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明白了。”翟汀还是一贯的沉默寡言,看着翟永提起慕容安意时骄傲的神色眸子暗了暗,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夜晚,慕容安意躺在床上正睡的迷迷糊糊,突然有人大力拍门,“小姐…小姐…”
慕容安意红着眼睛腾的坐起来,头发乱蓬蓬的,好像诈尸一般,“干什么?”慕容安意最讨厌别人吵她睡觉,没有发脾气已经是很克制了。
晚晴听到慕容安意不悦的声音顿了一下,仍旧大力的拍门,“小姐,快开门,丞相大人和大少爷在外面打起来了。”
慕容安意揉了揉猩红的眼睛,下床开了门,“你说什么,谁和谁打起来了?”慕容安意以为自己没睡醒幻听。
晚晴不由分说的将慕容安意推进房内,径自拿了衣裳替她套上,又拿了大氅给披上,拉着她边走边说。
“丞相大人不知怎么来了,现在正在花园里跟大少爷打架呢!”
慕容安意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加快脚步跟晚晴往花园的方向去。
等到了花园,果然见两道修长的身影正在一起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旁边还站着观战的翟永。除了三人,偌大的翟府竟没人被打斗声吸引过来,想来是清过场的。
至于战况,就目前来看,翟汀使了全力,手下力道十足,招招凌厉。而萧冷手上虽不停,表情却是较翟汀轻松许多。
慕容安意走到翟永身边,有些疑惑的问他,“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翟永看了一眼战斗的两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翟汀不敌,声音平静,“没什么,遭贼了。晚上风凉,你快回去。”说着就要将慕容安意推走。
萧冷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见主要人物来了,也无心跟翟汀继续纠缠,一个虚晃避过了翟汀的攻击,稳稳落到慕容安意和翟永面前。
慕容安意还没等出声,翟永便抢先开口,只是语气着实不大好,“萧丞相深夜光临不知有何见教,说起来都是下官不是,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没想到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萧丞相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慕容安意诧异的看着翟永,没听说他跟萧冷有仇啊,怎么一上来火药味就如此浓重。
倒是萧冷,不在意的扯了扯唇角,“翟大人客气,这不是派了翟公子迎接本相了吗?”萧冷也不示弱,但比翟永的态度要好多了。
翟永轻哼了一声,冷冷觑着萧冷,“那不知萧丞相深夜造访有何贵干,若没什么事,下官也该休息了,萧丞相也早点休息吧。”竟是直接赶人了。
萧冷见翟永如此态度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想到他是慕容安意的亲爹也只得忍了,只是一双凤眸越来越深幽起来,翟永也如同看着敌人一般圆目大睁。
慕容安意见两人好似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架势,赶紧出来和稀泥,“父亲,是我找萧…丞相有点事,萧丞相许是公务繁忙,忙完忘了时间就过来了,父亲不要介意。”
翟永见慕容安意竟然为萧冷说话,眼底的不满更多了,果然是女生外向,翟永一时之间竟有些失落。
倒是萧冷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翟永,刚要靠近慕容安意,却被翟永拦下,“萧丞相,你这么晚来见意儿实在是不合适,有什么事还请明天再说吧。”
萧冷看向慕容安意,慕容安意耸耸肩,表示她也没办法。现在萧冷对于翟永而言,就是与他抢女儿的敌人。
本来萧冷不出现,他还想不起慕容安意已经定亲的事。如今萧冷一出现,便提醒了他,女儿马上就要归别的男人所有,成为人家的人了。翟永一想到自己刚和女儿共享天伦马上就要分开,就有些难以接受,恨不得将萧冷拍到地底下去。
萧冷见翟永如临大敌,十分不待见他的样子,也知道想跟慕容安意单独说话几乎不可能。然而他突然灵光一闪,对慕容安意道:“李长昭在大雍的日子不多了,我今天来是带你去见他的。”
果然,慕容安意一听到李长昭,神情变了变,对翟永恳求道:“父亲,我想去见他最后一面,父亲若不放心,便让大哥与我同去行吗?”
对于慕容安意的请求,翟永从来不会说不。虽然不愿见慕容安意与萧冷同行,但一想到可以让翟汀同去,便同意了,何况李长昭毕竟曾是慕容安意的爹,去见见也好。
翟永将翟汀叫到一边,嘱咐他看好慕容安意,最好不要让萧冷有机会与慕容安意单独接触,翟汀了解的点点头。
萧冷与慕容安意并肩而行,翟汀突然挤进两人中间,萧冷眯眼看他,他不说话也不让开,径自坚持着三人行,执行自家父亲的交待。
慕容安意看着突然插进来的翟汀,便知道这是翟永的意思,回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满意的笑了笑,对着翟汀的背影暗自点头。
萧冷默不作声,勾起一抹冷笑,等到出了翟府,直接将人卷进怀里腾空而起。翟汀急忙脚尖一点,飞身追上。
然而萧冷的功力比翟汀还是高出许多,用了全力的情况下,不多久就将翟汀甩出一段距离。萧冷没有去刑部,而是直接将人带回了丞相府。
“萧冷,你干什么?不是说好去看李长昭吗?”慕容安意看了眼熟悉的府邸,有些不悦。
萧冷一点不觉得不对,“我若不如此说翟永能让你出来吗?”
“额…所以萧丞相这是骗人喽?”
萧冷笑着摇摇头,“不,李长昭自然要见,却不是全部。”
“哦,那剩下要做的是什么?”
萧冷笑笑没有说话,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慕容安意。
半刻钟后,慕容安意脸红的喘着气,恶狠狠的瞪了萧冷一眼,却因为杏眸含情没什么震慑力,倒像是邀请一般,看的萧冷几乎把持不住,再次化身为狼。
“这就是你所谓其他的事?萧冷…”慕容安意磨着牙齿。
萧冷有些无辜的看着她,语气哀怨,“我若再不沾沾荤腥,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今天翟永的态度你也看到了,翟府不像康安伯府那么好进,有了今天的事,翟永说不定会对我防备起来,我再想去见你恐怕就难了。”
也是他大意了,以为可以像以前一样轻车熟路,谁知道翟永那个人大半夜还不睡觉在园子里闲逛。
说起这个,萧冷就郁闷的很,若是别人敢跟他作对,他早叫人扔进暗剑了,可这人是慕容安意的亲生父亲,着实有些难办。
慕容安意见萧冷怨念满满,笑的乐不可支,给他打了个比喻,“一个人好不容易得了一盆娇嫩的花,他日日精心照料,锄草浇水,好不容易等花到了最美的全盛时期,却被一个叫女婿的瘪犊子连盆都给端走了,你说他能高兴吗?”
萧冷听了慕容安意的比喻,陷入了沉思,良久才不甘愿的嘟囔出声,“你可不是他精心饲养的花,他才不过养了几日而已,还不顶本相操的心多。再说了,娇花需要雨露滋养才能开放的更美,将你这朵花送给本相不更能被好好滋润。”萧冷伸出食指摩挲着慕容安意的唇。
慕容安意笑着啐了他一口,“呸,越来越不正经了,谁知道你是不是辣手摧花!”
萧冷凤眸微弯,发出清越的轻笑来,“慕容才是不正经,本相说的是会对你好,好吃好喝的养着你,倒是你,想到拿去了!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上本相的床?郡主大人…”
他一把将她拉倒在床,轻轻将气息吐在她敏感的耳垂上,最后四个字被他特意拉的格外长些,配上他话里的暧昧分外撩人。
慕容安意努力镇定的瞪着他,“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没上过,丞相大人的床也没什么特别的。”她之前喝醉了还睡过他的床呢。
萧冷敛起笑容,似笑非笑,“哦,那是因为你上的时候床上没人,如果本相也在就会…特别了。说起来没让郡主大人下不了床流连忘返倒是本相的不对了。”萧冷斜靠在床上,两只长腿交叠着,勾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慕容安意上辈子上学的时候最喜欢长腿美男了,所谓脖子以下全是腿虽是有些夸张,但也表达了人们对长腿的关注。
慕容安意努力忍住上前摸一摸的冲动,跳下床离萧冷远远的,“咱们该去办正事了,再不出现大哥该急了。”
“让他等着。”萧冷对于翟汀强行介入两人中间的事很不满,冷哼了一声,但身体却自动的从床上起来,往门外走去。
慕容安意看着傲娇病发作的萧丞相,暗暗摇了摇头,认命的上前主动拉住了他的手。感觉到手指传来的柔软暖意,萧丞相臭臭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萧冷与慕容安意到的时候,翟汀已经到了有一刻钟,若是两人再不出现,他就要回去报告翟永派人出来找慕容安意了。
慕容安意歉意的看着翟汀,翟汀见她一切正常,放下心来,并没有责怪,只是看向萧冷的目光稍微有些不悦,“不知萧丞相大晚上带小妹去了哪里?”明明萧冷在他前面,却比他晚到了这么久,实在让人怀疑。
对于翟汀的责怪萧冷面不改色,只听他正色道:“本相迷路了。”
慕容安意:“……”
翟汀:“……”
拜托您老就算是睁眼说瞎话也该有点诚意,您这是怀疑我们的智商吗?慕容安意腹诽。
萧冷轻咳一声,闪身消失在原地,不到半刻钟,便出来迎接慕容安意,却将想要一同进去的翟汀拦在外面。
“人太多会引人注目,劳烦翟公子在外面稍等。”
翟汀没有说话,看着慕容安意和萧冷走进刑部,自己则继续站在外面吹冷风。
慕容安意一路走来都没有见到刑部的人,不免有些奇怪,“刑部有你的人…是任答?”
如果任答是萧冷的人,就可以解释为何他们一路走来都碰不到人,更加可以解释之前的事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嗯。”萧冷没有隐瞒,痛快的承认了,然后带着慕容安意来到关押李长昭的牢房。
短短几日,李长昭便老了许多,头发凌乱,人也不似之前那般意气风发,虽然没有受刑,但整日的不见天日以及对未来的绝望已经最大程度摧残了他的精神。
他呆坐在那里,甚至连慕容安意走近都没有发现。直到萧冷轻咳了一声,才将他从冥想中惊醒。
“是你?”李长昭转头看着慕容安意,随后他想起什么,有些激动的问道:“是不是你,那件事是不是你?”
虽然他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但慕容安意心知肚明,她蹲下来视线与他平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我说不是我,父亲会相信吗?”
李长昭猩红着眼睛,试图上前,却被萧冷一挥衣袖扫到一边,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狠狠盯着慕容安意,“不是你又是谁,是你说任答即将调任,让我请刑部的同僚相聚,然后就那么巧的出事了,不是你还有谁。你能做成这一切,都是你身后站着的这人帮你,所以不是你还会有谁!”
慕容安意不置可否,“父亲既然都已经认定了,又何必问我?”
李长昭痛恨的看着慕容安意,“你为何要这么做?”
“因为我对于李家实在是有些厌烦。说起来父亲不也是想利用我达到升官发财的目的吗?当初你舍不得李天骄,让我嫁给杨分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不可能为你所用,偏你认识不到这点,老想利用我,这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您说是不是?”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因为我要将你许给杨分,你就要报复吗?说起来这门亲事并没做成,你竟记恨到现在吗?”
慕容安意摇摇头,“当然不是,那亲事不可能成,我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软柿子。只不过当初我不得不暂时低头,以求在府上有一方立足之地,那时候你给我那一脚还有一巴掌,虽然不重,但却让我下定决心,有一天一定要站在你和慕容媚儿之上,让你们再不能随意插手我的事。”
“所以你就要报复我报复李家?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我真后悔当初没有将你溺毙在粪桶里。”李长昭三角眼抖动,恨不能将慕容安意剥皮拆骨。
慕容安意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啧啧出声,“父亲此言差矣,论狠毒我怎么比的上父亲,连枕边人都可以杀害。”
李长昭淡淡的垂下眼皮,“你知道了。”他的态度十分平静,仿佛慕容媚儿的死不值一提。
慕容安意虽然知道他一向最爱自己,却还是有点不忿,“说起来,慕容媚儿也真是不值,费尽心思抢来的婚姻也不过是团污秽。不过她那个人跟你倒也相配,都是只爱自己的人,她说喜欢我义父,只不过是求而不得而已。”
“她中意翟永?”李长昭这回倒是很惊讶,他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不止是她,还有我母亲也是。要不然慕容媚儿为何会嫁给你,就是因为对义父求而不得,所以想要报复母亲,因此只要是母亲的姻缘她都要抢。”
李长昭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怪不得她总是对我淡淡的。”
那个时候的他能娶到慕容婉儿那样的侯府千金实在是高攀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也试图想要与慕容婉儿夫妻恩爱,可是慕容婉儿温柔有余,却热情不足,所以后来遇到更加妩媚的慕容媚儿,他便动了心思。
哪个男人不喜欢娇媚的解语花,慕容婉儿高洁的让他每次接近都觉得是玷污了她,心里都会别扭的很,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喜欢那个仙子一般的人了。
慕容媚儿嫁进来之后,为他生了第一个孩子,又知情识趣,所以后来即便知道她要加害慕容婉儿,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他觉得以慕容婉儿的聪慧应该也看出来了,不过不知为什么她却隐而不发,只拼命生下孩子便去了。
后来通过观察加上永宁侯的一些事及慕容刚的态度,他大概明白了那个女子为何甘愿赴死。她这一生从来不是为自己活的,她想以自己一条命换得自己的老母亲和幼弟的命。
“她是个善良的人,只可惜好人不长命。”慕容安意发出一声感叹。
李长昭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都知道了?”
慕容安意目光定在他的脸上,“我有所猜测,不过并不能确定,不过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是该恨死我吗?”
李长昭摇摇头,“我已经是必死的人了,我只希望你看在我告诉你这些的份上能够放过天骄、天奇,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如今媚儿死了,我也快死了,我希望你能看在至亲骨肉的份上扶持他们,李家总要有出息的子弟,这样就算我死也放心了。”
慕容安意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意外,李长昭一向自私自利,没想到对李天骄和李天奇倒有几分真心,不过他注定要失望的。
“父亲恐怕要失望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可是我并不姓李可怎么办呢?”慕容安意颇有些遗憾的开口。
李长昭只以为她是说自己随母姓这件事,便痛快的道:“以你如今的地位,想姓什么都可以,你想入李府的族谱随时可以。”
“呵呵…”慕容安意低低笑了起来,轻灵的笑声让李长昭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长昭听见慕容安意开口了,“你以为我稀罕姓什么李!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母亲和义父的孩子。”
“你说什么?”李长昭眼眶眦裂,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慕容安意,似要看进她的骨子里去。
“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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