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敏见弟弟这么说自己,也笑了起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大家都饿了,还是这饭菜做得太好吃了,总之没多会儿,这饭桌上简直就是盆干碗净,袁妙觉得这碗都不用洗了。
吃过饭,王文智就说要回去,虽说这个时候的c城也不算大,可两家也相距有五六站路呢,所以王秋敏也不留他,不过她送王文智下楼去了。
袁妙看着饭桌上杯碗狼藉,就站起来想帮着收拾收拾,却是让坐在竹床上跟袁炜玩得来劲的袁海淼看到了,忙出声制止:“妙妙,你别动,等你妈妈回来弄,你要是端不稳再把碗打了倒是麻烦了。”
袁海淼的一番话倒是把袁妙吓了一跳,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自己确实也是小了点,别帮倒忙了,她有些恨自己这个时候太小,不能帮妈妈分担一些家务。
袁炜冲着袁妙招招手:“妙妙,你也过来一起玩,这是我们幼儿园新教的游戏。”
袁妙才不跟个四岁的小娃子玩什么幼儿园教的新游戏,这也太伤自尊了,她摇摇头,站起来走到房间门口想出去迎一下妈妈。
袁海淼怕女儿一个人出去,又喊道:“妙妙,不能出去,这两天走廊上的灯坏了,再摔着你可怎么好?听爸爸话,不出去啊!”
袁妙也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就转头对袁海淼说道:“爸爸,那我不出去,就站在门边等妈妈,好不好?”说着从屋里拿了小板凳坐在了门口往走廊那头看着。
袁海淼看着闺女这么懂事,笑着说道:“妙妙真是听话的好孩子。”
没多会儿,王秋敏回来了,看到袁妙在门边眼巴巴地看着黑漆漆的楼道,本来有些阴沉的脸却是堆起笑来:“妙妙怎么不跟炜炜玩啊?”
第九章 发飙()
袁妙看到妈妈回来,就拉住她的手说道:“妈妈,我想你了!”
软糯的童声让王秋敏的心都要化了,看着这么乖巧的闺女,她蹲下来将袁妙抱在了怀里,声音闷闷地说道:“妙妙,今天真的把妈妈给吓坏了,咱们以后不在这个幼儿园了,你跟炜炜一起到妈妈单位的幼儿园好不好?”
袁妙却是摇了摇头,她还想自己亲自去好好感谢一下那个叫小泽的小朋友和李老师,这要走了,怎么去当面感谢呢。
再说了,她还觉得妈妈每日里带着袁炜就够麻烦的了,再带上她,那不得更麻烦了。
王秋敏有些不理解,问道:“妙妙,怎么不去妈妈单位的幼儿园呢?”
“妈妈,我觉得李老师挺好的,还有那个小泽哥哥,都对我特别好,他们两个今天还救了我,我还想在那里跟他们一起。”袁妙很是期待地看向了王秋敏。
王秋敏脸上有些为难,她是不想将袁妙托付给婆婆了,如果袁妙还要在这边上幼儿园的话,那么下午就得让婆婆接她,还要在婆婆那边一直呆到自己下班回来。
可是王秋敏真的不想再将袁妙交到婆婆的手里,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已经很明显地看出来,婆婆是不会对袁妙有一丝一毫的什么祖孙情,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她是真的不放心。
这种事情又不好跟袁妙说,毕竟对于王秋敏来说袁妙不过是四岁多一些的小孩子而已。
她转头看向袁海淼,想他帮着自己劝说一下袁妙。
哪里知道袁海淼一开口,差点没把王秋敏给气坏了:“秋敏,我觉得妙妙说得也对,这老师和小朋友对妙妙这么好,这可是救命之恩啊!咱们还没好好谢谢人家,就赶紧转幼儿园,怎么觉得我们好像是忘恩负义,就怕会死拽着不放一样呢。再说了,反正奶奶家也离得近,她帮着接一下多省事,还省得你一个人领着两个孩子去挤车了。”
王秋敏其实平时都是很注意的,对袁家人一直是很卑微的存在,对袁海淼那也是没得说,回到家就是扫把都不会让他碰一下的。
可这一回,袁家触动了她最大的逆鳞,自己可以让他们无视,可他们不能够无视自己孩子的生命,这样把自己最为宝贵的孩子践踏在脚底下。
王秋敏气得都不记得要帮袁家遮掩了,什么话都当着孩子们说了出来。“袁海淼,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们也算是结婚有五六年了,我就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今天要不是你妈和你弟弟妹妹们的态度,我会说这样的话。”
袁海淼被妻子的狂风暴雨给吓着了,因为这么多年,哪怕是当年自己追她,她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妻子这个样子,平时看着好脾气的人,发起飙来却是最吓人的。
袁炜已经直接被妈妈的声嘶力竭给吓着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实在忍不住就哇哇地哭了起来。
袁妙却没有哭,她突然记起妈妈得病的那几年,回忆起往事的时候曾经跟自己说过小时候幼儿园失火之后,她去袁家老宅那边发生的事情。
不过那个时候妈妈说起这事的语气已经很淡很淡了,袁妙却是明白这是经过了时间的冲洗,让妈妈已经能淡然面对了,如果在当时肯定是火冒三丈,就是现在的这个样子。
王秋敏看袁炜吓哭了,赶忙过去一把抱住了袁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袁海淼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也不知道妻子的怒火是怎么回事,不过听话听音,他还是明白估计问题出在了自己家里。
“秋敏,你有什么话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不好!”袁海淼还是想维护自家人在孩子面前的体面,有些讪讪地说道。
王秋敏其实刚刚也是一时之气,要知道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忍气吞声,因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婆婆帮着解决了下面几个妹妹的工作问题,她实在是没有脸跟婆家对抗。
只是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分了,婆家怎么作贱自己都行,可是不能对自己的闺女这个样子。
所以,她梗着脖子对袁海淼说道:“我今天一接到电话就往你妈家那边去了,想着她肯定把妙妙接到她那边去了,哪里知道我进门的时候,人家母子三个正聊得热闹,眼皮子都不带搭我一下。我厚着脸皮问妙妙的情况,你妈居然跟我说没事,那边没有伤亡报上来。”
说到这里,王秋敏更激动了:“你妈她怎么骂我都行,谁让我家欠了她的,可妙妙也是她亲生的孙女,不待见我们两个也就算了,怎么我生的这一对儿女也不受她待见!这种事情,到谁家也会先顾着孩子,可你们家倒好,只要孩子没死,是不是就没事了,也不管她吓着没,什么的,我去幼儿园的时候,别的孩子都让家里人给接走了,就剩了妙妙一个人昏迷不醒,还让李老师抱着呢。怎么看我看你倒不像她生的,像是你爸从外面捡回来的。”
这话袁妙听了就觉得耳熟,因为妈妈也曾经跟自己说过,说她有个同事的婆婆却是从小就认得周金桂,说起袁海淼的年纪来,那个婆婆跟自己媳妇说,没有听说周金桂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啊!
自从听了那同事婆婆的话,妈妈就联系这么多年不受奶奶待见来看,这事情搞不好还是真的,只是老一辈的人去世都没有把这个事情做个交代,所以她也只能埋在心里了。
直到知道自己要不行了,王秋敏才将心里的疑问说给了袁妙听。
袁妙那个时候也不能如何了,主要当事人爷爷袁静安不在了,她就是去问在世的周金桂,那肯定是得不到回复的,就是得了那个回复,你能相信吗?
只是自己老爸虽是长得一点都不像周金桂,可跟爷爷有七八分像,而且爷爷一直都很维护他们,所以袁妙觉得从外面捡回来的倒也未必,倒是可能是跟别的女人生的。
第十章 身世之谜()
袁妙想如果是这样,倒是说得通,为什么周金桂对自己一家总是过不去了。
可自己的爷爷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家真实的情况呢,袁妙突然决定自己这一世一定要从爷爷那里知道前世里不得知的尘封往事。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时机成熟才能问。
袁海淼这个时候已经让自家老婆的话给吓着了,他是从小听周金桂的话听惯了的,哪怕是她打骂都没有觉出过异常来,平日里袁静安还会叮嘱他,周金桂带大这么些孩子不容易,他是老大不要带头忤逆了周金桂。
所以他读书的成绩那样好,周金桂说家里没钱不让读了,他什么多话都没有,乖乖地回家上班去了,哪怕后来初中班主任来找他几回,他也没有回去上学。
其实后来看着弟弟妹妹们能上学,他心里何尝不是又酸又涩的,可他是老大,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帮着父母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来。
袁海淼猛然听得老婆说这样的话,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老婆发这样大的火。
他一把拉住王秋敏,神色慌张地捂住了她的嘴,又看了看自家窗户那有没有人,方才对王秋敏说道:“我说秋敏啊,你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我怎么会不是袁家的孩子呢。快别说这些了,要是让人听见再传到老宅那边可怎么好?”
王秋敏何尝不是左右为难,只是她觉得那边对自己一家子简直一点亲情都没有,刚刚送弟弟下去,他说起他和小弟两个没有念书了,娘家的父母想让周金桂帮忙找工作的事情。
这样那样的事情都挤到一堆她简直觉得自己都要为难死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局。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推开了袁海淼,一个人黯然神伤地进了里屋,不多会儿外面屋里的三人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很是压抑的哭泣声。
袁妙心里疼得不行,妈妈也不知道受了那边多少气,就是最后得乳腺癌也是因为那边气出来的。
那个时候周金桂存的钱和房子都让小姑袁海晶弄走给她儿子张轩出国留学去了,而周金桂的退休金其实也不少,每个月有四五千,她一个人带个保姆怎样也用不完。
退休工资的存折是小叔一家子管着的,却都让小婶婶挪用买房子去了,小叔一家子就是喜欢买房子,四五套了还在不停歇地买。
到了周金桂骨折住院的时候,小婶婶和小姑两个就开始扯皮了,都说对方拿的钱多,让对方出这个钱,谁也不愿意自己出这个钱。
周金桂住的这医院却是小舅妈上班的医院,他们两个为了钱的事争吵却是闹得王秋敏这脸皮薄的脸上无光,更是觉得给弟弟和弟妹抹了黑,以后如何在单位混。
袁妙看她这么着急,安慰王秋敏说是她出就是了,她那个时候没有别的,就是钱多。
王秋敏一听心里憋的火别提多大了,这么多年占便宜就没有他们这一支,到了花钱的时候却是谁都不愿意出头,凭什么最后是自己这一支当冤大头。
她又是那种有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的(主要是说了也没人能解决),平时做小伏低惯了,哪里敢去指责小叔子和小姑子,就这么呕了口气在心里,没多久就查出得了乳腺癌。
每次想起这件事来,袁妙心里就隐隐作痛,不过是几万块钱的事,最后却让自己妈妈抑郁成疾,最终花了百来万也没有将人救回来。
最气人的是周金桂的住院费却因为她是公务员退休又是国家级的劳模,最后报销了百分之九十,实际只要出几千块钱而已,整个一个得不偿失。
袁妙想到这里,不禁又添了心事,不论自己老爸是不是周金桂亲生的,这一世自己一定不能让妈妈再落到那样的境地。
她见袁海淼要进里屋去,就拉住他说道:“爸爸,我去劝妈妈!”
袁妙那小大人的模样让袁海淼倒是冲散了一些阴郁,可他哪里会让四岁多的女儿去做这样的事情,在他心里女儿能把话说利落了就算不错。
袁海淼摸了摸她的头:“妙妙,别闹,等我去劝劝你妈啊!”
袁妙摇头:“爸爸,你让我去!”说完,也不等他再说什么直接跑进了里屋,只留下袁海淼和袁炜一大一小两个干瞪眼。
里屋没有开灯,虽是有窗户外面的路灯隐约照射进来,可因为袁妙从很亮的地方过来,看得还是不算真切。
袁妙适应了一会儿,方才隐隐约约看到王秋敏在里屋的床上趴着呢,肩膀还一抽一抽的,看来还在哭。
其实在袁妙前世记事起就很少能看到王秋敏哭,哪怕是知道自己得了乳腺癌,哪怕是被袁海晶和袁海垚两个气得要命,哪怕到了临终前,疼得她连牙关咬出血来也没有流一滴眼泪来,只是在外公、外婆过世的时候哭了一场,想来也是那个她也坚强不起来了吧!
袁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家这些事情,简直就是一笔糊涂账,而妈妈是夹在中间难做人,既要忍受婆家的刁难,又要顾忌娘家的大大小小。
那些娘家人除了后来大姨王秋芳对自己家还算真心,其他的一个个都跟自己家该欠了他们一般,什么事情做到是应当的,而做不到就跟欠了他们一样。
而这些都是因为妈妈一点点地将他们的心养大了,一点点地当成了理所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个姐姐为了他们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袁妙几步走到床前,两下爬了上去,伸出小手来拍了拍王秋敏的肩膀:“妈妈,不哭啊!以后有妙妙呢,谁要是敢欺负妈妈,妙妙就帮妈妈出气。”
前世里,袁妙懂事以后就开始维护王秋敏,一回回地为了妈妈跟奶奶那边争吵,可惜人小力薄,除了给王秋敏多了一项教育出没大没小的孩子这种罪状,却是一点都不能改变什么。
第十一章 左右为难()
袁妙的声音让趴在床上哭泣的王秋敏翻了个身坐了起来,一把将女儿搂在了怀里。
王秋敏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去做了,婆家那边整个是看不起娘家,对自己一家子更是没用眼睛角看,而娘家因为兄弟姊妹多,父母又没有什么能力,只能依靠婆婆慢慢解决。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都已经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搭了进去,就是为了让下面的弟弟妹妹们能过得好一些。
可婆家不能把妙妙也放在那样的位置上,这是他们的血脉至亲,他们怎么能那么冷漠。
想起弟弟在楼下昏暗的路灯下那熠熠生辉的期盼眸子,王秋敏知道就是有多大的苦也要自己咽下去,谁让自己娘家不争气,事事都要靠婆婆呢。
只是自己这弯真的转不过来啊,可娘家那边的情况也确实是困难,真是左右为难啊!王秋敏除了叹气还能怎样。
袁妙见王秋敏停止了哭泣,就伸出小手将妈妈腮边的泪水擦了擦,扬起小脸说道:“妈妈,每天你带弟弟去北边上班,太累了,要不就把我和弟弟都放在这边幼儿园。”
王秋敏摇头:“若是把你和弟弟都放在这边,你奶奶还不得翻天!”
袁妙也摇头:“妈妈,小舅舅他们还没上班呢,要不就让他来接一趟我们,只要把我和弟弟送回家就行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早上让袁海淼把两个孩子送到幼儿园,晚上让弟弟过来接一趟,自己上下班就轻松许多,还能快些赶回来。
要知道带着个四岁的孩子挤公交车,有时候要好几趟才能挤上去,要是带两个孩子,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话,那么就好办多了。
王秋敏想了想,就对袁妙说道:“妙妙,你这个想法倒是好的,可你们幼儿园刚刚着了火,这段时候肯定要修整一下的,你先跟妈妈去厂里的幼儿园,等你们幼儿园能去了,再把你和弟弟都送过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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