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二郎挥拳就要上,一旁的丫鬟赶紧上前拦住。
“二郎君,二郎君消消气,她们乡下来的人,没见过世面不懂事,惹了您您多包涵!大郎君还在花厅里等着呢,婢子得这还得将人带过去,不好叫大郎君等的太久……”
“哼,别抬我大哥出来压我,你当我怕他?不过是可怜他连路都走不了,不跟他一般见识罢了!”顾家二郎虽口中说着不怕,却是没再上前,瞪了一眼林三娘,又摩挲着适才勾过梁嫤下巴的手指,笑道,“小娘子虽瘦弱了几分,这脸儿倒是水滑水滑的,你从我大哥那儿出来,我等着你哦!”
说完还抛了个媚眼给梁嫤,哼着小调背着手走了。
林三娘转身抓住梁嫤的手,“嫤娘……这,这如何是好……”
小丫鬟叹了口气,道:“二郎君就是这样的性子,以后遇见,躲着些就是了。”
说完,仍旧带着她们往花厅而去。
林三娘小声的跟她嘀咕道,要不就不和顾家一道走了,他们母子三人还是自己走的好。
梁嫤瞧见林三娘说这话时,引路那小丫鬟不由笑了笑。
看来是这顾家有人不想让她们留下来,顾家富庶,并不缺他们母子三人的一口饭吃。只怕是有人不想看到顾衍的腿疾被治好吧?
第6章 看诊
母女两人来到花厅,顾家大郎顾衍果然已经在等她们了。
顾衍今日一身淡青的深衣,看起来甚是清爽,他脸上也挂着温厚的笑意,叫人觉得十分亲切,作为顾家的主子,他倒是比顾家的家仆更平易近人。
“前几日的事,叫夫人受委屈了。夫人的伤如何了?”顾衍先开口问道。
林三娘略行一礼,顺着顾衍的指的方向,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颔首说道:“劳郎君记挂,已经没有大碍了。”
林三娘微垂的视线,落在顾衍坐在轮椅里,隐在深衣内的腿上,她悄悄侧脸,看了眼梁嫤。
梁嫤站在林三娘身边,朝顾衍笑道:“若大郎君方便,请遣下这一众的家仆。”
立在一旁的方妈妈立即变了脸色,“这是做什么?大郎君身边没个伺候的人怎么行?你以为都是跟你们乡下人一般?主子身边是断不能少了人伺候的!没见识的乡巴佬!”
顾衍不悦的看向方妈妈,“退下!”
方妈妈还要再说,顾衍一个冰冷的视线扫过去,倒是堵住了她剩下的话。
只是她往外挪的步子不甚大,还挪上两步,便抬头看看顾衍。
梁嫤轻笑,“看来顾家的家仆是怕我和我娘把大郎君给吃了呢!”
梁嫤不过一句玩笑话,并无旁的意思。
顾衍却不知怎的红了脸,抬头看着方妈妈呵斥道:“磨蹭什么?!”
方妈妈这才领着四个小丫鬟退到了门外。
梁嫤立即正色道:“大郎君的腿可好些了?”
顾衍轻咳了一声,“似乎是好些了,以往半夜中,腿总会莫名酸麻,甚是发疼,直将我从梦中疼醒,近几个月夜不能昧是常有的事。服过姑娘给的方子之后,夜里倒是睡的安稳些了。只是这腿上……还是用不上力气。”
梁嫤点了点头,“慢慢来,急不得。可否为郎君请个脉?”
顾衍挽起袖子,将手伸了出来。
梁嫤搭手上去。
林三娘在一旁,似乎想要阻拦,但犹豫了下,只眉目纠结的又坐了回去,脸上的神情略有些不自在。
顾衍看着落在自己腕上的一只纤长的手,修剪的很短,未染蔻丹的指甲干净清爽。一时脸上有些发烫,眸色深了几分。
“郎君这腿,不能行走,有两三年了吧?一开始是绵软无力,后来是一走便犹如针扎一般疼,再后来就完全使不上力气,夜里会抽搐,已经见有萎缩迹象。”梁嫤收了手,看着顾衍道。
顾衍点头,“是,姑娘说的都对!这病可能治?”
梁嫤往屋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实不相瞒,大郎君这不是病,乃是中毒。”
顾衍深深看了梁嫤一眼,点了点头。
梁嫤却没从他脸上看出惊诧的神色,“莫非大郎君早就知道?”
顾衍摇头,“是你给了方子之后我才想到的,姑娘给的方子,乃是解毒之方。难怪姑娘不切脉,不问诊,就敢下药方。”
梁嫤站直了身子,“既然郎君已经知道,这病该怎么治,心里也得有个数了。”
“我还能站起来么?还能……”顾衍眉头微蹙,他虽面色平静,但好好的人突然成了有腿不能走的残废,想来他内心并不像表面一样淡定从容。
“能。”梁嫤点头,所有的病人都喜欢医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甚至确定的告诉他,几天能好,多久能根治,好似这样就会给他无尽的勇气和力量。“只要你信我,我保证你能站起来,能像以前一样行走。”
顾衍握在轮椅上的手有些抖,抬眼定定看着梁嫤,“姑娘当真?”
“这是自然。”梁嫤点头,“只是顾家有人并不希望我们一家三口留下来。”
顾衍微微蹙眉,“是,既然我的腿是中毒所致,有人不希望姑娘留下,并不奇怪。姑娘愿意留下么?也许……有时我会护不住姑娘……”
顾衍的话透着几许苍白和无奈。
梁嫤并不喜欢妥协的感觉,她微笑说:“我和我娘,我弟弟要去往京城,这一路艰难险阻不少,靠着顾家,自然是最好的。且能治病救人,也是功德一件,没有道理因为有小人作怪,就吓的退走一边。郎君放心,护得住时,请郎君出手相护,护不住时,我们也会分外小心,不叫暗地里的小人得逞的!”
顾衍似是不料一个年轻的姑娘,竟能说出这般豪气大义,信心满满的话,一时有些心驰神往的看着她。
林三娘咳了一声。
顾衍收回视线,“那多谢夫人,多谢姑娘了。”
“要治公子的病,还需公子为我……呃,为我娘打造三十六银针,细长针二十枚,不同形状尖针,扁刀针,扁圆针共十六枚。还有大小不一的竹罐或是骨瓷罐二十只,扁玉板一只。我待会儿会为公子将这些东西的图样画出来。”梁嫤说道。
顾衍点头,“没问题。”
“这些都是外物,最要防备的是人心。如今已经有人想要赶我们走了,想来对郎君身边也不会放松。郎君能身中此毒,身边之人不得不防。郎君自己小心。”
梁嫤说完,便退走到林三娘身边。
林三娘眉头皱起,完全没有想到,看个病里面还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顾衍神色不明,良久抬头一笑,“姑娘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如今却敞开了将话说的如此明白,顾某先谢过夫人和姑娘了!”
林三娘颔首,心下已经有些后悔。
梁嫤却是又开口道:“只要郎君肯相信我们,我们必当竭尽全力为郎君医治。只是我弟弟年幼,如今和我们分开,身在外院,还请郎君多多照顾!”
说完,她福了福身。
顾衍点头,“姑娘请放心,令弟我一定会护好的。”
第7章 调戏 【为太初c77的巧克力加更】
离开花厅,走在抄手游廊上,林三娘就紧紧攥住梁嫤的手,“嫤娘,咱们别搀和了,行么?”
“娘不是总教导我们,做人以仁义为先,不能见死不救么?如今临到事上,阿娘怎么倒先退缩了?”梁嫤低声反问。
林三娘一时无话可说。
两人正跟小丫鬟走着,迎面来了穿粉色襦裙的丫鬟,脆生生的嗓音问道:“是梁夫人和梁家小姐么?”
林三娘颔首,“正是。”
“梁家郎君在外面吵着要进内院找夫人……咱们这顾家不比外面,规矩总是要守的,”那小丫鬟脸上有些尴尬与为难。
为她们引路的丫鬟倒是一脸鄙夷,“乡野之人,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已经十来岁了,内院都是女眷,岂能由他任闯?”
说完,还用鼻子哼了一声,似是十分的不待见。
林三娘脸上立即红了一片,两只手狠狠揪在一起。想当年她也是林家的大家闺秀,帝王恩师的掌上明珠,何曾受过这般的委屈?何曾叫人这般羞辱?
“阿娘,弟弟小,不懂事,猛然和我们分开,不安也是常情。我同您去看看他。”梁嫤立即抓住林三娘的手安慰道。
“那可不行,主子交代了,让我带了什么图样回去的,你走了,我往哪儿拿图样?我可忙的很,断不会跟着你再往外院跑一趟的!”那引路的丫鬟鼻孔朝天的嚷道。()
“我去看他,看他闹什么!你快去忙你的!”林三娘将手从梁嫤手中抽出,低着头就跟那前来报信的丫鬟走了。
梁嫤站在原地,看着母亲挺直着脊背,底下的头,这幅既自尊又有些自卑的矛盾模样,让她心中一时有些难受。
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改变现状,改变自家的窘境,让她们一家可以挺起腰杆做人,不再受人奚落。
“快走吧!”引路的丫鬟不耐烦的催促道。
梁嫤收起心思,跟她往前走。
“哟,我肚子有些疼,你站着别动,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记住,别乱跑啊!”路过一处僻静之地,那丫鬟忽然捂着肚子就跑了。
梁嫤还来不及拦住她,她便捂着肚子绕过园中假山,不见了踪迹。
是继续走?还是在这里等她?
梁嫤有些踟蹰,走吧,这路看起来陌生的很,万一走错了地方,岂不是自己把把柄送到人家手里?
若是就在原地等她,万一遇见了什么不该遇见的……
梁嫤犹豫一下,正要迈步离开之时,忽闻一阵笑声,从假山后头传来。
她侧脸去看,先前遇到过的顾家二郎摇着扇子从假山上走了下来。
“好巧啊,一日之内,两次遇见小娘子!”顾家二郎笑着靠近。
“烦请二郎君给指条路,刚才引路那丫鬟不知跑哪里去了,奴婢不识得路。”梁嫤退远了几步。
“让我指路?”顾家二郎笑了笑,“我瞧着你也是不识路的样子,不然怎会往我那残废大哥面前凑呢?你这小娘皮模样俊得很,虽说落魄了些,不过没关系,爷不缺钱,你就往爷身边一站,以后往哪儿走的路,都是豁达的!”
说着就要拿折扇来挑梁嫤的下巴。
梁嫤怒瞪了他一眼,毛还没长齐的半大小子,居然也敢自称爷?
“哟,这恶狠狠的小眼神儿,只瞪得爷心里痒痒的!快来让爷疼疼你!”说着两步靠近梁嫤,欲将她按在游廊里的廊柱上。
梁嫤见他说话间就要动手,吃了一惊,原以为他不过是吓唬吓唬自己,动手还了得?
她身子一蹲,从他扑上来的手臂底下钻了过去,立时往回跑去。
顾家二郎扑了空,翻身追上她,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拽了回来,“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梁嫤不料顾家二郎动作这么快,“你想干什么?我可要喊人了!”
顾家二郎闻言啪得合上了扇子,“那你喊呀!”
“来人呀…………救命呀…………快来人呀…………”梁嫤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顾家二郎笑眯眯的看着她。
梁嫤眉头微蹙,侧耳听了听,果然没听见有人前来的脚步声。看来这顾家二郎是铁了心的不让她好过了。
“来人呀!走水了!走水了!救火呀…………”梁嫤换了个说法,又喊道。
这次倒是听到有脚步声慌张而来,还没靠近,便被顾家二郎呵斥住:“没长脑子么?谁让你们过来的?滚…………”
脚步声还没靠近,便退了回去。
顾家二郎拽着梁嫤的后衣领,目光往她前胸衣襟里落了下去,“喊,换个说法继续喊!啧啧,委实太瘦了些,这也太小了!”
梁嫤顺着他的视线一看,抬手捂住自己的衣襟,“瘦还不放手!这是饿狠了,慌不择食了?”
“肥肉吃腻了,偶尔换个口味也挺好。”顾家二郎低头在她发间嗅了嗅,“香……爷给你指的可是条明路,你走也得走,不走,我带着你走!”
说罢,顾家二郎一把将她推到廊柱上,低头就要把嘴贴上来。
梁嫤一惊,猛的抬膝,膝盖重重撞在顾家二郎关键之地。
“啊…………”顾家二郎一声惨叫,“你这娘皮!”
梁嫤趁他吃痛,抬手推开他,就往回跑。
“来人,来人呐…………”顾家二郎惨叫。
这会儿倒是没人前来了。
梁嫤还没跑出十几步,迎面瞧见抄手游廊里不知何时竟多出一人来。
男子面白如玉,长眉入鬓,目若星辰,让人只一眼,便忍不住怦然心动。梁嫤更是心头一动,是他!
若不是后头还有个惨叫着的顾家二郎,梁嫤真的很想停下来好好欣赏欣赏这难得一见的男神!
“世子爷,抓住她!求世子爷抓住她!”顾家二郎在后头叫唤道。
第8章 故意
男神闻言,长臂一伸,挡住梁嫤去路。
听到身后顾家二郎的脚步声靠近。
梁嫤担心这男子会将自己重新交到顾家二郎手里,忽而身子一歪,一个物件从她怀中掉了出来。
“求大爷放过,我是良家女子,顾家二郎君如此强迫我,我宁死也不会从的!”梁嫤说着,想要推开男子手臂。
男子迅速伸手,抓起从她怀中掉出的物件。
却是像被她触碰一样,立时将挡住她的手臂缩了回去。
“世子爷不能放她走!”顾家二郎在后头皱着眉嚷道。
“站住!”那男子却忽然开口,音色沉如钟磬,直击心底。
梁嫤和顾家二郎一时全都怔住,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皆不敢再动。
“这东西你哪儿来的?”男子伸手将她身上掉出的物件在她眼前晃了晃。
正是那日在破庙后头,她救了人,又从那人身上拽下的玉佩。
梁嫤伸手去抢,“你还我,这是我的东西!”
男子看了她一眼,眸色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回头对顾家二郎道:“人我带走了。”
顾家二郎夹着腿,似乎那里还疼着,一脸蛋疼的表情谄笑道:“是,是,世子爷您请便。”
总算摆脱了顾家二郎,梁嫤松了一口气。快步跟在那男子身后,但男子似乎一直故意在和她保持着三步以上的距离,不叫她追上。
转过了一道花墙,又入了另一个宽敞的院子,这院内摆着十分精致,竟比顾家大郎顾衍的院子还要宽敞且匠心独运。
男子缓步走进院中浮于湖水之上的水榭内,将玉佩往石桌上一方,“如果我没认错,这东西,应该是我的。”
梁嫤气喘吁吁的笑道:“郎君您认错了,那是从我身上掉出来的。”
说着她就要迈步入水榭。
男子却微微蹙眉,“站住!不要靠近我三步以内!”
梁嫤依言停住脚步,“那还请郎君把玉佩扔出来给我吧?”
“哼,我不会认错,这是我母亲亲自为我求来的玉佩,我贴身佩戴十几年,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男子冷眼看着她。
梁嫤正要张口辩解,那男子却嗤笑一声。
“你知道这玉佩是我的,又故意在顾况要抓你的时候,在我面前将玉佩掉出来。为的就是吸引我的注意,让我把你从顾况身边解救出来。”男子语气很是笃定,“如今我帮你摆脱了困境,你是不是也应该投桃报李了呢?”
梁嫤诧异的看了眼男子,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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