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秦慕萧似乎没听清,他的呼吸有短暂的停顿。而临淄王却激动问道:“你知道那花的名字?”
燕洛雪和秦慕萧不知道临淄王为何如此激动,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又各自移开了目光,临淄王说道:“先祖遗言,识花者出入自便。”
临淄王说完,跃起,将相思红取下,交到燕洛雪手中,说道:“这是你的了。”燕洛雪低头垂眸,血玉雕就的相思红静静躺在手心,燕洛雪好似看见相思红化作血雨,,她闭了闭眼睛,真想将相思红丢开,可她没有,这会激怒临淄王。
燕洛雪将花收起,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当然。”临淄王笑道,他站在神像左手下方,举起手,笨拙地向上跳,去碰神像的左手,燕洛雪恍然大悟,这情景似曾相识,那是秦珍儿与孟久襄在争抢东西时孟久襄惯用伎俩,当时秦珍儿年纪尚小,被孟久襄耍得团团转。
“一,二,三,四!”果然是四下,四下之后,神像的左手徐徐落下,侧身,然后慢慢消失于地下。燕洛雪心中有些酸意,孟久襄这又是何苦,当年他那种混着私利和野心的情感让秦珍儿选择了对她一见钟情的凤长天,他还记着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秦慕萧只知道不太对劲,但又不明所以,上前拉住还在发呆的燕洛雪,说道:“他们都进去了,我们快点赶上去吧。”
燕洛雪跟了上去,秦慕萧边走边发着牢骚,说那机关如此,可见设计机关之人心肠歹毒,临淄王说道:“这里本来就是禁止人来,不厉害能防得住你这样的的小人吗?”
天机老人犹自觉得可惜,叹没有机会深入研究一下那神像的全部机关装置,秋婆婆笑道:“还是留着你这条老命为好,可不要瞎折腾。”
话音未落,众人眼前一花,四名身穿淡粉色宫装的女子从前面林中闪出,出现在众人面前,躬身行礼:“王爷,奴婢奉林总管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
临淄王点头,说道:“还不见过公主。”
那四名侍女赶紧向惠昌公主行礼,惠昌公主微笑颔首,拉过明嘉兰说道:“这是明姑娘,你们也要向尊敬王爷一样尊敬她,知道吗?”
“这是为什么?”其中一人冷冷问道。
明嘉兰脸色僵住,凤夜澜的手扣在了剑柄之上,临淄王却面色如常,哂笑着说道:“楼主真是心急,竟亲自来了。”
燕洛雪和秦慕萧吃惊地看着缓缓揭去人皮面具的柳儿,一时间似乎都没了呼吸。柳儿她真地来了,而且竟然堂而皇之以真面目出现在凤夜澜面前,她这是有恃无恐,得到南凤灵帝的允许呢?还是又要施毒计,司机暗害凤夜澜呢?亦或是凤夜澜也顶不住南凤灵帝的施压,不得不与晓宁楼妥协合作?
秦慕萧和燕洛雪他们有一种被重重包围的感觉。
柳儿纤指指着明嘉兰,问临淄王:“她是怎么回事?”
临淄王耸耸肩,“她与太子爷出游,救了我的皇妹惠昌公主,所以就跟着来了,救命恩人嘛,理当尊敬,不是吗?”
柳儿眼神复杂,看着明嘉兰,说道:“这样会让我很为难,我还想与王爷长期合作。”
“你可以不用考虑她,她是我皇妹的人,与我无关。”临淄王无情说道。明嘉兰的眼神霎时死寂一般。燕洛雪看明嘉兰如丧考妣的表情,明明是个万分爽朗的,怎么在临淄王面前就这般没了志气。
柳儿没有再做纠缠,杏目扫过众人,目光在燕重恩脸上短暂停留,脸上露出失望表情,但还是风情万种地略低了低身子,权作施礼:“这一定是四王爷了,耳闻不如一见,你的眼睛与主人很像,只少了三分温煦的神韵。”
燕洛雪听了这暧昧话语,不禁心头冒火,这柳儿难道真如临淄王所说对她爹燕重垚因爱生恨?
燕重恩骂了一声“妖妇”,便拔剑在手,柳儿温柔一笑:“四王爷是在怪我吗?我这可都是为了主人好,主人早已为了爱妻舍弃了北燕,而南凤国迟早都会与北燕国交恶,到时主人左右为难,柳儿怎不心忧,所以柳儿拼着留下千古骂名,也省得主人难以抉择,不是吗?谁知主人丝毫体会不到柳儿对他的情谊!”
燕洛雪大怒,这柳儿当真是巧舌如簧,知道燕重恩因父皇母后及亲人之死必迁怒于燕重垚,尤其是对出身南凤国长公主的荣华公主更会满怀怨恨,故而一见面便上前搬弄是非。燕洛雪冷冷笑了:“柳姨真这么好心?怎忘了我娘待你如同姐妹,你身为奴婢,对主人不忠,诟杀主家;身为姐妹,妄图勾引姐妹的夫君,柳姨真好心人!”
柳儿蓦地大笑:“姐妹?笑话,我耿倩柳会当她是姐妹?服侍她不过是因为能够日日见到主人,谁知这点她都不能满足我,要把我留在西秦国,要将我嫁给秦柯,嫁给秦柯的应该是她,却要我来当替罪羊,要拆散我和主人,我偏就不如她的意。”
“你胡说!我娘才没有!”燕洛雪喊道。
“不要上当。”秦慕萧安抚燕洛雪:“你难道忘了当时她怎么挑拨我的吗?她嘴里没有真话。”
柳儿挑动柳眉,笑吟吟看着秦慕萧:“我险些就成了你的娘啊,你知道吗?还好,我早有准备。小子,你不就是为这事来的吗?你想不想知道她究竟是谁啊?”
秦慕萧淡淡一笑:“耿倩柳,是吧,还真是你!殷晓晓呢?现在哪里?叫她出来见我。”
柳儿的脸色有些难看,脸上的笑容难以维持:“怎么,你要为我爹报仇吗?多谢了,这个仇,我自己报了,倒是你,占了我的无情山庄这么多年,现在是不是应该还我了?。”
她自己报了,柳儿这话是什么意思?燕洛雪想起荣华公主说过的话,柳儿她娘被南凤灵帝杀了,这话几分真假?殷晓晓很有可能直接或间接死于柳儿之手了,柳儿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只是误杀?听她的话语,似乎不是!
秦慕萧显然也没有料到:“你真是条毒蛇,连自己的娘亲都不放过。”
“小子,你懂什么?”柳儿不屑说道,她指着秦慕萧身后的人,问道:“这些人是不是无情山庄的人啊,他们本来是我的。”
秦慕萧冷笑:“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不配得到他们的忠诚。”
柳儿大笑,这个样子才像珍宁寺中见到的女子,那女子头上有血痣,现在看来,也是装扮而已,她当时为什么好巧不巧地去哪里呢?去那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清江坊?她在西秦国安置清江坊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还有,她离开无情山庄之时年仅两岁,如何能知道无情山庄的事情,是殷晓晓说的?还是在抓住了殷宁之后,从殷宁嘴里的得知的?所以才没有打无情山庄的主意?
这真是一头乱麻,哪里是头?哪里是尾?怕只怕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理清,柳儿明显有备而来,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盛气凌人啊。
临淄王上前说道:“楼主,你今天不是想讨旧债吧,本王可没工夫奉陪。”
看来临淄王也很反感柳儿压人一头的态度,秦慕萧冷淡冲临淄王点了下头,说道:“王爷,请带路。”
一行人随着临淄王和柳儿又穿过一片密林,钻了几个山洞,终于视野开阔起来。这谷底分布着几座古朴的神庙,神庙外墙颜色有红有青,风格也各异,一看便知不是同时代的产物。
临淄王指向正中,那座神庙高大,使得门前站着的人显得如此渺小,但燕洛雪还是看出来了,那人是代表巫医的林总管。
第一百零四章 人生就是一出戏
林总管脱去了惯常的太监服饰,换穿了普通常服,没有胡须的经历风霜的脸上带着焦虑,看着众人缓缓走近,燕洛雪对林总管始终有种恐惧,她忘不了他在仪凤镇中那奇快无比的身手,更忘不了他为水茵儿报复燕重烨的手段。林总管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林总管在看秦慕萧,眼神中含着审视与不屑,也许还有厌烦,是因为秦慕萧曾经威胁过水茵儿吗?秦慕萧对着林总管的傲慢并没有还击,毕竟他救了水茵儿,是敌是友,还有待于观察。
柳儿对林总管笑了笑,林总管冷冷别过头,并不理睬,而是对着临淄王和惠昌公主一低身,说道:“王爷,殷宁他见了女儿,但似乎还是不为所动。”
临淄王摆摆手:“进去再说。”
众人跟随,进入神庙,这神庙里面很是空旷,也很陈旧,发着陈腐的气息,显示着香火不济,鲜有人来,正前方是巫族的几位先祖像,神态各异,燕洛雪看了看,孟久襄并不在其中,像前是龛桌,摆着几样供果,看那颜色,应是刚刚换过,巫族的先祖可能没有料到,远离尘嚣若许年,竟有人来勾引他们要重入凡尘。
燕洛雪看了看临淄王,问道:“王爷既是巫族后人,怎不为几位先祖上上香?”
临淄王妖冶一笑:“怎么如此迫不及待,我敢打赌,我祭奠祖宗的方式你绝不会喜欢。”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了几眼秦慕萧。
秦慕萧也悠然笑道:“你几次都败在我手下,你既然不信邪,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看到最后是你赢还是我胜?”
临淄王转身,神情愉悦,却看见凤夜澜一脸沉思,看着他与惠昌公主,便勃然变色道:“太子爷以为这里是东宫吗?任何女子都任你赏玩?你若再如此无礼,我就让人挖了你的眼珠子。”
凤夜澜只对他拱了拱手:“王爷与公主兄妹情深,令人羡慕不已,本宫不过是心有所感,怎敢对公主无礼,王爷这般,莫不是关心则乱?”
凤夜澜因见他冷落明嘉兰而对自己的妹妹态度暧昧而心生不耻,所以话里有话,句句讥讽,燕洛雪对着凤夜澜使了个眼色,凤夜澜却装作没看见,惠昌公主却宽洪笑了:“太子言之有理,隽儿你怎么可以对太子无理,他是嘉兰的表哥,替你保护嘉兰,你应该多谢他才是。”
又是这种语气,不似对兄长,对了,以前惠昌公主与临淄王之间都称呼皇兄,皇妹,可这次,惠昌公主一直都是叫临淄王隽儿,隽儿,好像叫恋人,好像叫孩儿。
燕洛雪对惠昌公主疑窦重生,因为她突然间想起了临淄王在南凤国受伤时在山洞中那声声不断的痛苦的呓语:巧悦姨,是我害了你。巧悦姨,孟巧悦,孟巧音的幼妹,孟巧音逃出西秦国时带走的幼妹。算起来,她的年龄不会比临淄王大太多才是啊。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秦慕萧问到。
“没什么。”燕洛雪忙摇头,那是临淄王自己的事,与她无关,对,不要想了。
临淄王领着他们穿过正中轴线上几座殿宇,来到了后面工人居住的精舍院落,院中四下,均有人守卫。水茵儿和殷宁,应该在这个院落中了。
守卫一见到他们进来,忙昂起胸,打起精神,一领头的跑过来,对柳儿见礼:“楼主,殷宁还是不说。”
临淄王看着柳儿,说道:“楼主,本王可是完成了任务,该请来的人都来了,可你的任务完成的似乎不太顺利,却是何故?”
柳儿冲那手下一摆手,手下进了一间精舍,从里面推推搡搡推出一人,那人身上衣饰还算整齐,只神情委顿,面色惨白无华,似乎多日不见阳光,他一见柳儿,眼中有了光彩,但随即熄灭,变得死气沉沉,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凝望着柳儿,似乎有千言万语。
柳儿走到他身边,问道:“你想我娘吗?你透过看我,看我娘吗?”
殷宁眼神变得迷蒙:“当然不是这样,你没有一丝一毫比得上晓妹,你的无情,阴损,晓妹哪里及得上你。”
“啪!”一声脆响,柳儿一掌甩在殷宁脸上,“住嘴,你没有资格提我娘。都是因为你,我娘才会死。”
殷宁已经知道殷晓晓死了?殷宁与殷晓晓究竟是什么关系?
殷宁大笑,随即大哭,“晓妹,你在天之灵可看到了,我们的女儿就这样对待她的亲生父亲,她以为她姓耿,她以为她是耿云的女儿,就为了这个,她杀了你!”
殷宁和殷晓晓是夫妻!柳儿是他们的女儿,不是耿云的!
“你胡说!你再胡说,我就杀了你!”柳儿手中突然多了把短刀,燕洛雪一眼认出,这把短刀,和杀死燕季麟他们的是一对,看来,那短刀应该是柳儿有意扔下才对,由此可见,南凤灵帝对柳儿的行为至少是默许的,那当时凤夜澜在哪里呢?
“你,舍不得杀我,杀了我你就找不到那个地方,找不到那个地方,你就得不到想要的。”殷宁疲惫笑了,“可惜,我说的是真话,我只有这半份图,那半份图,自始自终都在晓妹手里,晓妹死在哪里,地图就在哪里。”
柳儿愤怒举起短刀,“不要!”一人大声喊道,阻止了她,是水茵儿。
林总管的脸上立刻露出柔和,他几步到了水茵儿身边,说道:“你还没好,怎么起来了。”
水茵儿转动着水眸,目光与秦慕萧相接,秦慕萧心中有难以言表的酸楚。但水茵儿没有走向他,而是走到了柳儿身边,问道:“柳儿,你要疯狂到什么时候?十八年前你就疯了,你疯得不认姐妹,不认爹娘,就为了一个从不把你看在眼里的男人,值得吗?”
柳儿短刀转了方向,指向了水茵儿,说道:“你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会落到今天如此地步?都是你,还有你!”柳儿拿着短刀指着林总管,“当年你没护得了她,就来追杀我,我受寒潭水的浸泡,终身都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你说这个仇我不该报吗?”
水茵儿摇摇头:“你自作孽,不可活,还来怨人,你害我一生孤苦,受尽欺凌,我又找谁诉说?”
“欺凌?孤苦?我教你踏花之舞,假扮荣华,得到了你所爱的人的宠幸,我送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儿子,我送你万人欣羡的贵妃地位,你还有什么凄苦?”柳儿咯咯笑着,望着水茵儿,又望着秦慕萧。
秦慕萧难过地闭了闭眼睛,原来真像是如此不堪。燕洛雪拉住他的手,秦慕萧低声痛心说道:“我差一点就杀了我娘。”
燕洛雪没有看他,只盯着得意的柳儿清晰说道:“这是柳儿的诡计。柳儿如此精明,她怎么会这般疯癫,你要留心,别乱了心神。”
是啊,来时就知道水茵儿很可能是自己的娘亲,不是吗?柳儿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勾引他出手,相救水茵儿?然后呢?捉住他?
秦慕萧侧头看着燕洛雪,问道:“你怎么知道?”
“第一,凤夜澜在这里,她就敢肆意宣扬自己的情事;第二,她发疯发得太突然,不似她一贯暗藏阴险的性格;第三,就是直觉,总觉得她说话时在看着你,你不觉得她应该首先和你谈条件吗?”燕洛雪没有压低声音,而是直视着柳儿。
果然,柳儿笑容慢慢收起,阴沉地看着燕洛雪:“小丫头长了见识,不再缩在别人怀里扮可怜了?要学你娘逞英雄吗?”
秦慕萧直面柳儿,冷声说道:“比不上你乐贵妃的心机深沉,你说受苦,可你不也是南凤国皇帝宠爱的乐贵妃吗?享受荣华富贵还不满足,还来搅和巫族的事,不是太贪心了吗?还有,晓宁楼的触角也伸得太长了些,竟伸到了我西秦国的天子脚下,难道也是仅仅为了报仇吗?不要惺惺作态了,你还是和上次在南凤国一样,令人恶心。”
柳儿的俏脸又沉了几分,看向水茵儿:“你养的儿子果然令人讨厌,当初我就该一剑将他刺死。”
水茵儿柔美笑了:“他是上天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原以为老天一直在折磨我,原来是错怪了,你千方百计引他来,我没有反对,也只是想再见他一面,让他明白不是他娘不想要他,也不是他父皇不想要他,而是因为你这个疯子。”
“是我,又怎样呢?如今你人在我手里,他还不得乖乖按我的意思办?”柳儿又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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