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十字架,栾奕下意识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曹操心中疑惑,终于憋不住问栾奕,“子奇,咱来这儿做什么?”
“取粮食!”
“取粮食?”曹操看一眼这只有30多户,连个谷仓都没有的小村落又能取到什么粮食。他愈发不解,“这么小一个村子里的粮食连自己都不够吃,又哪里养的了数万大军?”
栾奕笑了笑,“村落虽小,却内有乾坤呐!”
村民同时也发现了山涧入口处人头涌动,惊慌失措的跑到教堂。教堂里的钟声“当当当”响个不停,上百名村民手持农具,在一身宗袍的牧师率领下,向涧口冲了过来。
远远地,牧师看清来着打着血红十字大旗,挥了挥手,示意村民驻足。随后又嘀嘀咕咕指着栾奕这边说了些什么,村民霎时间转惊为喜,笑吱吱的将农具垂到一旁。
牧师随即大踏步跑了过来,一见竟是栾奕亲至,面露欣喜之色,走到近前,右脚猛磕左脚,右手高抬前倾45度大喊,“矫吉参见教主!”
栾奕同样以抬手礼相回,“矫牧师辛苦!”
“为了圣母的荣光!”
栾奕笑着拍了拍矫吉的肩膀,又扬了扬手向村民打了下招呼,道:“不知道我嘱托的事栾福都给你说了没有?”
矫吉点了点头,“宗主教几年来一直关注此事,都办好了!”
“很好!”栾奕点了点头,“带我去看看!”
“喏!”矫吉引着栾奕等人进入村子,直奔教堂。来到教堂院中,矫吉指着脚下的地面道:“教主,就在这里!”
“打开吧!”
矫吉点了点头。他蹲下身子,踹几下地面,发出“咚咚”几声击打木板的脆响。接着刚才还平实的地面,霎时间露出一缕黑黑的缝隙。
他又将缝隙边的封土一一拂开,露出一块纹理分明的木板,木板中央还不忘刻一枚大大的十字徽纹。
他抓住木板两端的凹槽,用力一拽,木板离地,地面上蹿出一股凉入心脾的阴风,直吹的人睁不开眼。
待阴风散尽,众人定睛望去,地面上竟有一方方正正的大洞。洞内黑黝黝的一眼望不到底,瞅来瞅去,不知里面有些什么。
曹操终于憋不住了,“子奇,洞里有甚,你就告诉我吧!”
栾奕哈哈大笑,纠正曹操说这不是洞,这叫地窖。地下冬暖夏凉,用于贮存粮食蔬菜最为适用。
“你是说?”曹操大惊!
“没错,底下全是粮草!像这样的地窖村子里有二十多个。”栾奕悠悠自得。他令人举起一根火把往地窖口探了探,见火焰瞬间熄灭,别告诫众人暂时不要下去,下到窖里会窒息身亡。
约莫通了半个时辰的风,矫吉牧师举着火把在窖口探了一阵,见火把未熄便命人取来云梯,领着栾奕和曹操径直下到窖底。
脚踏实地后,曹操一脸惊奇的四下查看,东瞧瞧西望望,四壁的木架子上罗着整整齐齐的布袋,随意打开一个一看,里边装着满满的粟米。粟米各个饱满,宛如新脱谷的一样。他问矫吉,“这都是村子里种的?这么多,年年大丰收啊!”
矫吉摇了摇头,“哪能啊!这是宗主教从别处买来,暗地里定期派人送到这儿来的!”
宗主教?哦,栾福!曹操这才想起栾福在诸侯会盟之前一直呆在洛阳附近。他一排接着一排的巡视一阵,对数字格外敏感的他立刻认识到窖里的粮食虽然丰满,但毕竟就那么大一个地窖。装得粮食最多支持大军吃20多天。支持不到长安。
他接着把自己心中的质疑抛给了栾奕。
矫吉则替栾奕抢答,“俺们村像这样的地窖有20多个呢!里面装的粮食足够5万大军吃半年!”
“啊?20多个!”仅看规模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是近年挖的,这么大的工程量,这么小的村子得挖好久。曹操惊问:“这洞……呃,地洞啥时候挖的!”
栾奕再次纠正不是地洞,是地窖。“应该是三年前吧!”
“三年前?”曹操眼睛差点没瞪出来。“三年前先帝还活着呢……那时候在这山沟沟里挖这么多地窖,存这么多粮草作甚?”
栾奕噎住,总不能说他那时候就知道三年后的今天自己会一路追击董卓到函谷关吧?他只能扯谎,说当时先帝以他为质留在洛阳,张让又恨不得置他于死地。他担心自己性命难保,不得不给仿效狡兔三窟,在洛阳之外隐秘之处留个落脚点。若是张让不把他逼到绝路上还好,他就继续在洛阳作威作福。若是事情不妙,立刻卷铺盖卷躲到这大山深处的靠山屯来。有窖里的粮食垫底,他也饿不着,至少能做一世富家翁。
曹操闻言哈哈大笑,直说栾奕狡猾。“子奇狡猾的好啊!狡猾的好!没曾想他日一招退路,此时却成了制胜的妙招。妙,妙,天助我等!”
返回地面,栾奕忙活起来,靠山屯的这座小教堂俨然成了他的前沿指挥部。他先令卫士将两座地窖中的粮草、蔬菜取了出来,充入大军。从3万卫士大军中抽调出6000人,由毛玠率领,守在山涧之外,以卫粮草周全,并及时向大军输送。
安排好一应事宜,栾奕又草草的给村里的人作了堂礼拜,简单讲述了一番圣母教教义和信徒守则。其实这些内容矫吉都跟村民讲过不下千遍万遍了,但村民听神圣教主讲述又是一番表情,各个虔诚的一塌糊涂,明明没有什么振奋人心、激动人心、感动人心的事,却各个目中含泪。
栾奕接着又帮几名村民完成了洗礼。洗礼时,他还了一身崭新的教主神袍,摘下发簪披头散发,头上顶了一枚蒿草编制的草环。他端着银杯来到受洗者面前,挨个询问他们的名字,问他们,“你们愿意让伟大母,成为你们终生母亲吗?”
受洗者点头称是。
栾奕则说:“我现在以慈爱的伟大的圣母之名为你们受洗!”
他将银杯中的泥汤洒在每个人的脸上。象征女娲用泥土和水造就了,尘归尘,土归土,沾上了泥便回归原始,成为神的子民。
接着,他又手蘸泥水,在受洗者的额头处画了一个十字。“你以成为了神的民,我的兄弟姐妹,天堂的大门像你敞开。”
整个洗礼仪式简单而又庄重,期间还有50人的教会军乐队伴奏,用军中携带的管弦乐,吹奏美妙动听的乐曲。1000人的教会卫士整齐站在教堂外,随着音律高唱圣歌。
场景说不出的壮观。
曹操、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被这一场面所震撼。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礼仪,更没从史书上见过相应的礼数。曹操好奇地问徐庶,“子奇这是从哪学来的这些东西?”
“哪些东西?”徐庶问。
“就是圣母教里这些,洗礼啊,礼拜啊!之类的东西,还有那些哥……”
徐庶看着栾奕,庄重的道:“自然是从圣母那里!”
“这世上真有圣母?”夏侯惇忍不住出言。
“有的,绝对有的!”徐庶斩钉截铁,“奕哥儿亲眼见过。”他想了想又说:“我也亲眼见到过!”
“啊?”曹操大为震撼,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洗礼仪式草草结束。栾奕赶忙引领大军出涧向西进发,在路过靠山屯外,妖母娘娘山下的妖母娘娘石时,栾奕特意止住了步伐,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
眼前这尊天然石头外形真的跟圣母神像几乎一模一样。是巧合,还是神迹的显现?现在的栾奕更偏向于后者。
他立刻让人取来案几,又从村民手里借来三牲,燃香拜祭。引3万圣母教卫士及孔融军中数千名圣母教信徒同时埋首祷告,祈求圣母让他们平安西去,安全东归。祈求圣母让妖母娘娘山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大军开拔的时候,附近的山民们争相来送,满眼挂雷的向栾奕教会卫士们依依惜别。他们知道,眼前的这队兵马才是真正护卫他们的人,而不是之前那些只知抢掠、豪夺的汉军。
196兵发函谷
话说董卓闻知吕布兵败,折了好些人马,连徐荣都搭了进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抄起案上的酒盏便往吕布脸上砸。
吕布虽抬手接住酒盏,烈酒却是泼了一脸。受辱之感油然而生,怒气横生,恨不得冲上前去把董卓的脑袋揪下来,又因帐内甲士甚多,不敢轻动。未免董卓将自己就地正法,便将兵败的责任一股脑推到徐荣的身上。
郭汜、李儒适时上前规劝董卓,劝了许久,董卓怒气渐消。
恰当此时,探马来报,说:栾奕、曹操、孔融提兵4万5千余,追至函谷关下。
董卓一听栾奕来了,吓了一哆嗦,一对鹰眸下意识瞪向吕布。他没再斥责吕布,可吕布明显觉察到董卓的眼神中透着鄙视的意味。轻轻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旁。
董卓问计曰:“栾子奇追来,当如何应对?”
李儒进言道:“栾子奇远来粮草输送不畅,只需遣上将一员死守函谷关,用不了多久栾子奇粮草告罄,自会退军!”
董卓闻言,悬着心这才放下,“若非文优点醒,吾险些忘却。。”随即,他令李傕帅3万人马稳守函谷关,只可据守,不得出战,以应对追击而来的教会大军。
至于吕布,则留守长安以待后命。
此举其实在一定程度上就等于是夺去了吕布的兵权。吕布心头暗暗存恨。
……
教会大军不日抵达函谷关。
眺望函谷关,栾奕不由骇然。这座始建于周代,堪称中华文明最早军事要塞的雄关,建立在崇山峻岭的山谷之中。险峻程度甚至比虎牢关更胜一筹,实乃一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所在。
如何拿下这易守难攻之处成了栾奕首先需要解决的问题。强攻定然不行,只能智取。
为此,他召集曹操及一众将领商议了整整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采取曹操提出的诱敌之策。
驻守函谷关的李傕日日关注着关下的动静,每日只见栾奕、张飞二人拎着酒坛在关下懒散叫骂,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将李傕的十八辈祖宗问候个遍还不算完,家里的女丁也被口头莫名其妙的睡了个遍。
李傕大怒,却又深知决不能出关,只能强行忍着,最后干脆扯了两团破布堵在耳朵里。
不变花样的叫骂声一直持续了十天之久。次日清晨,睡得迷迷糊糊的李傕听手下来报,教会的人马不见了。
李傕跑到关上一瞧,还真是不见了!他立刻意识到,教会大军之所以退却,定是因为粮草不足,往洛阳回转。粮草不足,则军心难稳……
李傕哑然失笑,“天助我立此大功!”他转念又一想,记起来前李儒再三叮嘱他,“栾子奇、曹孟德狡猾者也,切不可出战,只需据守关隘,待贼军粮磬,自行退却便可!”
他皱了皱眉,叹气呢喃:“李儒这厮,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微风!”
正准备打消追击的念头,理智却告诉他,栾子奇再狡猾,他也不能凭空变出粮食来不是?整个洛阳境内的粮草都被丞相敛走,他栾奕从济南带来的粮草最多也就够支持到函谷,如今又支持了10日,肯定用的差不多了。
若是趁这个时候在栾奕背后狠狠捅上那么一刀子……栾奕即便逃出升天,也得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如此良机时而不再再而不来,怎能轻易放过。
李傕不再犹豫,点齐2万兵马追出关去。
连夜赶路,日行近百里,在日暮时分探到了教会大军的踪迹。竟是赶路赶的疲了,以为他李傕不会追来,竟在开阔地支起营帐歇息。
李傕大喜,令大军停止前进,原地休息。军中副官不明所以,问他为何不干脆一鼓作气杀过去。
他笑着道,“本将军自由安排!”
其实,至始至终,李傕的一举一动都在栾奕的洞察之下。
他站在营寨边缘,隐藏在圆木之后,手里拖着一支精巧的金属圆筒,静静地观望着李傕军的一举一动。
站在他身旁的曹操一脸好奇,望一眼圆筒所指的方向,地平线的尽头一无所有。他又眼巴巴地盯着栾奕手中那根金属圆筒看了又看,舔着嘴唇说:“子奇。你整日拿着这么个玩意儿瞅了又瞅,到底瞅了些啥?能让为兄看上一眼不?”
栾奕笑了笑,将圆筒递到曹操手上,“呶,自个儿看!”
曹操接来圆筒,好奇打量。这支圆筒那是纯银锻造,上面镶嵌着美观的金丝图案和几枚精致的宝石,仅从外相看就是一支无与伦比的工艺品。
他学着栾奕的模样,将圆筒递到眼前,望向地平线的尽头。“哎呀喝!”
仅看一眼就吓了他一跳,放下圆筒用肉眼再看……空空如也!
抬起圆筒眺望,“赫……”黑压压的一片,虽然并不十分清晰,却也能分辨出那是一彪人马,迎风飘扬的旌旗上大大的写这个“李”字!
曹操惊的目瞪口呆,又将圆筒对准自家营中的大帐,百步外的营帐仿佛拉到了面前,帐布上纹理清晰可见。他放下圆筒对照一番,再次端起圆筒又观察一阵。
后又举着圆筒朝近在眼前的栾奕脸上照。
我的个乖乖!曹操立刻意识到此物的军事价值。有了它,己方的视野就等于比敌军多出2里以上,而在战争中,洞察先机者才能占据战争的主动权。
想到这儿曹操下巴差点跌到胸膛上去,惊呼之际,险些脱手把圆筒给摔了!幸得栾奕反应快,接了过来,将抻开的圆筒缩成一半大小,塞进怀中。
曹操眼巴巴看一眼栾奕的胸膛,如同看女人的双峰一般,眼里直冒绿光。“这……这是甚神物,怎地这么神奇,跟千里眼似的!”
栾奕大笑,“并非神物,奕称之为望远镜!”
“哦!”曹操舔了舔嘴唇,“望远镜,望得的确够远!子奇……”他黑脸红成酱紫色,问:“此物神奇,操甚喜之,不知子奇可否忍痛割爱,转手与操。多少银钱操都愿意出!”
栾奕微笑摇头,“兄弟之间谈钱多伤感情……”
听到这里,曹操大喜,还以为栾奕要把望远镜送给自己。正准备伸手去借,却听栾奕话锋一转。
栾奕道:“等过些时候做出新的,再送给孟德兄一架便是。”
一听不是现在而要等过些时候,曹操遗憾的搓了搓手。不过转念一想,早得晚得都是得,等上一阵又何妨。脸上不由绽放出了笑容。
他却是不知,在望远镜上,栾奕对他撒谎了。栾奕现在手头的望远镜远不止这一架,足有千架之多,现在全用油纸包着存在位于济南泺口的仓库里。
按照他的设想,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圣母教每名校级以上军官以及每个斥候小队都要配上一架。之所以现在没有落实,发放到手,是怕被袁绍等十八镇诸侯提前知晓这一技术,将来作出应对。
为了保密,栾奕甚至连关羽、张飞他们都瞒着。只有徐庶、毛玠及郑浑、蒲元等少数几个工匠知道望远镜的存在。所以说,曹操是少数见识过望远镜的人之一,是唯一一个知道世上有望远镜这种探查设备的诸侯。
而栾奕之所以敢将此事告诉曹操,就是因为他坚信曹操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就算曹操想泄露,栾奕也不会给他机会!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提。
栾奕朝着李傕兵力集结的方向望了望,对曹操道:“李傕看样子真要趁夜袭营了!”
“不出所料!”曹操点了点头。他问徐庶:“元直都准备好了吗?”
徐庶笑了笑,“放心!保准让他有来无回!”
夜幕降临,黑漆漆的幕盖遮住白日的阳光。数以万计的繁星,在习习凉风吹拂下睁开眼睛,监视着大地上那小心翼翼挪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