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五十年是不可能的。这中间如果有什么天灾,恐怕时间还要更长一些。”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孙绍轻轻的拍着栏杆,“所以我说,如果我早生四十年就好了。”
杨修和夏侯荣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孙绍看看他们,也笑了:“怎么,我说得太狂妄了?”
“不是。”夏侯荣笑道:“我们都觉得大王说的有理。四十年前的大汉,之所以民变迭起,其实说起来还是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天灾增多,二是土地不足。两个原因都造成了粮食的紧缺,老百姓吃不上饭,只能铤而走险,如果他们能勉强活命,又怎么可能出现百万黄巾这样的事情。”
“幼权,你是这样认为的?”孙绍有些惊讶,好在夏侯荣给他的惊讶太多了,他已经习惯了。
“这都是从大王的善政中揣摩出来的一点管见,还请大王指点。”
孙绍嘴一歪,夏侯荣倒也坦白,直接说是从越国学的,免得他心里的疙瘩。不过,他既然愿意让夏侯荣去看,就不怕他偷师,或者说,他反而希望夏侯荣能从他的所作所为中发现一点什么,就和他放手让夏侯徽去处理一些政务一样,这些聪慧而又没有变得非常世故的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是惊人的,别说这些新理念,就是现在搬一台计算机来,给他一本教材,估计他也会比绝大多数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学得快。
“幼权,你对道家了解多少?”孙绍换了一个话题。
“道家?”夏侯荣一愣,不明白孙绍确切指的是什么意思。道家是华夏学术的总源头,黄帝老子,总称黄老学术,是道家的根源,也是兵法儒yīn阳神仙诸家的源头,但是现在道家已经不仅仅是黄老,神仙家的成份越来越多,在世人和民间中已经形成了两个学风,士人中以谈玄说理为主,而民间则以符水、巫术为主,谈玄说理当然是派别甚多,各不相服,就是民间也有很多种,象张角的太平道和张鲁的天师道都是道家分支,但是他们就有很大区别,张角的太平信奉太平经,而张鲁的天师道则信奉老子五千言,细说起来,区别可大了。
“嗯……”孙绍mō着下巴,想了片刻:“就是和天竺的佛教这种以讲道理为主,兼及修行的。”
“有啊。”夏侯荣笑道:“伯仁兄(夏侯尚)就熟读老子,还通房中养生诸术。太初受他影响,对谈玄说道的也是非常有悟xìng。”
孙绍一拍脑袋,他还真把这两人给忘了。
“另外故大将军之叔何晏何平叔也好说玄,这两人是我比较熟悉的,其他善说玄的人,我也知道一些,但是和他们接触不多,究竟是真有才学,还是徒有虚名,我就不太清楚了。”
“还有一个人。”杨修抚着胡须,chā了一句嘴:“蔡琰蔡大家。幼权,你不要忘了,现在这些能说玄的人,大多和蔡伯喈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蔡伯喈学贯儒道,兼及兵法,虽然传了不少弟子,但是真正能得真传的,还是他那个nv儿蔡大家。”
“的确如此。”夏侯荣一拍手掌,大声笑道:“还是杨大人见多识广,蔡大家自从回到邺城之后,深居简出,我一时倒是没想起她来。”
“其实不仅是蔡大家。蔡大家的姊姊,就是嫁给泰山羊衜的那个,虽然学问不及蔡大家,但是与一般人比起来,还是非常不错的,羊衜家学渊源,但是蔡家失势多年,羊衜一直对蔡氏很敬重,可不仅仅是夫妻之情那么简单。”
孙绍静静的听他们说中原的那些世家名流,杨修是有名的世家贵公子,对各家的情况都很熟悉,夏侯荣是新贵,又负有才名,对年轻一辈也非常熟悉,他们随便一说,就发现了好几个对道家有研究的人士。
“既然说到蔡伯喈,有一个人不能不提。”杨修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孙绍说道:“当年蔡伯喈家中有书万卷,后来全送给了王粲,王粲死后,这些书是他的儿子所有。蔡大家回到邺城后,曾经托人向王家讨要这些书,但是王家没还,后来王粲的两个儿子因魏讽案牵连被杀,这些书就不知下落了。幼权,你可以查一查,这些书究竟是还在王家,还是被副丞相收缴了。那里面应该有不少蔡伯喈的独到见识,如能一观,定能让人大开茅塞。”
夏侯荣连连点头。
“殿下要以道家对付浮屠?”杨修话头一转,又回到了本来的话题。孙绍点了点头,杨修却不以为然:“谈玄说理,和天竺浮屠的妖魔鬼怪有什么区别?以一害易一害,未见得高明。”
“那德祖以为呢?”孙绍含笑道,其实不用问,他也能猜出杨修的答案了,只是出于礼貌,也想听听他的意见。
杨修明知孙绍的笑容中有不以为在,但还是直戳戳的说道:“那还用说,放着现成的圣人之言不用,去寻什么道家,岂不是舍本求末?”
“德祖说的圣人之言,是论语还是六经?抑或是那些现在动辄万言、十万言的长篇大论?嗯,如果单以数理来说,儒家的经籍数量倒是能和佛家相提并论。”
“这个怎么能比数量呢。”杨修脱口而出:“圣人经典,微言大义尽在其中,又岂是那些荒诞不经的浮词滥调可比?大王,你最近听那个比丘尼说教听得太多了。”
“哈哈哈……”孙绍忍不住放声大笑,这个杨修比起他老子杨彪来,聪明不减,锐气过之,但是醇厚不足,离杨彪那种老而弥辣的手腕还差不少,难怪在历史上会被老曹干掉,而他老子杨彪却可以既不与曹家合作,又能安然的活到老死。
“德祖,读过佛经吗?”孙绍笑眯眯的问道。
“没。”杨修话锋凌厉得象一柄刀:“那种鬼话连篇的东西有什么好读的,无非是蛊huò人心而已。我不仅不会读,有可能的话,一把火烧个干净才好。”
孙绍一愣,这厮怎么跟刚刚到玛雅的西方传教士一样暴力。
就在他们扯一些道家佛家的时候,战局已经接近尾声,周循和诸葛直二人挟持着费罗兹下达了让天竺水师投降的命令,húnluàn的天竺水师在越国水师的强大武力面前,无奈的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放下武器投降。已经逃上岸的士卒被早在岸上等候的周胤等人生擒,水师之中有十来艘战船冲出了包围圈,崔谦已经派了人去追赶,其他的天竺水师都在这儿了,三百多艘战船损失过斗,倒是两百多艘补给船完好无损,全便宜了孙绍,近两万士卒战死五千多,重伤三千余,剩下的一万多人全部被俘。孙绍一面下令在岸上已经选好的地方扎营,一面派人通知掸王雍由凯和骠人头人战事已经结束,让他们赶到这里来接受调解。
与此同时,等候了两个月的商船扬帆起航,乘着越来越强劲的北风,在诸葛直和周循二将的护卫下,准备横流孟加拉湾,直奔对面的锡兰岛。这次诸葛直先有献计之功,后有与周循同获费罗兹的大功,被升为护锡兰将军,增封五百户,手下也增加到两千人,周循也因功升为偏将军,增封二百户,正好足了千户的标准,可以受封一个岛,成为实封的侯爵。他的手下增加到了一千五百人,这次作为诸葛直的副手前往锡兰,锡兰正在打仗,想来立功的机会不会少,很快就能超过弟弟周胤。
与诸葛直、周循一起的,还有偏将军敦武,这次他也有功,增封五百户,离千户实封的标准还有二百户,手下有一千二百人。他是孙绍的家将,但是以前一直在孙绍身边做近卫营,上战场的机会并不多,这次算是抓住了机会,一下子立了大功。
月底,掸国和骠人的使者赶到了入海口,接受孙绍的调停。
第六章 大任
看着正被皮鞭赶着筑城的天竺人,掸人和骠人都很震惊,在他们的眼里,天竺人比扶南人还要强大,朱罗水师虽然败给了扶南水师,但是那场战事是在顿逊附近,离这里还有千里之遥,朱罗水师的败绩是因为战线拉得太长,补给跟不上,这才被范蔓抓住机会一击而中。&;&;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如果硬碰硬的较量,谁能笑到最后还真难说。这次朱罗王费罗兹拉着潘地亚和哲罗一起出征,实力比起上次与扶南的战事增长不少,但是孙绍依然干净利落的胜了,胜得堂堂正正,如果说里面还有yīn谋的话,那只是为了全歼天竺人而用的yīn谋。
照这么看,范蔓输得jīng光,绝不是什么运气不好,他根本不是孙绍的对手。
“我要在这里筑个城,你们看行不行?”孙绍骑着他的赤兔马从远处奔来,停在曾经是敌人,现在看起来却比亲兄弟还和谐的两个使者面前,一手挽着缰,一手用马鞭轻轻的敲着大tuǐ,笑容满面的说道。不过,他说的话却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只是告知而已。赤兔马打着喷着,四只碗大的蹄子不安的踢着土,尘土飞扬,两个使者呛得直眯眼睛,却不敢抬起手捂鼻子。
这里曾经是掸国的土地,现在是骠人的势力范围,这中间的变化都是因为实力的变化而引起的,现在孙绍是实力最强的,他要在这里筑城,其实并不需要向掸人和骠人进行通告。
两个使者互相看了一眼,雍无疆xiǎo心的问道:“大王要在这里驻兵?”
“要驻兵。”孙绍点点头,战马转着圈,马尾从两个使者脸上扫过,蹄子差点踢到他们,吓得他们同时往后退了一步。“说起来,掸人也好,骠人也好,都是越人,大家同祖同源的,有什么不好商量,非要打得死去活来?我实在不忍心看你们再相斗了,所以想劝你们和好,在这里建个城,一是让来往的商人有个歇脚的地方,以后你们的货物出手也多一条路,二来是想就近调解,免得每次都要上万大军来去的。”
孙绍说完这些,已经转了一圈,重新面对着雍无疆二人,他背对着太阳,金sè的阳光照在他的金盔金甲上,给他镶上了一道金边,与这道灿烂的金光相比,他的面目却藏在yīn暗中,看得不甚分明。他身材本来就比雍无疆二人高大,现在又坐在高头大马上,更显得高大威猛,说话的时候还听得出几分哪怕很虚伪的和善,可是嘴一闭上,整个人却显lù出无形的威压,让雍无疆二人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阵寒意。
孙绍解释得这么清楚,已经是给他们天大的面子,这个时候如果还不认可的话,那后面就没什么好话说了。雍无疆一咬牙,心想这片土地反正已经收不回来了,不如痛快一点,做个空头人情,以后靠紧了孙绍这棵大树,有他在骠人后面,骠人也要顾忌几分。
“大王这次大败天竺水师,帮我掸国解除了外患,我掸国举国上下感jī万分,正当贡献。大王能在此建城,臣等真是荣幸,xiǎo国臣民期待大王的恩泽,有如草木渴望太阳的光芒一样迫切。”
骠人气得直咬牙,他倒是想反抗一下,可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恐怕不是越国的对手,再说这次和朱罗人勾结,把柄还在孙绍手里,孙绍要是不高兴了,联合掸国灭了骠人也完全有可能,事到如今,就是不服也没办法了,谁叫胳膊扭不过人家大tuǐ呢。**更新最快**想到此,他也只好强忍着怒气,言不由衷的表示同意。
随后赶到的夏侯荣也勒住了疆绳,朗声笑道:“大王,既然掸人和骠人都这么渴望大王的恩泽光辉,不如这城就叫仰光城吧。也好提醒大王多给臣民一些雨lù光泽,少一些雷霆之威。”
“仰光?”孙绍眉máo一挑,忽然笑了,用马鞭指着雍无疆说道:“你觉得如何?”
雍无疆哪里敢说不是,连忙说好。
“不错,这名字虽然由幼权说出来的,但是却是由你发起。本王很高兴,在城里给你留一座宅子,记得到时候常来住。”孙绍慷慨的说道。雍无疆一愣,随即大喜,连忙跪下叩头。
接下来谈判的事自有人负责,孙绍让杨修主管,然后和夏侯荣并辔而去,沿着沙滩渐行渐远。夏侯荣随着战马上下起伏,想了片刻,笑道:“大王真是慷慨口阿,一句客套话就赏了一座宅子,那我提议的,是不是也赏我一座宅子?”
孙绍扭头看了他一眼,嘴角一挑,lù出轻松的笑容:“你来吗?你要是来,我给你一座城,整个仰光城都是你的。”
夏侯荣也转过头看着孙绍,笑着摇摇头:“大王不诚心口阿。越国无功不受禄,我区区一句话,就能值一座城?大王分明是玩笑。”
“是幼权在开玩笑,怎么倒反咬一口?”孙绍拉住马疆,低着头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变得很严肃:“幼权,你想看的都看到了?”
“虽然不全,但是差不多了。”夏侯荣也不笑了,他诚恳的看着孙绍,很郑重的说道:“大王的心意,我一定会向魏王和几位公子传达。尽我自己的努力,不让魏国成为天竺,不让大汉成为天竺。”
“嗯,幼权聪慧,果然深知我心。”孙绍转过马头,看着西面的天空:“天竺曾经是个强大的帝国,可是现在却连我都可以欺负他?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内讧。我大汉亦如是,只要我们自己不起纠纷,把目光放得更远一些,我们可以获得十倍的收益。可是如果我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中原那几块地方,互相残杀,最后恐怕连这些地方都保不住,连我华夏子孙的一点血脉都会十分危险。幼权,胡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是杀不完的,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保持足够的威慑力,不要手足相残,便宜了那些胡人。”
“我明白。”夏侯荣用力的点点头。
“什么时候走?”
“等参加完大王的庆功宴就走。”夏侯荣笑着说道:“我还要和我那从nv讨点好处。”
“哈哈哈……”孙绍忍不住大笑,用马鞭轻轻的敲了敲夏侯荣的肩膀:“你这xiǎo竖子,也没忘了盘剥我口阿。”
“没办法。**更新最快**”夏侯荣面不改sè的笑道:“冀并两州今年收成不好,幽州自保都不足,还要从内地调粮,仅凭魏国的力量支撑北伐,难度实在不xiǎo。既然这件事是大王挑起的,大王又财大气粗,我们少不得要吃大户了。”
“你放心。”孙绍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不会放过我,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呢,也不要千里迢迢的运这些东西回去,扶南有的是珍稀之物,你带点礼物回去吧,顺便替我向令尊镇西大将军和子建问个好。至于子文要的东西,我已经安排苏羽和石苞安排了。”他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绝对是好东西,足够他装备一万骑的。”
“是什么好东西?”夏侯荣好奇心大起。
“你到了幽州就知道了。”孙绍卖了个关子,过了一会,又道:“另外还有公孙渊和麋威等人率领的五千铁骑,希望能帮上点xiǎo忙。”
“五千铁骑?”夏侯荣一惊,幽州只有两千越国铁骑,什么时候有了五千?
“还有高句丽和刚征服的三韩骑兵。”孙绍轻描淡写的说道:“苏羽、越海他们几个三个月前已经攻克三韩,生擒了马韩、弁韩二王。这次出征,高句丽人出了不少力,一个叫宫的高句丽人很勇猛,阵斩了辰韩王。对了,你认识毌丘俭吗?”
夏侯荣想了想,摇摇头:“不认识。不过毌丘这个姓比较少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闻喜毌丘兴的族人,毌丘兴现在是武威太守,颇有方略。怎么,这个毌丘俭也立功了?”
孙绍点点头:“他不知怎么的跑去投军,被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