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逮啊。哈哈哈……”
众人大笑,他们下意识的都认可了孙绍的话,一个年轻人,又是南人,想在马上赢张辽,好象确实有些玄虚。曹操抚着胡须,看着孙绍含笑不语,等他们客套过了,又笑道:“孙君不仅和文远战了一场,今天还救了孤一命,要不是他,孤今天可能就见不到诸君啦。”
众人再次愕然。
孙绍又连忙谦虚道:“曹公为天下苍生忧劳,天必佑善人,小子只是知逢其会而已,纵使没有小子,曹公也不会有事的。”
“年轻人有此心性,不容易啊。”曹操爽朗的大笑道:“不瞒诸位说,孤这么年轻的时候,恨不得扬名天下啊,哪里懂得谦虚二字。小子,国家多事,当努力啊。”
孙绍苦笑,他是明白了,曹操这根本就是捧杀他,现在这么给他面子,吕壹、甘瓌回去一说,孙权不火才怪呢。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老曹就是老曹,杀人于不动声色之间。他如果不这么夸一通,自己回去可能还有官做,搞这么一出,等于给孙权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来,孤为孙君介绍我帐中的谋臣勇士。”曹操拉着孙绍的手臂,走到文臣一侧:“这位是刘晔刘子扬,你已经认识了,他智谋百出,奇计过人,是孤的智囊。这位是涿郡刘放刘彦龙,参丞相军事,博览书传,学问精深。这位是弘农杨修杨德祖,四世三公,是我大汉的名门之后,才思敏捷,非孤所能及啊。当年行军遇邯郸淳所书一碑,上有蔡伯喈所题‘黄绢**,外孙齑臼’八字,孤与德祖二人共析其义,他是脱口而出,而孤却足足想了三十里。孙君,你可知其义乎?”
孙绍当然知道,这故事太有名了。不过他还是犹豫了一会说道:“以曹公之才尚要三十里,小子至少要骑马跑一天才有可能吧。”
曹操愣了一下,忍不住放声大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杨修一直很得意这件事,眼下更是得意非凡,抚着胡须傲然四顾。
曹操又接着介绍下去,他今天看起来心情特别好,一口气介绍了二三十个,也不觉得累。孙绍一一见礼,这些人里既有他耳熟能详的名字,也有许多他很陌生的人,今天有机会能曹操点评,他自然是要用心的去记的。众人见他长得漂亮,武艺又好,说话又得体,都十分满意,见曹操着力吹捧,不管明白还是不明白,都敢怠慢,一个个上来和孙绍行礼,向孙绍敬酒。孙绍是来者不拒,一直喝到酩酊大醉,才被吕壹和甘瓌架完了大帐。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刘晔派来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孙绍洗漱了一番之后,跟着来到刘晔的帐中,刘晔一见他就笑道:“孙君海量啊。”
孙绍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昨天孟浪了,惭愧惭愧。”
“人当少年,狂放些也无妨。”刘晔淡淡的笑道:“孙君豪迈,丞相对孙君十分喜爱,孙君一身好武艺,做一个校尉实在太可惜了,有没有兴趣到丞相帐下来?丞相知人善任,以孙君之能,他日封侯拜将都是意料中事啊。”
孙绍沉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绍生性疏懒,不习惯拘束,多谢丞相错爱,绍不敢当。”
刘晔微笑不语的看着孙绍,并不感到意外,过了片刻又问道:“既然孙绍不肯屈就,那孙绍可有什么要求,丞相要赏你施救之功。”
孙绍眼睛一亮,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晔。“当真?”
刘晔忍不住笑了:“当然是真的,丞相大人何必与你说笑。”
“我有意经商,如果丞相大人方便的话,给我一纸关传,让我通行天下吧。”孙绍两眼放光的说道:“如果再能免了我的税,那就再好不过了。”
刘晔有些迟疑,他打量着孙绍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好好的官不当,要经商?可是看孙绍的脸色,又不象是假话,联想到孙绍在江东卖酒的事,他有些明白了,也不再多说。“这件事我马上报与丞相,你且稍候片刻,这是霹雳车的图纸,孙君可有兴趣?”
孙绍看着刘晔紧紧握在手中的图纸,却没有说话,他笑嘻嘻的看着刘晔说道:“先生莫非要与我交换什么?”
刘晔咧嘴一笑,轻轻的拍拍图纸,叹道:“这是军中利器,你也知道,是不可能轻与外人的。只是你这次救助丞相有功,所以丞相才特允你看一看,但也不能白看,你说是不是?”
孙绍向后靠了靠,摸着唇上一点刚刚冒出来的茸毛,皱了皱眉头:“可是我好象没有什么能跟你换的,要钱吗?丞相大人好象不差我这点钱吧?可是除了钱,我又什么都没有啊?”
“不要钱。”刘晔打量着孙绍的脸色,缓缓说道:“我想要那酒的方子,就是昨天喝的那个酒。”
曹操昨天晚上得到细作的汇报,说最近建邺的新酒作坊有大批的酒运到了各个军营,而这些酒并不是用来喝的,却是用来疗伤,目前虽然还不知道具体的效果如何,但是从江东那么慎重的情况来看,这个酒的效果应该不差。曹操一听就上了心,正好刘晔去汇报孙绍想看霹雳车的事,他就让刘晔来试探一下孙绍的态度。在他们看来,孙绍现在要做官,而他们可以满足他这个愿望,相信孙绍一定会非常乐意。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疗伤用的酒和喝的酒其实产不是一回事。
出乎刘晔的意料,孙绍一听就连连摇头:“恕我不能从命。”
“为何?”
“先生有所不知,我现在虽然是校尉,可是手下没有兵,有一份俸禄,可是不能养活家人。我现在全靠着这酒生钱呢,把方子给了你,我岂不是要饿死?说实在的,我想看看这霹雳车,一方面是想见识一下先生的奇技,另一方面是想看能不能安装到大船上,以后好对付海盗用。可是你要我这酒的方子,嘿嘿,那可不行。”
“出海?”刘晔沉吟了一下,捻须不语。
孙绍又说道:“酒的方子我不能给你,我不能自断财路。如果丞相恩准我在中原行商,我倒是可以在中原专卖,保证你们能喝上这种酒。至于这霹雳车,我倒是有另外一个方子,也许值得你们交换,不知先生有没有兴趣。”
“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得这上霹雳车?”刘晔不以为然。
“追风散。”孙绍一字一句的说道:“专治头风的追风散。”
刘晔顿时愕然,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一直很沉稳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发颤:“治头风的追风散?此话当真?”
“当真。”
刘晔盯着孙绍的脸看了半天,忽然起身道:“你等等。”说完,也不等孙绍反应过来,抓着图纸就跑了。孙绍当然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也不着急,自已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喝着。
“丞相,丞相。”刘晔快步走进了曹操的大帐,正在看公文的曹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怎么,孙绍答应了?”
“不是。”刘晔喘着气,匆匆施了一礼,坐在曹操对面。“丞相,他不愿意给酒的方子,但是他有一个药方,追风散,专治头风的追风散。”
曹操本来还想笑话刘晔两句,一听这话也吃了一惊,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追风散?”
“正是。”
“可信吗?”曹操追问了一句,想了想,又不问了。孙绍能用按摩缓解他的头风,那么能有追风散的药方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霹雳车是军中利器,这玩意如果给了孙绍,那就等于给了孙权,以后要增加多少伤亡?可是如果真有这个追风散,自己的头风有治的话,那自己也可以少受很多苦楚啊。这头风最近可把自己折磨得不轻。
曹操犹豫不决。
刘晔看着眼珠直转的曹操,知道他正在权衡,不敢出声,过了好一会,曹操才轻劝的吐出一口气:“他不想做官吗?”
刘晔也恢复了平静,淡淡的笑道:“想,可是他不敢。我观他之意,他对孙权忌惮极深,可能还有不想内讧之意,所以他说要出海,他希望丞相能让他在中原通行经商,并且给他免税的特权。”
“经商?”曹操撇了撇嘴,不屑一顾,他根本不相信孙绍这是真话。再大的商人,如果没有权力做保障,那就是一头肥羊,看起来是自己的,其实只是替别人养的。孙绍这小子又没笨到那个地步,怎么可能这么幼稚,他老子是杀人起家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要说不想和孙权内讧,那倒是有点可能,说明他还知道顾全大局。
“看来要逼他一下。”曹操重新捡起笔,手指在案上轻轻的敲着:“他想忍,可是孙权未必忍得。子扬,你看想什么办法,让他和孙权不能相容。”
刘晔想了一会,摇摇头道:“现在看不太可能,孙绍纵使有心,也没有那个实力。孙策当年的旧部都已经故去得差不多了,如今的江东,是孙权的天下,他要想出人头地,恐怕孙权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要经商,要出海,恐怕也是认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主动避嫌的。”
“嘿嘿嘿,你说如果他有了这个霹雳车的图纸,会不会献给孙权?”曹操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似乎他已经有了主意。
“很难说。”刘晔很郑重的说,他思索了一会,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主意:“丞相,我有一策,可以逼孙绍和孙权反目。”
“快说。”
刘晔低声说了两句,曹操听了,眉毛一耸,一抹笑容从眼角弥漫开来,他点点头:“此策甚妙,如果真能奏效,不管他如何应付,都不能两全了。
第十一章 摸错了
“丞相愿意换,但是他要先验方子。”刘晔很诚恳的说道:“霹雳车是利器,不能轻与,所以,只能请孙君见谅了。什么时候确认方子有效,什么时候我们将图纸奉上。”
孙绍嘴角挑了挑,并没有刘晔想象中的那么失望。
“这是行商的特许证明。”刘晔双手奉上一枚竹符。竹符做得很精致,上面烙着丞相府的大印,正中间写得一排字:“大汉丞相府令符第八”,左侧还刻着大小不等的一些齿。孙绍接在手中看了看,有些疑惑:“拿着这个就行?”
“现在还不行,不过丞相府很快就会下发公文到各州郡,到时候就可以了。”刘晔笑着说:“孙君,丞相这笔赏赐可不少啊。”
孙绍点点头,将竹符揣入怀中,“取纸笔来。”
刘晔一喜,连忙取过纸笔,孙绍提笔在手,仔细的想了一阵,然后一笔一画的写下了方子。这方子来历也是巧合,他前世因为对曹操仰慕,便了解了一下头风究竟是怎么回事,机缘凑巧,居然找到一个方子,当时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居然将这个方子记了下来,谁也不曾想现在居然用上了。值啊,就不算霹雳车,有这了个免税的竹符,他就赚了不少。
刘晔如获至宝的接过纸,先惊讶的笑了一声:“好书法,孙君真是文武全才,这一手书法,纵使邯郸淳看到,也要自叹不如的。”
孙绍自傲的一笑,等刘晔看完了方子,又说道:“绍还有一情之请,想请丞相成全。”
“还有什么事?”刘晔笑道。
“绍斗胆,想请丞相手书几首诗句。”
刘晔想了想,笑了:“这个还是请孙君去和丞相面谈吧,依我看,丞相应该能答应你的,当然了,你也要付出一点代价。”
孙绍呵呵一笑,点头应了。刘晔将孙绍引到曹操帐前,曹操看了那个追风散的方子之后,也十分高兴,让人传孙绍进去。一见面便笑道:“你自己的书法这么好,对我的诗也颇熟悉,又何必让我出丑。”
孙绍看了一眼刘晔,刘晔笑了,告辞出帐。孙绍从怀里掏出大桥写的书札,恭恭敬敬的送到曹操面前。曹操有些疑惑的接过去打开一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良久,他废书而叹:“没想到你阿母居然是我当年老友的女儿,真是意想不到。不错,当年在洛阳的时候,我好象是见过她,当时只是觉得小娃颇可怜,没想到她姊妹的身世居然如此。唉——”
说着,曹操连连摇头,颇有些感慨:“你这是为你阿母所求?”
孙绍点点头:“正是。阿母对曹公十分仰慕,说曹公是真正的英雄,因此小子想请曹公手书,以慰阿母对曹公的景仰之情。”说着,他突然又笑了,露出一副顽皮的面容:“万一我做生意赔了,有了曹公这副手书,也能换点饭吃。”
正提笔在手准备写诗的曹操听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他瞥了孙绍一眼:“那倒要多写两副,以备日后所用,这么小趣的小子,饿死了确实可惜。”
一老一少,相视而笑。
曹操写好了诗,孙绍收好,准备告辞。曹操感慨道:“老夫终日为国操劳,难得有你这样心无所求的妙人相伴,虽然只是半日,却足以让人解颐,可惜,你不愿意来邺城,要不然有你伴在身边,老夫也可多些欢愉。奈何,奈何啊。你要走了,陪老夫喝些酒吧,老夫时日无多,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你。”
“曹公老当益壮,何必出此不祥之言。”孙绍也有些伤感的说道。他虽然只和曹操相处了一天不到,但是他对曹操不拘小节的性格十分赞赏,两人谈天说地,颇为投缘,比和孙权在一起的时候提心吊胆的轻松多了。这一分离,确实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曹操令人摆上酒,和孙绍对面而坐,举杯相邀。
吕壹和甘瓖在外面等了大半天,直到日已偏西,孙绍才醉醺醺的从曹操大帐里走了出来。吕壹暗自皱眉,却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把孙绍扶上马,带着曹操赏赐的财物,出了曹营。江边自有船等着,三人上了船,直向南岸驶去。
南岸,大桥站在土岗上,举目远眺,关凤和孙尚香一左一右的站在她的身后,也焦急的看着宽阔的江面。孙绍昨天上午去江东曹营挑战,没曾想一去就是一天没消息。今天早上,大桥实在坐不住了,带着关凤和孙尚香到江边来守候,这一等又是大半天,还是没看到孙绍的影子。
“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大桥跺着脚,焦躁的埋怨道。
“嫂嫂,我看还是去问一下吧。”
“问什么问?他既有心让阿满去送死,哪里还顾得他的死活。你们孙家就没有一个心不狠的。”
大桥一想起孙尚香打了孙绍一个耳光就上火,孙绍从小长这么大,她都没有动过他一手指头,这倒好,孙尚香居然给他一耳光,还打得那么重。
孙尚香扁了嘴,心里郁闷得要死。分明是孙绍毛手脚的好不好,怎么反倒怪上我了。只是这些话她不好意思对大桥说,被大桥劈头盖脸的损一阵也只好自认倒霉,有心要怪孙绍吧,那也得等他安全回来吧,这一去曹营挑战,虽然他说得信心满满的,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宽人心的。一想到这件事,孙尚香也对孙权有意见,这分明是把孙绍往火坑里推嘛。
她们两个对孙权有意见,关凤也对孙权没好感,三人不约而同的舍弃了到孙权那儿去打探消息,只是在江边死等,营里不少人都知道了孙绍挑战取胜的消息,偏偏她们还蒙在鼓里。
“夫人,有船来了。”桥月忽然指着江心惊喜的叫道。
正在生闷气的三人连忙向江心看去,果然,江心来了一只船,船上隐隐约约看到三匹马,孙尚香和关凤都是练武之人,眼力好,几乎在同时惊喜的叫了起来:“是他们,赤兔在船上。”
“是吗?我的阿满回来了。”大桥顿时忘了数落孙尚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