论只是偶尔插入些文言辞令,其余大段都是普通人家挂在嘴边的大白话,也就是后世所说的白话文。在句与句之间,加入了“,”“。”“!”“”等奇怪符号用以断句和区分文意,这也是在过去任何书籍中不曾见过的。
无论是报纸也好,白话文、标点符号也罢……栾奕知道出于对未知事物的抵触心理,时人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接受他们。
于是,由圣母教主办的《圣光报》并不投入市场,仅作为教会内部刊物免费发放给教区的2000多座教堂。每期报纸仅印1万份,发到地方教堂平均每家只有5份,供地方识字信徒借阅。
《圣光报》每月2期,每期只有4个版面,其中头版名为“风闻天下”,主要刊登最新政策指令;2版和3版为“福音之歌”,刊载教会最新新闻,包括教会体系内新的举措,以及信徒好人好事和慈善行动之类的正能量先进事迹。从第1版到第3版正文全部采用白话,并加入标点符号分句。
第4版叫做“曲水流觞”。所谓“曲水流觞”,说起来其实是盛行于汉文帝时期,并一直沿用至今的一种习俗。每到夏历三月人们举行祓禊仪式之后,文人雅士会坐到河渠两旁,在上流放置酒杯,酒杯顺流而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取杯赋诗一首,若是作不出诗来需罚酒一杯。这种古老的游戏便被世人称之为曲水流觞。
所以,这以“曲水流觞”为题的第四版便是文学板块,每期刊登诗歌作品,间或连载一些时下风行的长篇小说。
320《圣光报》
正如栾奕所料,《圣光报》一经面试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夸赞者有之,主要是教会内最底层的信徒。他们平日没有多余钱财去购买书籍阅读,除了教会免费发放的《圣母经》,家中鲜有可供阅读的读物。
《圣光报》的出现,无疑为他们开辟了一个新的天地,报上每月刊登的文字并不多,却给他们传递了不少值得津津乐道的新鲜事,增添了许多业余生活之外的谈资。
此外,“风闻天下”和“福音之歌”三个版面向外公布的朝廷和教会新举措,一下子拉近了百姓和朝堂的距离。依稀之间,百姓们竟觉得朝廷不再像过去那样高高在上,而是就在自己的身边。开始觉得朝廷的事其实就是自己的事,朝廷好,自己的日子也必然过得更好。
借助这一形式,栾奕在不经意间潜移默化的改变着华夏儿女“家国天下”,家字为先的传统观念。将朝廷所代表的“国”植入百姓心底。从社会底层抓起,逐渐让全大汉百姓大汉朝廷爱国大于爱家。
除了底层的信徒,《圣光报》还受到绝大部分乡绅富贾的欢迎。东平陵成明水村的汪绥财主便是其中之一。
得益于朝野清明,教会扶持得力,过去的一年里汪财主家里收成不错,又做了几笔买卖赚了不少钱财。所以,新年伊始汪财主一方面出于心血来潮,另一方面也算是感谢圣母一年来对自己的庇佑,还有就是为了自己将来商贸便利。便自掏腰包出了为数不多的一笔款项在村里修了一条直通平陵县城的土道。
按理说事情很小,小到微不足道。令汪绥意想不到的是此事被明水教堂的神父听了去,竟决定将汪绥自费为村子修路的事当成了典型,上报到了圣母教的济南总堂,一同送去的还有洋洋洒洒一篇被称之为“非虚构性文学”的新闻报道。
没过两天,这篇歌颂汪绥慈善行为的文章便登到了第三期《圣光报》第二版上。
看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刻成铅字,印刷在洁白的神才纸上。汪绥激动的老泪纵横,鼻息里连墨水闻着都是香的。
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比自家名讳跃然纸上更让人兴奋难当了。虽说《圣光报》发行量不大,也不似书籍那样流传千古,可毕竟也是教会官方的报纸啊。据教堂里的神父讲,每一期《圣光报》教主栾奕都会从头到尾阅览一遍,这岂不是意味着教主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而且神父还说,教会会将每一期《圣光报》收录入档。只要教会存在一天,刊登着他先进事迹和大名的第三期《圣光报》就会存放在教堂里安全的地方。等到百年之后,甚至千年之后,汪财主后代的后代的后代,到那时教堂里去,随时可以把这第三期报纸借来,在第二版上看到祖先的事迹,感受家族的荣光。
一听这话,汪绥的兴奋之情难以言喻。人过留声雁过留名,还有什么比自己的丰功伟绩千古流芳更让人激动呢?
在兴奋的同时,登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仇富心理的。所以过去,很多贫苦人家看他老汪家日子过得好,心里就不平衡,看他的眼神不由自主透着几分敌意,那些雇来的长工私底下也没少说他的坏话。
自从自从他的名字见报之后,村里的百姓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敌意瞬间不见了,而是转为了发自内心的温和。在路上见到他非但不躲了,还主动迎上前来打招呼,“嘿,汪大善人吃了吗?”
人或多或少都是有虚荣心的。一听左邻右舍称呼自己“大善人”,汪绥顿觉倍儿有面子,那滋味别提多痛快了。
为了继续维系善人的称号,同时也为了自己的大名能再一次登载在报纸之上,汪财主拼了命的做慈善、办好事。
无独有偶,除汪绥财主以外,其他荣登报刊的地方乡绅富贾如汪绥一般也在自家地头上一个接着一个的完成着自己的善举。没有上过报的乡绅富贾则想方设法向着登报的目标,做着最大努力。
一时间,“日行一善”俨然不再是一句口号,而是教区各地富人共同追求的目标。
富人行善,最为受益还是普通百姓。教区各地百姓的生活状况又得到了一轮提高。
明眼人都看得出,富人们之所以这么热衷于行善积德,乃是受了《圣光报》的影响。于是乎人们将享受更加美好的生活的功劳全都记在了《圣光报》的头上,大赞《圣光报》妙不可言。
有人赞,自然也就有人贬。
以蔡邕为代表的守旧派士人对报纸上出现的白话文体和标点符号很是反感。蔡邕身为栾奕的岳父和师傅,虽然心中不快,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他委婉的将广大士子对《圣光报》的不满转述给了栾奕,告诉他白话文和标点实在有失体统,奉劝栾奕莫要离经叛道,应该让《圣光报》的内容回归到传统中来。
面对蔡邕提出的质疑,栾奕解释说:“《圣光报》办报的初衷,乃是为了让最普通的百姓也能了解到朝廷的最新举措和主张。为了让更多人读得通、听得懂,这才把语言简化起来。归结而言,它不过是迎合基层民众的产物。”他随后拍着胸脯向蔡邕保证,“《圣光报》所应用的白话书面语仅应用于普通百姓信息交流之中,未来无论是朝廷政令也好,教育、选才也罢,与朝政息息相关的所有书面政令仍会保持传统。”
蔡邕抵制白话文的初衷,主要就在于惧怕白话文这种有失体统的通俗类文体影响到当下的学术风起,引得青年学子都去学习更为通俗易懂的白话文,摒弃老祖宗世代传诵下来的文言文。
得到栾奕的保证,加之《圣光报》直接或间接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蔡邕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默许了《圣光报》用白话文发布文章的行为。
只是他却不知,来自未来的栾奕在感叹华夏先贤创出博大精深的文言文字的同时,也深深体会到了文言文在日常行政过程中带来的诸多麻烦。
繁杂的文字模式大大增强了文案工作的难度,使得权力运行只能掌控在庞当人口基数中的少数富有学识的人手中。大大掣肘了基层百姓参与权力运营的可能性,从而降低了行政效率和基层百姓参政的积极性。
这与栾奕提倡高效生产、高效行政的初衷完全相悖。
此外,时下的政令传到地方因其没有标点符号经常出现断句错误问题。使得同一个政令从中央一级级传到地方,能出现多种截然不同,甚至意思相反的版本。
政令由此传输不顺,地方官员做了不少无用功,影响了行政效率不说,还多次引发恶果。害得栾奕还得专门派人去地方指导、监察、纠正,替地方官员擦屁股。
正因为这些原因,栾奕才在这个时候通过《圣光报》把白话文这种新的文体潜移默化的根植于世人心里。
等到大众逐渐适应了白话文,习惯阅读白话文和标点符号,在将其运用到教会的日常工作中去,继而再推广到朝廷政务各个领域。
说白了,栾奕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在朝廷政务中用白话文取代文言文。当然,在文学创作方面,他还是十分赞同文学语言文言话的。
圣元六年三月中旬,经过两个多月忙碌,栾奕终于将圣母教第二个五年计划全面布置了下去,剩下的就是各地官吏、神官予以执行和维持。
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抽出一丝时间,栾奕马不停蹄直奔兖州军械冶炼所,视察军械生产情况。
在过去的五年时间里,由军械冶炼所炼制出的神刀堪称教会军中的神兵利器。只可惜神刀虽利,产量却低的可怜。
一柄神刀需要三名富有经验的铁匠日夜不息,千锤百炼五日之久才能打磨成型。
所以,三年里只有特战队员和部分陷阵团卫士少量人马得以配备神刀,其余十数万教会卫士仍在使用传统兵刃。
栾奕对此很不满意,此次前来其实主要就是视察神刀的生产作坊,在得知神刀生产仍然牵扯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产量却仍未有显著提高后,心急如焚的他狠狠训斥了军械冶炼所大匠蒲元一通。直骂得蒲元抬不起头来。
发觉自己语气太过强硬之后,栾奕话锋一转,对冶炼所其他方面的工作给与了肯定,特别是锁子甲改良方面所作出的贡献。因此,他决定给冶炼所内所有负责制造铠甲的工匠每人发百两的赏银,主要负责人赏银三百两。
对于得力的技术工人,栾奕一项不吝啬赏赐。借此机会,也算是打一棒子再给蒲元个甜枣吃。
在随后的午餐会上,栾奕仍在惦记神刀的产量问题。可是来自21世纪的他,在那个时代所学习的方向主要针对经济管理领域,金属冶炼、制造技术方面的知识无限接近于零。对于车床、熔炉的也是知之甚少。所以在技术层面上,他并不比蒲元多懂多少,无法提供直接的理论支持。只能借助比蒲元多出两个世纪的社会认知,对他加以指导。
321以工具制造工具(第20更)
栾奕教导蒲元,眼睛不要盯住铁锤不放,要懂得解放思想,要把眼界放的高一些,远一些,要学会用工具制作工具,再让工具发挥最大效能,使得生产变得更高效,让产物质、量同步提高。在这过程中,所需的工具可能十分复杂,很难锻造。但是一旦塑造成型,便是一劳永逸。
就像炼制铠甲鳞片的模具,哪一个不是千辛万苦锻造出来的,可是有了模子工匠们就不必再像过去那样,每块鳞片都需要千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