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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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劫-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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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忍大师道:“老衲素来滴酒不沾,以茶代酒,聊表敬意。”

高蛟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举杯一饮而尽。

玄真道:“不知高壮士要把我等送往何处?”

高蛟笑道:“任相公要诸位屈留小舟之上,度过一日一夜的时光,想必他早已成竹在胸,然后再听他指示行止。”

包方究竟不脱江湖习性,忍不住接口说道:“在这长不过丈,宽不过五尺的小舟之上,要度过一日一夜时间,闷也要把人闷死了。”

高蛟微微一笑,道:“包兄不用感到委屈,兄弟替你操舟,你也该心满意足了。”

玄真道长心知再多问也是无益,当先闭上双目,运功调息。

一日时光,匆匆而过,但这一日之长,在群豪心中,有如过了一年一般。

幸得玄真和百忍大师,均能安之若素,其他之人,心中虽是问急,却也是不敢多言。

这又是一个无月的夜,薄云淡淡,星光忽隐忽现。

高蚊忽然投下船边铁锚,说道:“今夜舟不靠岸,咱们就在这河中过上一宵,好在白河水浅,不致有什么惊风骇浪,打扰诸位的好梦。”

他取过一件黑油布的风衣,缓步出舱,蹲在船头,斜斜倚在桅竿上,闭目而坐。

这时,船上风帆早收,一叶小舟,缓缓的停在水面上。

舱中群豪,虽都是武林中豪壮之士,但大都没有这等小舟坐以过夜的经过,是以,每人的心中,都有着奇异的感觉。

夜色渐深,风势转强,小舟随着起伏的波浪,摇颤水中,忽起忽落。忽然间,传过一阵叹息之声,划破了夜的深寂。

倚竿而卧的高蛟,一跃而起,伸手握起撑船的竹篙,凝目望去,只见一只小舟,拨水而来,驶向小船。

玄真道长伸手抓起长剑,悄然出舱。

小舟渐近,已清晰可见舟上景物。

只见舱门紧闭,船梢处坐着个黑衣之人,双手摇橹,破浪而来。

那人背面而坐,是以玄真和高蛟目力虽好,也无法看清楚那人的面貌。

眨眼之间,两舟相距,又不过丈余远近了,高蛟重重的咳了一声,道:“朋友,再不转向而驶,咱们两船就要撞在一起了。”

那小船果然停了下来,那摇橹的黑衣人,缓缓站了起来,放下船上铁锚,显然,那小舟亦无再行的打算了。

玄真低声说道:“高壮士,这小船有些可疑。”

高蛟道:“咱们避开他。”

伸手拉起铁锚。

忽见那坐在船梢处的黑衣人,一跃而起,直向高蛟的小船上飞了过来。

高蛟双臂一挥,抡动手中竹篙,疾击过去。

但当那竹篙将要逼近那黑衣人时,忽然疾沉而下。

玄真看得微微一怔,暗暗奇道:难道此人也和南宫世家暗通声息不成,目下船上之人,武功虽都是第一流的高手,但水里工夫,却是无一精通,如若是上了贼船,那可是一件大难应付之事。

忖思之间,那黑衣人已落到甲板之上。

他落足奇重,小船立时在水中摇颤起来,水花飞溅到甲板之上,溅湿了玄真道长的农履。

高蛟急忙放下手中的竹篙,顺手在甲板上取过一把单刀,退去皮鞘。

玄真已对高蛟动了怀疑之心,为了全船之人的安危,这位德望兼备的道长,不得不早作准备,暗中提聚了全身功力,蓄势待发。

只要高蛟一有危害小船的行动,立时全力发掌,一掌击毙强敌。

是以,他一直冷眼旁观局势的发展,不肯骤然出手。

高蚊一顿单刀,拦住了那黑衣人的去路道:“停下来。”右腕一振,推出了一片刀光。

那黑衣人依言停了下来,缓缓揭开了面纱。

玄真看得心头一动,手中长剑,几乎要脱手而落。

原来那人打开了面纱之后,竟然是玄月道长。

只见他神色茫茫,缓缓抽出了背上长剑。

高蚊打量了玄月两眼,脸上的紧张神情,忽然消去了甚多。显然,他在以往的时日之中,定已吃过了这些黑衣人的苦头,心中余悸犹存。

但见来人面目陌生,胆气复又壮大甚多。

玄真低吟道:“无量佛。”

缓缓走了过去,说道:“高壮士请照顾好小舟,此人有贫道来对付。”

余音方落,对面小舟忽然闪起了几道火光,片刻间一片通明。

大开的舱门中,只见南宫夫人端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合掌闭民身前横放竹枝。就在她身侧处,站着一个青衣小婢,手中执着一把锋利的宝剑。烛火照射下,寒芒闪闪,长剑架在一个绳索捆住的少年颈上。

那少年外衣已脱,只余贴身的内衣,双臂、双腿,赤露于外,双目圆睁,张着嘴.正是四川唐家掌门人唐老太的爱子唐通。

这时,百忍大师、唐老太等都已惊觉,缓步走出舱门。

唐老太一眼之下,已然看出爱子正陷于生死危亡之下,不禁心头大恸。

但地究竟是久历江湖,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心神震颤,但仍能强制忍下,默不出声。

这当儿,玄月道长已然抽出长剑,缓缓一剑,刺向玄真前胸玄真长剑斜举,一招“野火烧天”,封开了玄月的剑势,左手疾快的伸出,向玄月肘上曲地穴点了过去。

他想先把玄月的穴道制住,生抢过来,然后再想法子,使他恢复神智。

哪知玄月忽然一侧身子,右手长剑斜斜圈扫过来,劈斩玄真右臂。

这一剑快如电掣,变出意外,和刚才缓缓的剑势大不相同。幸得玄真知他剑路变化的路数,临危不乱,左手一沉、飞起一脚,踢向玄月握剑的左腕。玄月拍出一掌,击向玄真肘间关节要害。

两人交手数招,马步来移,但剑掌上的变化,却都是致命的打法。

玄真为势所迫,只好斜斜闪开一步。”

玄月长剑疾挥,洒出一片寒芒,急袭而上。

玄真目睹玄月出手剑势,尽都是武当剑术中极凌厉的招数,让他不得,如若被他抢去先机后,再想扳回,只怕大为困难,只得举剑封架。

要知玄月道长剑术上的成就,在武当玄字辈中,仅次干玄真一人,就算玄真全力出手,也无法在一两百招内,制服这位师弟,如再想让于他,胜机更将大减。

这两位同门的师兄弟,以相同剑法,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战。

小船上剑气漫天,寒芒飞旋。依舱而立的群豪,都被那凌厉的剑风,飘飞起了衣袂。

百忍黯然叹息一声,道:“劫数,劫数,这当真是一场武林中千古未有的惨酷浩劫。”

忽听一声尖厉的笑声,由对面小舟上传了过来。

南宫夫人忽然睁开了双目,举步出舱。

只见她萧萧白发迎风飘来,屈背握杖,老态毕露。浪花飞溅,打在她飘飞的素裙上,这是如何凄凉的画面。

一个可怜的老妪,该使人油生同情之心。

她似是未看丈余外小舟上的群豪,面对着那起伏的波浪出神。

只见那青衣小婢手中的宝剑闪了一闪,唐通的左臂上登时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泉涌而出。

唐老太一直国注着那小舟的一举一动,母子之情,已使她逐渐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

只听她低沉的轻咳了一声,回顾了百忍大师一眼,道:“大师,老身已难自主了。”

竹枝一顿,一式潜龙升天,身子直飞起两丈多,悬空一个大转身,施展出八步登空的轻功绝技,直向那对面的小舟飞落了过去。

百忍低沉的叹息一声,道:“百代师弟,你去助她一臂之力。百代应声而起,两脚微一用力,身形如箭,平向小舟射落过去。

唐老太还未落实地,南宫夫人却突然转过脸来,一挥手中竹枝,登时幻起了一片杖影,整个甲板之上,都被一片缭乱的杖影,封了起来。

唐老太竟然无法找到一处可供落足之地,幸得她内功精纯,一提气,稳住身子,手中竹杖疾向下面扫去,双杖相触,响起了一声大震。

唐老太却借那两杖相触之力,陡然又向上升起了七八尺高,就在唐老太身子升起的当儿,百代大师紧随而到。

南宫夫人手中竹杖一转,横里扫了过去。

百代手中只有着一柄长不及尺的匕首,想以这短小的兵刃,封开对方杖势,乃十分困难之事。

但百代却不愧为少林寺百字一辈中武功最强的高僧,一提真气,身子突然向前上升起了五尺,避开一杖,遥发一拳,直击过去。

他的金刚神拳,威猛绝伦,拳势出手,响起了一阵呼啸之声。

南宫夫人似是未料到对方击出的拳势,如此强猛,迫的挥动左手,拍出一掌。

两股潜力,悬空一撞之下,百代却借对方反击之力,身子又向上升起数尺,换了一口真气,又打出一记金刚种拳,人随拳起,疾向那甲板之上,直落了过去。

南宫夫人忽然一转身躯,避开一拳,收杖而退,不再阻拦。

唐老太当先落着实地,呼的扫出一杖,人却向舱中冲了过去。

百代大师紧随落上甲板,脚尖一面实地,疾向南宫夫人冲去。

此人不但武功在少林百字一辈中,最为高强,而且勇悍,和人动手之时,从未采过守势。

南宫夫人身躯忽然一挺,那微驼的腰杆,倏然直了起来.双目中神光湛湛,竹杖斜斜一招潮泛南海,挥动之间,迫退了唐老太,左手骈指如就,疾向百代大师点了过去。

百代匕首一挥金刚舒臂,横斩南宫夫人的左腿,左手却一记飞钹撞钟拍了出去。

南宫夫人一时之间,收不回手中竹杖,除了运功接百代大师一拳之外,只有横里避开。

一叶小舟,甲板能有多大,南宫夫人停身之处,已然靠近边缘,如若再要让避百代掌势,势非要落水下可。

但这白发老妪,却有着惊世骇俗的武功,双足钉地,身如车轮,疾快的一个转身,闪落到唐老太的身后。

唐老太心痛爱子,早已下了拼命之心,回手一招泰山压顶,用出全力劈下。

这虽是一招平平常常的招术,但因唐老太全力出手,力道非同小可,竹杖划带起啸风之事威势惊人。

南宫夫人冷笑一声,突然一伏身子,疾如流矢飘风一般,竟然从唐老太的扶下穿了过去,落入舱中。

这一招惊险万分,除非身负绝世轻功之人,谁也不敢尝试。

百代大师怒声喝道:“贫憎晚生了几十年,未能一会夺得三宝被人尊称为武林第一的南宫明,今宵却极愿和夫人一决胜负,如若贫僧伤在夫人手中,我们少林一派立时撤离南阳,永不干涉你们南宫世家之事……”

南宫夫人脸上泛起了一阵黑气,既无喜怒之情,也不说话,竟似未曾听到百代大师之言。

百代瞧了南宫夫人一眼,看她又不言又不语,心头的火气更是大了,厉声喝道:“我们不愿以众凌寡,贫僧才要和你相约决战,你如再这样装聋作哑,可是别怪贫僧有失武林礼数了。”

他身着农装,而却一口一个贫僧,叫得震天价响。只见南宫夫人冷冷一笑,道:“九大门派,和武林中身负盛名之人,老身一个也不愿放过,少林寺不找我们南宫世家,我们南宫世家也将要找上你们少林寺去。”

百代怒喝一声道:“好狂的口气,贫僧倒是要见识见识。”

呼的一拳,直劈过去,正击在舱门之上。

那木舱登时裂开了一块,船身亦自摇颤不已。

唐老太左手握了四支蛇头白羽箭,右手竹杖护身,疾向舱中冲去。

只听那青衣小婢怒声喝道:“退出去!”

手中利剑一摇,唐通的肩头之上,又多了一道血口,鲜血泉涌而出。

唐老太尖叫一声,疾快的退了出去。

南宫夫人双目眨了几眨,暴射出两道碧光;道:“唐老太,你可爱惜你儿子的性命吗?”

唐者太垂下头去,默然不语。

南宫夫人身上泛起的黑气渐增,面目也忽现狰狞,冷笑一声.道:“那你不爱惜了?”

百代眼看南宫夫人身上的黑气渐浓,心知她又在暗运一种外门奇功,也暗中运聚真气,准备和她全力一拼。

他虽然是出家之人,但却是生具侠肝义胆的英雄人物,为了武林同道命运,竟自暗生全力一拼之心。

只听唐老太黯然叹息一声,缓缓放下手中的蛇头白羽箭,道:“你说吧!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力所及,自当答应于你。”

南宫夫人咯咯一阵尖笑,道:“第一件事,你先和身后那个和尚,力斗一阵……”

唐老太任了一怔,道:“还有第二件吗?”

南宫夫人冷冷地说道:“这第二件,要比第一件容易多了,我们南宫世家有着各类各样的人物,唯独少个像你一般的暗器能手。”

唐老太怒目喝道:“老身拼受失子之痛,也不愿受你这等要挟。”

突然一扬左手,四支蛇头白羽箭,齐齐射向那青衣小婢。

她施展暗器的手法,天下第一,在这等近距离内,更是百发百中,四点青芒两先两后的疾射过去。

南宫夫人突然举手一挥,船舱中两支巨烛,同时熄去,小舟上立时恢复了一片黑暗。只听一阵扑扑通通,似是有人倒了下去,但急切之间,却无法看出那人是青衣小婢?还是唐通?

唐老太由心底泛起一阵颤栗,母子情深,使她自己对自己绝毒的暗器手法失去了信心,担心四支绝毒的蛇头白羽箭,误射到爱子身上。

当下一咬牙,直向船中冲过去。

忽觉一股冷风,迎面袭来,势道不强,但却寒意侵人。

唐老太左手一挥,拍出一掌,迎着拍去,人却疾冲到唐通的停身之处,口中低沉的喝道:

“孩子,为娘的来救你了。”

伸手一把,抓了过去。

只听南宫夫人的冷笑之声,传了过来,敢情地已遁出船舱,到了后稍。

唐老太一把抓空,立时探手由怀中摸出三支七步断魂针,一扬腕,直向那笑声传来之处打了过去。

笑声沓然,一切重归于沉寂。唐老太探手入怀摸出火折子,一晃而燃,点起了烛火。只见舱中一张木椅倒在一侧,南宫夫人和那青衣小婢,都已不知去向了。

但她唐老太最关心的爱子,却仍然留在舱中。

烛火照射下,他背上的伤痕宛然,仍然不停的流着鲜血。

唐老太急急的蹲了下来,伸手一触唐通前胸,只觉他心脏仍然在不停地跳动,心头为之一宽。

回头望去,只见百代大师缓步走了进来,步履间十分沉重,着地出声。

唐老太低声说道:“大师可看到那南宫夫人吗?”

百代摇头说道:“贫僧正在请教唐老太,南宫夫人哪里去了。”

唐老太道:“我冲入舱中之时,她已遁出舱去,停身后梢,但我发出了三支七步断魂针,就再来听到声音。”

言词之间,隐隐暗示,南宫夫人似是已中了她的七步断魂针。

百代神情肃然地说道:“狡猾的南宫夫人。”

缓缓闭上双目,合掌而立。

唐老太看的暗暗奇道:“这和尚怎么了?”

她发觉百代大师的神态有异,但一时之间,却又无法着出他哪里不同。

大约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百代合在前胸的双掌,忽然缓缓分开,恢复了平常轻松神态,道:“放她一次,但早晚贫增总得和她拼上一个生死出来。”

唐老太见闻广博,听他之言,心中忽然大悟,原来百代大师刚才的肃穆神情,是凝聚了全身功力,准备和南宫夫人拼个生死。

她缓缓抱起爱子,走回船头,暗中却运集功力,在唐通的穴道上,开始推拿起来。

但南宫世家的点穴手法,似是大异一般武林手法,唐老太推拿了唐通几处大穴,唐通却似浑然不觉。

抬头看去,只见对面船上,剑光消散恶战已住,似是玄月道长已为玄真制服。唐老太一提真气,凌空飞起,跃落在对面甲板之上。

百忍大师迎了上去,合掌说道:“恭喜老太救回了令郎。”

唐老太轻轻叹息一声,道:“惭愧得很,老身竟然无法解开犬子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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