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拂晓的意思,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吧。”
云拂晓知道若是越拖下去,想必钱氏能够找到更多的“证据”,春-宵毕竟在她们眼中只是一个奴婢,自然比不上钱氏,到时候受委屈的还是春-宵。
黄氏听了这话,点点头,似乎也是这样想的,毕竟南宫翎和钱氏的身份都在那里,如今云博远已经没有官位了,将来若是想要再次进入仕途也只有等到新皇即位之后了,这两边可都是不能得罪的人。
“春-宵你这丫头平素里挺得体的,竟然今个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原是要乱棍打死扔出去,看在你从小就跟在拂晓的身边,也没有什么大的错处,这一回便饶了你,回去罚抄家规千遍,罚月钱一年!穗儿,虽没说些什么,到底也是惹出了乱子,罚抄家规百遍,罚月钱一月。”
钱氏原本高高昂起的头颅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然而听到听到了黄氏这样的话,立即冷下来脸来,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被黄氏打断了。
“钱氏,二少爷房中的事情我倒是听了不少,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就不信了,你若不是自己干了亏心事,这些下人会在背地里头说些什么。她们怎么不说拂晓,怎么不说你母亲?”
钱氏抬头对上黄氏一副严正的模样,顿时见得事情不好,抿着唇局促的揪着手中的帕子。
看着黄氏似乎是生气了,钱氏连忙委屈的开口,眼中氤氲着迷蒙的雾水。
“老祖宗……”
“旁的话也就不说了,你也闭门思过一月,这一月里头抄《女则》、《女戒》千遍,至于地上的这两个丫头,就从一等丫头降为了三等洒扫,在我院子里头做事便是了。”
黄氏说完这些,便厌弃地对着钱氏挥挥手,让她下去吧。
“孙媳告退了。”
钱氏见这里头这么多人,她也不好撒泼,只得一跺脚,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那个叫做春-宵的小丫头,你也回去洗洗。”
黄氏说到这里,也望向了地下,只将云纤苒和云拂晓留了下来,其余的姨娘也都被遣了回去。屋子里头又恢复了原本的安宁笑语,黄氏牵过云拂晓的柔荑,笑着对着她说道。
“这是你妹妹,是你四叔母家过继过来的小丫头,叫做云玉棠,今年十五了,是正月里生的。”
“见过棠姐姐。”
原来是莫氏母家的人,云拂晓当即想到了在过不了一年就到了皇子选妃的时候了,不但是各位皇子,还有宗室里头的各位王爷、世子也都要选妃了,莫氏家里头远在千里之外,想必是提前送过来熟悉熟悉的。
云玉棠看见云拂晓对自己说话,笑得愈发灿烂,连忙上前拉起云拂晓的双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随即笑道。
“果真同我娘亲说的一样,听说家里头的姐姐妹妹们各个都是出水芙蓉一般的绝色佳人,其中要数这三妹妹最甚。怪不得王爷会那般喜欢。”
“你瞧瞧,这一张巧嘴儿,真真抹了蜜一样的,怪不得老祖宗会喜欢。”
云拂晓的眼中带着疏离的笑意,即使是在笑得时候尤见冰冷。莫氏如今已经离开了云家在南宫宸安置着的一个别院里头养老,如今却大费周章的过继了一个女儿过来,还送进了云家。
她记得之前曾经在镇国大将军府听过一些流言,莫氏可是想要将一个美人儿送到南宫宸的身边来的,却被南宫宸言辞拒绝了,不知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听到了云玉棠这样的话,云纤苒忍不住冷哼一声,随即冷笑着开口说道。
“想必棠姐姐不知道吧,如今在这云府里头最甚的可不是三姐姐,而是云姐姐,她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只不过这几日避居院中棠姐姐见不到罢了。”
这话中带着犀利的嘲讽,不但是嘲讽云拂晓的,同样也是嘲笑云甄洛的外室地位的,另一面更是让云玉棠下不来台。
没想到云玉棠不过是顿了一会儿,依旧笑着的春风一般歪着头无辜的问道。
“是吗?这我倒是真的不知道了,往后可真的要多和妹妹讨教讨教了,不过娘亲说的不错,这府里头最有福气的就是老祖宗了,儿孙满堂,承欢膝下。”
云拂晓抬了抬头,瞧见了云纤苒霜青的脸色,忍不住用帕子掩着嘴笑道,看来这云玉棠可比云纤苒厉害多了,三言两语便将尴尬化解了,不但拍了黄氏的马屁,还让云纤苒落了一个难堪。
和云拂晓相反,这个云玉棠很爱说话,可是想黄氏这样一个爱安静的老人却偏偏就喜欢听她说话,整个屋子里头都喜气洋洋的换闹着。云拂晓沉默的坐在一旁,有时候接上一句,便能让黄氏更加的开怀。
夕阳西下,云拂晓同南宫翎走出芷兰院,正要回去,却见云玉棠追了上来。
“清宁帝姬,等等我。”
“看来她是缠上你了,我就先走了。”
南宫翎淡淡一笑,似乎是看出了什么,随即带着人离开了。
云拂晓望着南宫翎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方才她一直在暗暗的观察着这个云玉棠,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什么,如果不是真的话,那边是演技太好了些。
“清宁帝姬,我早在鹿郡的时候就听说过你了。”
云玉棠追了上来,笑着牵起云拂晓的手,然而云拂晓后退了一步躲过了,她也不觉得窘迫,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
“听说老太太如今住着的芷兰院是妹妹的,没想到竟然那般富丽堂皇,当真是令我开了眼界。我还听说这云府的后花园可是这帝都一绝,我昨个儿刚刚来,还没有好好地看过,不知道清宁帝姬能不能同我一游。”
“可以。”
云拂晓淡淡的点了点头,望进那一双单纯的眼眸之中看不出分毫的矫揉造作。
听了这话,云玉棠煞是欢喜。
“我可以叫你拂晓吗?我们本就是姐妹,虽然是远亲,但是不免生分了。”
“你喜欢就好。”
云拂晓望着云玉棠,想起了前世的确是有一个女子名字叫做玉棠的,只是并不是莫氏收养的,而是黄氏娘家的女儿,同样也是来投靠黄氏顺便参加选妃的。
那个黄玉棠的命运几乎和自己一样的凄苦,父亲宠妾灭妻,好不容易盼到了黄氏将她接进了云府,还要被云扶摇和云雪瑶欺辱,最终被当成棋子嫁给了钟鼎候,然而没多久便被虐待死了。
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云拂晓的心中对她起了一丝熟稔。
只是虽然名字相向,可是她们会是同一个人吗?
“小姐,那棠小姐倒真是一个贴心的人,知道小姐素日夜间睡不好觉,便亲手做了一个填了花籽的枕头,好让小姐夜间能够安睡。”
春-宵拿着云玉棠刚刚命人送来的枕头,不由得赞道。
云拂晓同云玉棠认识了才两天,总觉得这个蓉小姐似乎好得有些过分了,不由得担心问道。
“小姐会不会这枕头里……”
“我看着那棠小姐也觉得怪异,以防万一还是检查检查为好。”
孤月也不喜欢那个云玉棠,说不出是为了什么,按照道理这云玉棠不但姿色出众,而且温柔娴淑,待人亲和,对着云拂晓也是极好的,可是孤月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令她不喜欢云玉棠。
云拂晓坐在床前,拿着一块紫檀木在雕刻着什么,头也不抬只是敷衍的说道。
“你们不放心那就拆开来看看。”
听了这话,孤月便拔出剑就想要朝着那花枕砍去,春-宵见状急忙将枕头抱在了怀中。
“不能弄坏了,若是里头没什么不好的东西,到时候人家棠小姐发现了头一日小姐便毁了这花枕,不是给人家添堵?”
“那你说怎么办!”
孤月听了这话,收剑回鞘,随即扬声对着春-宵喊道。她就是不明白了,这云玉棠给春-宵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春-宵这么信任那云玉棠。
云拂晓将两人对峙着,叹了口气随手从放刺绣的小篮子里头拿来了剪刀,沿着枕头的边将缝住的线一点一点的挑开了,在拆开了里头的白布包裹,取出了一小碟子的花瓣装进了荷包里,递给孤月,随即又捏着手中的紫檀木开始雕琢。
春-宵望了一眼云拂晓,瘪了瘪嘴,按着云拂晓剪开的地方将枕头重新缝好,一边对着孤月说道。
“拿给颜神医去看看吧,小姐这两日不知道的了什么魔怔,抱着那块木头不放。”
孤月握紧了那锦袋,忙赶去了镇国大将军府。
春-宵看着云拂晓已经在窗边坐了两天了,不由得凑上前去笑问道。
“小姐这是要做礼物送给王爷?”
“不过是个小物什罢了,刻着玩儿的。”
云拂晓连头也不抬,一心专注在她手中的紫檀木上头。
春-宵望着云拂晓专注的模样,随即笑着道。
“还说是刻着玩儿的,从未见过小姐这么认真,选得紫檀木都是上好的,不让工匠动手还要亲自刻,其中的心思可见一斑,若是王爷拿到了这东西必然奉若珍宝。”
“你这丫头没事情做了吗?春-宵你的千遍家规可还有多少,若是交不出来到时候可是要挨板子的!”
云拂晓听了这调侃终于抬起头来,望着春-宵佯装嗔怒。
“哎呀,小姐您就别提了,奴婢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写字,要奴婢抄一千遍,真的不若要了奴婢的命来的送快些。”
春-宵一听到抄家规便如有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了桌子上,看到梅儿站在一旁捂着嘴笑,便拽着她的袖子叫道。
“好姐姐,求求您帮帮我吧,能帮忙朝着百八十张也是好的。”
一听到春-宵要自己帮忙抄书,梅儿的脸色立即青了,连连摆手道。
“最烦那东西了,可是比练剑还难,我天生就不喜欢。”
虽然梅儿勉强识得几个字,但是却也是最怕抄书的。
“小姐您最好了,您行行好帮帮奴婢。”
春-宵见此便打起了云拂晓的主意,两人从小就是在一道儿的,情同姐妹,情谊早就已经超过了一般的主仆,因而春-宵的这个请求虽然有些过分,但是云拂晓也不觉得什么。
“你这丫头啊!”
云拂晓抬头对着春-宵狗腿的笑容,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了,无奈的那指头戳了戳春-宵的脑袋,明明是她年纪小些,怎的这丫头就是一副长不大的模样。
春-宵听了这话,便知道云拂晓是同意了,急忙叫出声来。
“多谢小姐!”
说罢,正想放下手中的宣纸去拿一旁放着的绣花篮子,然而却被云拂晓的一句话给打得蔫儿了。
“东西我倒是可以帮着你抄,可是你以为老太太看不出来了?”
云拂晓的言下之意便是这东西还得要春-宵自己抄,“帮你抄一些儿混在里头倒是能够,可那大部分还得你自己来。”
云拂晓说完这话,便继续摆弄这手中的那紫檀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手上这小小的东西来的重要一般。
春-宵也只好认命的坐在了桌子边上开始抄家规,毕竟这件事情是春-宵惹出来的,若是这一次不能让黄氏满意了,自然是又丢了云拂晓的面子。
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不闻一丝声响,外头的虫鸣鸟啾越盛了,有凉风阵阵从窗外吹了进来,吹皱了云拂晓身上的晴软纱,暮春即将要过去了,夏至就要来临。
孤月不多时便从镇国大将军回来了,手中拿着那个放着花瓣的小锦囊,回禀道。
“回小姐的话,这枕头里头的花瓣已经全给颜神医看过了,里头都是些安神宁心的花,对小姐晚上睡觉时极好的。”
听了这话春-宵便也安心下来,只见春-宵抢过了那个锦囊为了不浪费便挂在了云拂晓的床头,回头对着两人道。
“我就说吧,那个棠小姐是极好的人,怎么你们就是不信?……”
“好了,好了,我们错了好不成,到底也是为了小姐好,那个刘盈盈原本是多好的一个人,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什么坏处,不是还是想要害小姐和大少爷?”
孤月被春-宵教训的耳朵疼,急忙打断了春-宵的话,开口道。
云拂晓手中的东西终于完成了,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动了动已经僵的脖子,正要开口却见芝姨娘玉枝忽然走了进来,身后趾高气扬的带着两个伺候着她的小丫头。
扭着纤细的似乎一碰就断的腰肢,玉枝的脸上施满了脂粉,身上散发的香味引得一里之内的人猛打喷嚏。
“二小姐,妾身不过来坐坐,您不会不开心吧。”
“阿嚏!”
春-宵打了一个喷嚏,用帕子揉了揉鼻子,随后开口轻声抱怨道。
“他是把整个帝都的花园都搬来了吧!”
“闭上你的嘴,万一给她听见了,到时候又是个麻烦!”
孤月在春-宵的背上拍了一掌,要她什么也不要管,只要管自己低头写字就够了。
“芝姨娘今个儿怎么有空来了?”
云拂晓将东西放进了袖子,笑着望着明显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玉枝。平日里她和这些姨娘之间从来就不走动,今日玉枝忽然就上门来了,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姨娘闹事
玉枝草草得望了一眼云拂晓如今已经被金玉包围的崭新的屋子,眼中带着浓重的艳羡和嫉妒,冷笑着问道吗。
“怎么难道妾身没事就不能来三小姐这里走动走动?”
“自然是能够。”
云拂晓望了一眼玉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随即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坐了下来,让孤月去做了些点心过来。
玉枝也毫不客气,直接就在云拂晓的身边坐了下来,看着玉枝竟然这般的不懂规矩,冬雪刚想要说话,却在云拂晓的一个眼神之下咽进了肚子里头眇。
“二小姐人可是真好,若是换了我,得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奴才,就算是老太太不下令打死了,我回来了也要乱棍打死了拖去乱葬岗,哪里还会任她这般嚣张,不是让她蹬鼻子上脸吗?”
玉枝似乎这个时候才看见了坐在云拂晓的书桌前的春-宵,冷哼了一声,含嘲带讽的说道。
“既然这件事情老祖宗已经判下来,也就揭过去了,若是谁再提便是对着老祖宗不敬。聊”
云拂晓知道今个儿玉枝过来时来示威来的,昨个儿晚上就听说找了大夫去了她的屋子,而前几日总说是心闷得发慌,身子乏力,听着样子的确可能是已经怀孕了。
看来洛姨娘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有防住,不过这样以来也好,看着旁的人斗着她也乐得清闲,只不过是这个玉枝以为肚子里头个球就这般趾高气昂了,看来是欠教训了。
“二小姐说的是。”
见云拂晓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又摆出了黄氏这一尊大佛来,玉枝连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便觉得没了味道,也就不提这见事情了。
忽然瞥眼看见了放在桌上的枕头,忽然之间眼前一亮,站了起来拿过那金丝绣线的枕头,闻了闻嘴角勾起一抹喜色。
“果然都是做王妃的人了,又被皇上封了帝姬,屋子里头的东西当真是好,哪怕是一张凳子脚也是金玉做的。”
“这东西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我把她赶出去!”
孤月早就对着这个玉枝看不顺眼了,垂头对着春-宵轻声道。
见孤月就要拔剑,云拂晓轻叹了一声,伸手拽住了她的袖子。
“急什么,这样的人你越是对她这样她反倒越是闹上了,不如不理来的好些!”
只听见玉枝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一边掏出帕子抹着眼泪,一边开口对着云拂晓抱怨道。
“二小姐,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姨娘可真是,不受老爷的宠爱,一年半载也见不到老爷一面,过的日子是连那些个奴才都不如。”
玉枝又生怕云拂晓不明白似的,一边哭,一边抖着帕子,怒道。
“凭什么好茶好东西都姓了洛,到了我们手里头的也只有那茶叶沫渣子,喝一口淡的白水儿似的!这日子是人过的吗!”
“够了,芝姨娘这府里头如今是夫人和三小姐在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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