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巾呢,外头传来下人的通报,说是主家派人来传话,说是一会儿要下荷塘采莲子,若是他们感兴趣,也能下船玩玩。下人通报得突然。他抢着布巾的动作一顿,害她来不及收势,跌到了他怀里。
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总之,两人投入地交颈相吻,直到她被他吻得呼吸急促、面若桃李,才手足无措地跳离他怀抱,不成想,撞翻了一旁的水盆,洒了她自己一身水……
想到这里,齐谨铭耳根的红晕,扩散得越发大了。
乔世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倒也没再多问。转回头,笑着对妻子说:“看嫂子他们玩得这么开心,等下我们也下去玩玩。”
“元元还太小吧?”叶槿澜听他如此提议,又见荷塘里欢笑声不断,的确也挺动心的。可又担心女儿这么小,万一不小心落水,她可是不会游水的呀。
“怕什么!不还有我在嘛!”乔世潇避开齐谨铭的视线,在妻子唇角落下一吻。
叶槿澜脸一红,含羞带恼地瞪了他一眼,大庭广众的,这人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当即惹来乔世潇越发愉悦的低笑,连带着怀里的女儿也“咯咯”地脆笑起来。
齐谨铭虽然没瞧见他们夫妻俩的举动,却也猜得*不离十。见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心底不是没有羡慕,可他想要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
再见惜惜之前。他已经决定此生和暄儿相依为命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她,而她竟会主动要求随自己同行。那让他平静无波的心再起微澜,无论她怀着何种目的接近他,他都不想再放开她。那样的滋味,一次足够……
思忖间,乔言惜扶着阙老夫人也来到荷塘边了。
齐谨铭自她出现,清澈的眼底就只有她了。
阙老夫人什么人啊,到城门口迎接时,一眼就看出这两人有一腿……咳咳,有感情了。
乔家的这个女儿,她虽不能说从小看到大吧,可和乔老夫人这些年的人情往来,也多少了解她当年入宫的那段委屈,如今见她能和齐谨铭久别重逢,乐见她这段感情能有个圆满的归所,于是笑呵呵地对乔言惜说:“去吧,孩子眼巴巴瞧着你呢!”孩子他爹更是一脸想吞了她的渴望。
乔言惜脸颊飞霞,不肯放开扶着阙老夫人的胳膊:“我陪老夫人。”
“娘这里我来陪吧,惜惜姐也带孩子下船玩玩。”
接话的是阙聿宸。他此前在前厅和赤鹰等人商议镖局总局究竟设在灵秀城还是南离城,最终还是定夺在南离城,毕竟那里人多地广,总归能照拂更多的生意。
见阙聿宸来了,乔言惜也就没了继续留下的借口,走去了不远处的父子俩处。
阙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她的背影,感慨地道:“真像在梦里一样,儿女绕膝、子孙成群,还有这么多孝顺的子侄,你爹若是在天有灵,必定会很羡慕我……”
前半段感慨还算正常,最后一句算什么?向故去的老爹得瑟吗?
阙聿宸哭笑不得。
“话说回来,早知道这片荷塘这么受欢迎,就该挖得再大些。”
阙老夫人感慨完,视线重回荷塘里,见媳妇、女儿、孙子、外孙都玩得正起劲,不由觉得这荷塘还是小了些。
“孩子们也就一时兴起,真要日日让他们在船上采莲子,八成都跑没影了。”阙聿宸扶她在地台的长木椅上坐了下来,这个位置,正好能瞧见整个荷塘的风貌。
“我看未必,就像游水,你们几个小时候,没少去湖塘里玩,只有玩不够,没说会玩腻。”阙老夫人笑睨儿子一眼,继续笑眯眯地看媳妇等人在船上采莲子。
“说到游水,娘,田庄附近方便再挖个浅水塘吗?”
阙聿宸想到妻子午觉之前的设想,觉得真该给孩子们找个玩水的场地,瞧他们现在,不过是上个船、拨拉几下水面,就这么兴奋了。但荷塘对他们来说太深,何况是在园子里,下水戏耍也不雅观,田庄里就不一样了,天热的时候每日去玩个个把时辰,既能强身健体,也能调动他们学习的积极性。
阙老夫人听完他的设想,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这主意不错,庄子里也有不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挖个浅水塘专门让他们游水,既安全又快乐,明儿我就让人去勘地,看哪里合适。”
“那倒不必这么急,我正让青焰看山地,不如让他顺道一起办了,娘就别操这个心了,如今儿子回来了,娘就安下心来享清福吧!”
“成!娘就等你这句话呢!”阙老夫人笑得不见眉眼。
然而,话音刚落,就有人上门来给她添堵了。
“老夫人,南离傅家的两位当家亲自上门拜访。”来通传的是周慎。
周家三口跟随大部队南下后,周家二老探望过城里的女儿后,依着先前的约定,去田庄做管事了,周慎则留在了阙宅,先让他在门房适应。
一听来访者出自南离傅家,阙老夫人的脸色立马拉得很难看,“让他们滚!”
周慎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阙聿宸。
阙聿宸点了下头,淡淡地说:“老夫人怎么说,就怎么办,旁的不必理会。”这孩子,总归还是嫩了些。想着要不让陆风带带他。
陆风如今是阙宅的总管了,他的父母在田庄任总管事,妻子儿女也都在田庄。阙老夫人信任他,让他担下了阙宅的总管一席,而他也没让老夫人失望,青出于蓝胜于蓝,让一干同来自逐鹿阙府的下人,在见识过他的管理手腕后,自发地闭上了不服气的嘴。
而风书易一直都在阙聿宸身边做事,路上的时候,周慎跟着他还没什么,可来到这里,就不方便了。所以才想让陆风来带周慎。
目送周慎离开视野,阙聿宸揽上母亲的肩,笑着打趣:“娘的中气还是那么足!”
阙老夫人朝他翻了个白眼:“别忘了,娘还没满五十呢,庄子里的那些婶嫂们,这个年纪还是家里的主要劳力……”
“是是是!娘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中流砥柱!”阙聿宸忙笑着应声。
“你这孩子!”阙老夫人被儿子一逗,心情立马由阴转晴,“噗嗤”轻笑道:“当了三个孩子的爹,脾性也越来越和孩子靠拢了!”
想他没成亲、没孩子时,虽说也会找话安慰她,可绝不会像如今这么开朗风趣。可见,这其中媳妇的功劳是最大的。如是一想,她忍不住轻叹:“这一次,可真是多亏了歌儿,要不然,我真的……”
“都过去了。”阙聿宸收紧揽着母亲肩头的手,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投向荷塘的小船上、搂着大儿子笑得正欢的妻子,再看荷塘边,分别被月芽和徐嬷嬷抱在手上欢腾雀跃的双胞胎,眼神渐渐放柔,“如今我们一大家子团聚在一起,再不分开了。”
“对对对!不分开!再不分开了……”
阙老夫人语调一下哽咽,忙掏出罗帕,抹了抹眼角,虽然眼眶微红,不过脸上已经恢复先前的笑意,推推儿子说:“去吧!你抱着扬扬和瑞瑞也下去玩会儿,别让孩子们觉得你们做父母的偏心。”
“嗯,不急,让勋儿、暄儿他们先玩。”
阙聿宸难得有闲陪母亲唠嗑,并不急着离开,而是陪母亲坐在长椅上,边聊天边笑观荷塘里的趣景,见妻子粉颊红扑扑地在船上高喊“比赛比赛!看哪一船采得多,回头晚膳加菜!”脸上的笑意不由更甚……
218 狗咬狗
傅向荣四人被狠狠吃了一记闭门羹,脸色难看得像是上门讨债没讨成。
也不想想,当年他们傅家是如何对待朱氏母女的?
还真以为前年卫嫦出手救了傅克俭,就代表原谅他们傅家当年的所作所为了?
想得也忒天真,忒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这位小哥,有没有向你们老夫人禀明我们是南离傅家人?”
傅向荣见周慎回绝了他们登门拜访的请求后就要关大门,连忙唤住他,陪着笑脸问。
周慎暗翻了个白眼,心里想:正是因为禀明了你们的来头,才让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好难看,本来老夫人都在笑呢。他没拿老夫人的原话回绝他们,已是客气了。
“自是禀明了,所以还请四位贵客海涵。”
周慎学足了风书易待人接物的礼节,朝傅向荣为首的四人深鞠一躬后,不紧不慢地合上了大门。
“爹,二叔,你们说,这门房话里的老夫人,究竟是堂妹,还是婶婶?”
傅原冀在周慎合上大门后,摩挲着下巴猜测。身旁的儿子傅克俭也一脸的好奇。
傅朝欣早就气得吹胡子瞪眼了,闻言,愤愤道:“哼!管她是谁,就这么把我们拒之门外算什么礼节!我就说别来了吧,来了也是自讨没趣!丢脸都丢到旮旯角来了……”
傅向荣无奈地瞥他一眼,“你就少说两句吧!当年的事,谁对谁错,旁人兴许不知情,我们还不清楚吗?弟妹和侄女不计前嫌,反过来还在我们困难的时候帮衬一把,已是给足我们面子了,就算她们不肯见,也没什么好气的。”
傅朝欣心里明白兄长说得都对。可这把年纪了,还被人关在门外,总归愤愤难平。
“那现在怎么办?连夜赶回家去,还是在城里住一宿?”
眼见着天色快暗下来了。傅朝欣没好气地将问题抛给兄长。
“找间客栈先投宿吧。”傅向荣想了想,定了主意:“明儿再想办法。兴许有了今儿的准备,明儿肯见我们了也说不定。”
于是,祖孙三代回到自家的马车上,准备到城里找客栈投宿。
灵秀城本来就不大,四人乘坐的又是装潢华贵的高档马车,驶过街市时,被出来晃悠的玉家人看到了,忙跑回宅子通风报信:“老祖宗!老祖宗!傅家人上灵秀城来了!”
“哦?来的是谁?来了多少人?”
“不多,就二辆马车。车里坐着的好似傅家两位当家,还有傅原冀和他儿子,车辕里各坐了两个护院。”
“哦?两个当家都来了?你继续派人跟着,看他在哪里落脚,查清他来灵秀城的目的。哼!我倒要看看。我玉家的地盘,岂能由他傅家人想来就来,想走便走!”
……
连着三天,傅向荣等人都被阙家拦在门外。
灵秀城平时出入的生人本就不多,有也是江湖郎中或是走商贩子,最近两年才因玉家的回迁、阙家的落户,陌生脸孔才多起来。
不过随着外城人的增多。灵秀城里那些不温不火的店铺倒是逐渐红旺起来。
这可能和后世的旅游业拉动景区gdp增长是一个道理吧。
不过像傅家人这样,来灵秀城,既不为山清水秀的风景、也不为山货玉石的采买,除了投宿和三餐,就是候在阙家门口求见阙家主人,让过往百姓不免诧异。
“哟!这不是傅家的大老爷、二老爷吗?还有傅大爷和克俭。怎么?好好的南离城不待,来我灵秀城干啥?”
第四日照旧被阙家拒见的傅向荣四人,垂头丧气地刚要回客栈,在巷子口被玉家小公子玉少龙挡住了去路。
“你!”看到玉少龙,傅克俭复又想起两年前的那桩事。要不是阙家出面,自己连同整个傅家都要被玉家设计利用、背上巨额债务了。
如今再见自己一度掏心置腹、最终却被利用得够彻底的玉少龙,傅克俭的心里不是没有愤恨,再加上连着数日都被阙家拒之门外,心头的怨念更甚,要不是玉家,他们傅家哪用得着如此低三下气地来求人。
“克俭兄,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过得好吗?”
玉少龙却浑然无视傅克俭射来的杀人目光,继续奉祖父之命刺激对方:“看得出来不大好啊,瞧瞧,身上的衣衫都皱巴巴的,是没钱雇丫鬟浆洗呢,还是没钱买新的?要不,小爷我赏你点钱,念在你我当年兄弟一场的份上,不要嫌少就是了……”
说着,玉少龙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丁零当啷”地倒出了几个铜板,扬手一丢,铜板滚到了傅克俭的脚下:“喏!就别说谢了,收下吧!啊?哈哈哈!”
玉少龙收回钱袋,嚣张地笑了几声。身后一群手持刀棍的护院,也都肆意哄笑。
见孙子(儿子)遭人如此侮辱,傅向荣三人的脸都青白了。傅原冀抢先一步,把气得浑身发抖的儿子拉到身后,瞪着玉少龙,强忍着怒意道:“玉家原来就是这样教小辈的!傅某还真是见识了!”
“傅伯伯说话不必如此文绉绉的,小侄可听不懂!”玉少龙耸耸肩,双臂环胸,弯着一侧嘴角,斜睨着对方,这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傅原冀被激得挥出了拳。
玉少龙就等着他出手呢,见此情景,忙嚷嚷着左右避跳,“啊呀!傅伯伯怎的出手打小侄?这让小侄如何是好……哎呀呀!傅伯伯打到小侄了,这下老祖宗要心疼死了……”随即变脸喝问身后的手下:“干看着干嘛!希望你家小爷被人打死么!还不给我上!”
呼啦啦,身后二三十个玉家护院将傅家四人连同四个护院围在了中间,刀棍齐上。
护院的身手基本差不多,双掌总归难敌四手,没一会儿,胜负就立见分晓了,傅家四名护院哀嚎着倒地不起,傅向荣四人也成了砧上鱼肉。
“玉家小公子玉少龙是吧?你胆子不小!”傅向荣这才正视起玉家这个最小的儿子,明明与自己孙子差不多年纪,刚过弱冠之年,却如此心狠手辣,论谋算,克俭也不及他。
“过奖!”玉少龙眯眼笑着,正要说什么,看到围观人群后的玉少南,忙招手唤道:“三哥?你是来救小弟的吗?”
噗!
傅家四人差没呕出一口恶血。
玉少南被点名,只得放弃视线搜寻,挤开人群走了过来。他刚刚好像看到梦中情人的窈窕倩影了。
凤栖城的一见钟情,让他这一年来几乎没停止过思念。统共就两次见面,也晓得她已有未婚夫,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就是停不下来对她的思念,越是想忘记,就越是刻骨铭心。
就连燕家最终回绝了和玉家的亲上加亲、不想让女儿嫁给他,他也丝毫不觉得难受。倒是被老祖宗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无非是他去凤栖城没为玉家争取到最大利益。
“三哥?你发什么愣哪?没见小弟被欺负了嘛!三哥一定要为小弟做主才行!”
玉少龙不说还好,一说,傅向荣四人的怒意再也忍不住,“黄口小儿,别血口喷人!你随便问问哪个人,都能证明究竟是哪方欺人太甚!”
“哦?就算我玉家欺你傅家了又怎样?这里是灵秀城,不是南离城,这里是我家的地盘,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哪里不好去,偏来这里碍眼!”
“什么时候,灵秀城成那啥……玉家的地盘了?玉家很了不起吗?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说过?二姐、槿澜、惜惜姐,你们听说过吗?”
看够了狗咬狗的戏,眼见着再发展下去,可能会见血不吉利,卫嫦带头从人群后走了出来。
是走哦,不是挤。
她才刚开口,四面围观的百姓就自动为她留出了一条道。谁人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阙家主母,除非是不想接阙家的生意了。
阙吉祥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傅向荣四人,似笑非笑地接过话茬:“我只知道南离有个玉家,不过听说两年前就倒灶了,至于灵秀城,来了这么多天,还真没听过玉家的名号。”
乔言惜周身散发着属于上位者的雍容,淡淡地接道:“不过就是头落水狗,地头蛇的名号还轮不到它。看够戏了就回家吧。”出来小半日,她都想儿子了。
卫嫦抽抽嘴角,大姐,知道您曾经是贵妃,能收敛点气势嘛!
叶槿澜对傅家、玉家根本没印象,一心惦记着家里的闺女,不知道乔世潇有没有喂宝贝闺女吃荷花糕化的米粉,不然等她回去喂奶,肯定要饿坏了。
而不远处的玉少南,自从看到叶槿澜起,整个人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了,连玉少龙“三哥”“三哥”地唤他,都没听到。
玉少龙怎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