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莉?”
她又叫了一声,以为无精打采的它在哪蹲着。自从住在这里第一天起,梅莉显得十分烦躁,阿卡尼斯能忍受这无比糟糕的住所条件,但是猫似乎受够了,总是想出去。不过贫民区对于一只皮毛鲜亮的猫来说,是危险的,所以阿卡尼斯一直把猫锁在家里,作为补偿她经常带回一些鱼。
“梅莉!”
她慌了,哪里都找不到杂色猫。心脏不安地跳动着,手指慌得有些发抖。
阿卡尼斯强迫自己仔细搜查,在墙壁上找到了一个缝隙,上面原本塞着杂草,以抵御外边的冷风。白发少女比划了一下,大到能让一只猫逃出这漆黑的监牢。
阿卡尼斯立刻跑出家门,到缝隙的另一头,试图找到猫的踪迹,可是什么都没找到。于是她向漆黑而曲折的小巷大喊着:“梅莉!梅莉!你在哪儿?”
她的呼叫声落入黑暗而充满人生的贫民区中,就好像一颗小石子掉进了深渊里,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贫民区的夜晚是吵闹的,这个时间段有太多太多被工作折磨了一天的人。明天又是统一放假日,夜店、酒馆挤满了人,无数桶劣质的酒水灌进嘴巴中,第二天又被吐在街道上,生活太过残酷,酒精是必不可少的安慰剂。
阿卡尼斯孤身一人,走进迷宫般的小巷中,尽力从嘈杂的声音中辨别出猫的叫声。
梅莉虽然是一只“贱猫”,但是它决定不会让她担心的,它知道她会回来,即使自己出去也一定会回来的。
“梅莉!梅莉!”
阿卡尼斯喊得嗓子都有些哑了,遭罪的不仅是她的嗓子,还有十几个挑逗她的人,都被她踢中了下体,再踹进了沟里。
不仅这样,遭罪的还有一些摇摇欲坠的门,阿卡尼斯听到了猫叫声,便一脚踢开。她这样做了有十几次,在这天夜里,她瞥见了无助和贫穷深渊的一角。
一间大杂屋里,五个瘦得可怜的孩子在破布上被惊醒,一齐恐惧地看着阿卡尼斯,他们身下作为床铺的破布,少到用一条女人的围裙都能抱走。他们的母亲,一个唯一穿着许多衣服的女人,害怕地指着家里没座子的藤椅、折了两条腿的桌子,告诉她这是他们的家具,并恳求她不要赶走他们一家,她的丈夫为了帝国战死在战场上。
一间屋子里,从阁楼到地下室都摆满了床,每间房子都挤满了人。各种人乱七八糟地都睡在一起,男人与女人,老人与年轻人,生病的和健康的,喝醉的和清醒的。几乎每一间房子都充满了吵闹声,他们为一寸床铺而大打出手,真是可悲。她在一间和睦的房间里,找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猫,他们要把这只猫吃了,它不是梅莉,虽然它很可怜,但是阿卡尼斯没有救它。
固然,这群人都是群道德堕落之徒,阿卡尼斯不止一次听到他们在商量着盗窃等坏事。但是,阿卡尼斯没有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一群忍饥挨饿人的习惯。况且,若严格来算,吃了“奇怪的肉”的苍狼,怕是比在场的所有人更道德堕落。
在贫民区深处,更多的是连门都没有的一家,因为里面没啥好偷的了。不过都有桌子和椅子,不得不说法律是个神奇的东西,看呐,它能让家家都有了桌子和椅子。无需投入监牢,只需把违了法的人丢到城外,就能做到。
终于,她在一间房子里找到了梅莉。
它与众多的猫狗关在了铁笼中,一旁桌子上廉价的炼金球发出燃火般的光亮,五名腰间挂着裹铁棒子或短刀的盗贼一齐看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您是谁?怎么进来的?”
阿卡尼斯把视线送梅莉身上移开,这只猫一直在发出凌厉地叫声,直到它看到了苍狼。
“哇你们这群黑帮,居然还开展制药业务。”
苍狼看到了货架上空瓶子上的“万灵药”标志,屋子中央,一个冒烟的锅头里飘着猫的骨头,继续问道“用猫做药?猫和万灵有什么关系?”
“您懂什么?”一位手套都是血迹的盗贼激动地说,“猫身体中的。。。等等,我为什么要和您解释?”
“说得很对。”阿卡尼斯关上了门,还贴心地把铁杆拴上,“你们还有拐卖妇女的业务吗?”
“您是谁?”一位比较高的盗贼拿着短剑指着阿卡尼斯的胸膛,阿卡尼斯手持忽然出现的弯刀,砍断了他手臂作为回应。
“杀你们的人。”
她的轻声细语被淹没在惨叫声中,一分钟后,惨叫声停了下来。
“梅莉,你这该死的猫,我找了你好久。”
她紧紧抓住不断抗议的梅莉,放在脸上蹭了蹭。笼子已经被打开,猫猫狗狗都跑了出来,在满是血的屋子里叫唤着,直到阿卡尼斯打开了门,它们冲出房门。阿卡尼斯站在门口,再次关上了门,梅莉在她脚边。她口袋里塞满了铜币,杀人抢劫的收获让她心情不错。
“梅莉,你去了哪?”
梅莉对她叫了几声,随后跑走。阿卡尼斯连忙追上,想把它塞进兜帽里,但是猫总是跳下来,继续跑。终于阿卡尼斯明白了,猫似乎是想带着她跑,考虑到这十几天都委屈了它,于是苍狼决定“溜猫”。
贫民区与城市隔着一堵高高的黑色围墙,冷风打在围墙上,呼呼的响着。它能挡住老鼠般的贫民,却挡不住阿卡尼斯与猫,他们出了平民区,漫步在坚固大理石铺就的大道上,头上的炼金球灯洒下淡淡黄光。一旁是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冬青树,她们在空荡的街道上奔跑着。两边一排高大的房子在阿卡尼斯身边掠过,每一栋都有漆面木雕、丝质遮阳蓬、大理石立面,以及各种华美装饰。
路面没有一层厚厚的脏东西,空气中没有恶臭、呕吐物、发霉的味道,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香味。它们来自在冬天依然翠绿的植物,不知名的花儿。
阿卡尼斯心情变好了不少,就好像从地狱逃到了天堂般。自然,这里不允许她这样的人来访,特别是夜晚。不过宵禁挡不住她,那些卫兵都发现不了她,因为她会躲入阴影中,当晚不少人不约而同地认为自己眼睛有了问题,得买眼药水。
她们穿过街道,经过了美丽的公共花园,上面有一块牌子
“非城市市民与狗不得入内。”
但是栏杆与卫兵也挡不住猫与女人,猫带着阿卡尼斯穿过公共花园。来到了一处私人花园,这处美丽的花园呐,即使到了冬天也依然翠绿。高墙、魔法与警戒的卫兵,告诉阿卡尼斯,这个花园的主人一定是个又富又贵的人。
不过,她才懒得管那么多。苍狼与猫轻易地越过高墙,没触发魔法,躲过警戒的卫兵,阿卡尼斯爬上了一棵大树。才惊讶地发现,这个花园与其说是花园,不如说是森林,虽然这里的植物平常,亭子什么的普普通通,与克里斯蒂娜的花园完全没得比,但是却非常的广阔。
阿卡尼斯再看了一会,发现自己工作的工厂就在附近,原来他们来到了城市的郊区。这一广阔的“花园”被围墙给围住,漆黑的围墙蔓延到了天边。漆黑的围墙,不仅挡住了外人,似乎还挡住了冬天,在墙内十分温暖,就好像是在春天一般。
苍狼反而安心了下来,既然那么大,那么就意味着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咯。梅莉可真会找地方。梅莉带着她穿过树丛,这里有许多野生动物,她还惊动了一群沉睡的野鹿,猫带着她到了一处小湖。
湖面平静,倒映着双月,湖水清澈,娇娇月光照亮了湖底绿绿的水藻。梅莉跳入湖水中,一圈波纹在湖面扩散着。
看着这清澈的湖水,阿卡尼斯有了洗澡的念头,虽然她能忍受糟糕的住所,但是她不介意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苍狼脱光衣物,把脸上的面具摘下,丢在了衣服堆上,跳下了湖水。
摘下面具的感觉真是太好了,人肉面具总是紧紧地攀附在她脸上,让她难受。清凉的湖水拂过她白色的肌肤,抚慰她疲倦的精神,就好似无形的爱抚。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湖水。
洗净身体后,疲倦重新找回了她。
阿卡尼斯换上了新衣服,找了一处柔软的草地侧躺下,右手轻轻捏住梅莉的后肢,沉沉睡去。。。
第二十二章 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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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驱走了卡莫尔城上铅灰色的阴云,寒风累于越过卡莫尔漆黑高墙,也停歇了下来。街道上人多了起来,穿着冬装人们的脸上,多了几分往时没有的欢快。身穿斗篷、亚麻套衫与马裤的阿卡尼斯走在街上,衣物廉价、单薄但胜在干净。
她经过一位穿着冬装,脖子用围巾紧紧缠住的女人。敏锐的耳朵听到了女人低声嘀咕一句:“又是难民。”
这并非个例,在街上行走白发少女能感受到不友善的气氛,那些小市民都有意无意地瞟着这个异类,阿卡尼斯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只瘦灰羊,偷偷钻进了肥白羊的圈子里。而那些肥羊们,正试图用不满的态度,试图将她赶回她应该待的地方贫民区。
“娜,这里。”
埃伦娜在一家餐厅门前扬起了手,食指上戴着一个蓝宝石戒指。宝石不大,也不够剔透,但在卡莫尔难见的阳光下,映出迷人的光彩。
白发少女脸上浮出笑容,向她走去,但是有人比她更快,撞了下她的肩膀。阿卡尼斯假意踉跄了下,接着耳边响起埃伦娜的惊呼。
“我的戒指!”
苍狼猛地抬头,无害的碧眼立刻变得警觉起来,只见一个精瘦的人抢走了埃伦娜的戒指,飞快地钻进人群里。她立刻追了上去,周围的小市民们慌张地让开了道路,不少人听到了埃伦娜求救的呼声,但没一个出手帮助。
跑过了大街,钻进了一个小巷。
苍狼追到了他身后,眼睛微眯,仿佛感受到了她冰冷的目光。他侧过脸,脸上的惊慌之色顿时消失了大半。任谁看到追着的是一个比自己矮个头的瘦女人,都不会把他放在心上,这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
他立刻减缓脚步,弯腰飞快地从地上抓去一颗大石子,转身狠狠扔向了阿卡尼斯的面门。她一晃头,轻松躲过,“哇!”的一声痛叫传到阿卡尼斯耳中,不知道是哪位无辜的人,被砸到了。
贼直接从腰间抽出了个匕首,红着眼吼道:
“他吗的,给老子站住,外地人!”
阿卡尼斯没说一句话,脚步不停,冲向他。
贼毫不犹豫地直插向她的心窝,苍狼简单地侧身躲过,抬起膝盖,狠狠地撞向他的肚子。贼疼得都叫不出声来,捂着肚子,匕首掉在了地上,他也倒在了地上。
苍狼捡起了匕首,
“乖乖躺好,等着治安队把您扔进牢里。”
她话音刚落,
一道命令声仿佛打雷般在这小巷响起。
“站住!您这该死的贼!”
“噢,他们终于来了。”阿卡尼斯转身一看,却看到三个强弩指着她胸膛。
“放下武器!如果您不想像只野狗一样死在这里!”
“你们误会了,他才是贼。”
“嗖!”
一支弩箭深深地扎入了阿卡尼斯身后的墙中。
白发少女乖乖地扔下了匕首,她毫不怀疑面前三位穿着蓝色皮革的治安队,会把自己当场射死。
“她抢劫我!”
蜷缩在地上的贼立刻叫道,“这个外地人抢劫我。”
“喂喂,明明是他抢了我朋友的戒指,看呐还被您戴在手指上。”
“这本来就是我的戒指。”
他翻过了身,抬起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哀求道,阿卡尼斯发现这家伙一脸苦相,貌如一只营养不良的野狗,大约四十岁出头。头顶稀疏油腻的头发,就好像乱石堆里的杂草,胡子也稀稀的。
“尊敬的先生们,我原本是卡莫尔城一位诚诚恳恳的玻璃工人。”他用本地口音哽咽着说道,“难民税越来越高,我毫无怨言地交税,可是他们抢走了我的工作,让我一家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孩子受饿,老婆离家。还企图抢走我祖母送给我的戒指。”
“蹲在墙角,您这街边的野狗!”
他们靠近,围住阿卡尼斯大吼着,其中一位狠狠地推了一把她的肩膀。她休伯利安省的口音,告诉了她的确是外地人。
“快给老子滚出这个城市,该死的难民。”
一点唾沫星子飞到了阿卡尼斯的脸上,她一抹,指着先前被石子砸中的小市民。
“他能为我作证,我一直追着这个贼,他还被石子砸到咧。”
被她指着的小市民满脸惊慌,连忙挥舞着手说:“不,不,我什么都没瞧见,卡莫尔街边的花太迷人。我在欣赏时,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子砸到了我的额头。”
“她开始没抢到,就恼羞成怒对我穷追不舍。”贼说,“她大大低估这蓝宝石戒指对我的重要性,就像她低估你们的聪明一样。”
三双眼睛愤怒地瞧向白发女人。
“乖乖地跟我们到治安处去!”
“可是”
其中一位直接抬起了脚,忽然狠狠踹了她一下,阿卡尼斯发觉头上的天空,一下变成了微灰的石板了。和微灰石板相聚的场面来得太过猛烈,以致于苍狼的牙齿,就好像杯中的骰子一样发出响声。
你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有点武技能自保,来自休伯利安省的难民!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拼命抑制住冲动。
她躺在地上咬着牙,愤怒地盯着三人。
“快把她铐住!”
一只手死死按住她一只手腕,一个冰冷的手铐铐住。
阿卡尼斯努力的挣扎着,“不!不!你们不能这样做!”
又一只手抓住了她白发,“还他吗嘴硬,外地人,待会您得后悔地叫出声!”
“你们这群疯子!”
“你们在干嘛!”
埃伦娜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响起,“噢,天呀,你们怎么抓起了我的朋友,要放走抢走我戒指的贼?”
抓着她头发的手松开,她趴在地上,三位治安队的人看向操着纯正卡莫尔城口音的埃伦娜。
“这是您的朋友?”
“千真万确。”她气冲冲地走过来,棕色的头发愤怒地拍打着后背,“先生们,你们是哪个警区的人?怎么把我的好友铐住?他抢走了我的戒指,就只有她一个弱女人追上去。”
苍狼站了起来,
“你得知道埃伦娜,世界上总有一群人是后天的半瞎子。他们比瞎子更可怕的一点是,明明黑白不分,还以为自己看得清。”
“先生们!”贼反咬一口,“他们都是一伙的,天知道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说我祖母戒指是她的。”
其中一位治安队的吹了一个口哨,他们看上去毫无愧疚感。
“那这样,你们三个到保卫处说说,谁是贼,谁是好人,准不会冤枉。”
“你们”埃伦娜气得不行,从随身的小挎包里翻找着什么。
“哼。”阿卡尼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就连傻子都能看出真相。戒指戴久了手指上会有个白圈,看看她的食指,再看看他的手。”
苍狼说着,忽然狠狠踢了下他肚子,再飞快地拔下他手中的戒指,他粗糙的手上没有一点白圈。而埃伦娜食指上有个明显的白圈。
三名治安队队员面面相觑,他们放下了弩,狠狠踢了地上的贼一脚,
“狡猾的贼!”
他们接连地踢着,直到埃伦娜说:“你们欠我一个朋友一个道歉,她遵纪守法,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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