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再开一春?”
梁嫤话说的难听,那婢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哆嗦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179章 最好不要杀了他
丹阳公主身边女官脸色难看,上前呵斥道:“还不如实招来!”
那婢女磕头道:“是……是公主的药……”
丹阳公主指了指面前药渣,以眼神询问梁嫤。
梁嫤略一分辨便发现端倪,“回禀公主。药渣之中可见人参,芫花,甘遂。公主之药乃是疏肝通泄之药,人参却是大补,且芫花、甘遂与甘草乃是相克之药,同食有毒。公主适才腹痛难忍,呕吐不止乃是中毒之症,虽不致命,却损伤根本。伤了元气需得不少时日才能调理恢复。”
丹阳公主怒怕了胡床,虽未开口,凉凉的眼神却是扫过梁鸿的脸。
梁鸿脸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公主身边女官看了公主一眼,心领神会的转向跪在院中的婢女。“老实交代,这药是怎么回事?”
“婢子不知,婢子真的不知道啊!公主饶命,婢子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公主的药动手脚啊!婢子一家都在公主府为奴,婢子怎么敢害公主?”那婢女头砰砰的磕在地上,生生将光洁的额头都磕出了血来。
“那你为何要偷偷倒掉药渣?还谎称是你娘的药?”女官又问道。
“是……是……”那婢女微微抬起些脑袋,四下看了一眼,“是送药去的刘妈妈告诉婢子说,公主不想让人知道她喝药调理。让我偷偷将药倒进阴沟里,不让旁人发现。婢子这才撒了谎的。”
“刘妈妈?”女官视线一转,一个仆妇噗通就跪了下来。
“老奴不知情啊,这是从外头药房抓回来的药,老奴没有动过啊!”刘妈妈慌忙解释道。
“你既没有动过手脚。为何要这般吩咐她?为何要谎称是公主忌讳?”女官颇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也是,在公主府里头,居然有人胆大包天的谋算到了公主身上,这事儿还能了了?
“是……是老奴正要拿了药去给小丫头煎药的时候,恰巧遇上了驸马爷身边的刘六,因是同姓,刘六一向对老奴不错,刘六问了老奴拿的药是做什么的,拿过去看了看,又叮嘱了老奴几句,提醒老奴说公主必然不想让人知道她正在喝药调理之事。于是老奴才会那般叮嘱小丫鬟。”刘妈妈着急为自己辩解,脸上的汗都直往下滴。
已经牵出梁鸿身边的刘六了,刘六腿一软,便跌跪在地,“公主明鉴……小的只是提醒了她几句,小的没有做旁的。更不可能对药动手脚啊……”
丹阳公主却是没有看刘六,而是将冰冷的视线落在了梁鸿的脸上。
听女官审了这许久,丹阳公主嘴上舌头上的麻木减缓了不少,她缓缓开口道:“你为何挡在我门前,不肯让梁大夫进去?”
梁鸿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脸上颜色十分难看那,“这……公主正是喝了梁嫤开的药,这才突然发了病!我怀疑这梁嫤是蓄意报复。怎能放心再让她进去?我是为公主的安危着想……”
“你在怕什么?”丹阳公主却似乎并没有耐心听他的辩解,打断他道,“我能怀孕,能有孩子,你不高兴么?”
梁鸿脸色愈发的难看,“没……没有……我高兴!我很高兴!”
丹阳公主莫名的笑了笑,“我想也是,你怎么说,都该高兴的!这件事怎么可能是你做的呢?必然是下头人不小心造成的!”
梁嫤狐疑看向丹阳公主。
如今事实再明显不过,为何到了最后关头,丹阳公主却要为梁鸿开脱呢?
梁嫤和李玄意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有些不解。
但这是丹阳公主的家事,只要脏水不泼在她身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或许丹阳公主对梁鸿是真爱?所以舍不得揭穿他的真面目?梁嫤这个想法先把自己个雷了个外焦里嫩。
梁鸿忙不迭的点头,凑上一张恬不知耻的笑脸道:“多谢公主信任!多谢公主信任!”
丹阳公主点了点头,看着一旁女官,以及其轻松的口吻道:“既是这些下人不尽心,便将这些下人都处置了吧!”
女官点头应是。
刘六一听便慌了神,翻身抱住梁鸿的腿道:“驸马爷救我!驸马爷救我啊!”
丹阳公主这才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这个刘六,尤其不能放过。”
刘六闻言哭嚎起来,“驸马爷,小的一向对您忠心耿耿,您叫小的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您看在小的这么多年对您如此忠心的份儿上救救小的呀……”
梁鸿却将他一脚踹开,生怕刘六牵连了自己。
女官面无表情的看着院子里的人道:“今日办事不利者,竟险些酿成大祸,更让公主凤体不安。自刘六至煎药的丫鬟,全部杖毙!”
一院子的人但凡今日接触过药的,全吓傻了,噗噗通通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刘六更是被逼急了,竟口不择言道:“驸马爷这是要看着小的们死,也不管了么?是谁打听了药方,让小的拿着药方去药铺问大夫有什么相反抵制药性之药的?是谁让小的把药藏在袖子里掉了包的?是谁……”
刘六话还没说完,只见瞪着一双通红眼睛的梁鸿,一把夺过景王府侍卫手中刀,一刀刺进刘六的胸口。
刘六迟缓的低头,看着没入自己胸口的刀尖,看着殷红的血顺着刀上血槽噗噗的往外窜。一时嘴巴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梁鸿拔了拔刀,可刚才拿刀刺向刘六那一下,似乎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这会儿却是连拔刀的劲儿都没有了。
他倏尔松开手,刀柄在空气里颤了几颤。
梁鸿脸色惨白如纸,他慌张转向丹阳公主,“他是胡说的!我没有!我没有害公主!他都是信口开河!想要诬赖我!”
丹阳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拖着鼻涕的可怜虫。
梁鸿被丹阳公主的眼神吓得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不是我……不是我……他是胡说的,是胡说的……”
梁嫤在心中冷笑,虽然梁鸿是这幅身体的爹,可是看到他狼狈不堪苟且求生的样子,为什么她心里就这么爽快呢?
李玄意拉了拉梁嫤的手,梁嫤看他一眼,两人悄悄走出了公主府的院子。
真相已经大白,剩下怎么处理就是公主的家事了,他们毕竟是外人,杵在哪儿恍如看热闹一般,实在不太好。状扑叼巴。
虽然他们就是看热闹的!
梁嫤同李玄意一道坐上了马车,李玄意送她往她家的方向而去。
梁嫤垂眸问道:“你说丹阳公主会怎么对梁鸿?”
李玄意看她一眼,“你希望她怎么对他?”
梁嫤闻言一愣,倒还真是认真的想了想,“最好不要杀他,让我给他扎两针,让他从今往后都不能人道!哼哼!”
李玄意伸手抱住了她,“还恨他么?”
梁嫤窝进他怀里,长长叹息了一声,缓缓开口,“本来没什么恨不恨的,没有爹,我一样长大了,一样过得很好。我只恨他对不起林三娘。可是今日,他竟然这般算计!算计我,也算计丹阳公主!你看到他一刀扎死刘六时候的眼神了么?那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神么?我不恨他,他不配我恨,只让我觉得恶心!”
李玄意听着她冰冷的声音,不由的将她抱紧,“好了,不想他了,想点别的,想点开心的事。”
梁嫤又叹了一声,点了点头,却又忽而问道:“梁鸿为什么不想让丹阳公主怀孕?他不想让丹阳公主为他生个儿子么?”
李玄意闻言,脸上露出几许尴尬的神色。
梁嫤立即想起丹阳公主豢养的那一众的面首,所谓面首,不禁脸要长得赏心悦目,那方面的能力更是要强中之强。
梁鸿只怕是只想做他的驸马爷,不想当这个便宜爹吧?
梁嫤笑了笑,忽然觉得医治好了丹阳公主的不孕之症,其实还真是件挺不错的事儿!
李玄意看她进了家门,才让车夫御马离开。
梁嫤刚进门,瞧见林三娘还在院中站着,她紧走两步上前,“阿娘怎么在院子里站着?”
林三娘笑道:“原是出来送客的,准备回去,听到马车声,便猜想是你回来了!”
梁嫤挽住林三娘的手,想到今日梁鸿的狼狈,再看林三娘如今衣服华丽,头发也被紫草梳得油亮,簪了精致的发簪,通身的气质都和当初刚入京是不同了,心中更是觉得快慰。
她一面笑着挽着林三娘的手往屋里走,一面问道:“送客?今日又有谁来了,都坐到这会儿?”
林三娘轻笑着回答:“林家你二舅母带着素娘来了,恰巧顾三夫人今日也来了,大家一起聊得投契,便多坐了会儿。”
梁嫤点了点头,如今她们家的常客,也就林家人和顾三夫人了!反正林三娘闲着也没事儿,能有人陪她聊聊天,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吧,能帮她打发无聊的光阴就好。
第180章 阿姐,你变了
母女两人到正房坐下,又聊了一会儿,天色眼见暗了下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若是平日里,这时候梁明渊也该下学回来了。可今日却一直不见他的身影。
紫草已经问了几次要不要摆饭,林三娘都没让摆。
梁嫤知道她虽然这几天和梁明渊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心里还是希望梁明渊能回来的。儿女常绕膝头,是每个父母都希望看到的事情吧?
“阿娘,不然我去迎一迎,看看明渊到哪儿了?许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梁嫤起身说道。
林三娘看她一眼,想了想,却是摇头,“他能有什么事?该回来早就回来了!这会儿不会来,定然就是回公主府去了!回去了也好!省得住在这里也是对那头牵肠挂肚!”
林三娘口不对心的说道。
梁嫤微微摇了摇头,还要再劝,林三娘却是拉着脸道:“我说不用找就不用找。紫草!摆饭!这都什么时辰了!”
紫草应了一声,就往厨房走。
皇宫墙头儿上的暮鼓咚咚的敲响。
这是提醒城门坊门关闭的时辰到了。
坊门一关,就是宵禁,坊外便有衙役不断巡视,不许有人在坊外游荡行走。
宵禁之后,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所能活动的场所,都限制在自己所处的坊间了。
梁明渊这时候还么回来。坊门一关,他更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梁嫤闭口,也没了劝林三娘的必要,等着紫草摆饭的功夫。
却见门口有个身影一晃,梁明渊垂着头。手里拿着几册书,缓缓走进了家门。
他终于还是赶在坊门关闭以前回来了。
“明渊回来了,吃饭吃饭!”梁嫤笑看着林三娘说道。
林三娘虽然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却是松快了不少。
梁明渊一直垂着头,迈步进了正房,将书册放在一旁,跪坐在梁嫤对面。
梁嫤看向他,却见他仍旧低着头,连脸上神色都看不清。
这情形,有些不对味儿呀?梁嫤挑了挑眉梢。
林三娘看他一眼,缓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梁明渊几番调整呼吸,过了一阵子才缓缓抬起头,抬头却一直没有看正在他对面跪坐的梁嫤,只看了林三娘一眼,“没事阿娘,今日先生提问的诗文没有记熟。被先生骂了几句。”
说完又垂下头去。
林三娘闻言道:“诗文没有记熟,先生自然要骂你,骂你也是对你好。莫要灰心了,下次好好用功,当记得滚瓜烂熟才是!”
紫草和白薇正在这时摆好了饭。
母子三人便都未再说话。
梁嫤打量了一眼梁明渊,觉得他定是没有对林三娘说实话。如果是被先生骂了,他应该是懊恼的神色。可他现在的样子分明是在生气,是愤怒的样子。
梁嫤午饭和李玄意一起用的。吃的有点多,这会儿倒是不饿。简单的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今日上官夕没在这儿用饭,许是回了客栈。
上官夕总是缠着她聊天讲故事,她已经好几日没有时间整理医案了,今晚趁着她不在,自己也该好好用功了。
梁嫤搁了筷子以后,朝林三娘福了福身,便起身走出了正房,往自己的房间里去。
正要推门进去,却忽闻墙头上有人向她轻轻吹了个口哨。
她回头一看,阿丑正骑在墙头上,明亮的星辰在天空闪烁,好似也被她顶在了头上一般。
梁嫤忍不住笑了笑,“你蹲那儿干嘛?”
阿丑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纵身跃下墙头儿。
“适才春生来过了!王爷吩咐他转告你,梁明渊今日下晌下学以后被梁鸿给接了回去,那会儿还没出公主府的事儿呢!”阿丑低声对她说道。
梁嫤闻言一愣,“这么说来,公主府出事的时候,梁明渊也在公主府?”
阿丑点了点头,“春生是这么说的。王爷也是刚刚才知道,让我来告诉你一声,梁明渊若是有什么想法,也让你有个准备!”
难怪他回来就拉着一张脸,原来下午的事儿,他都知道啊?
“我知道了。”梁嫤笑着点了点头。
她回到自己房间没多久,便听到梁明渊和白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姐已经睡了,郎君请回吧。”白薇挡在门口。
梁明渊却是指着屋里的灯光道:“我知道阿姐没睡,我有话和阿姐说,你别在门口拦着!”
白薇颔首不肯退,“小姐忙碌一日,已经很累了,请郎君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这是阿姐的吩咐,还是你这婢女自作主张?!那是我阿姐,她难道能不见自己的弟弟?”梁明渊口气十分不悦。
白薇坚定的挡在门前。
梁嫤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毛笔,吹了吹纸上墨迹,今晚梁明渊不肯走,她这医案必是写不成了。
“让他进来吧,白薇!”
白薇闻言这才让开。
梁明渊沉着脸,气呼呼的进了梁嫤的房间,反手就将门给关上了。
梁嫤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被关上的房门,“你有什么话说?”
梁明渊满面怒意的看着她,“阿姐,我一直以为你是有情有意之人,就算一时不能理解阿爹的苦衷,也早晚有一日能够明白的!没想到,你竟这么狠心!竟然这般害阿爹!”
梁嫤闻言,不由的笑出声来,“梁明渊,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且脸不红心不跳也是本事!你如今跟了梁鸿,旁的本事学到了没有,我不知道,这厚颜无耻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
梁明渊闻言,不由攥紧拳头,“你说什么呢?!”
梁嫤冷冷看他,“我倒想问问你,你说我害梁鸿?我何曾害过他?究竟是谁狠心?谁在颠倒黑白,枉诬好人?”
梁明渊上前,在坐榻上跻坐下来,喘了两口气,似乎是努力的在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且问你,今日你是不是去公主府了?”
梁嫤听着梁明渊跟自己说话的口气,脸上不悦渐浓,“你若是没学好跟自家阿姐说话该有的礼节态度,我觉得,咱们不必再说下去了。”
梁明渊一滞,皱了皱眉,咬牙切齿半晌,语气才软了下来,“阿姐……今日可是去了公主府?”
梁嫤淡淡看他一眼,“是。”
“是去给公主医治不孕之疾?”梁明渊追问道。
梁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