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退下吧。”贺夫人应答了她们的请示,随后转身悄然的挪动着地上那人的尸体。那人,本是她的挚爱,却也是于她的手上了结此生。他的解脱,是他自己求来的。
贺夫人将贺司徒拖到床榻之上,备着将善后的事处理罢了。她先以备好的药末绷带,捆绑抑制着他的伤口之处。当血迹止住凝结之时,在为他换上了一件从未穿过的新衣。
这样的掩人耳目的行事过后,要做的,便是对外宣称他是病患染疾静养,身体抱恙。十五日后,在宣来大夫加以证明,那么。自己既也不必担上骂名成为千古的罪妇,也可以不使他病况上的污点遗留于世。
贺夫人本是备着同着贺司徒一并了却此生,可现在将一切处理罢了后,她还是犹豫了心意。身为人妻。她自认为已是尽力责任,守了妇道。
可作为人母,她实在是没什么可以拿来说辞的事。她的子女,她皆是鲜有在意。她的长子的性子,便是由着她的放任不顾。从而逐日剧增形成的。而她的小女,是叫锦儿吧,她也没怎么顾及过。
想着念着,贺夫人寻死的心意渐渐的浅薄了。‘的确,自己不能够那般的自私,依照老爷离世时所说的,她的女儿,如今乃是处于一个受人掌控备受折磨的地界之中。
而那个曾经同着七殿下归省而归取而代之的女子,乃是一个狠绝的角色。贺夫人在设想中来回颠倒着,她的心里犹乱。自己也分不明晰。只是这个时刻,她是否应当听从老爷的临终之言,苟且于世?
贺夫人伏在贺司徒已然没了温度和心跳的胸膛上,她静静的倾听着,随后点头呓语了一声。说的是什么,都不得知晓。贺夫人的神色好转了许多,心间有了那人的暗示,一切都显得没那么难了。
她站起身,随意的在屋室中巧转着。眼神游移之时,她抬眸恰巧瞧见了摆放桌台上的梳妆镜。黄铜的镜面上。印了一人的容颜,竟似鬼怪疯妇般的面目可憎。
贺夫人捂着唇,不可置信的走近了些,想要将镜中影印的容颜看个清楚。当距离镜台只剩下寥寥的微毫时。贺夫人这才可以确定了那个影容的归属。那个丝零散,满脸指甲刮痕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往淑雅的她。
她经历的生死离别,疯癫痴傻的状态后,已然少了那份歇斯底里。这个时刻。她竟能够坦然的面对那张看的撕心的颜容,那是她自己,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忽而,镜子中好似演化出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那人正是方送往往生之地的,她的夫君。贺夫人的嘴角扬起惨淡的笑意,她不悲不喜,只想着感存着他仍在她身旁的感觉,即使是不真实的幻象。
“你杀了我,害了我!”镜中的容颜狰狞的吼叫道,那双手竟伸到了贺夫人的颈边。贺夫人的双眸怒睁,她的颈项被掐的生疼,哪里还能分的清真假。
不错,他被她以匕袭了心口,血流而亡,可,这分明是顺应了他的心意,方才施行的。“老爷……您让我帮你解脱的,你……忘了?”贺夫人难得喘了一口声息,她断续结巴的言辞道。
“是我说的,对,我忘了。”话语说罢,圈着贺夫人颈处的那双手却依旧没有松开的迹象。“老爷可是改了心意,想要妾身陪您,那好,这很容易。”贺夫人说罢,便不在挣扎摆脱。关于生死,她其实一直拿不定主意与否。
“不,让你死并不是我的意思,我要你活下去,别在存有一丝赴死的心态,你只要活着,活着!”那样的声音一直不愿离去,它久久徘徊,萦绕耳畔。最终,它的归宿,还是随着那双手的去向,渐渐的失去远行。
贺夫人本是做好了共死的想法,可现在一切却并没有按照规则展。她颈上的疼痛和喉间的窒息感都离散了,镜中,除了她的颜容,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难道,方才,只是自己多想了,是自己思念成疾怨恐难消?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又打探寻瞧了一番,刹那间,她的五官都僵硬的难以动弹。自己的颈上的勒痕,确有其事!她惊恐的转过了身,对着床榻之处瞧去,那人依旧没什么动弹之举,可他的手势分明变换了姿势。
如今的姿势,不似以往的那般安稳的垂于身侧。如今的姿势,分明像是在抓握着什么?依照手指的张合程度来推算,那样的尺寸恰巧能够对上她的脖颈周身。
贺夫人惊恐的想着,随后走出了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屋室。为了将谎言继续圆满,她必须寻来一把密锁。毕竟,他让她活着,活着!谋杀亲夫的罪责,倘若被揪出,自己怎能还以活者的姿态处事?
她先是将门悄然的闭合上,随后借口门锁虚旧以更换之由,令着下人请来了能工巧匠。这扇门上锁的时刻,连着巧匠都未能瞧见见其内的光景。
不让他瞧去了倒还好,否则作为提前知晓真相的人,也只能伴着真相一并掩于黄土,垂久长安。(。)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闻生死()
“小的告退了,这锁,已经为夫人换好了,钥匙您且备着。‘”巧匠卑躬屈膝的说着,所求的不过只是一些微薄的小赏。贺夫人点了点头,柔和的风儿将她的面纱一并吹拂而起。
巧匠抬头相顾之时,恰巧瞧见你她那随风被撩起的面纱之下的颜容。巧匠有些心慌,连连低下头不一语。贺夫人甚为善察神色,她瞧见了巧匠方才闪露出的一抹鄙夷,心中不免嫉恨了些。
“修葺锁的钱财,你容后去私管那里取吧,此事,切勿任意传扬。”贺夫人冷冷的说道,她阴森森的语气使得巧匠又一次的寒毛冷悚,颤抖无由。“知道了,小的这便去。”巧匠哆嗦着,仓皇而离。
贺夫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叫住了他。“等等,你……!”巧匠停住了脚步,却没有了回头的勇气。那张血痕满布,惨惨戚戚的容颜,实在是让他有些不忍看。
“夫人……还有什么事吗?”巧匠没有背过身子,只是高声的吼了一声。他虽顾念着此举有些不妥,却仍是肆意妄为了一次。贺夫人见着他如斯反应,愣是将话语硬生生的收回了心怀中。
“没事了,你去吧。”得了这声赦放的言论,巧匠连滚带爬的跑离了此处。‘生为一个男子,他平生也没怕过什么,只是,这些有权有势,却又手段非常的人,还是避开些为好。
贺夫人立在原地,神色写满了哀意。她的容颜当真是可怖到这般程度了吗,连那样粗鄙的人都能够嗤之以鼻的嘲讽于她?
她不能在被这些细枝末节的情感所牵绊住了,自己既然决定要活着,那么需要做的事,还剩许多。
贺夫人握紧了手中得到的钥匙,随后转身将门开启走了进去。她由内之外的又将锁锁上,这一系列的动作繁琐却又符合规程。
余下的十五日,她还是会陪着他。也只有陪在他的身边,她方能以着一种祖上的秘术。使其皮骨不腐,不化。
“老爷,妾身陪着您,您莫要怕。莫要慌。待着妾身将我们的女儿寻到,将贺家的地位提至更为显赫时,再去情愿的陪您。”贺夫人再一次俯身念着。
她的面纱被她以手任意的掀起甩开,丑恶的容颜暴露着,她却显得犹不在意。“老爷。您也不会介意,是吗?”床榻上的那人没有回答她,她却好似身有感应的频点了头,这样的自欺欺人,可笑至极。 ‘
贺府的时间流逝的如梭,看似永恒的时光,以着分秒的度渐渐散去。夜幕悄然的来临,负责缱送晚膳的侍婢也按照程序的例行了一番。
“夫人,老爷,奴婢们将晚膳送来了。”无人应答。此时此刻,贺夫人已然伏在贺司徒的胸膛上入了梦,她不觉饥饿,更是听不见外面的任何话语。
“老爷,夫人,如若您们暂且不想用膳也可。奴婢们先将这些饭食放在品香坊,若想吃的时候,您们也可入食道热气仍存的菜式。”侍婢们以为她们的主子不过是暂且不愿说话于吃食,只能变着法子的讨着他们的欢心。
“老爷夫人们估计是不想搭理咱们,我们还是先将菜食置放好吧。”一名看着便觉得机巧的女子小声的念叨着。她做丫鬟也有些年头了。这几个主子的脾性,她多半还是有些把握能够体会的。
另外一名侍婢琢磨了片刻,也认同了她的主意。二位一前一后的走着,将晚膳放到了品香坊。她们不知晓的是,那盘膳食,至此之后,便一直封存在那里,腐朽锈蚀。
贺司徒的突遭离世,贺夫人掩藏的极佳。不过,她少算了一人的存在。那人,便是既收留了她儿子暂住,又同着她夫君定下今晚约见事宜的七殿下。夜幕森森,有些时,还是会被呈放在明面之上。
七王府的书房内,萧生夏已然翘以盼了许久。按照常理推断来说,贺司徒应当不是那种提前允诺,却又不来赴约的脾性,可今日这个时辰,他即便是要来,自家府上的人也是无从接应的。
萧生夏的心中生了一抹疑虑,他恍惚之中,好似参透了一种不妙的直觉。事情的展皆有源头和结尾,抑或是过程。
如若没有猜错,今日贺府一定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而今日贺司徒未至的原因,极有可能便是因此。
正当这个人静无声的时刻,书房门外的敲门声暮然的响起了。倘若是贺司徒的来访,定会以单指扣上三声以示,而这个嘈杂的扣门声,定然并非是那人。
萧生夏迈步走去,他从那人倒印在门扉上的身影,便能猜出个大概。
门启之时,他的预料又一次的全盘皆中。那人依旧是那个今日入住,便不拿自己当做外人的,贺家长子,贺如墨。
老子失了约定,他的犬子倒是替着他前来赴约了?萧生夏心中这般的想着,险些便笑出了声。
好在他的自控能力强过寻常人,终究还是憋忍住了心中的莫名趣意。贺如墨步步生莲的踱了进来,他好似习以为常,竟还将门好生的闭合了起来。
萧生夏见着他似是有话想说,却又扭捏难言,便坐到一旁,不一语的审瞧着他。
“殿下这般看着我,有话想说?”贺如墨被审瞧的有些不自在,他先制人,倒是将话语引伸至了萧生夏的身上。萧生夏见着他耍的这般花招,也没刻意拆穿,只是依旧选择以缄默不语应对着。
时间分秒分秒的滴答着,贺如墨总算抛开了那些所谓的介怀。开口表明了此次前来的意思,萧生夏听罢,只生了一个想法,那便是:“贺家的人,当真有趣。”贺如墨来此,本是求个开解的,却没猜到开解的事,向来不是萧生夏这等脾性的人,甘愿为之的。
“我都说了,殿下倒是也说上几句话啊。”贺如墨耐不住性子的道了一句。他实在是经受不住萧生夏周身蔓延的冷气息了!
想起童年的时刻,他也曾是那个随在他身后,屁颠颠唤着他如墨哥哥的小屁孩啊?往事硬要回想时,偏偏难以忆起,可某些特定的时刻,它却又那般没有缘由的说来便来。
萧生夏唤他如墨哥哥的事,则是含透其中的一件。(。)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原是此法()
萧生夏见着他似入了回想的境地,方开口说将自己的说辞禀明。‘
他先是叹息一声,随后拍鼓着手循序渐进的说道:“如墨自家的事惹了烦忧,本王还能提点出分毫的建议?”
贺如墨只顾着回想童年的趣事,倒是没将他说的闲话听入耳畔。萧生夏向来不允他人,将他的话语当作耳旁的风,吹吹便罢了。他走近了些,伸出玉指在贺如墨的眼帘处来回轻摆着。
贺如墨有些恍惚,他竟凭生了一奇异的错觉。眼前的那人的颜容,不正同记忆中的那个影像重影叠合了吗?
“小夏,莫要闹哥哥,自己去玩吧。”贺如墨说着,便撇手将那双摆动的手推远了些。萧生夏听了他这番话,情绪有些难以消解。
眼前的这个人,难不成是中了何种魔障,抑或是被何人暗自的操控了?
好在贺如墨的糊涂姿态并没有维持的过久,他定神后,便觉察到了自己方才的失言之举。
“呵,瞧我,差点混淆了状态,方才对殿下算是失礼了。”贺如墨双手并和着,微微的躬身致歉道。萧生夏倒是没怎么在意,哥哥这个称谓,他幼时的确曾亲口唤过那人。
“无妨,方才本王的话,你可听清了?”萧生夏问了一声,显然只是出于礼仪上的尊重。‘贺如墨方才只顾着回忆往昔,怎会还记得他吐露了何种话语。
“实在是歉意万分,如墨方才思绪游荡,倒是疏忽了殿下的言论。”贺如墨再次言明着歉意。位分之别,地位之尊,这些形式上的虚礼仍要按照规程的继续着。
“本王是说,帮衬不得你,关于贺氏族人的相处之道。”萧生夏言简意赅的概括着,其实推辞敷衍的意味已然显露无疑。
贺如墨有些恼了,他将自家的窝心事都坦然相告了,这人竟还不允主意。甚至连搭理的意味都不复在?
“殿下当真不能提点如墨同那老头子之间的隔阂之事?”贺如墨确认道,他仍是不愿相信这个人能这般的情意不顾。萧生夏体察到他是真动怒了,便故作思虑的琢磨了一番。
一盏茶的功夫后,萧生夏又一次的开口言道:“其实。主意本王是有的,如墨实在想听便点头示意一番。”贺如墨心中拥堵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头提点。
他的心中其实是不甘愿,这小子!如今竟还同他玩起了所谓的欲情故纵的招式。遇事之时,竟非要他求着缠着。方能给予答复?
得了贺如墨的点头允之,萧生夏仍旧戏玩着把弄关子的话语游戏。‘他抿了抿薄唇,随后眼神戏谑的说道:“这个主意可能需着如墨拉下颜面,不知如墨可还需着改变欲要听之的想法?”
贺如墨的憋闷之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的语言戏弄,实在可恶!
“听,我听,殿下想说便说,不愿说也轻干脆些,如同女子这般扭捏的话语。一句都不要说了!”贺如墨顾不得尊卑的道了一句。这样的话语,已然算是他极力控制下,最好的言论表达了。
萧生夏掩着笑意,刻意表露出不动神色的模样。他心中的窃喜是有的,今日总算见着他气急的模样。幼时,自己也没少被他折腾戏弄过。
“怎还急了,本王这便说了,方才的事且一笔带过便是。”萧生夏平然的说道,他见着贺如墨仍是一脸的焦躁,不免无奈的摆了摆。
本来。他是不愿管他们家的这些琐事的,可既然他都夜半求解到这种程度了,那么便将心中的想法说给他听罢了。萧生夏心中暗道,随后总算将所谓的主意与之相告。
“殿下让我同老东西示好致歉?好。好!我今晚算是白来了!”贺如墨的脾性还不小,他听了萧生夏的话语后,便想着离去。
“走时将门合上。”萧生夏并没有任何的劝阻挽留的言论,去者不可追,这个道理,他向来遵从的。贺如墨听了他这话。倒是沉淀了内心,这个时候他竟挪不动脚步了。
萧生夏重新坐回了长椅上,他刻意将回步的脚步声踏的生响,好似在引着何人的注意。贺如墨不出预料的回过了眸子,他又走回了原先的位置,神色考究,琢磨不透的细腻心思。
“怎么不走了,可是觉得本王的法子,仍有可行的理由?”萧生夏问道,眉头一如既往的轻轻挑起。贺如墨点了点头,极不情愿的承认了他的话语。
“即便是我听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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