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看汪氏和钮钴禄氏不顺眼,并不是她想这样,她只是顺着四爷的意思。她盼着四爷能回头看看她。
不管是捧着侧福晋也好,跟福晋做对也好,找汪氏的麻烦,盯钮钴禄氏的梢,格格都是在猜四爷的意思。她捧着一颗心对四爷,四爷要踩谁,她就跟着踩,要捧谁,她就跟着捧。
她做这么多,就是希望能叫四爷满意。
玉指不算武氏的心腹,闻言只是跟着叹道:“那能怎么办呢?格格心里不痛快,拿别人撒撒气而已,咱们顺着也算忠心。谁叫主子爷的心思全叫侧福晋占去了……”话音未落就被玉露死死捂住嘴。
玉指也知失言,忙做出求饶的样子来。
玉露放开手,严肃叮嘱她道:“这话可不能再说!侧福晋是你我能说的人吗?”
玉指也知道武氏最不能听有人说侧福晋一点不好,只当是武氏从阿哥所就侍候四爷,知道的比后来进府的小格格们多,所以才对侧福晋如此恭敬,甚至越过福晋。
她道:“也是这群小格格不懂事,一个汪氏一个钮钴禄,个个都心比天大。”也不怕跌死自己。
圣驾回京后,头一件大事就是十月十三日的颁金节。各府开始恢复走动,十三爷府跟四爷府的亲近混在一群人当中就没那么显眼了。
这天,八福晋和十三福晋刚好撞到一起,福晋同时接待两位弟妹,难免会冷落一个。十三福晋年纪小,插不上话只好干坐着,她自己虽不在意,福晋却有些着急。
毕竟十三爷最近跟府里的关系越来越好,冷落十三福晋是小事,叫十三爷误会就成大事了。
于是福晋想了想,悄悄给庄嬷嬷说,要她去东小院请李氏过来招待十三福晋。
李薇听到这个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可福晋有请,又是府里的正事,轮不到她推脱,只好先叫庄嬷嬷回去,她一边收拾一边问柳嬷嬷:“您说福晋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有些草木皆兵,但也比傻大胆的直接往里冲强。太祖他老人家都教导过我们,要从战术上重视敌人。当面不能输阵要把对方骂成可以一指头捏死的小蚂蚁,以显示咱自家是多么的强大。但心里不能真这么想,蚂蚁中还有食人蚁呢。
柳嬷嬷不好去猜测福晋,只能具体道:“听人说八贝勒的福晋是个爆脾气,她要是说点什么不中听的,您别往心里去就是。”
李薇叹道:“这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她还不至于二到这个地步。
换了身普普通通的孔雀绿的旗袍,为了表示隆重,特意戴了四爷送来的绿松石的顶心,不起眼也够贵重。
左右瞧瞧没问题了,才以冲锋陷阵的勇气来到正院。先在侧间等一等,叫人禀报福晋她来了。
福晋听了庄嬷嬷的耳语,道:“请侧福晋过来吧。”一面对两个妯娌道,“她知道你们来了,说怎么着也该过来请个安,我想着也是这个道理就叫她过来了。”
八福晋放下茶碗,笑意淡了两分。
福晋一开始就不是冲她,扭头对十三福晋道:“弟妹一个人闲坐也无趣,李氏是个风趣的人,一会儿叫她陪你坐着,也免得我和你八嫂说起话来冷落了你。”
八福晋听到这个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十三福晋就感动多了,道:“叫四嫂费心了,我年纪小不懂事,听四嫂和八嫂说话,倒是学不了少呢。”
八福晋笑道:“你瞧这小嘴甜的。”
李薇此时刚好进来,她低眉顺目的刚迈过门槛,就感觉这屋里陡然一静。
八福晋是头一回见这位四贝勒府上的侧福晋,目光跟刀子似的上下一扫,盯着李薇还带着圆润的脸颊对福晋道:“我听说你家这侧福晋刚生了孩子,瞧这脸上的肉还没下去呢。”
福晋笑笑不说话,十三福晋早把头垂下去了。
李薇跟没听见似的,离三步远对着福晋一福,道:“主子万安。”
福晋指着八福晋和十三福晋说:“见过八福晋与十三福晋。”
李薇转身对八福晋一福,道:“八福晋万安。”完了刚想转身再对十三福晋行礼,被八福晋招手叫道:“别忙,过来我瞧瞧。”
李薇站直身,脸上还带着笑,心里已经冒起了火。可能是八贝勒府上没有侧福晋,叫这八福晋把她看轻了。
不能落了四爷的面子。
李薇笑道:“八嫂喜欢妹子,等会儿妹子陪您痛痛快快的聊。还是先叫妹子见过十三福晋的好。”
八福晋叫她顶得一愣,旋即想起这不是八贝勒府上的格格们,而是四贝勒府上的侧福晋。她刚才的语气是太过不客气了。扭头看四嫂,果然面色也不太好看。
八福晋哈哈两声糊弄过去,道:“我瞧四嫂这个妹子是个爽快人,果然不错。”
不错你个头啊。
李薇与十三福晋见礼,大概是曾经见过一面,十三福晋不等她福下去就伸手虚扶了一把,道:“嫂子别这么客气。”
福晋也不快刚才八福晋踩了李氏的面子,等她见完礼,也不提刚才说陪八福晋聊天的事,道:“你就坐在你十三福晋身边,陪她说说话。”
李薇恭敬应下,斜签着身子坐在十三福晋下首。
八福晋连着被下了面子,也不觉得难堪,反而直白道:“好妹子,你不是说要陪我说话吗?怎么这就坐到十三弟妹的身边去了?”
李薇掩口呵呵笑了两声,人家娇羞着呢,不爱跟外人说话,一扭头继续跟十三福晋聊。
八福晋被晾在一旁,还要再刺两句,刚才被满屋的人下面子,四嫂和十三弟妹不好办,这个侧福晋就是那个软柿子了。
可福晋截了她的话:“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良妃娘娘身上不好?”
今年皇上南巡前,已经留旨升了良嫔的位份。如今该称良妃了。
八福晋只好转回正事,道:“是啊,我们爷没办法,太医只会开些太平方,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
福晋安慰她道:“你平日多劝着些你们爷,要他多宽宽心。我看良妃娘娘是个有福的,这次必定是平平安安的。”
提起良妃,八福晋总有些心虚。那次后她就不怎么爱去卫氏的宫里,进宫也只去惠妃那里。幸好八爷一心都是外面的事,越来越没空去宫里看娘娘她们。这次良妃有病还是惠妃告诉她,她再转告八爷的。
听福晋这么说,她心里也是一松,道:“是啊,娘娘是有福之人,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128、失宠 。。。
回到东小院;李薇见着柳嬷嬷就气哼哼道:“那人果然是个嘴贱的!拿我当他们府里的格格了!”
话音刚落,玉盏打起帘子;四爷刚好进来;他听到个尾巴,诧异道:“这是说谁?”
背面说别人闲话;还是别的府里的福晋,怎么说都不太好吧?
李薇尴尬的屈屈膝福身,装没听见似的侍候他洗漱更衣。等两人都捧着茶坐下后;四爷心里已经转过一轮了,道:“老八家的?”他放下茶拉起她的手,仔细问:“她给你委屈受了?”
她赶紧弥补:“不委屈;那哪算什么委屈?何况她是主子……”
四爷打断她的话:“她算你哪门子的主子?你放心说,爷给你撑腰。”
真不用您撑腰!
李薇内牛;只好轻描淡写的草草说了一遍,最后还重点突出她的反击:“我都没理她,就晾着她。”
她呵呵的看着四爷脸色照样黑得吓人,只好叫玉瓶等人都下去,绕过炕桌坐到他怀里软绵绵的说:“真没什么,我早听柳嬷嬷提过说八福晋脾气爆,早就有准备了。何况她应该也只是一时没注意,后来都好好的了。”
四爷一手揽着她的腰,半天没说话。
李薇靠在他颈侧,哼道:“真没事,爷您别生气,您一黑脸我就怕啊……”
四爷轻轻笑了,捏了捏她的手道:“小东西,爷心疼你,你还这么说,没良心。”
两人甜蜜了会儿,他又提起八福晋,一脸厌恶道:“老八家的这个最喜欢四处蹦哒,跟老八是一个样!”四处钻营!
原来他以前就看不惯八福晋了?
李薇松了口气,这就不算她告黑状了。
说起八福晋,她就把良妃告病的事说了。四爷淡淡道:“良妃运气好有个好儿子,不过她的命也就那个样了。皇上忘的人都活不久。”
这话说的李薇身上发寒,怯怯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四爷见她如此,温声道:“宫里就是如此。哪怕是妃主子,底下的人想欺负就能欺负。只看你受不受宠。”
李薇想起他以后也会是皇帝,而他登基的时候,她都是什么年纪了?
害怕之下,她道:“那爷会一直宠着我吗?”
四爷见她又想歪了,好笑道:“爷还不够宠你?”
她靠在他怀里,喃喃道:“爷要一直宠着我……我不想叫人欺负……”
四爷心中一动,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又胡思乱想了。”
说着皇上冷落妃子,她能想到他们自己身上……这叫本来就有了争位之心的四爷不免有一分隐约的心喜。
是心有灵犀?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四爷被深埋在心底深处不可告人的野心激得起了邪火,放倒压住她,解开扣子,柔声道:“尽操些闲心,除了你,爷还宠过谁?”
稀里糊涂又说到床上去,李薇都怀疑四爷的HIGH点是不是都点在特别奇怪的地方?
大白天大概真的比较刺激,这一场HIGH得她直接睡到了晚上八点,都是平常该睡觉的时间了,她还没吃晚饭!
一睁眼,就见四爷正一手搂住她,一手举着一本书在看。她把锦被拉到胸口,躺到他身上勾着头看。
四爷合上书,拢着她的头发道:“醒了?叫他们进来侍候吧。”
她护住胸口推他道:“你先出去。”
四爷放下书,无奈起身:“好,好,好,爷出去。”转头见她乌云散乱,露出白玉般肥嫩的肩臂拥住绵被,伸手在她还犹带余韵的脸上摸了一把,道:“真是脾气越来越大,现在都敢撵爷出去了。”
他面带笑意的披衣起身去了寝室,刚才两人胡闹时是在西侧间。屋里的丫头都避出去了。
她赶紧去屏风后穿上衣服才叫人玉瓶等人进来,换了衣服再洗漱收拾,折腾一场都快八点半了。掀起帘子后,四爷又回到西侧间来,她道:“爷晚上想用点什么?都这个时辰了。”
他坐下道:“随意吧。”
因为四爷在东小院,所以刘太监早就准备好晚膳了,虽然主子们这会儿才叫膳,七八个大灶一起捅开也是快得很。那边膳盒刚准备好,这边菜都出锅了。
见苏培盛小心翼翼的领着人把膳盒都提走,刘太监抹了把汗道:“行了,今天晚上没事了。留两个灶,备着主子加菜,其他人都可以歇了。”
膳房里的人这会儿才算下工了。各案大厨跟刘太监打过招呼后就都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各自的徒弟收拾案板灶台。
刘太监却没走,小路子好奇的问:“师傅,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了,你回去躺躺呗?”
刘太监搬了个墩坐在门槛处,乍一看跟乡下蹲路边的老大爷差不离,小路子就马上想起家乡那个跑了老婆儿子又不肯养的老根头,就是这么天天坐在他们家破烂的大门前,呆呆望着来往的村人。
小路子不讨厌老根头,因为这老头还曾经给过他一把干大枣。不过后来他就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村里出来的了。是跑太远找不着回家的路?还是被路过村子的拐子骗出来的?还是爹妈打他,他才逃出来的?
反正他能记得的就是没饭吃,肚子饿,听人说切了子孙根就有饭吃,他就……就这么着成了太监。
想起以前的事总叫小路子觉得像做梦。他盛了碗汤给刘太监端过去,道:“师傅喝碗汤吧,您要真不想回去,也别跟这坐着,这门口的风多硬啊。”
刘太监接过汤喝了一口,温和笑道:“小子,知道你孝顺师傅。”
小路子度他话里意思,好像后面还有话就没走。
停了一会儿,刘太监慢慢道:“等等看,正院那边说不定会来人。”
小路子笑道:“师傅您这就是开玩笑了,正院的人经年累月也不见得到前面来一回,再说就是他们来也不会到膳房来了。”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脸生的太监身后跟着人,抬着一个砂锅过来了。
小路子的下巴都快掉了,看着刘太监心道:师傅您会算命啊?
刘太监早就把碗往地上一放迎上去了,连连躬腰后跟着那人一起过来,对小路子道:“赶紧腾个灶,这是福晋赏给两个阿哥的夜宵。”
来人是福晋正院的大太监,他往常来都是干传话给苏培盛这样的事,上次送八宝鸡也是他。小路子腾了个灶,看着两人把砂锅放上去,可能也是刚从那边的灶上端下来,刚放上去就翻花滚沸,浓浓的牛肉浓香飘出来。
可惜小路子天天在膳房,什么好东西不说都吃过,但绝对都闻过了。他闻到汤味先在心里想的是:熬了有四个时辰了,中午之后才开始熬,底料是牛大骨,之后用鸡茸吸走渣子浮沫,再用清汤炖的这个牛肉。火候是还欠点,但闻着味倒是还行。
刘太监笑呵呵的正应付那人,道:“咱家这就给阿哥们送去,您就放心吧。”
前脚送走那人,回头他就对小路子说:“什么好东西叫你跟这走不动了?”一边说,一边盛出小半勺尝了,完了道:“倒了吧,这东西不能进主子的嘴。”
小路子麻利的把一锅滚香的牛肉汤提出来倒进了灶间外头的泔水桶,回来道:“师傅,这汤哪儿不对啊?”
刘太监赏了他一个脑瓜崩,道:“师傅今天就教你两句:不是咱亲眼看着熬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的,都不能经过咱的手送到主子跟前去。哪怕它就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东西,不是咱自己动手做的,它就是仙丹也要倒了。”
小路子还在品师傅话里的意思。
刘太监对小路子道:“这回是真没事了,收拾了回去歇吧。”说完他就走了。
留下小路子在灶间收拾剩下的灶台,看看那泔水桶,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骂道:“就你这点道行,还是乖乖在师傅手底下熬吧。”
书房那边的角房里,张德胜一直在守着,见膳房只留了两盏灯,其余的都熄了,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过了会儿,赵全保小跑着过来跟他说:“张哥哥,苏爷爷叫我来给你说一声,今晚主子爷歇在东小院了。”
张德胜笑眯眯道:“得了,辛苦你跑这一趟,快回去吧。告诉苏爷爷,我这就锁门,你走后这前院就封了。”
两人一起出去,张德胜送赵全保从小门出去,回来就叫人敲了响板。各处锁门,熄灯。府卫巡夜,遇见随意乱走的不问缘由,统统拿下。
此时,永和宫里,德妃却毫无睡意。
她端坐在寝殿暖阁里,身边站着永和宫的嬷嬷、姑姑和两个答应。不算大的屋子也站满了人。
屋里落针可闻。
半晌,德妃才平静道:“既然是万岁爷的意思,那咱们就照办。”她对嬷嬷道,“嬷嬷去查问,永和宫里所有认干亲的,结菜户的统统录了名字,如实报我。”
那嬷嬷犹豫的看看屋里剩下的人,见无人出来说话,只好福身道:“奴婢这就去。”
德妃端起茶道:“我就在这里等着嬷嬷。”
嬷嬷一僵,德妃徐徐道:“嬷嬷可要快着些,别误了事。”
嬷嬷只好咬牙领着人去了。等屋里人都走了,只留下一位姑姑上前劝德妃,道:“娘娘何苦这么急?也容她们收拾一二。”
干亲与菜户在宫里斩不尽,杀不绝。也不全是假凤虚凰的玩意,宫中寂寞,不少都是有真感情的。宫中的主子们也都睁一眼闭一眼,大家都是人,谁还能连个情都不讲?
所以这个查,也要看怎么查。有关系的抬手放过,抓一两个交差就行了。查出来的多了,永和宫的脸上也不好看。
德妃听了姑姑的话,半天才道:“万岁爷说不许,永和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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