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魅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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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魅君心-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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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兰点头:“是,我和夜花赶到时,你就几乎昏迷了,驸马他让我和夜花带你回将军府疗伤,郎中说多亏及时,不然你性命难保。”

明嘉诩说了声“多谢”,挣扎着就要下床,明嘉兰急忙压住他,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伤成这样还乱动,不要命了吗?”

“我不能呆在这里,我要去找师傅,另外,在这呆久了,会连累你们。”明嘉诩气喘吁吁。

明嘉兰眼神一黯,说道:“还连累什么?皇上他如今心满意足了,暂时哪顾得上你这样小人物!”

明嘉兰的话让明嘉诩的全身血液都凉了,他一下子起身抓住明嘉兰双肩,急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明嘉兰低吼:“听人说,驸马抱着荣华公主跳下了玄天崖!”

明嘉诩的手颓然垂下,他低伏在床上,脸埋进床被中,半晌,他起身,推开明嘉兰,说道:“我不相信,我要去玄天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让我这样半死不活,我没法对师妹交代,师妹会伤心。”

“你去了,正好让人抓个正着!皇上已经派人去了玄天崖,你还不知道皇上想干什么吗?”明嘉兰说道,“连太子现在都被软禁在宫中,我爹被他召进宫中,至今都未回来,也不知姑姑现在怎么样,那日被皇上下了哑药,也不知解了没有,夜花回宫了也没传出任何消息,你现在轻举妄动,是不是想要整个明家跟着陪葬?”

明嘉诩激动之下,又闻局势如此复杂,不禁呛咳起来,胸腔震动牵动伤口,疼得他直冒冷汗,正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声:“都下去”,门开了。

神风大将军明月走了进来,明嘉兰回身叫了声“爹”,明月坐到了床头,伸手轻捶明嘉诩后背,明嘉诩终于止住了咳嗽,眼圈却红了,叫道:“叔叔,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皇上到底想要我们明家怎样?”

明月叹口气,说道:“千不该万不该送你姑姑入宫,你姑姑把持**,明家又掌握兵权,皇上忌讳明家是迟早的,偏偏太子又和皇上不一条心,如今我们要谨言慎行,以不变应万变,决不能给皇上以口实动明家。”

明嘉诩盯着明月的脸,想在明月脸上看出些端倪,但明嘉诩只看到明月有些疲惫,但却并不悲伤。明嘉诩问道:“叔叔,他们还活着,是不是?”

明月眼神变冷:“嘉许,你怎么还不明白,他们跳了崖,就是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从此后,这世上再没有荣华公主和燕重垚,不是我们明家不再护卫他们,是他们抛弃了我们明家。从今往后,记住,你是明家长孙,要为明家而活,要为自己而活!”

明嘉诩听了,心底突然感到一丝深沉的悲哀,替叔叔明月悲哀,叔叔的话中透着怨恨,他在怨恨荣华公主吗?只是没有爱慕,何来埋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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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山忘忧谷。

燕洛雪坐在忘忧谷中忘忧湖边上,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哭,但也不说话。从听到她爹娘跳崖的噩耗起,她就痴魔一般,没流过一滴泪。

那日,她随秦慕萧返回忘忧谷,忘忧谷中一片狼藉,但卫士们已经离去。但燕洛雪只在她爹娘屋中呆了片刻,就跑向他们隐身的那个洞穴,她顺着洞穴,来到忘忧湖边,她呆呆看了一会儿,就跳进湖中,向湖中心扑去。

一直跟着她的秦慕萧吓了一跳,跳进湖,游到她身边,将她拉起。燕洛雪双手击打水面,喊道:“为什么让我来这里?为什么?让我回去吧,让我回去吧!你出来,你出来!”

秦慕萧看着燕洛雪疯狂举动,以为她有意发泄心中怒火,也就由着她,只将她紧紧拉着,不让她沉入水底。燕洛雪的嗓子哑了,手打肿了,但却还是不停,秦慕萧无奈将她抱出湖中,但燕洛雪死活不肯离开湖边。

秦慕萧哪里知道正是这忘忧湖使燕洛雪来到了这个世界,正是在这个湖中燕洛雪见到了一身红衣,长发垂垂的秦珍儿。当年,她由这湖中,到了南凤国皇宫,成了荣华公主的亲生女,却转瞬就使得荣华公主和驸马燕重垚踏上逃亡之路,如今,荣华公主和燕重垚双双殒命,她却再次见到了这个神秘的湖,是不是这湖要送她回去?是不是她走了,一切都会回归正途?一切都会重来?那她的爹娘就不会死,还会有自己真正的女儿?

夜幕如期而至,秦慕萧将燕洛雪搂进怀中,此时虽是八月天,但入了夜,谷中还是有些阴凉,尤其是湖边。燕洛雪倒也柔顺,静静窝在秦慕萧怀里,闭上了眼睛。

秦慕萧微微叹气,喜乐有时,悲哀有时,万事总有尽时,她的爹娘没了,他还在,他会守着她,定不会再让她受到如此伤害。他不劝燕洛雪,一是他知道劝慰无用,另外,他也是非常愧疚,若不是他听了那女子挑唆,失了理智,燕洛雪怎么会回到南凤国?若不回,燕重垚和荣华公主也不会跳崖自尽。

但现在后悔亦是无用,现在能做的就是陪着燕洛雪,燕重垚说了三日不回六日,若六日不回,他们就离开,到时,燕洛雪若还是不肯离开,那他就将她点了穴道,硬带走便是。

打定主意,秦慕萧闭上眼,困意不断袭来,他沉入梦乡。只是这梦有些古怪。

忘忧湖上飘着如血的红色花瓣,燕洛雪穿着红色嫁衣,在湖中跳着踏花舞,身子旋转时,带起水花,水花四溅,变成了根根利箭,向他激射过来,他一惊,醒了过来,他胸中一凉,燕洛雪不在他怀里。

天色微明,秦慕萧跳起来,大声喊道:“雪儿,你不要做傻事!”

燕洛雪已快到了湖中心,湖水已经快没到了胸部,她听到秦慕萧的叫声,回过头,望着秦慕萧,缓缓绽出笑容:“阿萧,你对我好,我知道,可我却不应属于这里,现在我要回去了,你若真喜欢燕洛雪,你应该还是会遇见她的。”

“这是什么话!”秦慕萧跳下湖,向燕洛雪游去,燕洛雪见了,一下矮了身子,头浸入水中,秦慕萧心神俱灭,喊道:“燕洛雪,你好狠,你这样我不会原谅你的!”

秦慕萧滑动手臂,几下,抓住燕洛雪下沉的身躯,秦慕萧屏息着向湖面上冲去,但是湖水中突然生出一个漩涡,这漩涡让秦慕萧几乎脱力,让他几乎松开燕洛雪,他心一紧,将燕洛雪死死搂住,使劲向上一跃,可水流却直面而来,他一下子似飞了出去,水呛入嘴里,他渐渐没了知觉。

朦胧间,秦慕萧觉得有人压着他的胸口,下一瞬间,他的嘴被堵住,柔软的唇瓣挤压着他的,那滋味让他僵了一下,随后,手臂自动自觉环住了那句柔软的身子,可那唇却一下子离开了。

秦慕萧睁开眼,见燕洛雪泪眼迷离,愣愣看着他。他翻身坐起,将燕洛雪搂进怀里,然后低头吻上她的红唇。燕洛雪柔顺的回应,默默地流泪。

秦慕萧抬起头,望望四周,这里竟是还在湖里,但湖水被阻隔在一巨大水闸之后。在右方,有一扇金碧辉煌的大门,熠熠生着光辉。门上金色门环沉沉,门两旁分列着神兵神将,高大威猛。

秦慕萧看看燕洛雪,燕洛雪也是神色茫然。他拉起燕洛雪,走到门边,举起门环,轻轻扣动,门内似传出一声低吟,这声音让秦慕萧和燕洛雪双双对视,秦慕萧手上使力,门缓缓开启,里面阴暗,有些发霉的味道,燕洛雪说道:“我们进去吧,这里可能是秦珍儿的故居。”

“秦珍儿?”秦慕萧皱起了眉,“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秦珍儿就在这里,也许她在等我来。”燕洛雪说着,向里面走去,不顾秦慕萧脸色微变。

这里面是一条封闭的狭长的走廊,长廊两侧装点着精美图画,燕洛雪看了看,只觉得这绘画之人似满含深情,图中所绘之人竟然都是秦珍儿,有的花中巧笑,有的月下起舞,有的凝眉独立,想来这绘画之人很可能是南凤先祖凤长天了。

秦珍儿,你有凤长天对你痴痴相恋,为什么还满怀忧伤?为什么还要将我带到这异世,累我爹娘枉送了性命?

燕洛雪一步步走向深处,这长廊渐渐黑暗,似乎是在山里。秦慕萧牵着燕洛雪的手,小心翼翼。逐渐,一丝光亮射了进来,他们到了这长廊尽头。面前,一块巨大山石,山石光滑如镜,上写着三字:幽冥谷。

燕洛雪环顾四处,这里竟是相对封闭的山谷。五峰相环,山体相连,挺拔峭立,插入云霄,如五位巨人站在山尖儿,俯瞰着众生。秦慕萧说道:“这是五贤峰,五贤峰为南凤国先祖命名,取诗书礼易乐之意,以纪念族中五位先贤。”

幽冥谷地形奇特,山石嶙峋,洞穴众多,清风吹过,就有怪异之声,令人心生怯意,叫幽冥谷恐怕正是由此吧。

燕洛雪的视线定在一处,那是一个洞穴,但却是修了门的洞穴,燕洛雪向那走了过去,秦慕萧也跟了上去。

二人走进山洞,洞中并不很暗,洞中夜明珠发着幽光,秦慕萧觉得奇怪:这山洞摆设与忘忧谷外山洞的一模一样,石桌,石椅,石床,石枕,桌上也摆着一摞书,一本是《政要十篇》,另一本是一手札,题着“南朝记事”

二人环顾四周,发现这洞中深处有一石门,二人轻手轻脚走近,用手轻推,石门打开,二人进入,只觉得寒气逼人。这洞中明亮,四壁上镶着八颗夜明珠。明珠的荧光照着一座透明冰棺。棺中二人,一年轻少妇面目如生,身旁男子四十岁左右,他搂着那名女子,脸垂在女子耳边,似亲昵对她说着什么。

燕洛雪,站在冰棺前,望着棺中二人,心中如烈火焚烧,眼泪流了下来,她怔怔伸手,走了几步,扑到棺上,叫了一声“长天啊”,便一头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第六十章 人生真如两生花

燕洛雪那一声“长天啊”让秦慕萧的心跳停摆,他突然有些愤怒,燕洛雪真把她自己当成秦珍儿吗?那他呢?在她心中,他算什么?

秦慕萧蹲下身子,想抱燕洛雪离开这个令他遍体生寒又令他心生不快的洞府,但正在这时,燕洛雪的前胸开始发光,并越来越耀眼,是那颗镇魂珠!秦慕萧心中一动,立即伸手想将镇魂珠从燕洛雪衣底拽出,哪知镇魂珠炽热,秦慕萧的手被猛地弹回。

光芒突然大炽,形成道道光束围着冰棺,秦慕萧从来没见到过如此异景,他靠近冰棺,伸手去摸,手一下子缩回,冰棺不见了,可地上也没有水,这是怎么回事?

秦慕萧回头看看燕洛雪,又是大吃一惊,只见燕洛雪胸前的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他回到燕洛雪身边,犹豫着伸手,镇魂珠消失了。那光束就应是镇魂珠。那光束还在围着那对亲密的男女旋转,光线逐渐暗淡,终于消失不见了。

秦慕萧探了探燕洛雪的脉息,并无什么不妥,平和,宛若沉睡中。他抱起她,回到先前山洞,将她放在石床上,将自己的外衫解下,盖在燕洛雪身上,然后他又返回到那对男女面前。

死者为尊,且是南凤先祖,祭拜一下吧。秦慕萧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仍跪坐着,说道:“七百年前的秦珍儿是你的,七百年后的燕洛雪是我秦慕萧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转世,但是我不会放手,即使将来你出现,我也不会放手。”

床上之人哪能回应他?秦慕萧只是坚定自己的心意罢了。他站起,弹了弹衣襟上的尘土,眼睛余光却瞧见凤长天的手中竟好似握着个什么东西。秦慕萧靠近了去,凤长天手中确实有东西,应是一本书。

秦慕萧慢慢将那书抽了出来,他低头,见这书不是很厚,纸张也不细腻,但上面的自迹还是很清楚。最上页只写几个大字:幽冥录。

秦慕萧打了个冷战,他轻轻翻开第一页,左页上用墨笔画着一幅画:楼阁殿宇斜立,一宫装女子头冲下,坠下楼来,地上站着两个清秀少年,一名焦急伸手,一名闲闲而立,神情中一丝隐隐笑意。这画是什么意思?

秦慕萧看右侧,右侧是文字:帝四十年,帝生疑窦,封疆大吏,边防守将,回京述职。宫阙日暖,帝宴群臣,圣园之内,桃李芳菲。余甚幸之,得遇佳人,竹林破阵,相助齐侯。帝心嫌恶,偏施伎俩,可怜佳人,其身棋子。余心何忍?巧借齐侯,帝遂不疑,赐婚佳人。得此佳人,于愿足矣,帝子之身,何足道哉?

这是南凤先祖的亲笔回忆录!世人都道秦哀帝将幺女秦珍儿赐婚给凤长天,实际是想让女儿监视凤长天,由此看来,未必是假。秦慕萧正想翻页继续看,却听见了燕洛雪的长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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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洛雪陷入深深梦魇中。

她恍恍惚惚来到一座宫殿前,这宫殿屋顶是金色琉璃瓦,阳光下流光溢彩,非常华美。殿门上彩绘着龙凤图案,飞檐垂下琉璃珠串,珠串下一方匾额,匾额上写着三个篆字,她本不识这种字,却不知为何念出“惜珍殿”三字。殿门本来紧闭,但她却没推开就进了大殿。

殿内冷冷清清,四处都积满了灰尘,香炉,书案,帐幔,还有那张红木雕龙床。

她的耳边传来笑声,嬉戏声,呻吟声,吵闹声,摔打声,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她为什么会对着这么熟悉?她抚摸着床栏,抚摸着帐幔,抚摸着书案上的铜镜。铜镜上也积了灰尘,她拿起铜镜,擦去灰尘,惊恐看到镜中人不是自己的脸,而是满面泪痕的珍儿,她大叫一声,将铜镜甩落,发出巨大声响,迷雾猛地向后退去。

这是哪里?这不是幽冥谷吗?秦珍儿一身红衣,又在吟着曲跳舞了,她不想看,她使劲闭上眼睛,她用手捂住耳朵,歌声却似魔音,钻入她的心中: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

这不是《相思曲》吗?秦珍儿竟然知道?她心痛如绞,想大叫出声,这时发现歌已停,舞已住。

秦珍儿静静立在花树下,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急急奔来的一名风尘仆仆的男子,脸上露出一丝不舍,一丝恨意。

男子满身尘土,掩不了他阳刚气息,满脸汗水遮不住他俊朗容颜,他身材魁梧,目光湛然。他痴痴望着花树下站立的秦珍儿,向秦珍儿伸出手,那手已经布满伤痕。

秦珍儿望着他的手,妩媚笑了,腮边却流下两行清泪。她说道:“长天新婚,还识得这相思滋味吗?”

对啊,他是长天,凤长天啊,燕洛雪的心脏痛得厉害,仿佛要有血液涌出。

凤长天步履不稳,摇晃着走到秦珍儿身边,深情说道:“珍儿莫要胡说,为夫只有你一个妻,我们七年前结婚,此时何来新婚一说,你千万不要听信传言!”

他走到秦珍儿身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不断深吻着珍儿,燕洛雪身子有些发颤,忘记了非礼勿视。

秦珍儿温婉一笑,推开凤长天,转过身,仰头大笑出声,燕洛雪恐怖地看着她将一把弯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她嘶喊:“长天不负我,而苍天苦我!”

凤长天上前抱住她,呆呆瞪着那柄弯刀。他哀哀长号:“珍儿,你怎么这么绝情,我爱你,绝没有娶别人,你怎么不信我?”

秦珍儿倒在他怀里,凄凄一笑:“长天,现在说什么都已太迟,别人为何会骗我,你知道吗?你可知我这些年所受的煎熬,如今我就要解脱了。你吃我送去的相思弦,可难过吗?现在只要饮下我这心头血,此生相思休矣。”

凤长天摇头:“珍儿,你别走,别离开我,你若走,我绝不独活!”

秦珍儿眼神清亮,看着凤长天,一字一句说道:“你不要跟着我,我永生永世不会再见你!”

她目光游移,看向那满树红花,又看向抱着她的凤长天。她伸出手,抚摸凤长天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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