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孤城喊道:“我就要死了!救我!”
声嘶力竭!
我上前。“你千万别动。”
娄孤城挣扎道:“你还是杀了我吧!我和你只怕都杀不了她!”
我道:“杀了你,我也要死!干脆都死!”
娄孤城痛昏了过去。他的伤口被血覆盖。他很痛。
母亲:“放心。他死不了。冷可将血冻住。”
我恨恨道:“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母亲:“要看局势、看情况而定。就像现在这样,你们都太痛苦,索性通通都死。如何?”
她终于拔出了青竹。再一次的拔出。
剑光闪耀。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可现在就想让你死!”我道。
“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母亲道。
“杀了江南三花的领头人物、再杀了你。”
“这个心愿其实可以归结为一个。你只想杀一个人。”母亲笑道。
“你什么意思?”
“你想杀的只有我。”母亲嫣然。
“难道… …”我有些不太相信。
“按你所想的说。”母亲道。
“我说不出口。因为我不相信。”我道。
母亲:“没有什么值得猜疑的。我叫非花,我就是江南三花的领头人!”
我道:“看来我一直想杀的就是你!”
雪地中。娄孤城微微醒转。
他逐渐睁开了眼睛。
他虚弱却吃惊的望着母亲。
大雪纷飞。雪地。茫茫一片的雪。
一片狼藉的雪和血。
“可以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吧?”我道。
母亲不断的在思索。
“你还在想什么?”我道。
“想太多太多的事。太多太多的人。”
“对不起。我没有这么多时间。娄孤城的命还在这里。”我道。
“你想问什么?”
“你曾让我杀掉江南三花。难道你是让我杀了你?”我道。
“不。我从来都没有让你杀过我。我只是等待你杀了梅花和天花后再出现。这样你就进行不下去了。”
“然后你再杀了我。这样你就踢掉了一个绊脚石。”我道。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是绊脚石,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你。如果你甘做一个绊脚石,我当然要杀了你。”
“你的心太狠。连自己的同门师妹也要杀。还有,要杀,你为何自己不去杀?”
母亲缓缓道:“那是因为我一直在江南三花里充做一个大姐,一直不断的照顾她们。就连她们的武功,还不是在靠我指点?”
母亲叹了口气。静静的闭上了眼。她在回忆。
“江南三花很多年前便已成立。在你未出世时,我们就已经在竹城有着一席之地。当时的剑霸以及城主不断威胁着我们。他们怕我们姐妹危及到他们的地位。还不是贪生怕死。”
母亲又道:“姐妹们早已决定刺杀剑霸以及城主。目的还要去坐上他们的位置!”
我道:“所以你们明争暗斗?”
母亲咬牙道:“她们不配与我争。这位子注定是我的,永远也是我的!她们凭的什么去争?”
我冷笑道:“你还不是在暗争?”
母亲:“当然要争!在我杀掉剑霸时,我就已经知道江南三花迟早要毁。无奈,我让你去杀她们。”
我道:“自己为何不去杀?”
母亲:“你说为什么?不过说实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她们也着实可恶,劝我不要当。其实她们不过是夺个位子。人是我杀的,位置就应当由我来坐!”
我道:“人人都要权利,你为何不放手?”
母亲:“放手之念我从没有。杀人之念我已有。不过姹虹,我还撒了个谎。”
我道:“什么?”
母亲:“我不断的对她们素是你坚持要杀她们,不关我的事。”
我淡然道:“人已死。这已不重要了。”
母亲:“其实你知道吗?除了梅花与非花,还有一个人要阻止我实现我的梦。”
我道:“是谁?”
母亲温柔道:“是你的父亲。你有一个很了不起的父亲。他很爱我。”
我惊异。怔住。
我还有一个父亲。
他是谁?
良久,母亲开口:“是龙织。那个曾为你打过剑的人。”
我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
是他?真的是他!
为什么我想起他就觉得温暖?
为什么他死后我发自内心的忏悔、甚至于放弃杀人?
原因只有一个,他是我的父亲。
我仿佛看到了龙织那双深邃忧郁的眼睛,怔怔的注视着我。
充满着慈爱的眼神。
寒风袭来。
我依稀记得那夜他的话:“杀手出手无情,心中得有定树。狠、准、稳,不失为上策。”
母亲幽幽道:“年轻时,他喜欢同我一起练剑。那日在竹林,他教会我作为一个杀手所应具有的,狠、准、稳。这不失为上策。你说对吧!”
我点头。“杀手的心。对,这很正确。”
我依稀记得那一夜、那一阵剑气、那一剑的风情。剑光劈向烛火!时间停止在了那一刻。
一切变得黑暗。一切,遥不可及。
那一夜晚的往事历历在目。
我的眼角余泪。
母亲:“虹儿。很少年见你哭过、流过眼泪。”
我道:“因为那都是在你身后我才落泪。你永远也看不到我,同样,我也看不到你。彼此看不清彼此,我们都经历了许多年。”
母亲:“至少在那一刻,释然。”
我道:“还没有。”
母亲:“的确是。还没有。”
冷风刺骨。刺骨的风。刮过。
母亲淡淡道:“也许只有挑拨,梅花与天花才得以开心。”
我道:“什么意思。”
母亲:“还是在你两三岁时,我与你父亲能彼此共处。梅花与天花为了使我放弃掉剑霸与城主的地位,也为了彻底的毁灭我的权利之梦。将一切事实歪曲,却又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你的父亲。”
我道:“父亲,很伤心?”
母亲:“岂止是伤心。梅花与天花不配与我共存!贱人!”
我道:“何苦。顺了她们的意,你也能得到宽慰。”
母亲冷笑道:“你以为他们成功的争霸竹城后我可以安然无恙生活下去?你错了,到时我、你父亲和你只怕都难逃一死。不是吗?”
我欲言又止。无奈。(W//RS/HU)
母亲:“你父亲过惯了杀手的生活、刀剑中拼命的日子。他也早已厌倦。虹,其实在某些方面,你和你父亲很像。”
我默然。
母亲:“你父亲渴望平静。他当然受不了我对于权利强烈欲想。”
我道:“然后呢?”
母亲:“然后他说他宁可为我们母子打上一辈子的剑他也不愿意看我坐于江湖纷争中。毕竟,权利大的人有时比杀手更容易遭杀身之祸。”
我想到了娄孤城的母亲,他同样有着这样的感慨。
母亲:“他搬进了翁剑楼。立下了誓。这个残酷的誓言,毁了我一个女人本该拥有的幸福。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孤独与寂寞。于是我恨你的父亲、更恨梅花与天花。”
我道:“所以你让我杀了他们?”
母亲:“对。”
我还能再说什么呢?我无话可说。
只有等待她的下文。
我道:“还有呢?”
母亲:“还能有什么呢?一切已经如此。一切也该结束了。”
我道:“或许江南三花真的可憎。”
母亲:“他们已经死了。天花还是我杀的!”
我道:“干吗不叫我去杀?”
母亲:“她中了毒之后狼狈的逃窜到了我这里。她甚至乞求我去救她。可笑!可恨!”
我道:“所以你杀了她?”
母亲:“在我假装找解药时,一剑刺向了她的背。”
我道:“她死时惊恐万状。”
母亲:“也怪我太唐突了。天花怎么会想到,杀她的人是她大姐。一直以来,梅花和天花以为一切事情我全然不知。真正杀她们时,她们才真会明了。”
母亲轻叹:“她们害我失去的有太多太多了!”
我道:“她们唯一没有得到的还是她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母亲:“是权利。城主和剑霸,我通通都得到了。”
我道:“接下来做的事?”
母亲:“杀了你们。”
我道:“我也没有什么心力再去杀你了。真的。”
我看到了雪地中站起了一个人。
他满脸铁青。
冷!
透骨的冷!
比这冷风还要冷!
我轻轻打了个寒颤。娄孤城歪歪斜斜的走了过来。
他的伤很重。
母亲:“可我还是要杀。都杀!如今,天地万物都可以由我掌控了!”
她已经失去了理智!
或者说她已经疯掉了!
她为权利而疯、为情而疯、为恨为一切而疯狂!
走向边缘的疯狂、宛若烈火重生!天地照亮!
我道:“强烈的zhan有欲。”
母亲:“我告诉你。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挡的住我。”
她轻扬起了眉角。
轻狂、孤傲。
我道:“你真的该死了。留下了你,只怕竹城当中也无一人可活。”
母亲的手微微抬起。她的衣衫随之摆起、轻摇。
漫天的风雪交加。
好强的杀气!
我退后了一步,
我仿佛看到了一朵艳丽无比的花纷飞。最后风带走了她的花瓣。
随波逐流。
随风而逝。
残缺不全的影子。
竹城。情花绝荡!
我的无名指向了她。
母亲忽然间变得惊恐万状。
原本就已疯狂的脸上又多了一个紧张无比的表情。可怖。
“我的青竹木剑呢?我的一切!”母亲嘶喊。
我失措。
母亲:“它呢?在哪里?还有我的城主!我的剑霸!”
她顿住了。衣衫不再摆动。一切仿佛又停止了。
母亲跪倒在地。枯枝似的手疯狂的抓着满地的白雪,不断的低呼:“我的剑呢?我的一切!我的青竹呢?它们都不见了!”
她流下了绝世的泪水。
她哭喊。
我惊彻。呆立在原地。
这个人我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这真的是母亲吗?那个曾经风华绝代、聪慧绝顶、孤傲天下的女人。
我缓缓道:“我不认识你。你是何人?”
泪水淹没了我的视线。
模糊中,一个人影冲到了我的眼前。
“快!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快啊,快帮忙找我的剑。就是属于我的那把剑。对!就是它啊!快啊!帮帮忙!求你了!”是母亲我缓缓道:“找不到又怎么样?”
她流泪的表情刹时僵硬。半晌,她静悄悄的附在我的耳旁:“那我不就死定了吗?”
她的表情似乎不容置疑让我相信她。
“一切就完了,真的!”
她的眼角悄然无息的落下了一滴泪。但她没有来得及擦。
因为她还在怔怔的看着我。表情不容置疑。
“那就让一切都结束了吧。”母亲的身后站立一人,他说得很轻。
娄孤城的右手多了把剑。
青竹木剑。
“你何时已将它偷了去?”我道。
“就在她疯狂时候,我夺走了她的命运,她的一切。”娄孤城道。
娄孤城的伤口不再喷涌出如泉的血。
他出手了!
很快、很急。剑光闪耀。像闪电一样的快!
母亲僵硬的倒在了雪地中。
雪与血融合。
母亲没有任何表情。僵硬残冷的脸旁。
尸体渐冷。
第十八章 后来
娄孤城扔掉了青竹。甩开了它。
青竹落地。
不一会儿,雪将其覆盖。
“或许没有人可以找的到它。”我道。
娄孤城:“仇已报,恨已了。”
他痛苦的摔倒在地。
我想扶他起来。他努力的推开了我。
娄孤城一步一步的踏出了纤云阁。
走出了紫韵楼。
他跌跌撞撞的在大雪中行走。摔倒。后又支撑着爬起。
雪下得很大、也很急。
他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向了雪地尽头。消失。
大雪连天。
脚印被雪覆盖。
“你到底要去哪里啊——”我高呼。
没有人回答。
大地苍凉。苍凉一片。
从此,竹城再无数一数二的好杀手。
江南三花已死。
娄孤城不见了踪影。
至于我,从此不再是一名杀手。
无名被我毁了。
这个竹城依旧会有杀手。但从此以后这里一片祥和。
杀人之事已很少再有。
宁静。
每个人会匆匆走过。
一个眼神、彼此会意。
不比剑、不见血。
数日后。
竹城的城口贴了一张告示。
众人观看、议论纷纷。
有人吃惊、有人疑问、有人奇怪、有人甚至担忧。
但这对于我来说,已不再显得那么重要。
因为告示上清楚的写着:竹城城主、剑霸非花已于近日死于紫韵楼的纤云阁。死因不详。
我并不知道这张告示是由谁所写。因为我也实在想不出、也猜不出。
或许是某个武林人士看到了母亲的尸体,这才明书。
数月后。
城中之人纷乱。
因为我听到许多类似的话。
“竹城已无城主。这如何是好?”
“不怕不怕,我们不需要管这闲事。”
“对啊!谁爱当谁就去当好了。反正又不是我们当。”
“可竹城不就从此乱作一团。再无法纪!”
“这值得我们考虑啊!”
我道:“不如我们建议那些武林之人开个武林盛会什么的,让他们自己去打,自己去挑。最后选出个文才武略兼备的人出来做城主。”
众人沉默了稍许。后纷纷附和:“对啊!这个想法好。”
“对!对!好办法!好主意!”
这一刻,我不再是个负武之人。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过正常人该过的日子。
又过了几个月。
一场以比武为由的武林大会就在竹城召开了。
剑客、杀手,各式各样的武林人士齐聚。
这个武林大会持续了十多天,就匆匆结束。
没有办法,选不出来。
武功均平平。
场下的我两手空空。关注着大会的结果。
城主在不久之后被民众一致选出。
一个很有名的富商。
据说他理财有道,众人均称他为“一念通财”。
因为他的名字叫沈一通。
后来有人说他会使剑。甚至于有人说他武功一流。
但我从来没有见过沈一通使过剑。
或者说,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同我一样,过着普通的日子。
竹城发生了太多的变化。
城主才选出。紫韵楼莫名其妙的被关闭。
纤云阁也被封。
那几许艳丽沾雪的梅花,也终于不见天日。
有一日。我经过了天盏楼。
它装饰华丽。想是生意兴隆。
客人进进出出。
我进去,坐下。
小二跑过来:“客官有何吩咐?”
“你们老板是谁?”
小二指了指在一旁站立的男人。“就是他。”
那个男人眉头紧锁,似有不快之事。
我知道,他很不快乐。
喝完了酒,我准备走出酒楼。
经过男人身边时,我停步。
因为我听见他不断的在呼唤着一个名字。
“露歌。”
凝神细看。男人的手中把弄着一只削尖的木筷。
尖头处,锐利如针。
再有一日。我经过了翁剑楼。
翁剑楼的门虚掩。
久违的情感迫使着我用力推开了木门。
湿气。屋内已是狼藉一片。
正不巧,一只灰暗的锦毛鼠跃上了试剑台。
它小心翼翼的触弄着一柄长剑。剑寒气逼人。
长剑猛然落下。
向锦毛鼠斩去。我闭上了眼睛。
“有人吗?”我喊道。
无人回答。
室内。剑零落四处。有些已不见昔日的锋芒。
再无杀气。再无英气。
我甚至再也没有勇气去握住一柄剑了。
我猛然的意识到,竹城已无好剑、已无好杀手。
好剑已损、好杀手已亡。
所以在竹城未来的岁月,没有了“剑霸”一说。
第十九章 铸剑
“哎!打一把剑。”一个老汉站在门口。
他人虽老,但也英气不凡。
他的双目炯炯有神。
这已是三年后。竹城。
冬日。大地积雪。
我是竹城的铸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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