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张氏又有为你添丁进口了,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方东门将话题转到方西门的小妾张氏身上。
“唉,这年月,还是得男丁啊,大哥,我跟你说,不要看弟弟我有了两个儿子,他们以后也得随军出阵,刀枪无眼啊。”方西门道。
“唉,你哥我就没那好命,你嫂子是再无动静了。”方东门皱了皱眉道。
“嘘,我说大哥,你小点声,这话让嫂子听到又得三天不让你进屋。”方西门对于一喝酒胆气就壮,酒气一散就被大嫂收拾的妥妥的这位亲大哥真是无可奈何。
方东门闻听缩了缩脖子,小心的看看,发现里屋老娘们还在自顾自的谈笑,于是放下心来。
“二弟,今年你的日子也好过不少,今年丰收,虽说大伙被拿走了近六成的收成,不过三十余亩地也能剩下个十余石的米粮,总算是饿不着肚子了,就是前明的时候也没有这般的好日子,你这田税收的也痛快的多。”方东门道。
“是啊,今年屯田算是成了,只是田税就收上去四十余万石,咱们辽东米粮贵,这些当得了近四十万两银子,王上龙颜大悦,石庭柱大人晋升为一等副将,为乌真超哈的副将,还管这片屯田的所在。”方西门笑眯眯道。
“二弟,石大人可是将你视为嫡系手下,石大人如此受重用,你的好日子在后面呢。”方东门闻言笑道。
“大哥,你瞧好吧,咱们老方家的日子那是越过越红火。”方西门得意道。
“爹,这酒好喝吗,给俺喝点呗。”方西门的大儿子十二岁的方子山从里间出来道。
“好喝,你喝口尝尝。”方西门笑道。
方子山看看老爹,想了想,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不过看到爹爹和大伯喝酒时陶醉的模样,又非常想尝尝,于是拿起方西门的酒杯小口的喝了一口,“噗,”方子山将口中的酒水全喷了出去,小脸皱成一团,“爹爹骗人,不好喝,太辣了。”
方西门方东门大笑着,一家人享受着丰收的喜悦。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家里的婆子出门一看,回来禀报说,路有路全求见。
方西门没有起身,方东门起来到得前院。只见路有路全哥俩抬着一头梅花鹿走了进来。
“方哥,俺们哥俩今日上山打了头鹿给牛录大人和方哥换个口味。”路有笑嘻嘻道。路全傻笑着附和着。
“行啊,路有,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要是我去连个兔子也摸不着。”方东门笑道。
“方大哥,我们兄弟早先就靠这门手艺糊口,方大哥,我们兄弟将鹿皮给大人扒下来,马上入冬了也能做个靴子手闷子保暖。”路有道。
“这多不好意思,还是一会儿让府里的下人来吧。”方东门客套道。
“方哥,你不晓得,一个弄不好,整个皮子就毁了,还是我们弄,很快的。”路有边说边同下人要了个木盆,将鹿吊起来开始剥皮。
他们哥俩的手艺没得说,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就要完事了。
“呦。是路家兄弟来了。”方西门负手从后进走来。这动静也不小。他出来看看。
“路有给牛录大人请安了。”路有急忙跪下,路全是有样学样。
“行了,起来吧。”方西门很是受用,一般的一户只分给三十亩田地耕种,方西门给路有路全家分了八十五亩田,那就是因为路有乃是方西门的嫡系,向来听话。
“这不,路家兄弟给拿来一头鹿。还帮着剥皮,好做些靴子什么的。”方东门道。
“就是给大人尝尝鲜。”路有笑道。
“行了,有心了,一会儿留下来喝上几口。”方西门笑道。
“不用了,一会儿家里还有头野猪也得处理,我怕大人嫌弃野猪腥臊就没给大人拿来。”路有急忙道,大人留你也许就是客套,千万别当真。
“行了,一会儿回去拾到完了过来一起喝一杯。”方西门大气的一摆手。
“好勒。”路有高兴的应答道。
方西门看看一旁忙碌的路全,“路有。等有合适的,爷给你哥哥再说个媳妇。省的孤孤单单怪可怜的。”
“呦。那可得谢谢方爷,您看,俺的媳妇也是您给说上的,俺哥这事也得麻烦您,俺给您磕个头。”路有急忙给方西门磕个头。路全又是有样学样。
“行了,没那么多礼节,赶紧忙活吧。”方西门道。
路有路全急忙起身收尾,他们麻利的将鹿皮挂好,将鹿肉分解放入大盆中。
路有兄弟刚走,又有人求见。
“呦,原来是刘先生,此来何事啊。”方西门出来一看原来是复州城内的一个粮商杂货商刘孝中,心知他是为何而来的。
“刘某此来还是为了收粮的事宜,方爷,早先咱们可是说好的,方爷这里给我留个几百石米粮,方爷可是忘了。”三十出头的刘孝中中等个,说话一脸笑。
“好说,刘先生听说了吧,今年我们这里几十万田亩都丰收了,粮食有,每家每户不多,他们只能拿出几石米粮换取银子,不过汇集到一起可是不少,关键是刘先生能出多少银子。”方西门对于上门的粮商当然不会推出去,多个粮商多条路子嘛。
“方爷,刘某也不多言,这一片主要种的是高粱米,早先没丰收时,一石高粱得九分银子,如今丰收了粮价略降,其他粮商都是七分五钱银子收,刘某我八分五钱银子收,回去九分银子卖,方爷您看如何。”刘孝中干脆道。
“刘先生这价钱确实是高,不过,先生收回去还能赚到钱。”这价钱确是刘先生所言,他给的价钱绝对公道,甚至是太高了,只是这好事落在方西门的头上,他有些迟疑。
“方爷,这般说吧,我主业不是粮食,而是辽东特产,不过在辽东开个铺子没有粮食杂货,客官不愿登门,因此这些物件得有,没什么赚头,所以从一个地方进足了最好,省的费事,方爷就是七分五钱银子收,再八分五钱银子卖与我也可。”刘孝中看到方西门迟疑就干脆直言。
“原来如此,这,这怎么好意思。”方西门大喜,不过还得应承一下。他心念一转,就是他管辖的几个村子也能凑出个四五百石,这就是四五十两银子,何况凭他的面子还能从其他牛录弄来一些。
“无妨,只要方爷在山货皮货商多帮衬一二,不就有了嘛,哈哈。”刘孝中笑道。
“这个好说,刘先生放心,这点小事本官应了。来来,正好家里打了野味,刘先生一同喝一杯,大家一起议一议。”方西门笑着往里让刘孝中。
“如此却之不恭了,叨扰叨扰啊。”刘孝中倒也没太客气,还有些细枝末节要商议,他心道,成了,又多了一个通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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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辽东的夜
十一月的辽东夜晚已经是极冷了,身上的披甲和双层的单衣还是没能抵挡住冷风的肆虐。
齐布琛将身上衣甲的绑带再紧了紧。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做了。感受到身体的冰冷,齐布琛缩了缩身子,已经是亥时中了,还有三个多时辰,这个夜晚真长啊。
齐布琛自从铁山之战侥幸逃生返家后,就将在回军路上从朝鲜一户人家抢来的二十五两银子送到了堂兄家里。
当时达哈苏家里悲凉一片,他的妻子和一个六岁的儿子、五岁的女儿抱头痛哭,达哈苏的父亲母亲也就是齐布琛的伯父伯母也是愁容满面,大儿子战死了,二儿子也在广宁戍守,小儿子十六岁还没成丁,达哈苏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如今顶梁柱去了,二儿子虽说也在军中,不过是个余丁宿卫,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以后愁事多了。
对于齐布琛送上的二十五两银子,伯父乌尔兔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五两银子,却是说了一番让齐布琛流泪的话,“齐布琛,伯父一向看你肯干、机灵、有韧劲,很是看好你,也就同意让达哈苏带带你,将来我们这一支就指望你和达哈苏了,没想到达哈苏如今去了,你那个二哥你也晓得,人太懦弱,挺不起这个家,你三弟太小了,身子也单薄,日后你如果出息了,多照看一下达哈苏的子女,伯父我感激不禁。”
“伯父放心,侄儿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辈,虽说齐布琛现下只是余丁。但凡日后有点出息。绝不敢忘了达哈苏提拔之恩。”齐布琛流泪道。
“嗯。齐布琛,伯父看你前来送银子就晓得你是个仁义的孩子,才同你说了这番话,你果然没有让伯父失望。”乌尔兔惨笑了一声。
“伯父,齐布琛一路上多蒙大哥照拂,此恩绝不敢忘。”齐布琛擦了擦泪水。
“好了,伯父如今给你一个上进的机会,达哈苏的牛录章京那尔布乃是伯父昔日上官。伯父当年为其挡过箭,达哈苏从军也随着他,那尔布老爷多有照拂,伯父与他说一声,他肯定能让你追随他,怎么样,齐布琛,能不能行。”乌尔兔定定的看着齐布琛。
“伯父放心,齐布琛只怕没有机会,不怕千难万难。”听到此处。正苦于没有机会,还只能在余丁厮混的齐布琛昂然道。他宁可如同达哈苏般战死也不窝囊的偷生。
“好,伯父没看错你。”乌尔兔击掌道,“你先返家,到时自会通晓你。”
齐布琛返家后,将二十两银子交于父亲,父亲见到自家儿子回来,又拿回来二十两银子,当然高兴,不过一想到大哥家的丧子之痛就没什么心情了。
就这样,齐布琛在家中等了十来天,终于跟着伯父前往那尔布的府邸,此后成为那尔布的随扈,也成了一名甲兵。
临别时,伯父说的话历历在目,“勤勉,勇猛,忠心。”
想了想伯父的话,齐布琛不顾冷风,挺直了身板。
“昨晚两个宿卫的军兵如何。”那尔布问道。
“秉老爷,哈图丑时中就困得睡了起来,站着迷迷糊糊的,齐布琛值守了整个晚上,十分的警醒。”老管家巴克坦答道。
“嗯,齐布琛总算没有辜负老爷我的期许,哈图嘛,老爷我没想到他如此的不堪重用。”那尔布冷脸道。
王家集额鲁府上,时隔多半年,父子三人终于重聚,不过和卓已经出嫁了,额鲁家少了一口人。额鲁、讷敏、伊泰阿、殊兰、巴彦阿、阿林共聚一堂吃了一个团圆饭。
饭后,女人们将大堂让给男人们,他们则是退入内堂。
“阿玛,大哥,今年家中收成怎么样。”巴彦阿喝着奶茶问道。
“家里两千来亩地,收了一千四百余石米粮,除去上缴的田赋,还有一千一百石,除去家里口粮和汉奴的口粮还有近千石,也就是不到一千两银子,同我等从明国带回的银子差不多。”额鲁也边喝茶边说。
“我在广宁就担心家里的收成,广宁那一带土地贫瘠,收成不好,许多的牛录都在叫苦。”巴彦阿出去将近一年,晓事不少,也关心起家里的收成了。
“这是我们家取得这片田亩后最好的一次收成了。当然,明年即使是风调雨顺也收入不了这般多了。”额鲁长叹一声。
“这是为何。”巴彦阿惊诧。
“在南边北边都开始汉民屯田了,他们交上收成的五成就可,如今这些包衣们都是愤愤不平,从明年开始好歹也得让他们有些收入,否则人心不稳啊。”伊泰阿解说道。
“凭什么,这是我们家打下的田亩,这些包衣就是干活的命。”巴彦阿恶狠狠道。
“就凭干好干坏对于他们来说都一样,他们就不能好好干,汉民屯田的所在亩产都能达到近一石了,我们家的才不足八斗。”伊泰阿瞪了弟弟一眼。
“为何差距这么大,我记得阿玛说过,家里的田亩都是良田。”巴彦阿此时显露出他对于这里的问题一无所知。
“你啊,还得多多历练。”额鲁摇了摇头,“让你哥哥好好给你讲一讲。”
巴彦阿转向伊泰阿,伊泰阿问道,“你的战马是不是都是你打理。”
“是啊。”巴彦阿莫名其妙。
“为何。”伊泰阿干巴巴的问道。
“因为战马是我在战场上的依靠,如果它与我不熟识,有可能送掉我的性命。”巴彦阿道。
“着啊,是你的战马你打理,田亩如果是自家的,是不是好好打理,让他多产粮食,除去田赋也能多剩下钱粮。如果不是自家的,为何苦干,为谁苦干。”伊泰阿戏弄的看着巴彦阿。
巴彦阿傻了,“那怎么办。”
“怎么办,阿玛都与包衣们说了,明年咱们家也把地报给这些尼堪,收六成的租子,这般尼堪可是乐坏了。”伊泰阿道。
巴彦阿一时无声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巴彦阿,入关时受了伤为何不告诉家里一声。”额鲁突然的插了一句。
“没。。。没有,我没受伤啊。”巴彦阿矢口否认。
“巴彦阿,你忘了布拉同我交厚。”额鲁不满道,这小子翅膀硬了,受伤这么大的事也想欺瞒家中。
“在哪里受的伤,给我们看看。”伊泰阿也是沉脸道。
“就在肩头,尼堪的箭枝给穿了洞,小伤而已,早就好了,我不说怕的是家里人尤其是额娘担心吗。”巴彦阿看到遮掩不过去,终于松了口。
“行了,我也晓得是小伤,不过你不应欺瞒家里,算了,等两月后你成亲了,就轮不到我们惦念你了。”额鲁笑道。
伊泰阿也是一笑,小子要套上笼头了。
巴彦阿缩了缩脖子,这婚事是父母订的,他到现下也没见过新娘子。
“正白旗的伊图玛牛录看中了你,将家中最小的女儿雅莉齐嫁与你,布拉牛录也成全了一些,成亲后你就留在正白旗,等闲不要回来了。阿玛这里形势不妙,日后恐有大麻烦,尽量不要来往了。”额鲁沉声道。
“阿玛何出此言,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巴彦阿惊道。
“现下还没有出事,不过是早晚的事,二贝勒被圈禁,三贝勒就危险了,阿玛我估摸王上早晚要收拢正蓝旗,我等是三贝勒的嫡系手下,恐怕日子会很不好过。”额鲁寂寥道。
额鲁说的很明白了,巴彦阿当然听得明白。
“阿玛,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我家也不能如此束手就擒吧。”巴彦阿不甘心道。
“能有什么办法,三贝勒虽是落魄了,我等也不能轻离,这等背主之事在我女真人眼中最被看不起,与其背着背主之人的名号苟活,还不如就此等待罢了,巴彦阿,日后你在正白旗没有臂助了,布拉能相助你一些,主要靠你自己。至于你哥哥身为长子,只能留守家业了。想来,新的固山额真做的也不能太过了。至于和卓就得看音图能不能善待她了。”额鲁看着前方无人的所在道。
三父子一时无言,局面不知不觉凶险如此还是让人吃惊。短短数月,镶蓝旗易主,正蓝旗危如累卵。谁也看不清日后的道路,只能坐等最后的结局。这种等待是最熬人的,你没有选择只能等待。
父子三人散开后,伊泰阿心情不佳的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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