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得如此,对了,临淄王病了,他会去赴宴吗?”燕洛雪问道。
“应该会吧,临淄王的伤不像你想得那么重,你别瞎操心了。”秦慕萧说道,“你去睡觉,好好歇息,我去找周善文商量去药王谷的事。”
秦慕萧转身就离开了,走得如此之快,让燕洛雪觉得有些古怪,都什么时候了,秦慕萧对她还不放心?问一下临淄王,就让他醋味这么浓烈?
傍晚十分,秦慕萧带着燕洛雪来到东齐东宫,齐远与花满站在门口,满面笑容,迎接他们,正巧,临淄王的车马也到了,秦慕霜先下了车,将车帘掀开,临淄王从车上慢慢下来,燕洛雪向他望过去,见他脸上仍是苍白,无一丝血色。
临淄王笑笑:“齐隽见过皇兄皇嫂,你们的雪莲果然灵效,弟只服了一次,就有了精神,今日难得有次聚会,弟不能不来。”
“来了就好。”齐远说道,“外面寒大,快进去吧,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也请进。”
四人进入东宫正殿,正殿内燃着烛火,几位东齐元老在座,见他们进来,纷纷起身见礼,其中一位燕洛雪是认识的,正是御林军的统领郭怀明。
酒宴开始,且有歌舞,齐远和众大臣纷纷敬酒,秦慕萧都含笑饮下,而临淄王推说身体不好,不便饮酒,是滴酒未沾。酒过三巡,并无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发生,看来齐远的确是颇有城府,眼见临淄王与秦慕萧的盟约牢不可破依然不动声色。
这时,齐远的宫人进来,说临淄王府来人说侧妃娘娘突然身体不适,好像有小产的征兆,临淄王一惊,站了起来,对着齐远含糊告辞,就带着秦慕霜匆匆离去,诸人皆摇头叹息,说临淄王真是祸不单行。
秦慕萧和燕洛雪却不能先走,因为他们可是被宴请的主角,但燕洛雪面上明显带着忧虑,花满举杯说道:“太子妃不喜欢眼前的歌舞吗?怎么蹙着眉头?”
燕洛雪听了,展颜笑了:“洛雪是为这些娇媚女子的身子骨担心,这么冷的天,穿得如此清凉,得了伤寒岂不糟了。”
“这番话若出自男子之口,不是让这些美人芳心大乱?”花满微笑着抿了一口酒,“不过,太子妃若是垂怜,何不将他们收下,带到迎风山庄好生珍惜。”
“宫中舞姬,洛雪岂能夺人所爱,太子妃不要会错意”燕洛雪急忙推脱,她如何将这些奸细放在身边。
“那就算了,本宫也是好意,听说太子妃娘娘的娘亲荣华公主善舞,以为娘娘您定然也是喜欢的。”花满望着燕洛雪淡然说道。
“臣曾听闻,南凤国有自古传下的踏花舞,不过踏花舞只在新婚之夜,跳给自己的新郎,外人若不是偷看,很少可以欣赏得到,真是令人心生向往啊。”郭怀明笑嘻嘻说道,眼望着秦慕萧,“想必太子殿下定然有此眼福?”
没等秦慕萧开口,齐远出声呵斥:“太子殿下私事,也是你这等卑贱之人议论的吗?还不向太子殿下道歉。”
郭怀明涨红了脸,忙向秦慕萧连连道歉,秦慕萧微微哂笑:“郭大人无心之过,太子殿下也不要过多责怪了。”
这时,舞姬退场,齐远拍了拍手,一名美貌女子缓缓走了上来,齐远说道:“此女叫可儿,善歌舞,诸位看好了,她这舞可是南凤国踏花舞?”
燕洛雪看向可儿,可儿年龄大约十七八岁,肤色粉白,眉目如画,眼睛若一汪清水,只是这美貌容颜却了无笑意,身子竟微微发抖,眼神不断瞟向花满,充满惧意。
琴声响起,可儿旋转起舞,水袖扬了起来,燕洛雪凝神细看,渐渐明白了,这踏花舞与水茵儿曾跳过的一模一样,这可儿,应该与水茵儿有所关联,是水茵儿的什么人吗?
舞毕,齐远望着秦慕萧和燕洛雪,眼神颇为复杂,问道:“可是踏花舞?”
燕洛雪站起身,来到了娇娇怯怯的可儿面前,说道:“太子殿下真是费心,竟能解我思乡之情,这舞当然是踏花舞;不过殿下却不是个真正的惜花之人啊,刚才郭大人已经说过了,踏花舞是新娘跳给新郎的舞,您却让这么美丽的人,这么美丽的舞,任人赏玩,不是太伤害了这跳舞之人吗?”
燕洛雪借着可儿说水茵儿,就不信齐远听不出来。
齐远听了,神色果然变了,变得有些发红,随即便是疲倦的苍白,他说道:“是吗?原来本宫不懂,反失了礼,真是抱歉啊,本宫自罚一杯。”
花满微微笑了,“所谓入乡随俗,东齐国又哪里会有真正的踏花舞,不过是助兴的舞姬罢了,太子妃今日的心肠真是柔软。”
燕洛雪一笑:“是啊,不知太子妃刚才的提议做不做数,这个舞姬洛雪很是喜欢,不知可否割爱?”
“这个……”花满望向齐远。
齐远看了看可儿,说道:“可儿是本宫的侍女,送给太子妃不太合适啊。”
燕洛雪听了,笑笑:“原来如此,洛雪唐突了,不好意思。”她笑着坐回了座位。齐远不肯让出可儿,为了什么?可儿会跳踏花舞,又为了什么?可儿对于齐远,是水茵儿的替代品吗?齐远真是个拿得起却放不下的男人啊,为了自己,利用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又后悔万分。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即便有,他也未必能吃得下,眼前就说明了这一点,他没有得到教训,如今他又利用了可儿来试探他们对水茵儿的反应。
齐远挥手让可儿退下,花满面色微露失望,显然对齐远留下可儿不满。燕洛雪微微叹息,看了一眼秦慕萧,而秦慕萧也向她看过来,二人相视一笑,都在眼中只看见了彼此。
从齐远的东宫回来,途经临淄王府,燕洛雪本想让秦慕萧令让车队停下,派周善文入府打探明嘉兰和临淄王的情况,哪知秦慕萧却说不要对临淄王过多关注,还说,临淄王府内没有光亮,显然临淄王已经歇息了,说明嘉兰腹中孩子无事,应该没有大碍。燕洛雪一想也对,便点头,车队返回了迎风山庄。
次日一早,燕洛雪醒来,秦慕萧不在身边,她穿衣下床,推门出去,见鸣蝉和豆娘站在门外,见她推门,回身禀告说秦慕萧四更天起床,离开了迎风山庄,去了药王谷,让她不要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呢?尤其是临淄王此时境况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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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兰从昏睡中醒来,见临淄王和衣睡在自己身边,那长长的浓密睫毛似扇面,投射出阴影,明嘉兰情不自禁伸手碰触,她一碰,临淄王便醒了,他先是脸一冷,随后闭了眼,又睁开,吁了一口气,笑道:“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吗?”
明嘉兰垂了眼眸,收回了手,说道:“你睡,我不打扰你,你睡吧。”
临淄王翻身坐起,“不睡了,醒了就睡不着了,我去让人给你煎药,你昨日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是担心你在东宫有危险才……”明嘉兰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她见临淄王已经变了脸色。
临淄王的手抚在了明嘉兰的肚子上,说道:“你用孩子做借口?那也不用假戏真做你打什么歪主意?你忘了我和你之间的约定了吗?你,只有这次机会,而我也只有这次机会。”
“为什么?若不是男嗣又怎么办?难道你就能保证一举得男?”明嘉兰问道。
“这你不要担心,即使你不生男孩,我也会想办法让人以为是男孩,记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我不会给第二次。”临淄王残忍说道。
说完,他下了床,整了整衣衫,就要离开,明嘉兰叫道:“为什么?你明明见到了他们夫妻恩恩爱爱,你一点机会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这样苦自己?”
临淄王回头,说道:“这件事,和她没多大关系,你记住了,以后若有事,也不要赖到她头上,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怨要恨要爱,都随你。”
第一百六十章 满腹心事君可知
第一百六十章 满腹心事君可知
三日后夜,秦慕萧单独来到临淄王府,临淄王将他让至正厅,秦慕萧让他屏退左右,拿出一瓶药,抛给了他,说道:“这是我师公配置的养生丹药,可以起沉疴,使人返老还童,可惜让你捡了便宜,不知师公在地下是否会怪我?”
临淄王听了,慢慢冷笑一声:“你若怀疑我,那就算了,何必一副舍不得却还要试探的样子。”
秦慕萧目光尖锐,盯着临淄王嘴角冷笑,说道:“虽不是你,但你却知道究竟是何人,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临淄王淡淡一笑,“难不成有谁说了什么吗?”
“你当时的身体状况由不得你使用内力,可当时师公师婆的喉部被割开,显然是有人以内力用利器迅速所致,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你。”秦慕萧说道。
“不是我就行,别人都与我无关,别说我不知,就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是谁,柳儿自己说是她,你不相信,反来问我,林总管死了,就相信他是无辜的吗?难道就没有可能是他?还有凤夜澜?凤夜澜是南凤灵帝的儿子,亲眼目睹柳儿杀人,都无动于衷,你为什么相信他?你怀疑巧悦姨?是吗?是,巧悦姨是会武,可她有什么理由杀死你师公师婆?”临淄王大声质问。
秦慕萧目光紧缩,沉思了一会儿,脸色柔和了下来,“也罢,不是你,我便放心,究竟是谁,他做了恶事,总会受报应,也不用急于一时。”
临淄王哼了一声,却突然咳了起来,秦慕萧从瓶中取出一丸,递给临淄王,临淄王捏着药丸,久久,将药丸放入口中,吞下,秦慕萧说道:“一天一丸,不可多服,不可断服,我让林彩幻依照方子,多配了些,每月初五,记得派人到周善文那里去取。”
“什么药要天天吃,以后我不是要听命于你了?”临淄王抱怨道,“若想拿此事要挟我,你是打错注意了。”
“是我怕你死,行了吧,没见过你这么阴毒之人。”秦慕萧说道,“你若敢死,将雪儿丢给齐远他们,我下辈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丢给他们?我怎么舍得。”临淄王笑道,“我费尽心机,将她请到身边,怎么会抛下她死呢?放心好了。”
秦慕萧也不恼:“你就嘴贱嘴欠而已,这药你最好自己收着,以免别人知道了,弄手脚,至于汤药,就让皇姐的医官亲手熬炖,亲自呈上,服之前,将避毒丹放进去测试一下。”
“知道了,你真是烦,快走吧,明日可就要谈判,你要准备应对我们东齐国狮子大开口啊。”临淄王说道,“我真好奇你们会对父皇让步到什么程度?”
“只当是对你的谢礼。”秦慕萧淡淡说道,“收了礼,就要谨守承诺才行。”
临淄王漫不经心点头,说道:“本王累了,就不留你了。”
秦慕萧离开临淄王府,在夜色中奔行,他跑跑停停,绕来绕去,并没有回迎风山庄,自他出临淄王府,他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这人应是齐远布下的眼线,不戏弄他一番,怎对得起齐远?等他终于在一家院落前停下,回头望望,已经没了那鬼祟人影,便飞快腾身跃上房顶,随后落在了院子里,推开了院中房门,屋中黑暗,黑暗中却有人影,那人说道:“庄主,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好,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夫人我一切安好,明天定会回去。”秦慕萧低声说道。
那人答应一声,出了房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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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萧回到迎风山庄,已是次日傍晚,与齐远的谈判并不轻松,虽说在无关痛痒的地方已经准备尽量让步,但又要做的自然,不令人生疑,也需要入戏三分。最后,双方达成协议,以单孤山为界,以西以北归西秦国,以东以南归东齐国,这样,东齐国就得到了丹玛草原的大部分水草肥美的地区。
燕洛雪听说此事,心里极不是滋味,虽说北燕国已灭,土地被瓜分已成必然,但那是自己父亲的国家,让她以平常心看待此事,她实在是做不到,况且,她心中一直以来认为东齐国在北燕国灭亡之事上起了关键作用,但他们究竟用什么手段,与南凤国勾结,她还是弄不清楚,她曾试探过临淄王,临淄王却总是左顾而言他,显然不想让她知道。
甚至,燕洛雪有些怀疑西秦国在这件事上是否插了手,毕竟,西秦国随后出兵北燕,兵士之勇猛,兵士之训练有素,令人心惊,西秦国武帝秦柯的抱负可见一般,但燕洛雪连问秦慕萧的勇气都没有,一则是由于临淄王,西秦国若参与,临淄王不会不知道吧,那他应该告诉她来打击秦慕萧才是;二则她也怕得到的答案让她心碎,她知道了西秦国真的参与其中会怎样呢,她能阻止秦慕萧吗?她能离开秦慕萧吗?秦慕萧心怀天下,她自然不会让自己成为拖累他改变天下包袱。
燕洛雪嘴里虽不说,但秦慕萧自然看出她心中疑虑重重,满腹心事,秦慕萧也能揣摩到几分,他看着她沐浴后梳着头发梳到发呆,看着她眼神逐渐迷蒙哀愁起来,轻叹一声,走到她身边,问道:“雪儿又在想什么?你就说出来,无论什么我都不会瞒你。”
燕洛雪的手停了下来,然后拿着梳子的手垂了下来,她望望秦慕萧,说道:“我有些害怕,你如今对东齐国退让,可将来若不是临淄王承接东齐大位,你该怎么办呢?”
秦慕萧的眼眸变得更加幽深,他说道:“雪儿,说句实话,从我本意,我一点都不希望临淄王承接东齐国皇位,若是齐远,到时我会毫无顾忌。”
燕洛雪“嗯”了一声,她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临淄王若有心与你相争,你父皇他怎么会同意我到东齐国呢?”
“就是因为他有心相争,才让你牵制他啊。”秦慕萧说道。
燕洛雪凝眸,“你不觉东齐幽王很奇怪吗?在北燕国祭神坛会盟那时,他对临淄王很好啊,那次会盟中东齐幽王的最主要目的,不就是解除北燕国与齐远之间的盟约吗?”
“不尽然,与北燕国的盟约解除,还可以让东齐国在以后可以随意发兵北燕,你还记得吗?当时东齐国在陈寒阳领着大军到来之后,可是匆匆撤走。”秦慕萧提醒她。
“可是他并没有出兵啊?”燕洛雪说道。
“这也许就是东齐幽王老奸巨猾的过人之处,他若出兵,北燕国和西秦国会立刻结盟,那他就讨不到便宜,所以,他就采取了隔山观虎斗的策略。”秦慕萧试着分析东齐幽王的用意。
“那他占了便宜与临淄王有何关系?为何对临淄王有了戒心?”燕洛雪在这个问题上很是纠结。
“临淄王说这与他那个巧悦姨有关。”秦慕萧说道,“孟巧悦假扮惠昌公主那么多年,一直充当东齐幽王的女儿,突然有一日,被东齐幽王侮辱,临淄王见她受辱,如何能受得了,定会做出些不敬举动吧?若这些,让东齐幽王非常忌讳,那临淄王失宠也在所难免。”
“那就直接将临淄王排挤在一边啊,怎么没有?”燕洛雪问道。
秦慕萧的手抚上燕洛雪迷惑的眼睛,说道:“毕竟是父子,他曾经对一个痴儿那么好,如今知道他不但不痴傻,还心有锦绣,他自然不会舍得太冷落,但也由此更加忌讳。”
燕洛雪握住了秦慕萧的手,叹道:“还好你父皇只有你一个,你又长在宫外。”
秦慕萧将燕洛雪抱在怀里,说道:“我曾经为此抱怨他,现在听你一说我反而应该感谢他。”
燕洛雪闭目不答,秦慕萧以为她倦了,便说道:“你今日早些睡,我一会儿还要布置些事情。”
燕洛雪点点头,却靠着秦慕萧不愿起身,因为她知道谈判结束,分别即在眼前,这种温暖又会与她分离,不知会有多久。
她的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小腹,秦慕萧叹了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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