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燕重垚只是柳儿的主人,公主是柳儿的姐姐,柳儿怎么会爱上燕重垚,柳儿一直惜身如玉,不是为他守身,而是不想让人对我心生嫉妒而已。”
南凤灵帝搂住了柳儿,问道:“既然如此,你现在为何又对朕这般,让朕不知所措?”
柳儿略略苦笑:“那是因为柳儿百般忍让,却还是被人欺上门,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做那为他人作嫁衣的傻子,而辜负了皇上一番心意。”
柳儿说着,伸手去脱南凤灵帝的龙袍,南凤灵帝呼吸快了几分,他起身将柳儿抱起,走进了卧室,把柳儿放在了床上,然后也上了床,放下床帐。
不久,长乐宫宫人听见了卧室中的响起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南凤灵帝十七年初秋,灵帝凤飞华与乐贵妃程心珠秘密出巡,造访离山忘忧谷。忘忧谷内,人去屋空,一派萧索,灵帝怅怅不已,黯然而归。
归途中闻得传言,称荣华公主与驸马爷跳崖自尽皆因灵帝绝情负义,嫉贤妒能,灵帝勃然大怒。他命人顺藤摸瓜,按图索骥,彻查谣言的来源,以便追查究竟是何人散播谣言,追查是何人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
查来查去,他发现这始作俑者竟隐约指向了明家。明家历代对皇族忠心耿耿,但种种证据放在眼前,他不能不生出怀疑。他一方面派人四处寻访荣华公主一家下落,一方面在朝中宫中暗布人手,以防明家生乱。
第六十四章 旧情难了奈若何
燕洛雪与秦慕萧回到顺安城,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秦慕萧也发现了燕洛雪的悄然变化,燕洛雪整个人沉静了许多,沉稳了许多。当燕洛雪站在洛家庄外,远远注视着已被其他人占据的老宅,心中自当是起伏不定,但面上已是波澜不惊,秦慕萧真是不知这种变化究竟是好是坏。
两人进入顺安城中,一进城门,秦慕萧便吃了一惊,昔日繁华的街道如今冷冷清清;平日里闲散的守城卫兵都个个挺胸昂首,如临大敌。燕洛雪察觉秦慕萧的变化,警觉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秦慕萧用眼神安抚她,两人向顺安王府快速行去,越走越觉奇怪,真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一直到他的王府门前,秦慕萧明白了。他心下震惊,无以复加,王府外守卫的兵士们银甲铮亮,精神抖擞,那是西秦武帝秦柯的禁卫军。秦柯,他来到了他的顺安王府。
秦慕萧,他这个顺安王府的主人,如今站在王府门前,进退两难,秦柯虽知燕洛雪的存在,但却反对他们在一起,即使现在反对的理由已不成立,但君心难测!
秦慕萧正犹豫不决,周伯已经远远就看到了他们,早通传了进去。不一会儿,只听脚步声噼里啪啦,来了一大群人,前面的是周伯,旁边还有秦慕萧的义姐秋月怜。
秋月怜冲上前一把抱住秦慕萧,喊道:“你可吓死人了,怎么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眼泪流出,真情霎时流露,抛开了往日矜持,也没有了怨愆。
秦慕萧感动之余却又无奈,眼神瞟向燕洛雪,怕燕洛雪多心。燕洛雪站在一旁,云淡风轻般淡笑着:“秋姐姐眼里只看见你,真是让人羡慕,她担心你呢,你还不快说没事!”
秦慕萧脸抽了两下,忙推开秋月怜,连声说道:“姐姐,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你平安无事从北燕归来,真是太好了。”
秋月怜知道自己失态,也露了窘意,扭头看向燕洛雪,见燕洛雪一头青丝藏在小厮包头巾之下,一张涂黑了的小脸儿上浅浅笑望着自己,心中涌起一阵苦涩与失落。但秋月怜马上收起难过,忙擦了眼泪,她走上前,捏了一把燕洛雪的脸说道:“你回来就气我吗?你这般丑模样可真难为阿萧看。”
周伯和秋月怜带着秦慕萧、燕洛雪穿正堂,径直向紫霄阁走去。
秦慕萧心中隐隐不安,究竟出了何事?秦柯在他的房间吗?这是何意?秦慕萧不断对自己提出疑问,却找不到答案。他心想:“不,我还没有准备好如何面对他,对,我不想见到他,他会怎样对雪儿?会不会伤害她?对,我不能去见他。”
他突然停了脚步,拉住燕洛雪,说道:“雪儿,我们还是不要进去了,我带你回药王谷。”
燕洛雪看向周围众多的守卫,微微一笑:“你真是糊涂了,你看这架势,我们还走得了吗?”
这时前面传来太监尖细的传话声:“宣顺安王秦慕萧觐见。”
“顺安王”,秦慕萧从未将这头衔放在心上,如今这三个字却象山一样向他压了过来,他确实无退路可走,他迟早要面对秦柯。他看看燕洛雪,淡然吩咐:“你就在这等我,哪都不许去。”
燕洛雪知他担忧自己处境,点了点头,秦慕萧举步向前,推门进了院中。
秦慕萧刚走,一名中年宫女走到燕洛雪跟前,屈膝行了个礼:“姑娘请随我来,皇上吩咐让奴婢们侍候姑娘梳洗更衣。”
燕洛雪想起秦慕萧的叮嘱,虽然她心里并没有什么恐惧,但想到秦慕萧一片心意,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就在这等。”
她向后退一步,结果撞到了秋月怜身上,秋月怜说:“洛雪妹妹别怕,我回来那日她们也是如此对我的,依着她们就是了,不如我陪你去,你一路餐风露宿,肯定不舒服,走吧走吧。”
燕洛雪见秋月怜难得对她如此体贴,怎好再推辞,只得恭敬不如从命。宫女们领她进了一间屋子,屋内沐浴的木桶及其他用具一应俱全,四个宫女排成一排等候。
燕洛雪忙说:“姐姐们请先在门外等候,我沐浴完毕之后再叫你们,可好?我一向习惯自己洗的。”话虽对着众宫女说,眼却望着秋月怜,秋月怜会心一笑,对着宫女招了招手,四位宫女鱼贯而出。秋月怜也出去了,为她合上房门。
燕洛雪动作很快,沐浴完之后飞快穿上了衣衫,那是宫女们为她备下的淡紫色纱衣。秋月怜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她看着长发垂垂坐在镜子前面的燕洛雪,心底生出一丝怪异,燕洛雪和以前不一样了,但究竟哪里不一样,她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燕洛雪回头,看了看秋月怜,说道:“秋姐姐去北燕,可见到我四叔了吗?”
燕洛雪本是随意问问,哪知秋月怜脸儿腾地红了,她啐了一口,低声骂道:“我宁可没去找他,堂堂北燕四皇子,竟是个市井泼皮,好没意思。”
燕洛雪想起自己与四叔初见情景,不禁会心一笑,说道:“北地人感情外露,倒也没什么,怎么,吓坏秋姐姐了吗?那可真不容易!”
秋月怜举手作势要掐燕洛雪,恰好宫女们进来为燕洛雪梳头,那中年宫女见了沐浴后的燕洛雪一时间微愣,喃喃说道:“真像,太像了!”
燕洛雪起身对着那宫女施了一礼:“原来是我娘的故人,洛雪有礼了。”
中年宫女忙还了一礼,然后将她按坐在椅上,亲自为她梳头,燕洛雪心思略动,说道:“姨娘,我一向不喜繁复,你只用簪子简单束好便是。”
秦柯在此,她可不想让别人将她打扮成她娘的模样。秦柯其人虽未见,但从他对秦慕萧的狠心看来,绝非常人心态,她绝不可以轻视。
周伯带着燕洛雪来到紫霄阁,紫霄阁院门打开,秦慕萧站在院中,他看着燕洛雪如仙子般缓缓走近,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让眉头舒展,然后对燕洛雪扬起笑意,只是那笑容中含着几许无奈,燕洛雪敏感,但此时已不容她相问。
秦慕萧伸手拉住她,轻声说道:“不会有什么事,皇上与你父母均是故人,故人之女到此,怎会不见,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说完,推开门,领着燕洛雪进了房门。
房内陈设一如燕洛雪初见,只是床上半躺着面似严酷的秦柯。西秦武帝秦柯身穿明黄色内衫,外披着一件玄色大氅,脸色灰暗,神情倦怠,显然是卧病在床。但一双眼睛明亮有神,从燕洛雪进屋就默然而又专注地看着燕洛雪。那种眼神让燕洛雪莫名的辛酸,也勾起她莫名的恐惧,她恨不能拔腿就跑。她心底默念:“拜托,你不要把我当成我娘!”
秦柯暗哑的声音响起:“你就是燕洛雪?”
燕洛雪抬头,与秦柯凌厉的视线相接,她突然嘴角上扬,扯出一抹天真微笑,缓缓向秦柯行了个屈膝礼,脆声回答:“正是,洛雪见过西秦国皇帝舅舅!”
秦慕萧自进门一直紧张地留意秦柯的反应,燕洛雪这一句话将他的紧绷的心弦“啪”的一声扯断,“皇帝舅舅”亏她叫得出口,这天下,也许只有她才能想出如此绝的主意,“雪儿啊雪儿,你是世故啊还是天真?”
“皇帝舅舅”这四个字脆生生,甜蜜蜜落在了西秦武帝秦柯耳中,勾起了他无限苦痛,让他猛地闭上了双眼,他剧烈咳嗽,正好掩饰了他内心难以名状的苦楚。他脑中翻动着各种恶毒想法:“荣华,燕重垚,你们可曾料到会有今天,你们的宝贝女儿如今落在我手里,我怎么做才算对得住你们?我若将她毁掉,你们会作何反应?荣华,我只想见你一面,你却从不露面,如今你的宝贝女儿与你这般相似,我用她替你如何?”
秦柯心中恨意横生,就咳嗽得愈厉害,一碗清水送到了他面前,他抬眼看去,那是秦慕萧,他的可怜的没有母亲的儿子,那一双敏锐冷静的黑眸洞悉一切般注视着他,不退缩,不闪避,让他无所遁形。“是啊,他是我的儿子,这确定无疑,我曾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是荣华为我生下的儿子,却原来根本谬之千里,那一切真的只是镜中花、水中月。荣华不是他的母亲,与他毫无关系,他的母亲另有其人。但他是我的儿子,长相、性情是那么像,连选女人都这么一致,难道这就是天意?”
他伸手接过秦慕萧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侧了身子,正对着燕洛雪。燕洛雪安静地看着,目光在他与秦慕萧之间转来转去,那灵动的晶眸在提醒着他:“她不是荣华,她只有荣华的外表,骨子里也许住着个小燕重垚。而燕重垚却是最令人讨厌的,令人难以忍受,对,这样的小女子还是陪在那个寂寞的孩子身边为好,算是一种补偿。秦慕萧,我愿意成全你的,我一定成全你,成全你,就像成全我,就如同圆我自己的梦,你不是说他们还活着吗?他们的宝贝女儿的婚礼,他们总会参加吧!”
第六十五章 暗夜沉沉静无声
秦柯放松了表情,扬了扬眉,说道:“皇帝舅舅?你为何这么称呼朕?”语气重但并不严厉。
燕洛雪上前一步,说道:“我娘曾经说过,她是西秦皇太后的义女,皇上您理所当然就是她的义兄,不是吗?在南凤国,皇上是我娘的弟弟,我也得叫他皇帝舅舅,您是我娘的义兄,不也是我的舅舅吗?”话语中明显带着着疑惑,实则是机智地质问。
秦柯避开了这陈年旧账,也没计较燕洛雪的“你”啊,“我”的,他凝眸问道:“你可知你娘现在会在何处?”
“我不知道,但我爹我娘不会有事,我爹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他不会让人伤害我娘,您不用担心。”燕洛雪神态坚定,就是不知是说给自己听,以增强自己的信心,还是讥讽他,让他知道自己不是燕重垚的对手。
西秦武帝秦柯立刻心烦不已,说道:“你爹是什么样的人朕最清楚,你不用再说,朕只问你究竟是何人想害你娘。”
燕洛雪想了想,看了看秦慕萧,说道:“您没问王爷吗?王爷也知道。”
“朕想听你说。”秦柯坚持。
燕洛雪抿唇一笑,爽快说道:“皇帝舅舅,要我说,您真不该问我,您到了顺安城,也见了王爷,一切你都知道了。我娘是南凤国人,我若对您说我们南凤国中发生的事,我岂不就做了南凤国的叛徒,南凤国再怎么闹,也是南凤国自己的事,是家事,与您西秦国毫无关系!”
一番话掷地有声,秦慕萧又是钦佩又是伤感,她在提醒他吗?她是南凤国人;而他,是西秦顺安王,她在担心什么?他们还没有真正开始,似乎就已有了敌对。
秦柯眼中显露激赏,点了点头,说道:“你这性子倒还有你娘当年模样,当年你娘在西秦也是这般维护南凤国,她啊,就是这样才更令人敬重。”秦柯眼神迷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燕洛雪见此情景,就想借机告退,说道:“皇帝舅舅,您身体不好,不能过于操劳,不如……”
秦柯回过神,知她脑中转动什么主意,决定逗她一逗,他微笑说道:“朕的身体不碍事,倒是你,小小年纪,一路奔波,定会疲乏,朕赐你坐在朕身边回话。”说着将身子挪向床里,将床沿空出,并用手拍了拍。
燕洛雪愣住,随即扬起大大笑容,连珠炮般话语响起:“皇帝舅舅,洛雪自小在山里跑惯了的,不累不累,倒是王爷一路保护我,费心费力,不如让王爷坐在您身边,王爷坐您身边正好了,你们父子都英俊无双……”
秦慕萧猛然被燕洛雪扯过,按坐在床边,听到燕洛雪的话神色变了,扭头皱着眉看着燕洛雪,秦柯也看着燕洛雪,随后二人对视,各自垂下眼帘,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撼。
秦慕萧心想:“他看燕洛雪的眼神含着宠溺,就如同燕重垚,他却从未这样看我。”
而此时秦柯的确在想:“多么俏皮可爱,要是我的女儿该有多好。”
三人正无语,门开了,满面红光的天机老人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他见到燕洛雪,上上下下打量个半天,口中啧啧说道:“洛丫头好像长大了,更像你娘了,这可有点无趣。”
燕洛雪仰头笑笑,“天机师公,不知那暴雨梨花针做的怎样了?”
天机老人撇撇嘴,说:“做着呢,做着呢,不日就可竣工。不过你爹这狐狸打的鬼主意可有点不地道,他现在在哪个狐狸洞?”
燕洛雪对他做了一个揖,笑着说道:“这我却不知,但我上有皇帝舅舅撑腰,又有王爷和师公您在身边,最安全了,我爹他最会利用人啦!”燕洛雪一点都不为父辩解,附和着天机老人。
秦柯、秦慕萧见这一老一少闹在一处,竟觉得很是温馨,这才像个家,这才是家人的样子。
秦柯喝完汤药,对燕洛雪说道:“你在这里安心住下,回京之后,朕会下旨让你们完婚。朕现在真的有些乏了,让慕萧带你去安歇吧。”语调和缓,语声亲切,已真正将燕洛雪当成了自家后辈。
燕洛雪施礼告退而出,后面跟着长舒一口气的秦慕萧。屋中秦柯听到燕洛雪轻语:你爹是什么意思?他要下旨让我们完婚?我爹娘还没有消息,我不能……而后是秦慕萧冷冷回答:他不是我爹,他从未说过他是我爹!
燕洛雪、秦慕萧出了院门,上了石桥,对面湖畔杨柳下站着一直在静静等候着的秋月怜。秋月怜远远望见二人行来,心中阵阵惆怅。这对璧人如此般配,眼中怎还会容纳旁人。但人心古怪,有些事,你越是明知不可为,却丝毫管不住自己的心。秋月怜正是如此。
她明知多看二人一眼就多一份郁郁,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也许是因为二人太过出众,连本应对燕洛雪充满敌意的秋月怜在嫉妒的同时心底也要生出祝福:愿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此时燕洛雪风流婉转中隐着情意,此时秦慕萧淡漠疏离间露了温柔。湖水如镜,映照着二人,初秋的粉荷,羞低了头颅。
秋月怜迎了上去,开口叫道:“洛雪妹妹,阿萧,奶奶让我来叫你们,她老人家让人在望湖轩备了饭菜,要借你的地盘,用你家酒菜为你们两个接风洗尘。另外师公说要和洛雪妹妹探讨探讨什么针的。”
三人进了望湖轩,燕洛雪、秦慕萧对秋婆婆见礼,秋婆婆自然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