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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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 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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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故事总有讲完的时候。

    当屋子里陷入安静,王十三恍恍惚惚地想:“小娘们儿乐师的本事见涨啊,终于修炼到连说话的声音都能迷死人了。也说不定是什么妖法,她何必还对我施妖法呢?多耗神啊,我不是早就投降了么……”

    文笙不闻他作声,道:“十三?可是睡了?”

    王十三赶紧翻了个身:“没有。”

    他决定要说点儿什么,好不辜负文笙陪他说了这半天的话:“你说像陆逊这样的,最后都不得善终了,可不正应了戏词里那句话:伴君如伴虎,你一心一意为李承运打算,回头小心他坐了天下,翻脸不认人。”

    文笙默然片刻,笑道:“程国公此人,我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短了,自觉不会看错,要对他有些信心。再说了,若真有那么一天,不是还有十三你么,你身手这般了得,难道会袖手旁观?”

    王十三叫她一夸,登时得意起来:“哈哈,好,就信那李承运一遭。幸好大爷有先见之明,他叫陆逊,我叫陆不逊,稳压他一头,老子纵使没他有才学,能带兵打胜仗,论单挑,一个让他十个。”

    “噗,好,陆不逊。”文笙笑应。

    “做啥?”王十三粗声粗气,“可是要去茅房?”

    文笙闻言翻了个身,背冲着他:“天不早了,陆不逊,快睡觉!”

    歇息一晚,众人都养足了精神,第二天吃过早饭,冷兴生去备了两辆马车,文笙和禅离坐车,其他人或赶车或骑马,再度出发。

    四天之后,一行人顺利到达了南崇的都城嘉通。

    进城后没急着去陈大人府上,先找落脚的地方。

    宣同方等人早在江审言的府邸附近买了个宅子,有一对老夫妻常年住在里头,既看门又掩人耳目,这次几人想要直接住进去,被王十三一口回绝。

    一进嘉通,王十三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又臭又硬,还特别有主意。

    什么陈大人、江大人,在他看来,谁都没有给文笙治病重要,所以这落脚的地方,没得挑,只能在燕白的医令府周围,最好是他进出的必经之路上。

    宣同方几个劝解不得,这一路上他们也看出来了,王十三这小子完全是色迷心窍啊。

    没办法,只得认命去租房子。

    燕白住的地方其实很寻常,地段在嘉通既不怎么繁华,周围也没有太多的达官贵人居住,但他们四人到那附近去一打听,不禁吓了一跳。

    好嘛,仅有的几处不说隔得远,地方狭小,还都贵得出奇。

    他们打听到的那些人都一脸同情地道:“老兄,平时燕大人也很少回家,他的车马轿子一个月下来我们也见不到一两回,还都风风火火的,咱们南崇想找他看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实话说吧,你有这钱在这附近耗着,还不如吃点好的,喝点好的,再找个差不多的医生看看,想拦人,真没什么大用。”

    最后好歹租了一处,一个院子里统共四间房两家合住,一家两间,院子由中间分开。

    如此就算是暂时安顿下来。

    地方这么狭小,显然不可能都住进来,禅离跟着文笙、王十三住下,宣同方四人住去江审言那边的宅子。

    他们一行赶到嘉通的时候就不早了,等安顿好,天都快黑了。

    宣同方临走时叮嘱王十三,他们几个今天晚上要宴请一些“老朋友”,大多是各个府里的门客,顺便探听一下消息。

    若无意外,等明天一早,便带他去陈大人府上,参加门人的考核。(未完待续。。)

    ps:  先发草稿。

第三百七十章 手擀面(二合一)

    第二天一大早,王十三拜托了禅离帮着照看文笙,他跟着宣同方等人去陈大人府上递贴子自荐。

    这位陈大人名叫陈康宁,官拜正三品太常卿。

    陈贵妃的父亲也在朝里做官,不过听说此人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却不是什么当官的料,你叫他吟诗作画参加个文会什么的还行,叫他和同僚坐在一起应酬,不亚于要了他的老命,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

    陈家是个大家族,陈贵妃叔伯很多,这位六叔心眼活络,精明能干,目前是陈家人里头品阶最高的一个。

    王十三这一去,直到过了晌才回来。

    文笙已经吃过午饭,小憩了一会儿,听他在院子里同冷兴生告别,冷兴生话里话外想叫王十三搬离这里,王十三“嗯嗯啊啊”将他敷衍走,带着一身酒气进屋来。

    “中午请了酒?”文笙一见这模样,便猜他大约是上午事情办得顺利,如愿在陈康宁府上做了门客,所以中午干脆和宣同方几个拉人吃饭混脸熟,顺便打探消息。

    “嗯,宣同方做东,喝倒了一大片,估计着下次再没人敢灌老子酒了。”王十三脸上红扑扑的,到是看不出醉意来,站在门口没往里走,对着手哈了哈,问她,“怎么,味道很大?”

    酒味确实不小,文笙很肯定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来点蜂蜜水?”

    “不用,不用。你快歇着。”王十三讪讪地找水漱了口,又道,“陈家没意思得很。我看是指望不上了。上午进门考核,文武都分七等,听说武三、文四以上要近身侍侯,随叫随到,老子索性只考了个武四。”

    文笙想了想,觉着这样就很好。

    初来乍到就大出风头的话,一来碍了旁人的眼。吸引太多注意,再者她和王十三到现在还不摸南崇朝廷的详细情况,犯不着这么快就绑定陈家。失了自由。

    “咱先想想旁的办法,实在不行,腊月里还可以晋等。”

    事关文笙生死,王十三考虑得很周全。这会儿就已经是冬月二十几了。若是实在找不到旁的门路,必须要借助陈康宁,到腊月里也还有机会。

    也就到腊月了,算算文笙受伤至今,两月之期已经过了大半,顶多还剩二十天,若不赶紧找到燕白,即使有拜月果浆撑着。她怕也过不去年关……

    王十三越想越觉揪心,去拿冷水洗了把脸。道:“我出去转转,晚上想吃点儿什么?我一道买回来。我寻思着还是雇个厨娘吧,管着洗洗涮涮,帮忙做个饭,忙完了就打发走,也发现不了什么,你身体这样,那老妖……禅离也不顶事,别哪天我没回来,你俩饿死在家里头。”

    文笙嗔了王十三一眼,难不成在他眼里,自己就那样没用?

    “喝了酒别出去了,睡一觉,等醒了我和你一起出门。”

    王十三想想也好:“那你也歇着,咱们傍晚出去,顺便在外头吃。”

    和他们同住一个院子的是一户姓黄的人家,家里四口人,夫妻两个加一双儿女,女儿十二三,看着聪明伶俐,儿子刚满十岁,却是个口眼歪斜的傻子。

    据说这家人原籍也不在嘉通,老人去世后,将土地房屋都卖了,来这边靠着给人做工勉强维持生计,盼着能有机缘,得医圣大人妙手给孩子治一治。

    像这样的住家在周围实是太多了。

    文笙因为口音有异,不敢和他们多说话,再说此行吉凶难料,牵扯的多了,也说不定最后会连累人家,所以住进来之后,她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安安静静在屋里养病,到是禅离和他们打的交道多些。

    冬月里天黑得早,下午文笙和王十三出门,在附近街头巷尾转了转,再吃了顿饭,回来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文笙给禅离捎了些吃的。

    两人打听到的情况却有些不妙。

    据盯着医圣的知情人讲,燕白大人最近忙得一塌糊涂,也不知多长时间没回过家了。

    燕白在忙什么?

    听说宫里皇后娘娘和陈贵妃同时病倒了,宫外头也不消停,尚书右仆射江审言江大人的老母受了凉,卧床不起,太夫人已有七十高龄,有了头疼脑热,江大人不敢大意,追着燕白屁股后头跑。

    这都不算,还有一人急等着燕白救治。

    天祐帝梁禧还未登基的时候,生母卫氏便已经过世了,卫妃娘家本来就没什么人,再经过先帝晚年一番动乱,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弟弟卫茗。

    卫茗才干有限,天祐帝要照应舅舅,大学士吴德水没有反对,最后封了个世袭的平安侯。

    卫侯爷爵位虽然不显,但他身份特殊,在朝中那是谁都得另眼相看,让着三分的,那可是天祐帝的亲舅舅。

    前些天一向身体康健的平安侯世子不知怎么了,突然得了一种怪病起不了身,外头的人不清楚详情,都传世子已经人事不知,若不是医圣大人施展鬼神莫测的医术为他吊了口气,平安侯家早便办丧事了。

    这么多的病人,一个个来头还都不小,燕白已经忙到分身乏术,根本无暇回他的医令府。

    王十三安慰文笙:“别急,他们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今晚我就去探一探燕白的家,若遇上他在家中,就把人带回来,真没在家,待我问明白了在哪,再做打算。”

    文笙亦道:“我还等得起,你千万小心,有什么情况,咱们回来慢慢商量。”

    文笙说完,心中颇有感触,她和王十三都在竭力地宽慰对方啊。

    南崇这个地方,人地两生。周围环伺的不是敌人就是像宣同方几个那等别有用心之徒,如此险恶的环境,幸好还有他。

    王十三没有多耽搁。换了件深色的衣裳,提着刀悄悄出了门。

    一更去的,快到三更才回。

    燕白果然不在家。

    他府里只有一些下仆和几个学徒,王十三蒙上脸逼问了几人,并没有什么收获。

    那些人有的说医令大人被留在了皇宫里,有的说他还在平安侯府,几个学徒都是跟着燕白学师没几年。水平不可能高过穆老神医。

    王十三无奈,只得空手而归。

    可以肯定的是燕白一定没有走远,就是嘉通。

    文笙没有睡。点了灯等着他。

    王十三走到门口,脚下顿了顿,才伸手将房门推开。

    两个人四目相视,王十三勉强笑笑:“没找着人。说是在外头看病呢。等我明晚再去,老子还不信了,他能十天半月不回家一趟。”

    文笙早有预感,回他一笑:“好,我们才刚来,好事总是多磨,快休息吧。”

    统共只有两间房,他俩扮的又是两口子。王十三对夜里与文笙住一起颇为心安理得,想想若是一直找不到燕白。他和文笙也只能共处这半月二十天的,王十三不敢多想到那时候会怎样,就像他不敢回想拜月台上文笙垂死的一幕。

    反正现在他哪怕是睡地铺,也绝不肯把位置让给禅离。

    更别说文笙好说话得很,昨晚就主动将一大半儿的床让给了他。

    他当着文笙装作浑若无事,跑到院子里,心事重重洗漱过,又特意洗了脚,将水泼了,大冷的天赤身只穿一条裤子,趿着鞋子回屋插上了门。

    文笙已经躺下,闭着眼睛,被子严严实实盖到脖颈,满头乌丝都铺在枕头上,更衬着脸色苍白。

    他的被窝也铺好了,就在一旁。

    王十三闷声不响过去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抬手一挥,以掌风将不远处桌案上的灯熄灭。

    文笙觉出他情绪低落,忍着瞌睡强打精神,在黑暗里笑了一声。

    王十三下意识张嘴想说“笑屁”,却觉嗓子眼里堵得慌。

    夜深了,这寻常院落的房舍也不知道隔音不隔,文笙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陆不逊,这一手可帅得很呢,我想吃面了,明天早上你若不急着出去,去借个面板回来,咱们擀面条吃好不好?”

    王十三闷声回答:“你大小姐,会擀面条?”

    文笙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你擀呀,我还没吃过用内力擀出来的面条呢。”

    王十三哼道:“大爷只会做刀削面和混沌面,你要哪个?”

    文笙登时想起了飞云江上那会儿,“哧”地一声笑:“不会可以学嘛,我想吃你擀的,好不好?”

    这柔声细语的,分明是在撒娇么,王十三打了个激灵,觉着连寒毛都竖起来了,顾文笙,撒娇?

    怎么这么惊悚?

    “你到是擀不擀?”文笙不闻他回答,声音中透着些许恼意。

    王十三闭着眼答道:“擀擀擀!擀它一大锅,撑死你个小娘们儿。”

    说完了,他才意识到刚才不小心说了个“死”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但文笙显是全未在意,黑暗中听得她低笑出声,声音里透着得意。

    王十三突然觉着鼻子发酸,眼里**辣的。

    文笙笑罢,不闻他做声,猜测他心情还没好转过来,低声道:“十三,没事,尽力就好,我这些日子过得很开心。你要睡不着,我唱歌给你听?”

    王十三觉着身边躺着的就像是一团火,吸引着他不顾一切扑过去。

    他翻了个身,粗声道:“你唱。”

    不等文笙开口,他又道:“顾文笙,我想抱一抱你。”

    文笙的歌顿时就没能唱出来,她默了一默,柔声道:“那就抱吧。”

    她开口的瞬间,王十三已经将她死死抱在了怀里。

    他闭着眼睛,心里像吃了枚果子,又酸又甜,还带着些许的苦涩。

    其实来南崇的这一路,他没少抱文笙,抱着她逃命,抱着她翻山越岭,抱着她,怕她死掉,甚至有那么荒诞的念头,希望她能吸自己的阳气活下来。

    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些与现在不同。

    像干涸裂缝的土地,遇上清澈甜美的泉水。

    若是能这样一生一世就好了。

    不,还不够,要是能让他亲一亲就更好了。

    王十三飘飘忽忽,一腔心思不知飘飞到了哪里,文笙却被他抱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气闷心跳,忍不住出声嗔道:“抱够了么?”

    “……没。”

    “那感觉如何?”

    “又香又软。”

    文笙低笑了一声,笑声里透着揶揄:“不当我是女鬼了?”

    王十三闭着眼睛,声音里回味无限:“大爷我现在充满了力气。我准备杀进南崇皇宫,去把燕白揪出来!”

    他丢下这句豪言壮语,本是真想着粉身碎骨,轰轰烈烈大闹一场,但随着这话出口,他“咦”地一声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随手抹了把眼角的湿痕,道:“有办法了。”

    文笙在黑暗中睁眼望着他:“什么办法?”

    王十三漫不经心拍了拍她的脑袋:“你接着睡,我再想想。”

    文笙“切”地一声:“你试试,换你你能睡着?”

    王十三想想也是,悄声道:“燕白不是住在宫里不露面吗,咱们想个法子,引他露面。这两天待我打听打听,南崇这帮官儿有谁名声不好,找那位高权重的,我去刺他一刀,叫他想死死不成,想活也不那么容易。到时候,燕白肯定会去给他医治。”

    文笙想了想,眼睛在黑暗中闪闪亮:“不是不行,只是很冒险,而且实行起来困难。”

    王十三吁了口气:“有路走就行,总胜过两眼一抹黑。”此时他越想越觉着这个主意可行。

    文笙翻了个身,披着被子趴在床榻上,两手托着腮,沉吟道:“你别急,行刺要有合适的目标,在哪动手,如何全身而退,况且目标遇刺之后,必定会有大队人马保护,要从他身边劫人,只怕也不那么容易。等咱们把南崇朝廷里方方面面的关系都打听明白了,定一个周详的计划再说。”

    这第一步是挑选目标,文笙觉着既是如此,就要找个罪大恶极的杀,成不成的,就当替天行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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