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像樱桃、草莓和荔枝榨成汁喝好可惜。所以她只肯喝西瓜汁。
四爷不许她多喝……
她喝两口解了渴就推回去了;对玉瓶说:“你说那人为什么挑我在的时候唱歌?”
玉瓶凑上来拿着把团扇轻轻给她扇着,笑道:“这还有什么稀奇的?不就是想叫主子提拔她吗?”
李薇觉得这更不可理解了。
趁着四爷来的时候唱歌还好说;不过最近四爷忙的没时间逛园子。冲她唱;这人怎么就肯定她会‘提拔’她?
不远处,几个小太监半押半送的围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过来。
靠近一看,李薇心中略略酸了一下。
无他,这女子年约二十出头。
比她年轻。
不过没她漂亮。
这女子一过来就跪下,直接认罪:“奴婢谈琴,今日一时忘形在后湖边上放歌,扰了主子的清静,望主子恕罪。”说罢一个头稳稳的磕下去。
李薇只听着她的声音挺好听的。
——心情更坏了。
于是也不看她,对玉瓶道:“把这人给管她的送去吧。”
说罢就起身走了。
她一动,身后的人纷纷都动起来了,竟没一个人再去理这女子。
那女子还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看着已经走了的李主子。
“这位……姑娘?”程先带着四个太监冷笑的围着她,“您先起来吧?”
他给两个太监一使眼色,两人上前硬是把她给提了起来。
程先不善的扫了几眼这姑娘:“走吧。”
说罢领着她直接去找牡丹台的大姑姑。
主子们大概记不住这园子里的人是哪儿的。可他们就不会认不出来了。这姑娘这个年纪,大中午头不用干活办差,能穿得这么鲜亮在湖边唱歌,肯定只有牡丹台里那几个侍候过皇上的宫女了。
半主半仆的身份,不可能再落下去干侍候人的活儿。安生日子又熬不住,这不,心眼活了嘛。
一路赶到牡丹台,早有人先把消息递给牡丹台的大姑姑了。
大姑姑也就是三四十的年纪,眉目清秀的很。她虽然不精明,但在园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皇上爱园子,大大小小的园林建了不少,她还以为侍候好了也能有前程,谁料想皇上一指就把这里赏给四爷了呢?
侍候哪个主子都是侍候,她并不介意,只是当时一个嘴快把李主子给得罪了。也是她没料到,四爷那么个铁面的人,在李主子跟前却言听计从的。
得罪了四爷身边正当宠的李主子,大姑姑没在园子里再捞到好差事就可想而知了。到如今不过是个看屋子的罢了。
她匆匆出来,见着程先,虽然不过是个普通服制的太监,她也客客气气的上前唤一声:“程哥哥,这是……”说着她扫了眼被三个太监围着,像小老鼠一样抖抖索索的谈琴。
大姑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装作不知:“这谈琴是我们这里的人,不知在哪里冲撞了程哥哥,哥哥就看在我的薄面上,饶过她吧。”一面对谈琴喝斥,“还不快给程哥哥赔个不是?”
谈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程先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大姑姑也别在我面前抖这机灵。你也去打听打听,我程先是这么好糊弄的人吗?送来给你不过给你个面子。看来这面子你是不想接了……”说罢他眉毛一立,喝道:“去拿板子来,把这个冲撞主子的丫头好好开导开导!”
大姑姑才要说:“冲撞了哪位主子,我去赔不是……”
可程先本来就不是个圆滑的人,他只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给人一个警惕,叫他们别想拿着李主子当登天梯。不然今天一个唱歌的,明天谁知道会不会出来一个‘救驾的’?
再说,所有想挖主子墙角的人都是他程先的仇人!
他一声令下,剩下三人如狼似虎的就把谈琴往一边拖,再喊人去拿板子和条凳。
大姑姑拉得了这个管不住那个,哭求都无用,跺脚道:“我就不信李主子会叫你们这么跋扈!等我去给主子磕头!”她一手指着谈琴,“我也不吓你们,谈琴是侍候过皇上的人!我看你们敢动她一根指头!”
另三人都去看程先的神色,程先喝道:“给我打!打坏了我去给她偿命!”
他逼到大姑姑面前:“你也别吓我。我敢为我们主子送命,你问你这丫头敢不敢为王爷送个命?”他斜眼过去,呸道:“不过是个贱人!”
正在这时,苏培盛得到消息就撵过来了,忙喝住两边。大姑姑哭得不像话,还想再说,苏培盛先对程先说:“行了,我的祖宗,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
程先不大想听他的话,苏培盛把他扯到一边,道:“你站出来是李主子,我站出来是谁?要不是看在李主子的面子上,你当我想来救你这小子?”
程先的脑子是转得不算快,但绝不傻。听明白后就带着人先走了。
大姑姑见他们走了,忙上前要对苏培盛道谢。
苏培盛笑眯眯的说:“姑姑也真是糊涂了。今天我要是不来,你是打算真的跟李主子顶着干?以下犯上,还拿皇上出来压人……姑姑这是想干什么呢?”
大姑姑连声道:“都是我糊涂了。多谢苏爷爷超生,救了我们娘俩儿。”
苏培盛轻声道:“这话不用再说了,都是侍候主子的。”他扫了眼那个已经爬起来的谈琴,道:“不过谈琴姑娘冲撞主子是真的。李主子每日这个时辰都去湖边散步,我记得早就有人去传话叫人退避了的……”
谈琴膝盖一软又跪下去了。
苏培盛摇摇头:“唉,我也不能太宽纵了你。”
大姑姑此时才看到后头有人抬上来的条凳和板子,她惊慌的看向苏培盛。
苏培盛淡淡道:“按上去,二十板子。”
谈琴尖叫:“姑姑!姑姑救我!”两个太监上来拉着她往条凳上一按,按住头肩和双腿,拿麻绳绑紧,谈琴还要接着叫,被人提着头发往嘴里塞了一团布。
苏培盛轻声说:“姑娘留神别咬了舌头。”
跟着就一下下打了起来。
大姑姑左右看看,扑通一声跪下了,“我给苏爷爷磕头!苏爷爷饶了她吧!”
苏培盛此时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王爷把李主子交给我,我是生怕这差事办出纰漏来啊……”他阴森的盯着条凳上的谈琴,“叫王爷知道有人就这么冲到李主子跟前去了,姑姑,你替我去给王爷解释?”
实实在在的二十板打下去,谈琴几乎去了半条命。
大姑姑叫人把她抬进屋去,另一个名叫如岚的悄悄过来,看大姑姑正抱着谈琴哭,她咬着唇说:“姑姑,这下可怎么办?”
她看谈琴惨白的脸,六神无主的说:“……没想到李主子这么狠。”
大姑姑一抹泪,道:“……晚上我去请罪。想办法叫四爷来看一眼,你到时……”
如岚拼命点头。可是晚上,大姑姑出去后,她看着榻上的谈琴,心里却越来越没底了。
九洲清晏里,四爷和李薇正在用晚膳。
“今天有什么事没?”他问,问完就看她笑得古怪,好奇道:“有事?”
李薇想起那个唱歌的女子,知道是冲着他来的。估计是想她怀着身孕,所以想替她分忧?她再看四爷,正是男人最好的年纪,又成了王爷,更是个香饽饽了。
可她却不想说,只是故作高深道:“没事,就是有人太受欢迎了。”
这话太明显了,可四爷怎么都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在园子里冒出来。格格们都在府里呢。
趁她去更衣的功夫,他把苏培盛叫过来:“今天有什么事?”
苏培盛赶紧跪下了,把前后一说,磕头道:“都是奴才的疏忽。”
四爷嗯了声,淡淡道:“再有下次,你自己去领板子。”
苏培盛背上的汗都冒出来了,磕头应了声是,见四爷没其他吩咐了,才敢慢慢退出去。
他刚到外头,就听到远处守门那里好像有动静,过去一看正是牡丹台的大姑姑。苏培盛黑了脸,过去问:“大姑姑,您这是干什么?主子没叫,您还能自己个找来?”
谈琴真是被打狠了,又没有给药,大姑姑怕她就这么没了,见着苏培盛就给他跪下道:“都是那丫头昏了头,我替她给您磕头了。求您叫我见一眼主子,好歹给那丫头请个大夫!她不是没来历的人!”
就是因为她有来历才不好办。四爷不收,又不能送回家,只能这么养在园子里。偏偏都是青春年华,熬不住真是太正常了。
苏培盛叫人去喊马房的蒙古大夫去牡丹台看谈琴,不等大姑姑再道谢,他弯下腰亲自把大姑姑扶起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大姑姑,那谈琴是有身份的。您呢?”
说完,不顾大姑姑陡然灰白的脸色,叫人把她扶走了。
第二天,四爷临走前特意交待她:“园子里的人不全是咱们府里的,你平时都只叫自己人侍候,遇上生人别搭理他们就是了。”
李薇知道他这肯定是知道那谈琴的事了,酸道:“那谈琴找上来也只是想侍候你罢了。”
四爷笑道:“她想侍候,我就要叫她侍候不成?什么来路的人都能侍候我?”说罢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我只担心你不留心叫人害了,你倒来酸这个。”
“害我?”李薇想笑。
四爷深知她不相信有人会暗藏杀机的接近她,但这世上什么事都难说。他不能去赌那个万一。
握握她的手,道:“好好在园子里待着,想玩什么叫他们侍候你。晚上我就回来了。”
“嗯。”她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几步,看着他大步走远了。
288、辛者库贱妇之子
养胎的日子是悠闲又无趣的。四爷本想让李家的人来陪陪她;说见见娘家人心情会好点儿。可觉尔察氏不在家,李薇要见只能见见弟媳和侄子侄女;想了半天还是摇头说:“不见了……”
不是哪个娘家人都是娘家人的。
话是绕了点,但意思是真心的。她本来就是带着记忆到的李家;对李家感情好是一回事;可弟弟的媳妇和侄子侄女就差了那么几分了。如果说侄子侄女们还能想着是弟弟的血脉;爱屋及乌,跟弟媳有什么好聊的呢?
两边都是陌生人。她们诚惶诚恐;她也觉得不是滋味。
四爷看她还是情绪低落;就叫府戏多排了几出戏给她看。她就天天沉浸在八点档狗血剧里打发时间;多数都是薄情郎和棒打鸳鸯。
等他晚上回来,听素素给他说戏。她叽叽呱呱的说;他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洗漱、更衣等等。
隔着一道屏风,她在这边听着里面马桶里的水声,说:“……那宋郎真是太蠢了,他娘那么讨厌他媳妇,结果他除了回屋抱着媳妇哭就什么都不敢做。其实只要他强硬起来,他娘肯定不敢再折腾他媳妇了。”
四爷听得直发笑,出来跟她说:“这个宋郎是孝顺。”
“他那叫愚孝。”她跟着他出来,像个小尾巴似的:“就像故事里说的,父亲要吃自己的儿子,他就把儿子煮给父亲吃。”
四爷听了先想了想,说:“你说的这是易牙烹子?吃他儿子的是齐桓公。不是易牙的父亲。”
李薇的脑袋一时转不过弯了,坚持道:“反正太蠢。”
四爷顺着她说:“是很蠢。”拉着她的手,“过来坐下,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倚在他怀里,说她今天听了戏,樱桃草莓和酸奶很搭,西瓜汁只喝了一杯,酸梅汤温热的也很好喝,酸酸的很生津。
说得四爷也想喝了,道:“这么好?叫他们送两碗上来。”
正是三伏天,就算是晚上也热得像蒸笼。一碗温热的酸梅汤下肚,激出一身痛汗来反倒爽快多了。
四爷穿着大褂躺在竹榻上,手里拿着把蒲扇扇着,看她怎么躺都不舒服,伸手搂过来:“靠着我。”
她不敢靠:“那多热啊。我现在都是烫的。”他特别怕热。
“不热,过来。”他把她按到怀里,蒲扇举高,缓缓扇风,让她也能被扇到。“爷身上是凉的,对吧?”
他怕热,身上却常年是凉的,大夏天手都是凉的。李薇最喜欢大夏天的时候靠着他了,以前都是悄悄靠一会儿,他听她这么说以后,就总爱在大热天的时候搂着她。
“你会热啊……”她有些犹豫,躺也不敢躺实了。
他按着她的腰,叫她别在腰上使劲,说:“不热,热一会儿就不热了。”
因为跟她在一起,现在连冰山都不敢用,两人靠在一起没多久他就满头满脸的汗,全是黄豆粒大的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掉。
李薇赶紧起来,拿毛巾和凉茶给他,说:“这么能出汗可不行,叫白大夫来看看吧。”
白大夫过来一号脉,说四爷这是气虚,正气不固。大笔一挥又开了两张方子。
等药汤端上来,四爷边喝边笑:“回来看你一次就要喝点东西。”上次也是她说他这里哪里不好,叫白大夫过来开药,盯着他喝了有三个月吧,这又来了。
她轻轻瞪了他一眼,铁面无私的盯着他喝完药,把漱口水捧给他,说:“你现在天天在外面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说起这个,她问起了给太子准备的郑家庄。
太子被废后,仍然住在毓庆宫里。等郑家庄盖好后再迁过去。
“差不多了,外面的房子都盖好了,里面还有些小地方需要修整修整。”他道。
就算身在圆明园中,她也听说了外面轰轰烈烈的选太子。大概国有明君都会有异相出来,最近就有个道士一见八爷就惊呼,说他有太子之相(?)。
四爷听她这么说,笑了:“你都听到了?”
李薇呵呵笑,这话是外头小太监说的,然后玉瓶她们听说了当笑话说给她玩。都知道她在园子里养胎养得无聊了,就拿这些市井故事来逗她开心。
不过这个可不能跟四爷提,不然玉瓶和几个说闲话的小太监就要挨板子了。
四爷倒没追问她从哪儿听来的,说:“不过是沽名吊誉之徒罢了。这种事最近多得很,各地都说有异相,吉物送上来。我是一个也没见过。”
不但如此,戴铎最近也抽起了疯,言之凿凿的说他早近在山野之中游历,见过一个道士名为贾士芳,有异人之相。
可见戴铎此人虽然在书房之中常有惊人之语,但到外头却容易被乱花迷眼,把他那份难得的清醒和精明都丢了。
这样也好,要真是个事事精明的人,他反倒不敢用了。如此不过是个纸上谈兵之辈。
“那相师说的是老八有‘贵人’之相。他本是皇阿哥,这个贵人也算说得过去。结果就叫人传得沸沸扬扬。”四爷说起这个来不由得想发笑,谁知道是哪个兄弟看老八不顺眼给他设的绊子?
说了半天原来是以讹传讹。
其实李薇也没当真,不过她还以为古代人都会信这个,没想到四爷还挺清醒。
一夜过去,早上天刚蒙蒙亮时,四爷就悄悄起身了。趿拉着鞋走到外头来更衣,苏培盛带着人轻手轻脚的,一个小太监放铜盆时声音略大了点,被他苏爷爷回来杀鸡抹脖子般瞪了一眼,吓得险些没跪下。
他现在最大的事就是去城外郑家庄督工,虽然是个盖房子的差事,叫他一个亲王来做这个实在有些丢份。但此时京里乱七八糟,群魔乱舞。所以四爷是宁可去盖房子也不想扯进来的。
他就不信了,皇上真的会因为谁的呼声最高就选谁当太子?
虽然他也能明白这些兄弟们在想什么。太子当年襁褓中被立,靠的是他的嫡出身份。拼身份是没人能拼得过他的,那就拼贤名。谁最贤,谁就能当太子。
四爷心里也有几分焦虑,看老八上蹿下跳的,他怕自己会不会就在这里落后他一步,就永远撵不上了。
每当他忍不住的时候,他就回来看看素素和孩子们。素素这里的生活就是一成不变的,不管外面是什么样,她一直按自己的步调生活。每次看到她,他的步调也被她给带得缓慢了。心里也就静了。
洗漱后稍稍用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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