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却夸大其辞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孙绍一进前殿,崔谦就从旁边窜了出来,一把拦住孙绍,拱着手陪着笑。孙绍一看,莫名其妙:“你怎么hún到这儿来了?”
“太后请我的啊。”崔谦有些委屈的说着,从怀里掏出请柬,“大王请看,这可不是假冒的。”
孙绍看了一眼,再看看黑压压的人群,苦笑一声,板着脸道:“有事就说,不要这么笑,看着假。”
“喏”崔谦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随即又塌下了腰:“大王,太子和您当初一样,英明神武,眼看着就要十七了,马上该从军了吧?你看我军中还差一个别部司马,是不是……”
“就知道你没什么好事。”孙绍抬手打断了崔谦,不容分说的说道:“你别想了,他不会去你的军中做什么别部司马的。”
“那太子想去哪儿?别部司马不行,副将也可以啊。”崔谦失望的耷拉下了眉máo。
“不知道。”孙绍头疼的拍拍额头:“这xiǎo子现在有什么事不喜欢跟我说了,叛逆得很。”
“你早说啊,这不耽误事儿吗。”崔谦恍然大悟,没等孙绍反应过来,他就一溜烟的跑到大桥面前去了,一口白牙的陈海和一脸正sè的越海正围着大桥说些什么,看着急急忙忙的跑过去的崔谦,他们很有默契的挤在一起,把崔谦挡在外面。
“太子很受欢迎啊。”陆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孙绍后面。
“谁知道是他真的优秀还是因为他是太子?”孙绍不以为然的说道:“他们全白忙活,我不会让他去任何一个舰队的,要去也可以,不能以太子的身份去。”
陆逊淡淡一笑:“大王狠得下心?”
“该狠的时候就得狠。”孙绍摆摆手:“好了,马上就开始了,我们入座吧。”
陆逊点点头,跟着孙绍一起入了座。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吴国的大将军,所以安排在孙绍的身边,一声铜钟响,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羊徽瑜俏生生的走上前,曲身向众人行了一礼,脆声道:
“太子在扶南学院修习三年期满,méng诸位明师不吝指点,于文武之道皆有所得,今日太后在长乐宫请诸位宴饮,一来是替太子向诸位致谢,二来是贺我大越国泰百安,共享太平,三来是想请诸位为太子的一个成绩做个评鉴……”
羊徽瑜长得并不算特别俏丽,但是出自名mén的那份气质在重商重武的越国却非常少见。她在上面讲,下面就有人轻声议论,经常来往于特牧城的人都知道这是泰山羊家的nv儿,而那些长年呆在扶南学院做学问的人就不清楚了,一听说是那位悬鱼太守的后人,又是蔡邕的外孙nv,一个个都lù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羊徽瑜介绍完了之后,孙奉大大方方的走到台前,弯腰先向来自扶南学院的师长们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向孙绍等贵族所在的地方行礼,以示尊师重道,扶南学院大祭酒陆绩不由得瞟了一眼坐在贵族席的丞相虞翻,那意思很明显,别看你是丞相,这儿我比你贵重。虞翻哼了一声,扭过脸不理他,心里却道,过两年老子乞骸骨,到时候去扶南学院较量较量学问,这大祭酒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行完了礼,孙奉开始讲解他的发明,他发明的东西其实是一个蒸馏器,与原先孙绍用蒸馏酒的桶原理差不多,只是他是用来蒸馏海水,从中提取淡水以供在海上使用,他的独特之处在于使用几块镀了银的玻璃组成的凹镜集中阳光,以加热蒸馏的速度,并且设计了一些利用海水来冷却的管道,这些管道在起冷凝蒸汽的作用时,同时升高了温度,然后才进入蒸馏器。总体来说,原理并不复杂,但是设计得还算得jīng巧,更重要的是,他做了详细的实验,得出了相对来说比较jīng确的数据,比如说在多大尺寸的蒸馏器和凹镜,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天能蒸馏多少淡水,可以供多少人维持生命。
讲完了理论和实验经过,一直站在一旁的羊祜和杜预走上前,一个展示了手中的凹镜,一个展示了一个带有冷却管道的蒸馏器模型,他们熟练的组装起来,将孙奉讲的理论活生生的展示在大家面mén,在阳光下,底部被涂成黑sè的玻璃瓶很快就翻起了泡泡,冷凝管里开始滴下了一滴滴水。杜预用杯子接了一些水,然后送到负责实用xìng鉴定的三个将军面前,崔谦等人尝了尝,表示都可以接受。
“别急,给我尝尝。”孙绍招了招手,杜预愣了一下,有些担心的回头看着孙奉。孙奉咬着嘴chún想了想,用力的点了点头。孙绍接过杯子,tiǎn了tiǎn杯子里的水,水虽然有一股味道,但总的来说,饮用是没什么问题了。
“嗯,比喝niào强多了。”孙绍板着脸点了点头。
“噗”一直很严肃的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孙奉三人顿时满脸通红。
“笑什么笑?”陈海离席而起,大声说道:“真正到了海上,如果没有淡水,你们有niào喝就算老天爷帮忙了。”他转过身,郑重的看着孙绍道:“大王,臣以为这个发明虽然还有待改进,但是意义重大,请大王下领道术学院予以研究,不要当儿戏放过。”
孙绍微微一笑,转身走到一脸不服气的孙奉面前,将杯子塞到他的手里:“儿子,恭喜你,有这个东西,以后就算是在海上断了水,也不用喝niào了。”
孙奉接过杯子,不知所措的看着孙绍,羊祜和杜预也有些紧张的看着孙绍,孙绍扫了他们一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一言不发。
这些实验和数据当然不可能jīng确到什么程度,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来说,孙奉做的已经很到位了,所以当他讲完时,不仅那些对技术有兴趣,但并不是很专业的贵族找不出máo病,就是道术学院的那帮学究也连连点头,表示非常难得,陆绩代表道术学院表明,愿意接下去继续开发,并按照规定付给孙奉一定的转让费用,并将他的名字写进道术学院的记录。
“我有一个要求。”孙奉难得的红着脸,举起手道:“这次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很多人都给了我帮助,羊祜和杜预是我不可或缺的助手,蒸馏器底部涂成黑sè就是杜预的主意,这个办法为加快蒸馏速度提供了很大帮助,我希望大祭酒能将我们三个人的名字一起写进去。”
陆绩有些意外,回头和几个匠师商量了一下,最后肯定的点了点头。三个少年见了,兴奋得xiǎo脸通红,羊徽瑜适时的送上三杯甘蔗汁,他们端在手中,对着道术学院的师长们恭恭敬敬的敬了一礼。
掌声雷动。
看着欢欣雀跃的孙奉,大桥欢喜不禁,眉开眼笑,关凤却是喜极而泣。
孙绍虽然虎着脸,可是看向儿子的眼神却十分欣慰,这xiǎo子不仅自己敢于思考,勤于动手,而且还能把这两个xiǎo才子拉拢成自己的死党,看来这些年的教育还是有了成效的。
……
深夜,清凉的晚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孙绍和孙奉父子并肩走在长长的宫墙之间。孙奉拱着手,毕恭毕敬的跟在后面,孙绍在前面慢慢的走着。
“准备从军,还是去游历?”
“按规定,还有三年才到从军的年龄,我想趁着现在有时间,先去游历一番。”孙奉轻声答道:“父王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虽然没有读万卷书,可是学院的藏书,我也翻了一xiǎo半,是该出去走走了。”
“在家千日好,出mén一日难啊,出mén可苦得很,你不怕?”
“父王常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还说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呢。”孙绍笑道:“再说了,你要出去,你大母和阿母都会担心的。”
孙奉顿了一下:“父王,我从会走路起就跟着师傅行气打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修炼身心,打熬筋骨,到现在十有五年,如果还不敢出mén,那父王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别人的儿子出mén游历?”
孙绍转过头,看着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的孙奉,叹了一声,抬起手mō着他的头,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脖子:“儿子,我以你为荣,一直都是”
第四卷 东西争雄 第二十五章 青出于蓝
第四卷东西争雄第二十五章青出于蓝
一个静悄悄的清晨,孙奉背着一个xiǎo背囊,踩着lù珠,踏上了未知的旅程,来送他的只有羊祜和杜预。羊祜将一个xiǎo荷包塞到他的手里:“这些钱留在我们这里也没用,不如放贷给你,也许能增值。”
孙奉咧嘴一乐,掂了掂荷包:“这可是我们平生赚的第一笔钱啊,你们不留着做个纪念?”
杜预道:“扶南学院已经有了我们三个人的名字,以后所有人都会帮我们记住的。”
“呵呵呵……”孙奉拉开荷包的丝绳,从里面取出两块金币,在羊祜和杜预手上一人放了一块,老气横秋的mōmō他们的头:“一人留一个本钱吧,其他的我带走。好好读书习武,再等几年你们也该出去游历了,也许我们在异乡还能见面。”
“太子xiǎo心。”羊祜和杜预同时拱手道。
孙奉应了一声,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空dàngdàng的码头,码头上什么人也没有,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再次向羊祜和杜预拱手作别,迈开大步走了。
羊祜和杜预转过身,并肩往回走,谁也不说话,过了一会,羊祜忽然说道:“元凯,你说大王如果知道我们来送太子,他会不会生气?”
杜预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很诧异的说道:“我们送他了吗?我们只是早起锻炼,很偶然的巧遇而已,并不知道他今天要走。”他顿了顿,又微笑道:“没有人知道太子今天要走。”
羊祜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没有人知道太子今天要走,要去哪儿,要坐哪艘船,从现在开始,太子就不存在了,就象这团雾气一样。”
“正是。”杜预少年老成的点头道:“无所不在,而又无所在。”
“噗”羊祜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两个少年并肩而行,渐渐的消失在晨雾之中。
远处的高楼上,关凤举着望远镜,紧紧的锁着孙奉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孙奉消失在薄雾之中。孙绍背着手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不大一会儿,涂虎走了过来,附在孙绍耳边低语了几句,孙绍点点头,扯了扯关凤的袖子:“走吧。”
“让我再看一会儿,说不定儿子还没走远。”关凤央求道。
孙绍皱了皱眉,也不说话,只是神sè之中有些不悦。关凤低下了头,偷偷的抹了抹眼泪,乖巧的跟着孙绍后面走了。她知道孙绍的用意,孙奉离开得越突然,知道的人越少,他就越安全。太子孙奉已经不见了,世上只是多了一个普通的游学士子。
“阿母那儿,你好好劝劝,这两天我就不去了,要不然她恼了又控制不住情绪。”孙绍轻声说道:“在其他人面前,你要守口如瓶,不要lù出一丝风声。”
“那羊祜和杜预怎么办?”
“他们是阿猘看中的人,你要相信阿猘的眼光。”孙绍的嘴角忽然lù出一丝笑意:“这一点上,阿猘比你强,他知道哪些人能信任,哪些人不能信任。”
“嗯。”关凤鼻音很重的应了一声,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雾气好象更重了,什么也看不到。孙绍在前面停下,等她跟上来,才又接着说道:“昨天刚接到洛阳的消息,岳父身体不太好,你看是不是让安国去一趟洛阳?”
“我想亲自去。”关凤抬起头,泪水涟涟的看着孙绍。
“你有身孕,能长途跋涉吗?”孙绍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的,当初我怀着阿猘,不是照样和你远征南海?”关凤抹了抹眼角,泣声道:“阿母去得早,父亲最疼我了,如果不能见我最后一眼,他会很遗憾的。可惜,阿猘要去游历了,要不然的话,他一定要去的。”
“你看你,只是说身体不太好,又没说一定就会怎么样。”孙绍责怪的说道:“自从昭烈王辞世,岳父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最近感觉不太好,总觉得心里慌慌的。”关凤摇摇头,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拉着孙绍的手臂摇了摇:“夫君,让我去一下吧,我一定会xiǎo心的。”
孙绍有些不是滋味,他能理解关凤的心情,关羽生了二男一nv,最疼的就是这个nv儿,上次他带着孙奉在邺城,特地安排孙奉赶到洛阳去见关羽。见到孙奉,关羽十分兴奋,很难得的起身要教孙奉刀法,就象当初教关凤一样,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原本应该让孙奉去给关羽送终,但是孙奉却出人意料的拒绝了,坚持要立刻开始他的游历生涯,一天也不想耽搁,关凤心里有些不高兴,还和孙奉发了火,但最终还是没能扭转孙奉的决定。
“也行,你去吧。”孙绍同意了,“你到洛阳去,曹彰一定会找你谈西征的事,你告诉他,我们已经在准备了,来年就要和罗马人、萨珊人谈判,看他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嗯,我知道了。”关凤并没有把这当回事,曹cào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按说曹彰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征,而且以关中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支持这样的战事,曹彰就是再好战,也不会这么不知轻重。
关凤收拾行装,很快就和关兴一起踏上了旅途,腊月底,她们赶到了洛阳,一进大将军府,关凤就跳下车,分开上来迎接的关平,径直进了府。关平看着虽然身形臃肿,但矫健不亚当年的关凤,不禁笑了一声:“银屏还是和以前一样急xìng子啊。”
关兴也笑了,上下打量了关平一眼:“兄长,你可发福了,看来洛阳的差事真的很清闲啊。”
“当然清闲了,除了巡视八关守备之外,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洛阳陪着父亲,哪象你,跟着奉先东征西讨,怎么样,看样子过足瘾了吧?”
“xiǎo意思。”关兴故意气关平道:“这才到了天竺而已,过了年,我可能还要跟着去罗马呢。”
“竖子,看你得意的。”关平又羡慕又好笑的拍了一下关兴的肩膀:“在奉先身边呆得远了,跟他一样没个正形,也不怕人说你村?”他看了看后面,忽然有些诧异的说道:“怎么没看到阿猘?”
“他没来,他去游历了。”关兴沉下脸,有些不高兴的说道。他对孙奉为了游历而不来见关羽非常不高兴,迟几个月去游历有什么问题吗?罗马就在那里,迟一年半年的又不会有什么问题,何必非得现在就赶着去。
关平愣了一下,脸sè也不太好看,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父亲还一直等着他呢。”
关凤冲进了府,一直冲到关羽的chuáng前。关羽卧在chuáng上,魁梧的身躯瘦成了一副骨架,脸颊深深的陷了下去,一对凤目之中再敢没有了那种让人心寒的杀气,相反显得很平静。
“是银屏啊。”关羽偏过头,看了一眼大腹便便的关凤,责怪道:“有身孕的人了,怎么也不知道xiǎo心一些,还象以前一样风风火火的,丫头啊,你现在可是王后,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关凤泪如雨下,拉着关凤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泣不成声。关羽微笑着,抬起另一只手去抹她脸上的眼泪,柔声劝道:“不哭,不哭,我关家的虎nv怎么能流眼泪呢?”
“父……亲,阿猘……阿猘……”关凤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向关羽解释,关羽一定希望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