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萍一直守在殿外,见昭帝一脸铁青的出来,也不知是发生了何事,担心宁妃,赶紧跑进了寝室,却发现女子半扑在地上,凌乱的发丝就那么铺洒开来,遮住了大半个脸,那不时抖动的身体和延绵不断的笑声让采萍瞬间就慌了。
快步跑过去,想要将女子扶起,却发现她身子都僵了,宁妃原本精致的妆容已经晕开,泪痕挂了满脸,看见采萍也不说话,还是不停的笑。
“娘娘,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宁妃这样了,上一次,还是她们没有进宫的时候。
“哈哈哈…采萍,我高兴啊,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娘娘…”
采萍看着眼前的女子,心狠狠一疼,忍不住上前抱住宁妃,咬着唇哭了起来。
芷薇将景迎和风玺送出了清辉殿,微微一服身,对着两人行礼。
“荣王爷,三皇子妃,奴婢还要回去伺候娘娘用药,就送到这儿了”
风玺两手负于身后,略一点头“代本王跟德妃娘娘说,她吩咐的事情,我会尽力”
“芷薇一定转告,二位慢走”
景迎见芷薇已经走远,脚下不由加快了步子,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可是她却发现,无论她走的是快是慢,是缓是疾,风玺都能始终跟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徐徐而行。
心底升起一股小火,猛的住了步子转身,看着那悠闲自在的男子,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只上蹿下跳的猫儿,却怎么都逃不出他的掌心。
“不敢劳烦荣王爷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风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遂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宫门,声音平静无波。
“德妃娘娘的吩咐,本王怎敢怠慢,三皇子妃还是不要为难我的好”
为难?景迎一时之间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也不知今日是谁在为难谁,似乎从进了宫门,她就在被他牵着走。
第九十五章 同乘()
“荣王爷位高权重,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妃,说我为难你,荣王爷不会是说笑吧”
景迎到底是一个沉静的人,心里有怒气,说起话来也还是轻缓恬静,柔似春风,让风玺听起来非常舒服,心情也没由来的好。
“德妃命我送你回去,你却要自己走,让我违了德妃的令,这还不是为难我?”
男子虽然还是冷着脸,可声音已经松了许多,不像之前那般漠然。
女子也是坦荡,清冷的目光不见丝毫惧意,德妃的用意她不想多加揣测,可她的理由光明正大,又怎会是为难。
“荣王府与三皇子府并不顺路,娘娘与荣王的好意景迎心领,我只是不想麻烦王爷,还请王爷体谅”
风玺淡淡一笑,抬头看向远处,神情很是尊敬,像是真的只是遵命行事“既然是娘娘的吩咐就谈不上麻烦”
景迎仰起头来,带着疑问的看向男子的眼睛,浓黑的颜色似漩涡一般能将人的心神都吸附进去,景迎却不明白,现在是在宫中,说话本就不方便,他要为了这件事如此坚持,就不怕别人怀疑吗。
风玺感觉到景迎的目光,也跟着收回神思,低下头,看向女子的眼睛,她真的很美,娇而不艳,媚而不妖,不是宁妃的张扬,不是花想容的温婉,自有一股淡雅清新,相由心生,她的心思纯净,才是他最为看重的。
两人驻足在宫门处,一青一紫,都是同样的出色,好似璧人一双,引得侍卫纷纷看了过来,偶尔经过的宫女太监也都会不自觉的看上两眼。
景迎见风玺就这么站着,看着,面无表情的也不说话,显然就是一副不肯退让的样子,无奈的深深叹了口气。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这般跟他赌气又有什么意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了,勾唇,浅浅一笑。
“既然荣王爷不觉麻烦,那景迎就与王爷同乘吧,如此,就有劳荣王爷了”
男子冰封的脸上突然透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意,像孩童得到了糖,喜悦而满足。他在夕阳下对着她笑,明明那么清晰的眉眼此刻却变得模糊,橘色的光洒在他莲紫的衣袍上,镀了一层别致色彩,柔和,朗俊,一时景迎心情也好了起来。
马车里,一块软毯,一方矮桌,一鼎熏香,布置看着眼熟,似乎与那日从五皇子府出来时所乘的马车相同,可是她记得那马车该是毁了的。
风玺虽没有看着景迎,可还是发现了女子的疑惑,淡淡的解释“之前的马车毁了,这是让人照着以前样子布置的”
“哦”
景迎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她突然发现,他与她的事情经不起回想,否则,满满都是她的伤,她似乎一直都是被他放弃的存在,这意味着什么,她明白…
第九十六章 又惹他了?()
马车里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
景迎就盯着桌上的熏香暗自出神,而风玺就看着景迎。
“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
“嗯?”
景迎抬头,一下子就撞进了男子深邃的目光之中,本来,她真的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问问他,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德妃宫中,他与德妃是什么关系,他和花想容又是怎么认识的,之前在清辉殿为什么要那样跟她说话。
可现在,真的和他独处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问不出口。
“为什么让我小心,因为昭帝还是宁妃?”
想了想,还是问了这个。
风玺原本坚定的目光有一瞬的闪躲,可是景迎没有发现。
“昭帝或是宁妃都是一样的,理由?你
应该很清楚”
景迎心神一动,轻轻蹙了眉,看着男子的眼神有些不确定,是啊,她清楚,可是他呢。
“所以,你也知道”
你也知道宁妃与慕容翔之间的情吗?所以那日你才会救了落水的我?
景迎看着风玺,他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心思深沉,他是那日恰好在御花园中见到了那一幕,还是他早前就知道。
风玺定定的望向女子的眼,神情坦荡磊落。
“这不是秘密,知道的人不止我一个,不过,你倒是个意外”
不是秘密!景迎真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意思,宁妃是昭帝的妃子,是慕容翔的庶母,他与庶母纠缠不清,难道还是正大光明吗?”
“这件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知道太多,于你不是好事”
景迎去看男子,发现他已经转过了头,看着窗外,他说的对,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也并非好事,摇了摇头,随手拿起矮桌上的书,翻开。
夫知人性,莫难察焉。美恶既殊,情貌不一,有温良而为诈者,有外恭而内欺者,有外勇而内怯者,有尽力而不忠者。然知人之道有七焉:一曰,间之以是非而观其志;二曰,穷之占辞辩而观其变;三曰,咨之以计谋而观其识;四曰,告之以祸难而观其勇;五曰,醉之以酒而观其性;六曰,临之以利而观其廉;七曰,期之以事而观其信。
“这是…兵法”
景迎喃喃,他曾为将,读兵法也并不奇怪,可知人心这篇,读上去总让人觉得心凉。
人心狡诈,所谓谋略,终究是你来我往,难有真情。
“怎么?你看过?”
女子点头,嘴角不由的勾起,以前的事情现在想起来是那么美好“以前皇兄研习的时候,我也看了些,学这篇的时候他还说我太傻,学不来”
“你倒是记得熟!”
一句话,语气有些冲,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景迎疑惑,不明白自己又哪里惹到了这位王爷。
第九十七章 能帮我吗()
“还有呢”
男人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的景迎有些迷糊,“还有什么?”
“你想问我什么!”
风玺声音直接升了个高度,就像吼的一般,吓得景迎原本要翻书的手就那样顿在了那里,有些怔愣的抬头,斜了男人一眼。
“不能好好说话嘛,吼什么”女子声音轻柔,带着些娇嗔和不满“德妃找你是为了什么?”
他与芷薇说德妃吩咐的事他会尽力去办不是吗?德妃吩咐了什么?不过有一点她应该可以相信,如果风玺真的与德妃一路,那她想德妃也不可能把她也叫了去。
良久,男子也不说话,一时无声,景迎又只好将目光重新放到了手中的书上,徐徐翻着“算了,我也只是问问,与我无关的事情我也没有知道的必要”
风玺无声叹了口气,他想听的,她终究没有说出来,不过也罢,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这么多年的沉寂,不可能只因为一人就功亏一篑。
“马车疾驰,马蹄落地的声音混着带起的风声,纵使耳力再好也很难听清车里人的对话,你是否有听过隔墙有耳,隔车无声”
景迎书翻到一半,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里已经颤抖的难以抑制,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他是在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在这里比在其他地方说更安全。手不自觉的使力,将书页都捏皱了也没有发现。
“还有赶车的人,不是吗?”
男子声音沉了许多,目光盯着女子的发,一动不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的人,至死都是我的鬼”
女子很紧张,明明眼睛还看着书,可是早已经不知道那上面讲了些什么。
有些事,早晚要说,而且她也一直在找机会不是吗,为了自己也总要一搏,也许现在就是合适的时机。
“你能帮我吗?”
话说完,景迎却更是紧张,低头,不敢去看对面的男人,只是静静的等待。
风玺似是故意的,又没了声音,景迎等了好久,终于没了一开始的淡然,鼓起勇气抬头。
也许风玺本意定不是听她说这个,可是花想容的事情与她终究没有多大干系,虚无缥缈又怎么比得上实实在在。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愿?”女子声音都有些不稳,细细听上去可以发现在平静背后的恐惧。
“继续!”
见风玺终于张了嘴,景迎煞时松了口气“你既然知道慕容翔和宁妃的事情,就应该明白我的处境,我不知道他们是无意中让我看见,还是宁妃有意为之,总之我就是知道了。我虽不会说,可他们却不一定会相信我”女子自嘲的摇摇头“不对,应该说肯定不会相信我,否则也没有鸾殿那一幕了”
景迎停了下来,风玺知道她是想起当初他让她穿上了宁妃的衣物,害她被罚的事情。
气氛一时有些低沉。
“说下去!”
第九十八章 只是交易()
“还有铃心,我想要知道那究竟是一个意外,还是一个陷阱”
对于玄楚,她本就不能完全相信,一切还是太巧,让她不得不怀疑。还有那日,风玺也出现了,由他去查,总是好的。
如果他与这件事无关,他又是第一个发现自己的人,总能抓到些蛛丝马迹,如果…那么他就是再小心,也总会有破绽的。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查此事?”男人平静的问。
“对,而且我想见父皇,虽然我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但还是想试试。”
景迎说的声音极小,风玺看得出她的心伤,康帝也已年迈,她嫁到旬国,想再见康帝一面,也基本无望。
“帮你逃婚?”
风玺越说越随意,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眉眼都眯在一起,看不出一点正色,让景迎有些心烦,她真的是鼓足勇气才跟他谈这些的,若过了今日,她不知自己还能否再说出口。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是不想,那就当我没有说过”
“我知道什么?求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你父皇就是这样教你的?”
男人话说的重,却如当头棒喝一般让景迎清醒了不少。是啊,她是父皇的女儿,梁国公主,怎么能这般无用。
“荣王爷,我不是在求你,我是在和你商量,你帮我一次,我还你一次,大家各有好处,难道不好吗?”
风玺这才满意的点头“那你就说说,帮你我有什么好处,我不做赔本的买卖”
景迎暗笑,她记得玄楚也是这么说的,这两人还真是像。
“玄楚…会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这个好处够不够”
“玄楚?”男人别有意味的重复了遍这个名字,再看向景迎的时候已经多了分慎重“你真不愧是梁国公主,连旬国第一商都能被你收入囊中”
“收入囊中谈不上,我们也只是交易而已,荣王爷不妨考虑一下吧,帮我,最多让你和慕容翔交恶,可你们两人的关系本就不好,你也没有亏什么,相反,还能得到玄楚的支持,你只赚不赔”
马车缓缓停在了三皇子府门前,景迎也不急着要答案。
“王爷,我到了,今日多谢王爷送我回来”
景迎淡淡的说完就下了马车离开,欲擒故纵,她记得兵法上有讲。
玄楚支持风玺,这是她和玄楚谈好的第二个条件,只是一个名字换不到梁国的盐引。她曾想了很多,风玺与慕容翔相争,争得也不过是那至尊之位,他需要玄楚财力的支持。
更何况,鹬蚌相争,渔人获利,她再淡然,也不希望最爱她的父皇和皇兄变为亡国之人,旬国若是内乱,梁国总能得到些喘息的机会。
第九十九章 封城()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慕容翔接到知府的奏报之后,连夜带着一队护卫快马赶了一天的路到了即墨,当地官员得知三皇子驾到纷纷从温柔乡里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接驾。
即墨近几天来涌入了大量的江南难民,两日前,城西的谷家洼陆续有人发热不退,大有蔓延的趋势。即墨城离京畿不远,是自江南入京的必经之路,官府不敢耽搁,八百里加急上报了朝廷,本以为只会派一个刑部官员过来走走过场,却不想慕容翔竟然来了,有瘟疫的地方达官贵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现在却有一个慕容翔却到了。
夏日的夜里虽然不向白日那般难受,但是一路快马加鞭的赶路,慕容翔的衣裳也早已被汗水浸透的彻底。一刻也不停歇的入了府衙,召见当地官员。
“即墨现在情况如何”
即墨知府本来正和小妾把酒**,本就睡得极晚,现在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回慕容翔的话。大臣之间早有传言,太子必将从三皇子和五皇子中二择其一,一个不慎,得罪的可是未来旬国新帝。
“回三皇子,即墨也只是在一个村子发现了发热的百姓,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哦,我等已经封了村子,保证不会蔓延的。三皇子想必是连夜赶路而来,风尘仆仆,不如微臣给您安排所行宫,让您先行休息如何”
慕容翔陡然沉下脸来,细长的凤眉斜挑入鬓,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草菅人命的官吏,在他的治下,决不允许这样事情发生。
“保证!你们拿什么保证,难民不停赶往上京,只是封了村子就能保证的了!”
大堂的官员被慕容翔一喝,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答,膝下一软,全都跪在地上请罪,只求这位皇子能够放自己一条生路。
慕容翔冷眼看着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却又连个办法都拿不出来的几人,心中怒火难抑,拂袖将案上的东西扫到了地上,转身离开。
第二日,官府张贴告示,即墨不再允许江南难民入城,四座城门南城门许出不许进,北城门许进不许出,其余两座城门一天也只开放四个时辰,同时,官府将尽快建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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