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再过些日子就要选妃了,您看…”
春-宵总觉得这些日子心里头特别的不安宁,似乎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而她这几日也就像是一直炸了毛的刺猬,碰到一些小事总要警惕的竖起身上的刺来,生怕又像上回那样出了什么事情,险些伤了云拂晓。
“我还未及笄,并不在选妃之列,这个你就放心吧。”
云拂晓淡淡一笑,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然而脸上的笑容很快就被肃然所代替了。
双眸虽然依旧紧阖着,却并没有睡觉的样子,反倒是在思考着什么。
果然,事情应了春-宵的预料。
十日之后,传旨的公公来了拿着文书带着人到了云府。
“张公公没想到又是您。”
既然如今是云拂晓当家,云博远又不在家中,自然是由她来招待传送文书的公公。
“原来是清宁郡君,恭喜恭喜啊!”
那张公公一看见云拂晓便笑得就好像是一朵绽开了的菊花,还没说一句话就开始道喜了。
云拂晓有些不明所以的望着张公公笑得极为无辜,开口问道。
“不知道公公所谓何事?”
“郡君还不知道吧,是大选的事情,郡君的名册可是在其中的。”
那张公公瞧着云拂晓那一张绝色倾城的脸蛋,便能料想到像云拂晓这样的身份世家必然能以高位入宫,入宫之后也必然能得宠。
而这个清宁郡君的行事手段他也是听说过的,想必只要是入了皇上的眼,便能够长宠不衰。此时皇上虽然看起来已经有这么大的三位皇子了,可是事实上年纪也不过刚刚四十出头罢了。
依照现在的年纪和体魄,再活个十几二十年那可是不在话下的。
到时候这位清宁郡君若是肚子争气生下个一儿半女,争一争皇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公公说笑了,拂晓如今才十三岁,还未及笄,怎么可能出现在名册之上?”
云拂晓的面色瞬间僵了僵,随后一下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端庄,替张公公斟满了一杯茶,笑着问道。
“还不是皇太后和皇后娘娘的赏赐,郡君来日若是进宫了,必要好好伺候太后和皇后娘娘啊。”
赏赐?
笑话!
是担心她占了南宫墨的心,让娘家的人不好插足太子正妃之位,所以才变着法的想要将她除去!
太后和皇后是姑侄关系,出自同门,想必她们也想要以后位来延续母家的绝世富贵了!
只是,你富贵你的,凭什么要将她作为垫脚石,还要冠上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赏赐的姿态逼着她接受她们安排好的一切!
“这名册我就收下了,劳烦公公跑一趟了,来人送张公公。”
云拂晓翻了翻名册,只见这皇太后和皇后为了避嫌,不但让自己上了名册,就连云扶摇和云纤冉也一个没落下,只有已经毁了容被逐出的云雪瑶没有。
这面子工程可做的有够好的。
这选秀在这帝都之中也算是大事,谁家的小姐能幸运的上了名册,有机会陪王伴驾自然也是帝都之中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因而,云家的三位小姐都入了名册的事情自然也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贵族圈子。
所有人都知道,云家唯一年纪在十五岁到十八岁之间的小姐只有大小姐云扶摇,而云扶摇又因为上回的事情毁了闺誉,不可能入秀女名册。
至于其他两位年仅十三岁的小姐,全是托了清宁郡君云拂晓的福才能够上了那秀女名册。
“护法,那云家如今可是喜气洋洋的,就等着半个月之后入宫选秀呢!”
银雀楼之中,刚刚从云家传来消息的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坐在上首的星陨护法的脸色,随即再一次开口问道。
“主上从边疆回来至少还要再四十日的功夫,这一回敌军主帅是戎狄太子,听说戎狄太子身后有他的九弟做军师,主上恐怕一个月赶不回来了。”
“派人传信过去。”
星陨剑眉紧拧,虽然边疆的事情要拖上十几日,但是主上还是能以压倒性的形式取得胜利,所以并不用担心这个消息会构成什么威胁。
说不定还能让主上下定决心,快到斩乱麻的快些回来。
一封用密语写成的书信绑在了信鹰的脚上,一只毛色光亮的信鹰从银雀楼高高飞起,直朝着边疆的地方而去。
三日之后的午时。
黄沙万里,目极之处铁甲遍布,战马嘶鸣,号角声和战士出操的声音充斥着整个大晋军营。
整个军营的最中心是云锦容所在的帅帐,紫阳将刚刚从信鹰那里收到的信件送到了云锦容的手中。
“主上,银雀楼的来的急信。”
云锦容放下手中的布阵图,接过紫阳手中的信纸,只一眼脸色骤然聚变,眉间也变得格外的凝重起来。
“紫阳我有急事要回帝都一趟,大约半月就能回来,你代我执掌帅印,如今这里局势一定不出意外一月之内,此城必能攻下。”
云锦容的话音刚落,忽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紧急的号角声,一道人影也随之冲了进来。
“主上,不,不好了…敌军…”
晓晓,晓晓…
“紫阳我有急事要回帝都一趟,大约半月就能回来,你代我执掌帅印,如今这里局势一定不出意外一月之内,此城必能攻下。”
云锦容的话音刚落,忽然外头就传来了一阵紧急的号角声,一道人影也随之冲了进来。
“主上,不,不好了…敌军…”
云锦容皱了皱眉,狭长的凤眸微眯,冷声道。
“说清楚!辂”
“是…是!”
传令官感觉到了云锦容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息,脊骨一寒,整个人都打了个寒噤,冷静了下来。
“主上,刚刚派出去的斥候回报来说,有五万敌军从城内沿着桂山山脉一路绕路,绕到了我军的后方,打算从两翼奇袭,打我军一个措手不及。嫜”
听到这话,云锦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然而面色却依旧冷然,缓缓的坐回了椅子上,继续开口问道。
“如今打算从侧翼奇袭的大军已经到了什么地方了,什么军种?”
传令官将斥候禀报过来的细节一一详述,可见这一次斥候探听的很清楚,就连对方的攻击力也都调查一清二楚。
“恐怕不出两日,最快可能在明日黄昏就能到了,若是对方在夜间奇袭,我军恐怕。”
传令官只将话说了一半,然而后一半就算是不说云锦容也能明白了。
“你先下去。”
云锦容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就像是他此时心中一般纠结的就好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麻线。
“主上,这里不若交给属下,清宁郡君那里……”
紫阳在云锦容的身边跟了这么久,自然是明白,在云锦容的眼中从未有想这样在乎过一个女人。
紫阳甚至不能够想象,若是失去了云拂晓,云锦容会疯狂成什么样子。
“不用了,若是前线打败了,本座又有何面目回去,到时候就算是……也是得不偿失。”
云锦容咬了咬牙,随即对着紫阳吩咐道。
“本座留下来,直到攻下这座城池为止!”
紫阳望着一脸坚毅的云锦容,良久之后才垂下头道了一声“是”。
主上能够留下来亲自将这座城池攻下,自然是他最大的荣幸。
“这桂山可眼睛看看那样容易翻越的,光是山里头崎岖古怪的道路,还有那些凶恶的猛兽就够这些人受的了,更何况到了山顶空气稀薄,食物匮乏,五万大军恐怕能活下一半已经很好了。”
云锦容此时已经收回了思绪,望着挂在书桌之后的那一张地图,脑海之中似乎已经浮现出了对方行军的那一幕幕。
也许他连对方的心思都已经才的透彻了。
“紫阳,本座给你五百狼骑,从右路奇袭,我要你在敌军大军休整过来之前将对方全灭,能做到吗?”
“谨遵主上圣命!”
紫阳信心满满的单膝对着云锦容跪下,有一千狼骑在,在今晚对付那些亟待休整的残兵绝对是足够了。
只是在丛林之中要找到蛰伏的游兵,会相对耗时长一些,想必对方既然是偷偷过来的,必然不会将军队集结在一起,而是打散了分开。
这样既能掩人耳目,又比较方便。
若是一小队兵马不小心被发现了,到时候就算是被全灭了也不必心疼,对方也不能探查出己方来了多少人。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将兵马打散了,那么自己的狼骑打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至于左路,本座会亲自带五百狼骑去。”
云锦容的眼中闪动着坚定的光芒,倏然站起身来,阳光透过帐子照耀进来,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连着他的整个人都变得一样的高大伟岸。
原本还想和这些人多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看来这一次只能速战速决了晓晓,等我!
就算那黄沙漫漫的战场上在怎么惊心动魄,而此时的帝都依旧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战场上的风在怎么样也吹不到这位于大晋南方最腹地的帝都之中。
芷兰院中,云拂晓刚刚从福寿院回来,慎嬷嬷已经准备好了清热祛火的川贝枇杷炖雪梨。
慎嬷嬷到底是在这大宅院中呆了几十年的老人了,一眼就看到了春-宵脸上那不悦甚至说是愤怒的气息。
然而云拂晓却是一脸怡然自得,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模样似的。
“小姐,是不是大小姐又说了什么了?”
每次只要是云扶摇做了什么让人讨厌的事情的时候,春-宵都会是这样一副脸色。
而一想到因为选秀的缘故,这几日又开始死灰复燃的云扶摇,慎嬷嬷的脸色也不太好。
若不是自家小姐的缘故,云扶摇一个闺誉受损的惨败之躯不被送到庵堂里头清修一辈子已经是大幸了,哪里还有资格去参加选秀!
然而老太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异想天开的想要让小姐进宫去!
难道她不知道那皇帝已经四十多岁了吗?
而自家小姐可还是豆蔻梢头十三岁的水样年纪啊!怎么能去皇宫里头那种吃人不吐骨头和一帮女人争宠,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呢!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她云扶摇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去!”
云拂晓倒是心情极好,毕竟她云扶摇的确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去,她有何必同这种人生气呢?
而这一回,让云扶摇能够死灰复燃,她倒也没觉得什么,若是云扶摇就这样就此一蹶不振了,反倒是太过便宜她了,不是吗?
“小姐,春-宵实在是受不了了!”
刚刚走进屋子里,慎嬷嬷将门窗都掩上了,春-宵这才将一肚子的火气发了出来。
而一提到那个云扶摇,春-宵似乎恨不得就将那个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小姐您说老太太到底怎么想的,不但要小姐您去选妃,竟然还想要大小姐也能进宫帮着您!这…这……”
然而对于这些,云拂晓依旧是一笑置之,似乎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定数,悠然自得的喝着慎嬷嬷亲手炖的川贝枇杷笑得格外的甜美。
“你说的不错,想必这样的事情不但是我不想发生,就连我那个大姐姐也不希望她自己成为我的附属品吧,所以……”最后一句话,淹没在了云拂晓邪肆的笑意之中,就好像是那入口的雪梨一般,甜的几乎要被化了。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去,昏暗的竹林之中潜伏着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望着眼前的一举一动。
那一双双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眸子,带着漠然的冷意,望着这一片不知道掩藏了多少人的竹林。
割断了最后一个顽抗敌人的咽喉,那森然的刀尖上仍旧在滴着鲜血,脸上带着一条伤疤的男人,对着身旁那个高大而邪魅的男人回禀道。
“主上,依照斥候的回报,还有一股敌军在竹林的深处,大约有一两千人的样子。”
“乘胜追击。”
云锦容望了一眼深邃的就好像是张开了一张巨口的竹林深处,那黑色的迷雾仿佛是一道墨色的深渊,带着危险而诡秘的气息正在召唤着每一个人靠近。
晓晓,你一定要等我,我绝不会让你……
我绝不会把你拱手让人的!
暗夜之中,一道一道如野狼一般速度、凶狠的狼骑朝着竹林深处无声无息地潜入。
“战士们,为了军功,为了我们大晋,将那些侵略我们国土,在我们的地盘上烧杀抢掠的野蛮人赶回去!”
云锦容的话就好像是带着魔力一般,让所有的战斗的几乎一夜的战士们都振奋了精神,那一双双血红的眸子泛着绿光,就好像是一只只野狼在望着美味的食物一般。
长刀出鞘,所到之处无不是鬼哭狼嚎,血光四溅。
刀光剑影之中,云锦容已然和带头的统领过了百招,那统领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可是最终还是有些体力不支的落了下风。
“噗”的一声,长剑埋入胸口,血水四溅,甚至有几滴溅到了云锦容的脸上,将那张带着绝色姿容的脸渲染的愈发妖冶诡异。
“云锦容,果然你中计了!”
那统领虽然打败了,然而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疯狂的笑容,面部渐渐的狰狞起来,最后握着云锦容长剑的手猛地一用力,将整柄长剑都埋入了胸口。
云锦容皱了皱眉,冷漠的望了一眼地上已经冰冷的尸体,蓦然丢弃了手中的长剑。
“莫要恋战,退!”
显然,方才那个统领对他说的话,让云锦容察觉到了什么。
一听到云锦容的命令,所有的狼骑都不在缠斗,能解决的就一刀解决了对手,不能解决的也翻身上马跟着云锦容的战马朝着竹林之外奔去。
此时的云锦容的目眦欲裂,冷冽的凤眸之中闪动着熊熊的烈火,含着猛烈的恨意,往前方莫知名的地方,似乎要将那里烧出一个洞来。
他是太着急了,才会着了对方的道。
这一招真是太狠了!
对方似乎早就知道他一定会亲自率狼骑前来。
竟然狠得下心,白白弃了着五万步兵!
甚至还有那两个功夫绝佳的将军!
霍临河和霍临江,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两个双胞胎兄弟可是戎狄数一数二的将军!
“主上!”
忽然一道惊惶的声音响起,云锦容抬头望着眼前骤然升起的一道火墙,越来越近的朝着这个地方靠近。
那熊熊的烈火就仿佛是一只巨兽一般,无情的朝着狼骑猛冲过来。
云锦容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冷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最终大吼一声,拔出自己的长剑朝着天空高高举起!
“冲!”
一道道狼骑听到这一声命令,毅然的望着眼前那一道高挺的火墙,心中的恐慌似乎瞬间降了下来一般,随着云锦容的身影,手中的鞭子高扬,朝着火墙之中冲去。
火墙之后是一道接着一道的火墙,一阵阵烤肉的焦香味在整片的竹林之中传了出来,甚至带着呲呲的令人恐惧的声音。
“啊!”
“啊!”
一道道凄厉的喊叫声,在竹林之中响起,带着绝望和无助的嘶嚎。
云锦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一只手死死地拽着缰绳,另一只手挥动着长剑将周围已经熊熊燃烧的大树砍倒在地上。
虎口震动,甚至已经染上了一层血污,然而云锦容却死死地咬着牙,在最前面为身后的狼骑开路。
大火弥漫,身上那号称水火不侵的火鼠裘披风也被那猛烈燃烧的火焰烧了起来。
痛!
好痛!
强忍住那烈火焚身的感觉充斥着全身,让他整个人几乎都颤抖了起来。
然而此时的云锦容却依旧死死地握着手中的长剑……
晓晓!
晓晓,等我!
晓晓,一定,一定要等我!
忽然,身后燃烧的火树骤然倒了下来,猛然的朝着云锦容的后背砸去……
暮春已经悄然过去,初夏时节很快就到了,时节交替的时候老人家的身子总是会受些风寒,直到夏至这一日身子才稍稍好了些。
“妹妹今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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