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汹涌的人潮都是向东奔命。
后面的破虏军则是控制的马速驱赶他们,只要落后的就是大砍大杀,如今已经有两三千人被砍杀在路上。
德川义直和近千的骑兵当先进入大善寺,这些七拼八凑的骑兵本来是在前方压阵的,一旦同大股明军接阵,德川义直不用他们上前同明军数千上万骑军对阵搏杀,只有能护住藩兵足轻的两翼就可以了。
可惜明军突然从后冲击,这些骑兵都已经是无用的准备,如今都成了德川义直的近卫。
大善寺占地数亩,也算是一个中型寺院了,看着室内曾经豪华的修饰,武田家也曾经投入钱粮尽力扶持。
但是如今都已破败不堪,毕竟武田家败亡苗字灭绝已是四十余年前的事了。
寺内如今只有二十几个僧人而已,他们看到蜂拥而至的大军各个静若寒蝉。
德川义直向来信佛,在尾张广修寺院、多读佛书,但是今天他可是顾不上这些了。
他焦急的看着自家还有多半里才能赶到的足轻们,心里七上八下,因为明人的骑兵已经接近到两里的位置。
要说战马这点距离很快就会追上,因此德川义直不错眼珠的看着后方明人骑兵的速度。
好在大股的人潮阻挡了明军的通道,虽说明军也看到了尾张藩还算是齐整的足轻冲向前方那个寺院,但是方才他们只是驱赶为主,现下他们想冲出前方数千上万人堆积的地方,竟然一时不得推进,没法子人太多了。
就这样,尾张藩的步队和冲在最前方的加贺藩的一部分藩兵终于安全抵达大善寺。
近八千人将这个寺院的大院里挤得满满当当的,好在这个寺院还有高两丈的破败的院墙防护。
这些人冲入后,立即在德川义直的号令下开始占据院墙,有这段破损的院墙就有了阻挡明军骑兵冲阵的依仗。
此时外面突然哭喊声大作,德川义直急忙登上院墙一看,只见,明人的骑兵已经改变了策略,他们数千骑兵分成几大股突入没有来的及逃入寺院的大股藩兵。
此时藩兵们当然不会坐等被斩杀,如今没有了活路,那就是拼死吧。
可惜的是他们的兵甲绝大部分扔在了逃亡的路上,此时拿什么武器同明军拼命。
只有部分番头武士保留了太刀和肋差,有没有搞错,太刀肋差其实是在武士对决的时候使用的,它们是很锋利,但是极薄的刀身和极短的刀身决定了战阵争雄,它们就是一个杯具。
就是挥动起来兵器的主人如今也是有气无力,全力奔跑了数里,这些武士都已经精疲力竭,短时间根本无力作战。
明军的后背马刀和骑枪在人群中肆无忌惮的砍刺,甚至战马就能将倭人的藩兵践踏致死。
此时前面两里内立时化成地狱,简直就是一场大屠杀。
德川义直目眦欲裂,毕竟此番大败他有很大的责任,是他确定的阵型。
但是他如今却是眼睁睁的看着毫无办法。
此时有人开始不断的拍击寺院的大门,这是一些逃过来的其他藩的藩兵在苦苦哀求进入寺内。
但是尾张藩的总大将家老黑田真之拒绝了开门,反而命令尾张藩的藩兵开始用砂石堵塞大门。
“黑田,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看到这个,德川义直大怒。
“秉藩主,如今寺院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的,如果再有大批人员进来,我尾张藩连休息的地界都没有了,如果熬上几天如何御敌,只怕困倦致死了。”
黑田真之大声的劝诫道。
德川义直痛苦的一摆手,黑田说的没错,但是他看到眼前的悲剧不禁心中大痛。
德川义直寂寥的向大殿走去,步入大殿后,大殿的主佛是大方广如来正宝相庄严的端坐在那里,只是由于年久失修,佛像的头部到处是雨水发黑的浸痕,仿佛正在向世人哭诉几十年来的悲惨遭遇。
看到将军步入大殿,方丈带着几个僧人急忙上前服侍。
德川义直虔诚的进香,然后在大方广如来前面肮脏的蒲团上跪拜下来,嘴里念念有词,显得极为的笃信。
此时外面哭喊声大作,德川义直紧闭双眼嘴里嘟囔着,他是打算眼不尽心不烦,做一个鸵鸟躲避了。
外面的哭喊声是因为很多的足轻从大门进入不得,于是开始从一些破损的院墙攀爬,想要进入寺院里。
外面是血腥的地狱,这些倭人藩兵只想逃入安全些的寺院,为了这个他们相互协作的攀登院墙。
尾张藩的藩兵们用枪杆等击打,将不少藩兵击落院墙下,但是,外面的藩兵如果不想被砍死在外面,就只能进入寺内,因此他们疯狂的攀登,即使被击落还是重新再来。
甚至将一些尾张藩的藩兵拉扯下院墙,黑田真之大怒,在他的号令下,尾张藩的藩兵开始用长枪刺杀攀登登上院墙的其他藩的藩兵,这样哭喊声嚎叫声告饶声怒骂声在院墙周围响起。
这小骚乱让大善寺化身骨肉相残的地狱,让里面不断诵经的德川义直如坐在火上烤般的煎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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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怀威不怀德
正当所有的倭人都以为他们要死在寺院外,不是被明军杀死,就是被尾张藩的藩兵杀死时,明军骑兵突然用和语喊起放下兵器不杀来了。
最初的错愕后,明人的和语喊声越来越响,虽说他们的口音极为的僵硬,但是还是能听明白,再者没有武器手无寸铁的藩兵,明人军兵已经不杀,因此少量武士足轻丢弃了太刀肋差,顽抗是没用用处的。
就是太刀对上明军的全甲也是无用的,几乎不能破甲,毕竟锋利有余,重量不足,即使破甲也是无法深入,只能伤敌而已。
此时剩余的藩兵都颓然的放弃了一切抵抗,剩下的命运就由明人定夺了。
但是还是有些在寺院院墙下面的倭人藩兵不投降,毕竟他们幻想如果里面的德川大人开恩,让他们能进入寺院就逃出升天。
再者,在院墙下已经到了尾张藩步弓的保护下,这也是他们负隅顽抗的原因。
这些千余足轻大多空着手,小部分拿着肋差短矛,这是他们手里唯一留存的武器,他们摆明就是不想投降。
王海州看到这般不知死活的藩兵,讥讽的一笑,他即刻下令攻击。
临走时他牢牢记住赵大人所说的,倭人向来畏威不畏德,说白了就是贱皮子,只有用铁和火将其彻底击垮了才能征服。
因此方才明明可以生擒更多的倭人藩兵,但是王海州没有那么做,而是先大砍大杀一番。最后才收拾残余。
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开眼的妄图蒙混过关不成。
王海州心中大怒。大人说的不错。倭人不杀服了,决计是不能收服的。
一千余战兵催马向前,在离着院墙百步的距离上停了下来,他们从鞍桥上取出火铳,然后在军将的号令下开始装******、弹丸,用通枝通好。
千余藩兵和院墙上的数千藩兵仿佛看傻子似的看着明军,什么情况,铁炮射程最大八十步。一般六七十步,这些明军离着百步就要开火,这是疯了吗疯了吗。
难道是害怕藩兵六十步射程的步弓不敢前行了吗,总之明军仿佛犯了愚蠢的错误。
甚至有倭人武士嗤笑出声,引起身边的藩兵哄笑起来,在如今血腥气十足沉重的战阵上显得十分的刺耳。
虎,千总大喊道,所有的战兵都举起火铳,接着号角鸣响。
砰砰砰,火铳相续轰鸣起来。大股烟雾遮蔽了明人的火铳手,明人的战马倒也没有惊诧跳跃。它们都是经过操练后习惯了火铳火炮的鸣响。
弹丸带着呜呜的啸音转瞬及至,嚎叫声接连响起,大批的倭人藩兵被击打的血肉横飞,他们已各种姿势倒在地上翻滚。
所有的藩兵都惊呆了,原来明人的火铳竟然可以打出百步,这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
只是一次轰击,过半的藩兵倒毙在围墙下,其他的人呆滞的看着明人在快速的装填着火铳。
不知道谁发出一声喊,还活着的倭人藩兵怒吼着向百步外的明人跑去,他们挥舞着各式各样的短兵器,他们不求别的,只想同明人接战,哪怕杀死一个明人也好,总好过就这样被虐死。
当他们跑出二十步后,第二次打击来临,砰砰砰的轰响过后,很多人被击打的飞跌出去,各种哭号响彻寺院内外。
剩余的百多名倭人藩兵继续癫狂的冲向明人,是的,他们已经疯了,左右是死,早死早安乐。
当他们接近到三十步内时,砰砰砰,火铳第三次鸣响,烟雾过后,只有几个四肢受伤的还站在地上呼号,其他所有的倭人或是倒在地上死去,或是在地上打滚翻腾。
明人一些骑兵抽出了短铳向着还活着的几个倭人藩兵开火,至此所有的藩兵都倒毙在院墙前七十步余步的地方,千人的尸体铺满了黑黄的土地,鲜血则是丰富了冬季大地单调的颜色。
所以两面的倭人哑口无言的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为明人的武力、狠辣、残酷所震摄。
只有明人军将号令军兵收起火铳整队的号令回响着,所有的明人军兵收起火铳,开始回撤,就像打靶一般轻松,全然没有消灭千余人的费尽气力和沉重。
眼前的一切让黑田真之脊背发凉,从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些明军分明是穿越尸山血海的悍卒,因为他们对杀人对鲜血嚎哭毫不动容,就像杀鸡屠狗一般无所谓。
从这里黑田真之就晓得他们败得不怨,就是堂堂正正的交阵,明人付出伤亡后,还是会击败他们。
当德川义直听闻小姓的禀报后来到院墙前,看到的是外面的尸横遍野,看到的是百步内倒毙的倭人足轻,听到了黑田真之的禀报。
至此,德川义直已经心知大事去矣,到如今就是如何逃出去,不要象躺在那里的数千足轻般任人摆布。
如今投降的倭人藩兵正在明人的号令下开始收拾战场,他们要将铁制的具足剥下,将铁制的兵甲收拢,此外金银也要归拢在一起。
最为恶心不适的是他们要将死去藩兵的头颅砍下,最后摆放出京观。
如果有人不想干或是拖拖拉拉,一旁监工的明人军兵上前立即砍死,然后此人的头颅也会被砍下,明人军兵砍下了几人的头颅后,所有的倭人藩兵都是老老实实的砍着其他倭人尸体上的头颅,不求别的,只求他自己能活着。
德川义直看着眼前这凶蛮暴烈的场景,心中既愤恨又惊惧,这些明军简直不是人,对倭人毫无怜悯出手就是要命。
黑田真之则是看得毛骨悚然,他下令全部的藩兵戒备,同时检查兵甲,看看还有多少羽箭、长枪、铁炮等等,如果开战,他作为总大将心中无数,那还打什么。
但是一个侍大将的话让他惊讶的发现一个问题,米粮呢,方才行进中可是将所有的辎重都抛弃了,没法子当时如果带着米粮,那么他们就和外面被砍去脑袋的藩兵一个下场。
但是在这里寺院里还得有米粮啊,要不藩兵怎么坚持下去,黑田真之即刻派人合计米粮辎重,包括寺院里的粮仓。
清理得结果让黑田真之很失望,寺院里只有四十多石糙米,这点东西七千多人还有战马,就是省吃俭用,也挨不过四五天去。
而且这里还有个大问题,这里的水井只有一口,根本不够这七千余人马饮用的。
黑田真之此时头大如斗,如果没有吃的还等杀马充饥,但是没有水根本挺不过去。
这个难题让德川义直和黑田真之决定尽快突围,没有水米,只有尽快突围才是王道了。
但是他们接下来看到的东西让他们如坠冰窟,被俘的藩兵们被明军刀枪逼迫着开始围着寺院挖掘深壕,特么的这是要命的存在啊。
要知道,如果近千的骑军掩护德川义直趁夜突围的话,成功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当然其他步队足轻都要放弃了,在数千明军骑甲的围攻下,步队突围绝无可能。
但是白天突围也是不可能的,明军的战马一看比倭国的战马打上三圈,身长腿长,筋肉发达,一看就是马速极快。
他们乘坐的甲斐马根本不是明人战马的对手,白天怎么跑,如果是夜晚到来,利用夜色,再分出数路,掩护德川义直逃亡还是可能的。
但是明军不顾疲劳马上开始挖掘壕沟困住寺院,这个怎么弄,白天不敢走,到了夜晚,还走的了吗。
他们马速不如,只有突然冲出这一条路,有了深壕,如果填壕出击,让明军有了准备,那就万事皆休。
难道就现在突出去不成。
“藩主放心,如今已是傍晚,他们挖不出太深太宽的壕沟,到时将寺内的大树伐倒就能越过壕沟。”
黑田真之一指寺院内的百余颗松树,德川义直点点头,不错,那就是晚上突围。
外面王海州命令三分之二的倭人俘虏挖掘壕沟,四个千总骑队在旁戒备,一个千总战兵队返回去打扫战场。
至于黑田真之想的不顾疲劳,此番破虏军真是没有什么太多的疲劳,一场赶紧利落的追击战,如今王海州接的禀报,伤亡不过百余人,阵亡不过二十人,甚至被杂物阻挡掉落马下负伤的都比战损的多。
如果是同两万多倭人足轻正面对垒,虽说,王海州毫不怀疑他们能够获胜,但是伤亡恐怕会很大,毕竟如果倭人的阵势没有摧垮,那么破虏军就要为之付出代价。
晚上的时候,他收到了一个大致的统合,破虏军阵亡二十二人,折损战马二十九匹,受伤一百三十六人。
斩杀倭人藩兵八千余,俘获八千余,兵甲无算,真是暂时算不过来,还得等两天,倒是金银统计了出来,
金小判五百一十二,银小判四千余,铜钱七百贯,这是一个巨大的胜利,一个折损极少,收获极大的胜利。
王海州发现他一不小心也成了万人屠,屠的都是倭寇,岂不是象戚爷看齐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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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为了晚上突围有气力,这天晚上寺内的藩兵们早开了战饭,德川义直下令一众藩兵们都要吃饱吃好,敞开了肚皮吃。
其实他心里一阵酸涩,晚上他们突出重围后,剩下的六千余长枪足轻铁炮足轻弓足轻,要么被明人砍杀,要么被明人俘获,命运凄惨是肯定的了。
这肯定是最后的饱餐了,出于要抛弃他们的内疚,他当然要让这些尾张子弟好好吃饱了,然后就是各安天命了。
德川义直也入室内进餐,炖了一只鸡,就着糙米饭,还有萝卜干,这是难得的一顿美餐,都是寺院里的东西。
这里的僧人不忌荤腥,也算是倭国的特色了,倭国的怪事就是这么多,后世很多的日本和尚可以堂而皇之的娶妻生子,不耽搁他们在寺庙入职,真是活得不要太滋润啊。
德川义直向来吃饭细嚼慢咽,同很多倭人男子饿狼般的吃法很是不同。
由于晚上要骑马突围,他没有喝酒,这是个很大的遗憾,平日里他都是晚上小琢几杯才能熟睡的。
德川义直的饭吃了一半,黑田真之跌跌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