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经更是惊出一身冷汗,他原本以为杜青鹤寿诞那天素素为杜云柯挡刀,那是因为素素当时还不知道杜云柯是害死自己家人的仇人之子,可万万没想到素素今天在明明已经知道杜云柯是仇人之子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救杜云柯,甚至还是和以前一样,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所以素素扑到杜云柯身上,他完全没有防备,收手不及,不得不急速收回使出的力道,并且强行偏移了剑尖,好在只伤到了素素的右肩,而且剑尖刺入得也不深。
“你居然……”眼见妹子险些丧命在自己剑下,于经瞪着素素心痛之余又倍加恼怒,一怒之下,将刺入的剑尖恼火地一把拔了出来。
刺入的剑尖被拔出,素素一阵剧痛后,忍痛从杜云柯身上翻转过身来,护住了杜云柯,看向依旧持剑在手的兄长,满脸决绝道:“要杀他,先杀我!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
素素的举动不仅让杜家人震惊,更让于经气得浑身发颤,他胸口起伏,又气又怒地瞪着素素,紧握着的剑柄被他更加死力地握住,气得握着剑柄的手不住颤抖。
“小姐!”寒香急急赶到,从于经一出文泽那边,她便心急火燎地赶来了。此时远远看见素素和杜云柯倒在地上,被蒙面人用剑指着,他自然知道蒙面刺客便是于经,看见这一幕,更加发慌。灯火通明下,她见于经手中长剑的剑尖处隐隐透着血光,她更是吓得腿脚一软,慌忙奔到素素跟前,才看到杜云柯没事,是素素收了伤,她赶紧去扶素素。
此时的于经尽管怒火冲天,可面对素素拿她自己的性命作威胁,他终究无可奈何,只得在对着素素怒哼一声后。提剑愤然离去。
杜青鹤见于经主动离开,求之不得,哪还敢强留他,如今儿子既然没事。自然任他来去。
于经一收剑离开,杜家人慌忙来扶素素和杜云柯,还是寒香和代柔当先搀扶起了素素,之后杜云柯也被扶了起来。
杜云柯一站起,便转头看向了素素。他不明白平日对自己冷淡至极的素素为何会在自己身处险境的时刻不顾性命地救自己,尽管想不通,但他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在感激之下又隐隐生出一丝略略复杂的心绪。
素素由寒香和代柔搀扶着,此时,她肩上的衣裳已经被染红,她撑着寒香的手臂稳住了身体,忍痛一皱眉后,转头看向杜云柯。她对自己的伤不放在心里,却挂着杜云柯。想看看他伤得怎么样,想到兄长刚才出手的狠劲,她只希望杜云柯没有大碍。
两人目光刚撞上,杜青鹤等人已经过来。
“大哥,你没事吧?”
杨氏早已用帕子掩住了儿子的伤口,杜云和按着伤口,急步跑了过来,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杜云柯咳嗽了两声后,摆手道。
杜云和在听完兄长说没事后,也将目光转向了素素。他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个他一直看不顺眼。甚至已经被他定义成和单连芳一路货色的坏女人,居然会不顾性命地救自己兄长。
“还不赶紧让人请大夫过来!”杜青鹤见两个儿子和素素都受了伤,赶紧对着人嚎了一嗓子。转头又瞧见被于经打晕的单夫人,此时正发出哼哼唧唧之声。看来是醒过来了。
杨氏听到声音,也瞧见了她,赶紧对已经聚拢过来的丫头婆子道:“赶紧的,赶紧的扶了!”
“刺客……走走了吗?”众人正要扶杜云柯和素素各自回去,单连芳出来了。
她一直躲在屋里,听动静像是没事了。所以也蹭了出来。自言自语着嘀咕了一句后,看见杜云柯满脸是伤地站在阶下,尽管她同时已经瞧见了正从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母亲,不过她也只能顾一头了。她急忙跑下阶扶住了杜云柯,心疼又紧张地道,“表哥!你没事吧?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好担心你啊!”话说说话的声音还因为害怕而发着颤。
杜云和见单连芳刺客在的时候躲得跟个老鼠似的,刺客走了才出来,出来就出来,还拉着兄长问长短。原本他倒也懒得多想,可刚才看到素素舍命救夫,而她却只顾自己,这么一比较,杜云和觉得臂上的伤这时候倒不了,不让这种厚脸皮的人纠缠兄长反而变得势在必行了,当下一推单连芳道:“我大哥受伤了,你别再碰伤了他!”
“你……”单连芳被推开,明知道杜云和是故意不让他碰自己表哥,有委屈又气恼,横了一眼杜云和,委屈地看向杜青鹤,希望他看到杜云和这么无礼的行为后,斥责杜云和几句。
没想到杜青鹤却不冷不热地看了她一眼后,径自转身进屋了。
卉儿在边上低低喊了一声“奶奶”后,被单连芳恼怒地瞪了一眼。单连芳见众人都各扶各的,居然没有人理会自己,她是真的委屈了。此刻她正心情极坏,卉儿正撞在枪口上,哪有不遭殃的。
除夕夜接连碰上糟心的事情,年饭哪里还有人吃。素素一早就已经被丫头搀扶着回了锁芳馆,而杜云和也因为受伤的缘故,在包扎了伤口之后,便早早地回了织锦苑。杜云柯也是在伤口抹了药后才回的倚梅轩。
“大奶奶呢?”见两个儿子都处理了伤势,杜青鹤黑着脸问丫头。
“大奶奶已经跟亲家奶奶回去了。”
听丫头回说单连芳已经回去,杜青鹤脸色更是不好看:“折子丢失,她难道不是应该现在就彻查吗?居然撂下了自己走人了?”
“老爷,我看大奶奶应该是被吓坏了,就算让她现在查,恐怕也办不好事的。不如缓一天吧。”杨氏见丈夫生气,劝道。
杜青鹤想到刚才单连芳的模样,想想也是,也就虎着脸不说话了。
杨氏原本一心挂念儿子,想去织锦苑看着儿子歇下后才放心,不过杜青鹤接下来的话却让她走不了了。杜青鹤把她留了下来,和杜青鹤商量了一回后,杨氏开始安排人手。
杨氏让人喊来了锦珠,然后又吩咐了几个丫头婆子,进了她的房间,并让锦珠把凡是上了锁的箱笼通通打开后,吩咐丫头婆子搜了起来。
趁着搜查的时候,杜青鹤又过去问妻子:“锦珠这段时间有没有出去过?”
“老爷是怀疑锦珠那丫头?”杜夫人听丈夫这么问,不禁道。
“锦珠是你的贴身丫头,跟你近身接触的机会只有她最多,所以嫌疑最大的就是她。”杜青鹤道。(。)
第三百六十六章 问话()
锦珠跟了杜夫人多年,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对杜夫人也很忠心,杜夫人也一直很信任并器重她,所以说实话,杜夫人心底还是希望不要是锦珠才好。可是回头想想,除了锦珠,确实没有别人了。
此时见丈夫怀疑起锦珠,她想了想道:“锦珠是我的贴身丫头,一般我离不了她,不会轻易放她出去。只是半个月前,她跟我说她母亲病了,想回去一趟,所以我允许她回了家一趟。”
杜青鹤听说锦珠真还出去过,皱了皱眉,当下也不再提。
却说杜云柯回到住处,想到素素不顾性命扑到自己身上的一幕,他到现在都很难让自己相信,素素居然会这么做。还有素素对刺客说的那句话,他现在想来,都还宁愿相信当时是听错了。
想到素素舍命相救的情景,他仿佛又看到了锦衣。他想到锦衣为自己挡刀,那是因为那傻丫头深爱自己,才会傻傻地这么做。可是这个汪素,她自己而不顾性命地扑上来,甚至亲口说出要和自己同生共死,却是什么?要说夫妻之情,可是自己跟她几乎没有感情。
想了一个来回,又转回了原点,原点自然依旧是没有答案。想不出原因,他只能用力晃了晃头,把总也想不通的这个结给晃出了脑海。
次日,杜青鹤黑着脸坐在几案旁,想到昨夜遇刺的事,他心情极度郁闷。报官吧,可想到这刺客和自己寿诞那天的刺客是同一人,当时报了官,最后官府还不是没抓不到人,不了了之了。所以这次,他已经对官府不抱希望了。只是希望这刺客这次走后再也不要来了。
另一边又苦苦寻思,这刺客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哪里得罪了他,以至于非要自己家人的性命不可。
想得头疼。也想不出什么来,倒看见儿子过来了。
“你受了伤,怎么不好好歇着?”杜青鹤道。
刚说完,杜云和也后脚进来了。
“你怎么也过来了?”看见杜云和过来。杜青鹤少不了道,“平时喊你过来尽找借口开溜,受伤了怎么反倒跑得欢了。”
“受伤了反正也去不了外面。况且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在屋子里哪里待得住,总要过问一下那个刺客的情况啊。”
杜云和说着。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爹,那个刺客既然是爹寿诞那天来行刺的人,那他两次来我们家行刺,一定跟我们家有很大的仇了!是不是爹在外面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爹自己却不知道啊?”
杜青鹤听儿子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瞪了他一眼道:“你爹又不是三岁小孩,都让人家行刺上门了,难道还会想不起来得罪了谁?”
见父亲说得也对,杜云和也不好多说了。可是想到昨晚那刺客说过的话,还是忍不住道:“可是昨晚那刺客说什么要让爹尝尝丧子之痛,总觉得他跟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杜云和的话也让杜云柯回想起了昨晚刺客的这句话,想到刺客说话时的语气,和冰冷满是杀气的眼神,杜云柯现在想来都觉得满是寒意。所以对于刺客的身份来历,以及为何要行刺,他跟兄弟有着一样解不开的困惑。
杜青鹤想起昨晚刺客说过的这句话,不禁皱着眉头陷入了沉默,他何尝没有反复想起过这话。只是无论他如何冥思苦想,还是对刺客的身份来历百思不得其解。
“我也实在想不明白,这人究竟是什么人,到底跟我有什么仇!”杜青鹤想到刺客。心情就极度不爽。
本想好歹父亲能够给出些讯息,可父亲的回答让兄弟俩失望了。既然找不到答案,杜云柯移到了另一个问题上来:“还有折子的事情,爹打算怎么做?”
“这件事情明显出在家贼上,我自会处理!”杜青鹤道。
“老爷,大少爷。二少爷。”
杜青鹤话音刚落,就见锦珠走了进来。
杜青鹤见锦珠过来,沉着脸道:“叫你过来,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你是你太太的贴身丫头,你太太一刻都离不了你,她生病之后,你自然更是寸步不离了。”
锦珠自从昨晚房间被搜后,知道这次折子被偷一事跟自己划上了关系,正心里委屈,又被杜青鹤喊来问话,而听杜青鹤话里的意思,仍是没有排除对自己的疑心,只得听杜青鹤说完,心绪不佳地点了点头:“是。”
“听说你前段时间回过家了?”杜青鹤接着道。
见老爷这么问,锦珠只得再次点头:“是。”不过她替自己解释道,“可是那次,真的是奴婢母亲生病,奴婢只是去看望母亲而已,并没有做其他事情!”
“你是你太太的贴身丫头,只有你接触她的机会最多,除了你之外,我倒真想不出还有谁了!”杜青鹤盯着锦珠,话里的意思明显就已经认定是锦珠了。
锦珠急了,赶紧申辩:“老爷,我跟太太这么多年了,从来都是安分守己,又岂会做出这等偷太太钱财的下作事情?奴婢虽然身份低微,可是绝不是品行不端的人!”
“昨晚搜了你的房间,没有找到跟折子有关的东西。如果你没有回过家,我倒可以相信不是你偷的。可是你偏偏半个月前突然回了趟家,你说,事情就这么巧的?!”杜青鹤眯着眼盯着锦珠道。
听杜青鹤这么一说,锦珠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直喊冤枉:“老爷,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欺骗老爷!奴婢绝对没有偷太太的折子,求老爷一定要相信啊!”
“我老实告诉你,你就算不说实话,到时候也照样逃不了。就算你现在已经换成了银票,我只要去钱庄打听一下,就知道是谁提走了银子!”杜青鹤说到后来,语气已经大为严厉。
“爹,锦珠跟了太太这么多年,一向都是有口皆碑,我相信锦珠绝对不会是做这种事的人。”杜云柯也觉得锦珠不像是行为不检的人,替她说话道。
杜云和在一边听后,一撇嘴角道:“爹,我也觉得锦珠不像是这种人。况且,接近太太的又不止她一个人。”(。)
第三百六十七章 搅合()
杜云和对究竟是谁偷的折子倒不是很关心,他最乐意见到的还是怎么样才能把这件事情跟单连芳母女俩牵扯上关系才好。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在这趟浑水中搅合搅合,搅合得一团糟,即便单连芳绝对不会这么做,能把她老娘给搅合上,也是好的。
“单丫头是我杜家的儿媳,又是你太太最疼的人,如今又是家里事实上的当家女眷,以后整个家都是她的,偷拿折子,难不成她失心疯了?”杜青鹤显然觉得儿子的说法毫无意义。
杜青鹤的话锦珠听在耳里,暗暗叫苦,心想除了自己,接近过太太的人都是太太的至亲,看来自己这冤枉是吃定了,可是又不能自己开口说除了自己谁最可疑,那些可都是主子。
“话虽这么说,可凡事不能下绝对的定论啊!”杜云和不同意父亲的决断道,“而且爹不也说了吗?太太最疼的人就是她,那么自然最能接近太太,而又不会使太太有一丝疑心的人也是她啊!况且,太太的折子放在哪里,想必只有她最清楚不过。还有他那个母老虎娘,说不定自家落魄了,想着哪里弄几个钱花花,就把主意打到了太太身上也说不定。我这可不是故意挑拨,或者危言耸听,我只是觉得世上的事可不是绝对的。”
杜云和的话提醒了锦珠,锦珠赶紧为自己申辩道:“老爷,说到放折子的匣子,其实奴婢一直忘了说,奴婢一直以为太太那里面只是放了贵重的首饰,昨天我把匣子拿给太太后,太太也是亲自开的锁。奴婢也是直到昨天才知道那匣子里面放着的是太太的折子。”
锦珠这话其实说了跟没说也差不多,没有多少实际意义,因为当真有偷拿主子财物的话,又岂会在乎是折子还是珠宝,所以这远不能成为她洗脱嫌疑的足够证明,只不过多多少少倒也能看起来开脱了一些。
“爹。”杜云和趁着锦珠说完,赶在父亲前面又开了口,“我觉得既然都跟太太有过接触,爹不会因为某些人是自家骨肉。就连问都不问便排除了嫌疑吧?这样做,对锦珠可太不公平了!爹昨晚不也说了吗?凡是跟太太有过接触的人都有嫌疑吗?爹,您可不能处事失了偏颇,您要是处事不公,我可头一个去外头替您宣扬去。”
“你这臭小子!”杜青鹤见儿子跟自己叫板。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昨晚说过凡接触过太太的人都可疑的话,也不过是看自己那位亲家不顺眼,才这么了抛了一句。
“你娘跟我二十年夫妻了,她的为人下人们也有口皆碑,难道会是她了?而汪素那丫头,他只在亲家刚来的那天陪同芳儿到过一会儿,很快就走了,她没有机会。”素素那天陪单连芳到过杜夫人那里的事情,杜青鹤已经听锦珠说过了。“至于芳儿,她身为我们杜家的儿媳,太太又那么疼她,可能吗?至于亲家也是……”
“老爷。”
杜青鹤正要往下说,丫头进来了。
“什么事?”杜青鹤没好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