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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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劫-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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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无心大惊.脱口叫道:“哪里逃!”

纵身扑了过去。

素手兰姑比儿子快过数倍,如影附形,紧蹑在南宫夫人身后。

纤手一挥,一掌拍击下去。

南宫夫人倏地震声一笑,旋身探臂、左手闪电似地攫住了任无心的手腕,右手拐杖离手,挥掌直迎兰姑的掌势!

啪的一声,双掌交接,南宫夫人虽是早有成算,但因左手擒拿任无心,掌上的力道大为削弱。被兰姑的掌力震得立足不住,连退出五步,踉跄欲倒。

素手兰姑惊怒交加,晃身而进.挥掌欲击。

南宫夫人紧紧扣住任无心的手腕不放,拖着任无心后退,将他挡在身前。

兰姑双掌晃动,却是无隙可乘。

南宫夫人突然厉声喝道:“住手!”

素手兰姑气急交加,怎奈爱子落在敌人手内,无可奈何,只得停下手来。

南宫夫人朝兰姑傲然一笑,道:“咱们功力相若,招术各擅胜场,但若比较心机智计。你是差得太远了。”

索手兰姑气急败坏,道:“你待怎样?”

南宫夫人狞声笑道:“老身那孙媳曾经讲过,天下最痛心的事,莫过于死掉儿子,你这儿子少年英雄,就此短命,实在太可惜了。”

任无心莞尔一笑,道:“老夫人,劝你不要枉费心机了。”

南宫夫人右掌紧贴在他的背上,冷然道:“你这小子诡诈绝伦.是老身生平所见最难对付的—人。”

任无心接口笑道:“老夫人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微微一顿,接道:“今日之局,即令我母子饶得过老夫人,你那儿媳和孙媳也是饶你不过,我瞧老夫人还是爽快一点的好。”

南宫夫人冷笑道:“老身便死,也得先劈了你。”

田秀铃被南宫世家那绵延几代的天伦惨变,惊得呆若木鸡,这时忽然苏醒过来,垂泪道:“祖婆婆,您放掉他,我……”

南宫夫人狞笑道:“你怎样?”

田秀铃嗫嚅道:“我替祖婆婆求情……”

南宫夫人道:“好啊!你求求看。”

田秀铃闻言,举步朝常素玉走去。

任无心大为尴尬,欲待出言阻止.田秀铃业已走到常素玉面前,屈膝跪下,道:“祖婆……”

常素玉眼中杀机一闪,摆手道:“求我无用,下去求二夫人吧!”

田秀铃微微一怔,爬起身来,朝那圆洞走去。

素手兰姑突然喝道:“我亲自去求。”

举步行了过去。

任无心急忙叫道:“娘别去了,求也无用,徒自惹人笑话。”

素手兰姑扭头道:“为什么?”

任无心笑道:“南宫老夫人逃过今日一厄,决不会放过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夫人既已反叛,她是定然要一刀两断的。”

素手兰姑道:“正是。”

猛一伸手,一把扣住了常素玉的腕脉。

南宫夫人与素手兰姑,这两个老妇人的武功实在太高,高得超凡入圣,神而化之。

任无心是太乙上人的亲传弟子,仍旧难望两人的项背。

常素玉是南宫夫人的再传弟子,自然远非兰姑的对手了。

但常素玉不过微微一惊,随即镇定如故,冷然道:“兰姑,你想怎样?”

素手兰姑道:“求你的婆母阿,你们放过程玉萼,她才肯放我的儿子。”

常素玉摇首道:“你的儿子说的对,咱们谁也别想活着,还是爽爽快快地拼斗一场,练武之人,力战而死,也不枉了一世英名。”

素手兰姑冷冷说道:“母子连心,我得尽力而为。”

举步行去。

常素玉腕脉被扣.功力全失,只得随同行去,口中道:“你最好不要鲁莽,咱们一下地道,我那婆母就会扳动机纽,令这石牢和地道全部崩塌,那时一起活埋,谁都没有幸存的希望了。”

素手兰姑闻言一怔,目光一转,朝南宫夫人望了过去。

南宫夫人那苍白得不见血色的脸上,挣扎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话是可信,不过与其你的儿子最先丧命,不如大伙同时死去得好。”

素手兰姑暗暗忖道:这老女人心内怀着恐惧,常素玉的话想必没有虚假,但……

只听南宫夫人狞声道:“兰姑,老身一口气不断,绝不束手待毙,你这儿子年纪轻轻,死掉可惜,你得多尽人事才对。”

任无心忽以传音入密之术道:“娘,你老人家看开一点,带着常素玉冲出地道,让那二夫人崩塌石牢,孩儿就替这位老夫人陪葬吧!”

素手兰姑摇—摇头,眼望那圆洞,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任无心暗暗一叹,忽然记起一事,忙以传音之术道:“娘,爹爹的名讳叫什么,如今可在人世?”

素手兰姑微微一怔,随即以传音入密之术道:“你爹爹叫做任天华,他甫一出山,就遇上了娘,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号。”

微微一顿,接道:“娘成名甚早,比你爹要大一二十岁,因驻颜有术,看去总是少女模样,我们结缡之后,第二年就生下了你,娘本来不该怀孕生子,产下你后.元气斫丧,人已活不下去了……”

忽听南宫夫人道:“商量得怎样了?”

任无心怒道:“咱们母子讲点私事。”

素手兰姑以传音之术接道:“你爹爹是痴情之人,眼看为娘的活不下去,就使出一种锁脉闭气之法.封闭为娘的奇经八脉,使娘长眠不醒.但胸中一口真气不散.人也永不死去,青春亦不消逝,只是那经脉一闭.一旦解开,人即断气。”

她讲得虽快,却也花了半晌工夫。

南宫夫人等得焦躁,陡地厉声喝道:“怎么?是诀别吗?”

素手兰姑脸上泛出一片怒色.冷冷望她—眼,转面朝任无心道:“孩子,娘年轻之时,确是造过不少杀劫,除此之外,咱们也算得清白之人。”

南宫夫人冷笑道:“老身也不过略造杀劫,除此之外,哪一点不清白了?”

素手兰姑冷笑道:“你是活腻了,如今只想早死。”

南宫夫人道:“老身无儿无女.无牵无挂,早死晚死都是一样。”

素手兰姑怒声一哼,转面朝任无心道:“你爹爹悲伤成疾,早已谢世,遗体……唉!不说也罢,以免仇家损毁了他的尸体。”

南宫夫人狞笑道:“这话不错,请了!”

素手兰姑怒道:“你走前面。”

南宫夫人冷声道:“你走前面。”

素手兰姑朝儿子望了一眼,无可奈何,一提常素玉的手臂,飘身跃下地道。

南宫夫人也不敢单独留下,当下带着任无心跃了下去。

田秀铃泪眼婆娑,急急跳了下去。

地道之内漆黑如墨,阴森异常。

素手兰姑凝耳—听,不闻丝毫声息,不禁暗暗心惊,不知那二夫人藏身在何处,是否真会崩塌地道,将自己这批人活埋在地底。

几人疾快地朝前行去,走了许久,依旧不见动静。

漫长的地道,寂静如死,那阴沉恐怖的气氛,迫得几人心头发闷,喘不过气来。

转过几条岔道,地道已近出口。

素手兰姑、南宫夫人、常素玉,三人都知道地道的形势,眼看光亮在前,已脱险境,三人心中都是又惊又疑,不知何以如此平静?那二夫人打得什么主意?

转眼间,几人相继冲出了地道,目光扫视,忽然一齐惊得呆了!

只见一座方圆四五丈的内院,那台阶之上,一把紫檀木的坐椅,椅上坐着一个满头银发,身着黑色宽袍的老妇。

那老妇容颜清雅,脸上不见皱纹,两片单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给人一种自以为是.固执不移之感。

这附近立着几人,右边是白发萧萧的二夫人.左边却是那南宫毅和四夫人陈凤贞,另外一个二十上下,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两旁,靠墙壁黑压压两行,赫然是那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

一色的打扮,一律的黑色宽袍,黑色面罩,充满了诡异。

任无心一见到椅上那黑衣老妇,心头猛地一跳,挣脱手腕,抢上一步道:“心儿参见神姥。”

素手兰姑未见过此人,但瞧这等情势,已知那黑衣老妇是谁,当下放了常素玉的手腕。

常素玉一猜想,判断出这黑衣老妇的身份,当下屈膝跪了下来。

田秀铃,跟随二人跪下。

忽然瞧见陈凤贞身畔那眉目清秀的少年,不禁脱口惊呼道:“南宫寿!”

任无心听见田秀铃惊呼之声,扭头朝她望去。

那黑衣老妇见了,顿时冷冷一哼.任无心吓了一跳,赶忙将头垂下。

除了南宫夫人,其他人已先后跪下。

倒是那南宫夫人惊骇过甚,反而呆立当地,愣了良久,始才默默拜倒地下。

黑衣老妇视若无睹,抬眼一望兰姑,道:“小魔女,你好大的胆子,恐吓我的门下。”

任无心知道母亲也是傲性,唯恐她得罪了那黑衣老妇,急忙暗施传音之术道:“这位老人家就是天心神姥,她的年纪比娘大得多,娘忍让一点。”

素手兰姑微一沉吟,欠身道:“小儿有幸,得蒙神姥眷爱,老妇人感激不尽。”

天心神姥淡然道:“我一见你这儿子,心头就无名火起,说不上眷爱二字。”

微微一笑,道:“你魔性已退,强项不改.倒也可笑得很。”

素手兰姑道:“老妇人天性难改,幸而小儿拜在太乙上人门下,自己又未收徒传艺,未曾流毒人间,倒也差堪自慰。”

任无心暗暗叫苦,只怕母亲与天心神姥一言不合,要翻脸动手,但徒自急煞,却又不敢插嘴。

只听天心神姥敞声一笑,道:“我这徒儿虽然作恶多端,却命你多活了一二十年,令你母子二人有聚首之日,你母子得享天伦之乐,全是拜我徒儿之赐,饮水思源,还该感激才是。”

任无心急忙岔口道:“神姥说得对。”

连连叩首拜谢。

天心神姥冷冷一哼,道:“统统滚在一边。”

任无心闻言,连忙站起,拉着母亲退向一旁。

常素玉与田秀铃拜了一拜,双双起立。

南宫夫人朝师傅望了一望,心头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天心神姥冷然道:“玉萼,我想你也活够了。”

南宫夫人垂首道:“弟子知罪,只求师傅开恩。”

天心神姥淡然道:“我也有心开恩,可惜我已不久人世,不能将你留下。”

南宫夫人道:“师傅要杀弟子,早年就该杀掉。”

天心神姥冷笑道:“那么倒是我的错了。”

南宫夫人道:“弟子该死,只是死在师傅手下,难以瞑目九泉。”

双目之内,倏地滚落两行热泪。

天心神姥冷冷一笑,道:“好吧,我就不信,除我之外,此处再无杀你之人。”

目光一转,朝素手兰姑望去。

素手兰姑冷冷一笑,道:“神姥讲过,你这高足于我母子有恩,老妇人是不愿杀她的了。”

言外之意,隐然指斥天心神姥,根本没有杀徒的诚意。

天心神姥只作不懂,目光一转,朝任无心望去。

任无心暗暗忖道:神姥显是护犊之人,恩师与神姥是合籍双修的道侣.连他老人家也不愿意出手,我怎能越俎代庖。

心念一转,避开天心神姥的目光,朝一旁望去。

天心神姥环顾左右,朝二夫人说道:“你们都是晚辈,总不能以下犯上,问问那批天罡地煞,可有出头杀人的?”

二夫人垂首黯然道:“那批人记忆已失,不辨贤愚,连话也不能讲,谅必没有出头之人。”

天心神姥点一点头,一望南宫夫人道:“算你福大命大,我让你再活……”

忽听一个少女的声音怒道:“慢点,我来杀!”

众人齐齐一惊,循声望去。

一个容颜绝世的青衣少女,手提一柄宝剑,飘身下屋,疾步走了过去。

天心神姥双眉一皱,朝二夫人道:“这女孩子好美,是谁的门下?”

二夫人伸手一指三十六天罡的第五人,道:“此人是中原四君子之首,姓叶名长青,这是他的女儿叶湘绮,她一心救父,曾经投入我家为婢,在凤贞手下甚久。”

天心神姥冷笑道:“志行可嘉,胆气也足,只是太不量力。”

说到此处,脸色一沉,喝道:“叶湘绮.你凭着什么杀老身的徒儿?”

叶湘绮满脸寒霜.一抬手中的宝剑,冷冷说道:“就凭这一柄宝剑。”

天心神姥冷笑道:“杀得了吗?”

叶湘绮愤然道:“你枉为世外高人,这种为祸人间的孽徒,不亲手铲除倒也罢了,难道连武功也不追回吗?”

天心神姥脸色—变,神情窘困,默然不语。

南宫夫人刚刚捕捉到一线生机,忽被叶湘绮打断,心头之怨毒到了极处,恨不得挥手一掌,将叶湘绮立置死地,但她探知师傅的武功厉害,强行忍耐,终究不敢轻动。

天心神姥突然寒声一笑,道:“叶湘绮,老身倒愿追回武功,让你杀死我这孽徒,但我那杀徒之仇,却是非报不可。”

叶湘绮傲然道:“何必多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叶湘绮武功不敌,认命就是。”

天心神姥怒喝道:“好!”

语音甫落,霍然到了南宫夫人身前,右掌前伸,按在南官夫人的头顶上面。

只听南宫夫人惨嗥一声,身躯猛然一阵扭动,浑身颤抖,机灵灵乱打寒颤。

众人心摇神骇,无不色变。

想不到天心神姥说做即做,南宫夫人那近百年的功力,竟然毁在她举手之间!

约摸半盏茶的时光,南宫夫人全身功力尽毁,脸如死灰,萎顿在地。

天心神姥缩回手掌,—步一顿的向后退去,脸色之难看,较之南宫夫人也差不了多少。

一个造劫江湖,闹得武林天翻地覆的魔头.就这样毁了。

天心神姥痛心已极。

其余的人则感到目眩神摇,心悸不已。

庭院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始听天心神姥冷冰冰的声音道:“好啦!你可以动手了。”

叶湘绮微微一愣,暗道:事已至此,也管不得许多了。

心念一决,顿时银牙一咬,伸手探入南宫夫人怀内,摸出一个高约五寸,形如葫芦的玉瓶。

叶湘绮手持玉瓶,不觉一阵犹豫,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天心神姥忽然将手一抬,那玉瓶挣出叶湘绮之手.直向天心神姥飞去。

天心神姥接住玉瓶,冷冷笑道:“也好,老身索性成全你,天罡地煞,统统放掉。”

叶湘绮高声道:“且慢.等你报过杀徒之仇以后,再将他们救醒,省得引起无谓的纷争。”

天心神姥冷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倒光棍得很。”

叶湘绮恍若未闻,低头一望南宫夫人,道:“此刻你有如废人,我若杀你,算不得英雄,但若留你活在人世,那些屈死的冤魂,又不能瞑目于地下。”

南宫夫人万念俱灰,恨声道:“你若不杀死老身,那就是害怕我师傅报复.贪生怕死了。”

叶湘绮暗暗忖道:我这一剑刺下,她是非死不可,但她那师傅绝对不会饶我.我也活不下了。

心念一转不禁黯然神伤,美眸—抬,朝任无心望了过去。

任无心见她望向自己,不觉六神无主,暗道:若论魄力、胆气、与侠义之心,我是不如她了。

叶湘绮倏地将心一横,敞声道:“噫!旁人死得,难道我死不得。”

宝剑一探,猛然刺去。

只听南宫夫人闷声一哼,那宝剑贯心而过。血光迸现,盖代魔头,就此长逝。

叶湘绮的决断太快,天心神姥又站在一侧,旁人虽有不忍之心,却未想到阻止,眼看剑下人亡,不禁齐齐一惊。

南宫世家的四代夫人.以及南宫毅、南宫寿,这南宫一门冤仇纠结.下延五代,目睹残害子孙、杀人如麻的老祖婆死在外人剑下,每人的心头,仍旧一阵酸楚,纷纷垂下泪来。

蓦地.叶湘绮宝剑一翻,猛然朝颈上刎去,她竟不待天心神姥出手,自己下起手来。

天心神姥是何等身手、举手之间,隔空抓住了叶湘绮的皓腕,将她拉到了面前。

叶湘绮双眼一红,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赔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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