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衣小婢,急急的奔了过来,拖走了唐通。
唐老太眼看爱子仍被生擒,心中大为焦急,但却被南宫夫人手中竹枝,幻起的重重杖影,圈围在中间,别说腾不出手来去救爱子,自顾亦有着不暇之感。
伤痛分心,竹杖一慢,被南宫夫人抵隙一掌,拍了进来。
唐老大突然扬起左手,疾快的向南宫夫人拍来的掌势上面迎去。
南宫夫人冷笑一声,暗提真气,掌上又加了两成劲力。
就在两人的掌势将要接触之际,南宫夫人却突然一收掌力,疾快的向后退去。
她目力过人,在两人掌势将要接触之际,突然发觉唐老太手上闪起了一点寒芒,立时收掌而退。
原来唐老太默思今日形势,已无生离这石室之望,只有找个适当机会,伤去一两人,也好捞点本钱回来,暗中取出了两枚绝毒的银针,握在左手之中,等待机会。
但南宫夫人惊人的目力,洞查细微,使她的计算失策,收掌跃退之后,立时横里一杖扫来。
唐老太心知难和这功力绝世的南宫夫人抗拒,适才和常素玉相搏了两招,发觉了不仅这老妪一人的武功,非己能敌,就是那几个年轻美艳的白衣少妇,也是个个身负绝学,打将起来,亦毫无制胜把握。
当下把心一横,暗暗忖道:既已生机渺茫,不如索性闹它个天翻地覆,看来这石室棺木之中,都是冷存的未死之人,不如揭了这些棺盖……
心念转动之间,突听几声锐啸,由石室一角中传了过来。
几盏纱灯,应声而熄,石室中突然间黑暗下来。
唐老大拼尽全力,封开了南宫夫人横里扫来的一杖,人却疾跃而起,飞身一排棺木之后。
只听南宫夫人冷厉的笑声,响彻在石室之中,尖锐刺耳,阴森可怖。
唐老太趁机摸出了一把暗器,一振手腕激射而出,一半打向南宫夫人,一半袭向常素玉。
她爱子被擒,伤痛交集,早生出了拼命之心,借灯火一暗之下,扬手打出了一把细小绝毒发时无声的暗器,而且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存心要把南宫世家中人伤在那暗器之下。
哪知那鸡皮鹤发的南宫夫人,实有过人之能,幽暗的石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惊人魂魄的狂笑,紧接着涌起一股无声无息的暗劲,唐老太发出的暗器,尽为那涌出的暗劲震飞。
这暗劲虽然无声无息,但唐老太却已感觉到那暗劲的强大,对南宫夫人深厚的功力,大为惊佩。
南宫世家中人虽都是妇婢女人.但每人竟似都沉得住气。
四盏纱灯,一齐熄去,显然那击熄灯火之力的武功,非同凡流。
在一瞬间同时熄去了四盏纱灯,决非一人所为,但南宫世家中人,竟似毫无惊恐之人,既不闻呼叫之声,亦不闻有慌急的行动。
只有南宫夫人的怪笑,响彻于整个石室,怪笑声顿然停住,陈棺的石室中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唐老太缓缓移动身躯,走近包方,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说道:“隐身于暗中之人已经出手了,只不知来人是谁?”
包方轻轻摇手,默然不答。
原来,他担心自己功力不到,在这万籁俱寂的石室中,若是弄出一点声息,那无疑告诉了敌人自己的藏身之处,是以不敢答话。
他已亲眼看到唐老大和南宫世家中人动手的情景,南宫夫人的功力,决然非自己能够抵敌,只要一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定然是性命难保。
沉寂足足延续了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石室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
唐老太凝目望去,只见南宫夫人和常素玉,已然退到了石室门口之处,显然南宫世家中人,已动了撤离之心。
果然,南宫夫人一举手中竹杖,冷肃地说道:“诸位既然不打算和老身见面,老身也不愿相强,这石室壁厚门坚,除非诸位之中,有人身怀切金断玉削铁如泥的宝刃之外,想打通这石壁石门,无疑是白日做梦。”
南宫夫人语声一顿,又道:“这石室内格中存放之人,个个都是江湖上甚有声誉名望之人,他们已被老身以独步武林的手法,点了四处奇穴,早已把过去的面目忘去,纵是亲若父子兄弟,他们也不会相识,除了饮用我们南宫世家的醒神汤,可暂时使他们恢复清醒之外,世间再无可救之药,这些人都是老身费尽心机,把他们请来此地,也许这些人中,有你们的师兄师弟,弟子儿女……”
她阴森的冷笑了一阵,又道:“可是这些人,都已经成了我们南宫世家死党、先驱,除非在他们尚未能全为我用之时,你们很起来把他们全都杀死于这棺木之中。”
唐老太暗中留心观察,仍不闻反应之声。
原来,唐老太也急于一见隐藏于这石室中的人,如若是江湖间的高手,也好和他连手击敌,抢救爱子。
南宫夫人双目炯炯的扫掠了全室一眼,仍不见有人现身,举手一挥,道:“老身话已说完,要告退了。”
大步向外行去。
但见火光一闪而逝,南宫世家中人,果然全部退出石室,两扇笨重的石门缓缓闭上。
石室中又恢复了黑暗,一条人影疾快由那重叠的棺木中闪了出来,跃落到石门旁侧。
唐老太虽然无法在幽暗的石室中看清那人的身材和大体形貌,但约略人影,却是可以看到。
只见他侧耳在石门上听了一阵,说道:“走远了。”
重叠的棺木之后,又霍然站起了两个人来,齐齐举步向那石门走去。
唐老太一跃而出,拱手说道:“适才承蒙各位出手相助,使老身免难,我这里谢过。”
大危之后,她已不复平日的威风。
三个人都有黑绢包头,两个是土有短装,一个却穿着灰白的僧袍。
只见那身着灰白僧袍之人,合掌答道:“女檀越名倾天下,老衲闻名久矣!”
唐老太暗暗忖道:“果然是个和尚,不知何以会和两个俗家之人,走在一起?”
口中却长叹一声,说道:“惭愧的很,如非大师父出手相助,老身恐早已遭了毒手……”
微微一顿又道:“大师父的法号,不知可否见告?”那僧人沉吟了片刻,低声说道:“老衲百忍。”
唐老太吃了一惊,道:“原来是少林掌门大师,请恕老身不知之罪。”
百忍缓缓揭去头上黑纱,道:“女檀越不用客气。”
唐老太目光转动,打量了两个布衣大汉一眼,心中暗自纳闷,不知何以少林的掌门大师,会和两个俗家人走在一起。
只听一侧棺木之后,响起一阵轻笑,道:“大师久违了。”
百忍合掌欠身,道:“玄真道兄吗?”
一个身着道装,大袖飘飘的大汉,缓步走了出来,说道:“正是贫道,想不到大师竟然也亲身临敌,赶来了南宫世家。”
百忍道:“道兄的出现,也出了贫僧的意外。”
唐老太万万没想到,在阴森的石室之中,竟然连遇上少林、武当两大门派的掌门人,一时之间,反倒不知如何开口。
玄真单掌立胸,笑对唐老太道:“任无心明遣唐老大,暗激贫道,贫道不得不赶来这南宫世家了。”
百忍听得一怔,道:“任无心?”
玄真道:“一位傲啸江湖的布衣狂生,胸罗万有,身怀绝技,居无定处,行似野鹤,他随时可能登门相访,但如你要找他,那可是势比登天还难。”
百忍道:“老衲也是被他激来此地。”
玄真道:“咱们发现了江湖上前所未有的奇诡机密之事,总算不虚此行了。”
百忍缓缓点头,道:“南宫一门,五代尽登凶死鬼录,老衲还奇怪何以不闻有复仇的举动,却未想到他们复仇的举动,早已开始数十年前,而且冷酷毒辣,前所未见……”
目光一转,扫掠了那重重的棺木一眼,道:“这棺木之中不知都装的什么人物?”
玄真道:“此事非同小可,咱们不可大意,非得打开瞧瞧下可。”
百忍道:“看是要看了,只是在这等黑暗鬼域般的大厅中,咱们打开了棺木,也无法看清他们的面貌,认出他们是谁……”
那一直站在一侧的包方,突然插口道:“要灯火,那还不容易吗?”
左手掏出火折子,右手却摸出一个折叠好的白绢,一抖,立时成了一件遮风的绢灯,晃燃间火折子点了起来,黝黑的石室中,立时一片明亮。
玄真回顾了包方一眼道:“咱们燃起灯火,势非要惊动南宫世家中人不可。”百忍大师叹道:“眼下的情势,看来是免不了一场恶战。”
玄真道:“贫道适才隐身查看。那南宫夫人武功之高,实在大出人意料之外,就是那几个白衣妇人,只怕个个都身怀绝技,如是一对一个的相搏,贫道自忖难以是她们的敌手……”
忽听包方冷哼一声,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众人一齐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衣人突然一跃而起,站了起来。
包方劈出的一掌虽然打在了他的身上,但那黑衣人竟似若无所觉。
原来,南宫夫人等移出石室之时,顺手把唐通带走,却把从棺木中顺手拖出的黑衣人留了下来。
那黑衣人原来是抱着头半坐半卧的躺在地上,此刻却一跃而起。
包方久年在江湖上闯荡,心中早就怀疑到南宫夫人留下这黑衣人定有什么作用,是以一直在暗中留心监视,看他一跃而起,立时挥掌劈去。只见那黑衣人,活动了一下双臂双腿,两道眼神,却凝注在几人停身之处,缓步走了过去。
灯光下只见他面色惨白,不见一点血色,双目圆睁,长发散披,形态极是可怖。
玄真道长距离那黑衣人最近,首当其冲,黑衣入的行向也正对他而来。
玄光道长突然横跨两步,拦在玄真道长身前,翻腕拔出背上长剑,划出一道银虹,怒声喝道:“兵刃无眼,再不站住,可别怪贫道手中利剑无情。”
那黑衣人似是听懂了玄光道长之言,霍然停下了脚步。
玄真道长突然低声说道:“师弟退开,让小兄试试看这人内力武功如何?”
玄光道:“师兄万金之躯,怎可涉险,由小弟试他一掌。”
玄真笑道:“咱们停身在这等险恶的环境之中,还谈什么涉不涉险。”
身子一侧,抢在玄光道长的前面,举手一把,向那黑衣人右腕之上抓去。
那黑衣人的动作,甚是缓慢,右腕向后收去,似欲要避开玄真的五指。
但玄真的动作何等迅速,哪还容他避开,五指挥转之间,已然抓住了他的右腕。
指腕相触,玄真忽然觉着那人肌肤之上,微带凉意,不禁一怔。
就这一刹那间,黑衣人的动作忽转灵活,左掌一扬,当胸劈下。
玄真武功何等高强,何况已然尽得先机。
但他存心要试试这些经服南宫世家药物之后,又被冷藏于棺木之中的人,内力武功,有无怪异之处,并未借机伤敌,左脚料移,忽然一个大转身,避开了一掌,同时放开了扣在那黑衣人手上的五指,飘然退出三四步远。
那黑衣人自和玄真掌指相接过一次之后,迟滞的动作,突然转变的极为灵活。
腕穴一经松解,精神更是大振,双臂振挥,猛向玄真扑了过去。
玄真有意相试对方的武功,是以不肯全力出手反击,只是以灵巧身法,一闪避开,随手攻出一掌,印向那黑衣人的后背。
那黑衣人挥臂一抡,直向玄真道长的掌势上面封去。
玄真暗加一成功力,直劈过去。
两人掌臂相触,玄真一皱眉头,暗道:“这人的内力不弱,大袖一拂,道袍飘风的向旁闪去。
黑衣人忽然怪叫两声,双臂齐齐一收,欺身攻上,缩背出掌,形似猿猴,竟然用的三十招通臂神拳。
玄真有意查看他的来历,只用闪避的身法,道袍飘飘穿行于黑衣人掌拳之中,不再还手。
百忍大师等,一侧观战,看那黑衣人掌拳上的工夫,竟然不弱,而且越攻越快,拳力掌劲,也是越来越强,转眼之间,已攻出三四十招。
玄真道长一面闪避攻势,一面笑道:“此人通臂神拳已有八成火候,如非心神受南宫世家的药物控制拳势的变化,或将更为强厉,恐是关外长白山猴仙姑一代的门下。”
言笑之间,运掌反击,呼呼两拳,把那黑衣人迫退了两步。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轧轧之声,两扇石门陡然大开。
鸡皮鹤发的南宫夫人,手执竹杖,当门而立,两个容色美艳的白衣少妇,分立左右。
玄真左掌疾挥劈出,右手一招“画龙点睛”,一骈食中二指,点向那黑衣人左肩井穴。
他动作迅快无比,黑衣人避开掌势,却无法避开他点来的一指,正中黑衣人。
南宫夫人对那黑衣人的生死,似是漠不关心,冷然一笑,道:“好手法!”
唐老太探手入怀,摸出五枚追魂白骨针,蓄势待发。
玄真道长点倒那黑衣人之后,神态异常从容的转过身子,说道:“好说,好说夫人见笑。”
南宫夫人冷厉的目光,环扫一周,淡淡地说道:“诸位有僧有道,男女齐全,想来都非武林中无名之辈,既然敢到南宫世家中来闹事,何以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道还怕我们几个妇道人家吗?”
玄真道长略为犹豫,伸手拉开面上黑纱,道:“贫道武当三元观玄真。”
南宫夫人道:“失敬。失敬,原来是武当派的掌门人。”
玄真笑道:“夫人言重……”
南宫夫人不容他再接下去,转眼望着身穿僧袍的百忍大师,接道:“阁下身着僧衣,想来定当是少林寺的高僧了?”
百忍大师伸手拉开黑纱,道:“呵弥陀佛,老衲百忍。”
南宫夫人先是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好呀!武当、少林,当今声望最着的两大门派掌门宗师,竟然都赶来了我们南宫世家,当真是蓬荜生辉不少。”百忍道:“女檀越……”
南宫夫人目光投注百代、百祥两人身上道:“两位真人不露像,但想亦是大有来历之人?”
百代常在江湖上走动,见识极是广博,解开了蒙面黑纱笑道:“纵然以真面目相见,量你也不认识在下。”
南宫夫人凝神望去,果是素昧生平,但她为人阴沉,冷冷一笑,道:“既能和少林、武当两大门派中掌门之人同行,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决差不到哪里去了。”
百忍大师合掌当胸,接道:“女檀樾,在下有几句不当之言想请教女施主。”
南宫夫人道:“你可是要问我这迷魂牢存放棺木之中,冷藏些什么人,对吗?”
百忍道:“此事固然要问,但老衲先行请教之事并非为此。”
南宫夫人道:“那大师请讲。”
百忍道:“中原四君子,可已伤在了夫人手中?”
南宫夫人冷冷说道:“中原四君子嘛,就在这重重的棺木之中。”
玄真道长道:“贫道有一位师弟,法名玄月,不知现在何处?”
南宫夫人冷森一笑,道:“都在这迷魂牢中。”
百忍道:“这些人不知和南宫世家何仇何恨?竟都被夫人生擒于此,冷藏在棺木之中?”
南宫夫人道:“我们南宫世家数代的子孙,尽皆伤亡,何以两位袖手不问?”
百忍道:“据贫道所知,中原四君子素不和武林人物来往,决不会参与武林仇杀之事。”
南宫夫人突仰脸一阵咯咯大笑.道:“老身无暇和大师斗口。“语音微微一顿,接道:“诸位能够深人我们南宫世家这迷魂牢中,发觉了此等隐秘,这一点不是不让老身心服,但来时有路,去时无门,诸位今日就别有离此之想……”
回头对左侧白衣少妇说道:“素玉,闭上石门。”
常素玉应了一声,疾快绝伦的在壁上一拂,两扇石门,突然自动关了起来。
玄真微微一笑,道:“夫人不用慌,我等既敢来此,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在未动手之前,贫道想见我师弟一面,不知夫人能否见允?”
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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