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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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世莲-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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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了。

    一路步行至一处偏僻的巷子,杜云和停下脚步,拉长脖子左看右看,然后悠闲地晃着手里的折扇,一指巷子一侧,吩咐锦衣道:“这座园子里头的花很好看,你进去给我折几枝出来。”

    “啊?少爷,这个不好吧?”锦衣苦着脸道,“这个好像是私人的园子,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杜云和满不在乎地道:“你放心,这个园子虽说是私人的,主人家已好几年不在了,只留一个老家人看管着,形同废园。到时候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还跑不过一个老头?”

    “少爷,不如小的替锦衣姑娘进去吧!”福乐见锦衣一脸的为难,自告奋勇道,“小的有的是力气,跑得更快!”

    杜云和横了他一眼,提起折扇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道:“多事!只顾着跑,难道不用摘花了吗?”然后甩开折扇,悠然自得地给自己晃着风,转头开始不耐烦地看着锦衣道,“你倒是进不进去?”

    做这种事情真心大大地违背锦衣做人的宗旨,她实在答应不下来:“不问自取是为偷,奴婢实在……实在……”

    “住口!”杜云和抬高下巴,义正言辞地打断她的话头道,“什么偷不偷的?花花草草的本来就是供人观赏的,他那园子里的花啊草啊的这么关着也是浪费,你进去摘一些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

    “少罗嗦!还不快去?!”杜云和瞪起了眼睛。

    锦衣还想告饶,见杜云和这副尊容,只得咬咬牙,由福乐托着身子上了围墙,然后小心地把身体挂到围墙里面,可还是一跤跌到了骨软筋痛。

    爬起来后,她轻手轻脚地开始走动,紧张地四下里来回看,生怕给发现了。谁知她正要摘花,就听见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随后从花树的缝隙里看见一个人向这边走来。不知所措间,她欲待藏身,却早被那人发现,只听得脚步声渐急,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谁在那里?”

第五十六章 “大将军王”() 
锦衣如何做过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当下就慌了神,心虚之下,拔腿就跑。那老者见锦衣慌张逃却,疾步来追,他虽年纪已长,步履倒还稳健,竟然硬是没被锦衣溜掉,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着:“大胆女贼,居然潜入园中,还不给我站住……”

    “老伯,不是这样的……”锦衣想要解释,可是一眼望见老人家气势汹汹的模样,只能避避先。

    “好你个大胆女贼!光天化日居然就来行窃!看我不把你揪到衙门里去!”老人家一边怒气冲冲,一边脚下不停。

    听这话,锦衣越发心虚,她不熟悉路径,只能围着花树乱转,累得气喘吁吁,把个伏在墙头的杜云和乐得嘿嘿直笑。锦衣听到笑声,瞥眼见到幸灾乐祸的杜云和,忽然记起就在自己上来的围墙附近好似就有一角门,赶紧往那头直冲过去,急手慌脚地终于拔下了门栓,开了门脱身出来。杜云和见锦衣出来,紧接着那老头也跟着追出,口里喊着抓贼,福乐急忙将主子放下地,急切间,两人跌做一团。赶紧一骨碌爬起来,三个人夺路而逃。

    锦衣毕竟是女流之辈,哪里跑得过杜云和两个,回头见那园子的老人家紧追不休,心里一慌,脚下一软。

    “啊呀……”杜云和听到身后的声音,见锦衣扑倒在地,身后老头快要赶上,这老头还真锲而不舍,他暗骂了句,回身去拉锦衣:“真是麻烦!”拉起了锦衣就跑。那老头却还在背后边追边喊:“给我站住……你们这帮毛贼……站住……”

    三人跑过几条街,见那老人家已经没了踪影,才歇下脚来。杜云和也不管市集上众目睽睽,拉着锦衣的手就哈哈大笑起来:“有趣,太有趣了……”

    从险境里逃脱,锦衣瞬间也油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意,喘着粗气看着杜云和的笑脸,情不自禁也跟着笑了起来,回头见身后的福乐也气喘未止,两人对望了一眼,又是一阵笑。

    看着杜云和眼里清澈干净略带调皮的笑意,锦衣忽然觉得这人其实也不是很讨厌嘛。转念到此,她下意识感觉哪里不对劲,低头看去,见自己的手还被杜云和抓着,脸色不由一红。

    杜云和也意识到了这点,见到锦衣脸红的模样,赶紧放开了她的手,清了清喉咙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道:“走吧。”率先开路。

    回到织锦苑,想到牵手的那一幕,杜云和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忽然失笑着喃喃自语道:“臭丫头的手怎么跟没长骨头似的。”

    锦涵进来看见杜云和对着自己的右手发呆,问道:“少爷,怎么了?是不是手受伤了?”

    “没。”杜云和赶紧放下手,接过了锦涵递上来的茶盅喝了一口,然后把茶盅一放,盯着锦涵的手道,“锦涵,你的手伸过来我瞧瞧。”

    锦涵一愣,不解地道:“少爷要做什么?”

    “叫你伸过来你就伸过来。”杜云和道。锦涵依言伸出手去。

    杜云和见她素手纤纤,指如葱根,当即伸手轻轻握住。

    锦涵一个不防,羞得甩开了杜云和的手道:“少爷今天莫不是要作弄奴婢了?”拿了茶盘转身出了门。

    杜云和也不去理她,只是一味自言自语地摇着头道:“不像,不像。”回想握住锦衣手时的感觉,忽如一阵暖风吹开了平静的心波,“柔若无骨,原来就是那种感觉……”

    次日,福乐见杜云和带着锦衣又要出门,迎上来道:“少爷,您上次买回来的那只蟋蟀已经养得又强又壮了,是不是今天带出去玩玩?”

    杜云和一听,也来了精神,随口道:“那还不带上?”

    福乐拿了个蟋蟀罐子,三个人迤逦来到街道尽头的一处大敞棚下。锦衣只见这里聚集了许多斗蟋蟀的各色人等,吆喝喧哗异常。三个人一过去,当中一个身着云锦衣袍的富家公子就笑着上来往杜云和的肩头一拍道:“嚯!这不是杜家少爷吗?多日不见,越发地神气了啊?今天又带了什么样的货色过来了?”

    杜云和不屑地把他的手拍开了道:“福乐!还不给姜公子瞧瞧我们的‘大将军王’?”

    “嚯!好大的口气!”旁边一人道,“还没斗,怎么就自封‘大将军王’了?”

    福乐把罐盖掀开一条缝,往身边几个人眼前晃了晃道:“看到没有?头大、项大、腿大、皮色好!就算我们少爷现在不自封,待会儿你们败下阵来,也一样要把封号拱手相让!”

    杜云和得意地看着姜文博道:“姜少爷又带来了什么货色?”

    姜文博手一扬,身边的小厮也拿过一个罐子来,得意洋洋地晃了一圈。姜文博看着杜云和笑道:“怎么样?大家评评,是不是足可以跟杜家少爷的宝贝一较高下了?”话语里一片胸有成竹。

    杜云和斜睨了一眼姜文博手指上那枚雕镂着山水诗词,阳光下一照熠熠生辉,闪人眼睛的翡翠扳指道:“既然你这么自信,敢不敢以你手上的那枚扳指做赌注呐?”

    姜文博垂目往自己手指上睨了一眼,不由一愕。

    “怎么?心虚了?”杜云和一脸不屑地道,“既然你这么没自信,那还不如直接认输好了,我的‘大将军王’也不屑于跟无名小辈作战。”

    “哼!”姜文博听他称自己的蟋蟀是无名小辈,哪会服气,当即下巴一抬道,“本少爷会认输?”他往杜云和身上一打量反问道,“那么你又要拿什么做赌注呢?”

    “素闻姜大少除了走马斗鸡,平时也嗜好抚个琴。”杜云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我手里有一张寒玉古琴,可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你今天要是赢了,明日相约,我双手奉上便是。”

    “当真?”姜文博一听这话,立时心境激荡了起来,眼睛里放着光芒道,“好!那就开战吧?都让开!今天我就和杜二少单挑,一决雌雄!”

    锦衣看着众人起哄的起哄,嬉笑的嬉笑,把杜云和跟姜文博围到了中间空地上,她轻轻摇了摇头,自己是真对这些不感兴趣,遂站在外围干候着主子赌完出来。

    里头的两个阔少让人在马尾鬃的引斗下,眼看着放进一个罐子里的两只蟋蟀斗了起来,一边蹲着为自家的鼓劲儿,一边紧张地看它们互相较量。只见它们不断地头顶脚踢,卷动着长长的触须,不停地旋转身体,寻找有利位置,勇敢扑杀对方。几经交锋之下,姜文博的那只垂头丧气地败下阵来,被姜文博一怒之下,抓起来扔了出去,刚好从锦衣的头顶飞过。看着这只被主人抛弃的蟋蟀,锦衣暗想不知道是不是杜云和输了,看他那自命不凡的模样,打击他一下想想倒也挺好玩的。

第五十七章 两情相悦() 
谁知里面立时传出了杜云和志得意满的声音:“哈哈!我的‘大将军王’名副其实吧?”他看着罐子里昂首挺胸,依旧斗志昂扬的自家蟋蟀趾高气扬地道。

    人声里自然不乏附和之声,什么实至名归,什么确实非同凡响之类的,此起彼伏。

    杜云和看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姜文博道:“怎么样?愿赌服输!大伙儿可都现瞧着呢!你那枚扳指还不摘下来给我?”

    “哼!”姜文博斜目瞥了一眼众人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去!”他将扳指从指上脱落,交给了身边小厮。

    杜云和从姜府的小厮手里接过扳指,捏在手里,满意地欣赏了一番,心安理得地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我们走!”姜文博怒视了一眼杜云和,招呼了小厮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杜云和不屑地瞧了一眼斗败的对手,趾高气扬地出来,见了锦衣道:“今天爷心情好,就不为难你了。走!去食香楼。”说完昂首阔步当先而行。

    福乐朝锦衣笑道:“少爷赢了姓姜的那枚翡翠扳指,心情正好呢!走吧!”

    两人快步跟了上去,福乐边走边讨好地要求杜云和把扳指给他瞧瞧开开眼界,杜云和抬手在他眼前一晃道:“怎么样?”

    “少爷,小的都没看清楚。”

    ……

    锦衣看着杜云和暗暗好笑,说是纨绔子弟吧,简直就像一心性还没长全的孩童。

    看着手指上的扳指,杜云和站在屋子里心满意足地左看右看:“果然是上品!”

    “什么上品?”杜云柯掀帘进来。

    “哈,哥来了?坐。”杜云和招呼兄长入座。

    “对了,上回的砚台还喜欢吧?”杜云柯道。

    杜云和笑道:“我也就眼馋没有的,哥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嘛。”然后伸出手来道,“哥你瞧!我这枚扳指不错吧?”

    “嗯,看着着实名贵。”杜云柯问道,“哪来的?”

    杜云和笑着缩回手,欣赏着道:“在姜府那小子手里赢来的,那小子现在一定像极了他那只斗败的蟋蟀。”

    “看这扳指应该价值不菲,”杜云柯道,“人家怎么肯拿它来做赌注呢?”

    杜云和得意地笑道:“我骗他说我手上有张古琴,那小子平时喜好抚琴为乐,自然舍得压它为注了。”

    “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杜云柯笑道。

    “我那只可是宁津蟋蟀,哪有不赢的道理?”杜云和得意地说着,转头抬高了声音道,“锦衣!上茶!”

    锦衣听得喊声,赶紧进屋,掀帘看见杜云柯坐在屋里,脚步不由自主一滞,见杜云柯向自己投来一笑,霎时心头大跳。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茶?”杜云和道。

    锦衣赶紧收拾好心情去沏茶,一边听着杜云和笑道:“哥你最近似乎很喜欢来我这里嘛,我记得我受伤的时候你也没来得这么勤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锦衣手上一抖,险些将茶盅碰翻,幸好及时接住,神情颇为狼狈。可脑子里又阻止不住开始猜测杜云柯过来的原因,想着今天这一趟是不是知道自己被拨到了二少爷的屋里他才过来的呢?

    沏完茶过去的时候,杜云和看了锦衣一眼嘀咕道:“今天怎么这么磨磨蹭蹭,毛手毛脚的。”

    锦衣哪里还有心思去细听他人的话,上回进凝辉院自己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跟大少爷今天主动过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了,自己完全就没做好心理防备,怎能不紧张失态?她小心地把一盏茶放在了杜云和眼前,另一盏往杜云柯的面前放落,杯盘底触碰到几案上,发出嗒嗒嗒一阵两相触碰的声音。

    杜云柯见她紧张羞涩的模样,微微一笑,怕她端不牢,遂伸手来接,不想锦衣未及抽手,被杜云柯的手指不小心碰上,慌乱之下手一抖,茶杯翻倒在几上,茶水从几案上顺流而下,杜云柯的膝盖处尽被打湿了,茶杯也“啪”地一声滚落在地,打成碎片。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锦衣大骇,连声告罪,赶忙拿出帕子来给杜云柯擦拭。

    “真是,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杜云和稍带责备道。

    “没事,就湿了一点点。”杜云柯站起身来对锦衣道,“我自己来吧。”说着接过了锦衣手里的帕子。

    锦衣收了手,只见杜云和也已起身,说道:“我让锦涵去取我的衣裳过来。”说着走向门口喊锦涵。看见碎裂在地的茶盏碎片,她忙蹲下身去捡拾,不想手上一痛,不由脱口轻呼了一声。

    “没事吧?”杜云柯见状,赶紧蹲身下来抓过了锦衣的手看视。

    锦衣的手忽然被他握住,不由大窘,赶忙缩手,只听杜云柯道:“别动!”

    见她右手食指上已渗出血来,杜云柯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顺势把她扶了起来,为她的手指包扎。

    见杜云柯低着头认真为自己包扎,锦衣才敢抬眼看向他。看着眼前这位丰神俊朗又温柔体贴的翩翩佳公子,锦衣不禁看得痴了,当杜云柯抬眼看向她的时候,这一刻,两人似乎同时感受到了彼此的心意,锦衣脸色一红,见手指已经包扎完,赶紧退开了两步,低了头漾起一丝笑来,杜云柯也情不自禁微笑。

    “哥。”杜云和从门口转回来,看见两人的异样的表情,不由一愣。

    锦衣羞得无地自容,向杜云和含糊了一句“奴婢让锦浣来帮忙收拾”后,匆匆出了门。

    “云和,不用费事了,我也该走了。”杜云柯说完,也匆匆出了门。

    此时锦涵正拿了衣袍进来,看见杜云柯的神色,诧异地道:“大少爷今天怎么了?脸色有些不对,是不是被锦衣打湿了衣裳正在气头上?”

    杜云和也觉得纳闷,遂没好气地看了锦涵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啊?”

    当夜深人静下来,锦衣抚摸着手上的帕子,一遍遍思想着杜云柯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情景,每次只要一想起,脸上都会不由自主地发热。

    而杜云柯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到凝辉院,脱下衣袍,对着被打湿的地方痴看不已。

    锦绣取过干净衣衫道:“怎么去了二少爷屋里一趟,连衣衫都打湿了,二少爷屋里的丫头是怎么伺候人的!”

    杜云柯笑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打湿的。”

    “对了,”锦绣一边为杜云柯更衣一边道,“少爷没回来奴婢也要去喊您了,老爷太太让你晚上去那边用饭。”

    杜云柯淡淡地嗯了一声,只听锦绣又道:“要是少爷不想过去,奴婢去打发了丫头回禀老爷太太,就说少爷身体有些不适……”

    “不用了。”杜云柯面上波澜不兴地道,“我这就过去。”

第五十八章 吃里扒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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