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冷笑一声,接道:“如今大势已定,就算令祖南天一公亲自到此,也无能挽回了。”
俞小娟道:“我们求尽心力罢了。”
方秀冷笑一声,道:“就凭你俞姑娘么?”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武林中心怀正义的,又何只我们祖孙两人呢?”
方秀道:“老夫现身和姑娘相见,希望能说服姑娘,和我们联手。”
俞小娟道:“方院主不用我费唇舌了,念咱们有一段相处之情,你可以走了。”
方秀冷冷说道:“你要不要救李寒秋?”
俞小娟怔了一怔,道:“李寒秋和我何干?”
方秀道:“咱们对姑娘的事,知晓很多……”突然啊哟一声,身子摇摇欲倒。
只见他伸手扶到墙壁,稳住了身子,道:“你们用的是什么……”
君中凤冷冷接道:“一条奇毒的蜈蚣。”
方秀道:“我忘了你是七毒门中人。”
君中凤道:“七毒门虽然不好听,但役毒制暴,那就将一新武林耳目了。”
方秀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有解药?”
君中凤道:“有,你如不想死,那只有照我吩咐行事一途。”
方秀探手从怀中掏了一粒丹丸,急急向口中投去。
俞小娟一闪身,流星赶月一般冲了过去,啪的一掌,拍落了方秀手中丹丸。
那是一粒白色丹丸,大若黄豆,俞小娟伸手捡起,藏入怀中,一把抓住了方秀右腕,道:“君姑娘,给他解药。”
君中凤应声而至,取出一粒解药,投入那方秀口中,方秀品尝了一下解药的味道,吞入腹中,道:“诸位要如何对付在下?”
俞小娟道:“要你关闭这甬道中的机关,不许施放暗器。”
方秀道:“好,我立刻传下令谕。”
俞小娟看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心中忽然动疑,冷笑一声,道:“方秀,你很怕死啊!”
方秀神情轻松地说道:“只要我不立刻死去,就有活命的机会。”
俞小娟道:“看你的神情,似乎是早已预料到,你会被杀一般。”
方秀道:“这个么,我未曾想到。”
俞小娟神情肃然地说道:“方秀,我希望你别耍花招,须知我利剑无眼,但我不希望伤害到你。”
方秀道:“姑娘放心,在下自会珍惜性命。”
俞小娟回顾了君中凤和苹儿一眼,道:“两位请和小妹保持一段距离。”
方秀笑道:“姑娘不用多疑,在下不会拿自已的生死去开玩笑。”
俞小娟淡淡一笑,道:“但愿如此。”
方秀不再多言,举步向前行去。
俞小娟左手一把扣住了方秀的左腕脉穴,右手仗剑,和方秀并肩而行。穿过曲折甬道,到了大厅之上。
大厅上烛光辉煌,剑气森严。
俞小娟抬头看去,只见大厅正中,坐着一个全身黑衣,面目怪异的人,除了两道目光炯炯逼人之外,脸上的肌肉,似是全部死去。在那黑衣人的四周,遍布了劲装大汉,不下二十人。
但闻那高上位的黑衣人,冷冷说道:“方院主,你似是全无抗拒,就已遭生擒?”
方秀道:“三个女娃中,有一个善役毒物,在下还未来及行动,就已被她毒物所伤。”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此刻,若在下令群攻她们,方院主势必要首先遭殃了。”
方秀道:“最好是设法救我之后,再下令群攻不迟。”
黑衣人道:“如何救你,方院主想已胸有成竹?”
方秀突然用力一挣,想挣脱那俞小娟扣拿的脉穴。
但俞小娟扣在方秀手上的手指,有如一道铁箍一般,方秀一挣,竟然是未能挣脱。
俞小娟长剑一转,剑尖顶在方秀的背心上,道:“方院主如再挣扎,我就立时取你之命。”
方秀微微一怔,果然不敢再行妄动。
俞小娟目光转到那黑衣人的身上,道:“你认为戴着人皮面具,就可以隐藏真正的身份了么?”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认出老夫,那只有促使你们早些死去。”
俞小娟道:“只怕未必见得。”
黑衣人道:“那不就妨试试。”
俞小娟道:“你是谭药师。”
黑衣人举手一挥,四周布守的黑衣人,突然各自挥动兵刃,向三人围了过来。
方秀大为震惊,喝道:“药师不能下令围攻。”
那黑衣人脸上死硬的肌肉,微微耸动了一下,道:“如不下令回攻,如何能够救得了你?”
方秀道:“药师遣派在下时曾经说过,只要在下把他们诱入客厅药师自会施展迷魂药物对付他们,言犹在耳……”
黑衣人冷冷说道:“这样救你也是一样。”
俞小娟接道:“谭药师,那方秀已然叫明了你的身份,似是用不当再戴面具了吧!”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既已肯定我的身份,这面具应否取下,已是无关紧要了。”
俞小娟长剑一探,剑尖指在方秀背心之上,道:“你如敢下令围攻,我就先杀方秀。”
黑衣人道:“就算你们杀了方秀,我也会替他报仇。”
方秀冷然一笑,道:“在下如若死在俞姑娘的剑下,那就正合药师的心意……”
回顾了俞小娟一眼,道:“可惜,这位娟姑娘是一位十分聪慧的人,只怕不会上你的当。”
俞小娟心中一动,冷冷说道:“方院主别大自信,如若你这属下群起围攻,我们无暇照顾你方院主,那只有把你杀掉了。”
方秀淡淡一笑,道:“谭药师很希望你杀我,就目下情势而言,杀了我对你们大为不利。”
俞小娟向后退两步,把方秀交给了君中凤,长长吁一口气,道:“方院主如若能够说出一番道理,我们也许会救助阁下。”
方秀道:“救在下,你们则等于自救。”
君中凤道:“方院主越说越不明白了。”
方秀道:“事情很清楚,谭药师指使这厅中布守之人,何以迟迟不下令他们动手呢?这些人都已服过一种药物,悍不畏死,十成武功,能发挥到十二成的威力,但他却一直迟迟不敢下令,诸位可知道为什么?”
俞小娟道:“为什么?”
方秀道:“因为他心中知晓,我能控制这些人,使他们回手反击。”
俞小娟道:“原来如此。”
方秀道:“如若姑娘一剑把在下杀死,那就情形不相同了,不但这些人将听他人之命,整个方家大院,都将为他控制。”
俞小娟道:“在我们而言,不论你或谭药师,任何人控制了方家大院,对我们都是一样。”
方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至少,眼下诸位和在下合作,可以共求生存。”
俞小娟道;“说到合作,阁下似是已占劣势,总要答应我们一些条件才成。”
方秀道:“什么条件?”
俞小娟道:“我们要你放了李寒秋。”
方秀略一沉吟,道:“可以,李寒秋已不足为老夫之敌,杀之、放之似乎已无关紧要。”
俞小娟道:“李寒秋囚入何处?”
方秀突然挥动右手,口中喃喃自语,那些遍布厅在的大汉,果然反口相噬,反向那黑衣人包围过去。
黑衣人取下了脸皮面具,露出真像,果然是那谭药师。
只见他右袖一扬,两个近身大汉,双双倒下去,冷冷说道:“方秀,他们虽然勇猛剽悍,但他们神智不灵,无法避开我的迷魂药粉。”
方秀急急说道:“二位姑娘,他这迷魂药粉虽然无味,但必得吸入腹中之后,才能发生作用,诸位接近他时,只要能闭住呼吸,那就不用怕了。”
娟儿四顾了一眼那些分执兵刃的大汉,缓缓说道:“方秀,这些人既都肯听你之命,可不要他们分由不同的方向,合力猛攻,谭药师要封架四面八方攻来的兵刃,自然是无能再施用袖中的药粉了。”
方秀略一沉吟,道:“谭药师早有杀我之心,只是他已发觉了大局由我控制,不敢妄动,但今日却从他口中说出了内心之言。”
俞小娟道:“是啊!你们已势不两立,防他杀你之策,只有你先杀他了。”
方秀道:“可惜的是这大厅之中,想杀我方秀的,不止那谭药师一个人。”
俞小娟道:“如是答允不杀你呢?”
方秀道:“那么在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好,我答应不杀,而且也不让君姑娘和苹儿杀你。”
方秀道:“南天一公的孙女,自然是说话算数了。”
口中喃喃自语一阵,那些大汉突然各举兵刃,扑向谭药师。
俞小娟凝神倾听,发觉那方秀口中喃喃不绝的,似是诵读一种经文。
但见谭药师双手连挥,撒出一层如云似雾的白色粉末。
那些大汉,虽由四面八方扑了上去,但因不知闭气,纷纷中毒而倒。
十几个人,竟然无一攻近谭药师而递出一招。
方秀脸色一变,截然不语。
谭药师却哈哈一笑,道:“方秀,你已确实了心中之疑,是么?”
俞小娟突然冷冷接道:“谭药师,他们神智不明,纵然有着很高强的武功,却不知闭气……”
谭药师接道:“小丫头,真要和老夫为难么?”
俞小娟嗯了一声,道:“一旦你称霸武林,我们祖孙两人也是你眼中之钉,必欲去之而后快……”
长剑横在脸前,接道:“我已瞧出你的那毒粉,很快就落在地上,只要能闭住呼吸一段时间,你那毒粉就无用了,不过,那时,你再想取兵刃,时机上已经晚了。”
谭药师道:“听你口气,似是准备和老夫单打独斗,一决胜负?”
俞小娟道:“不错……”
谭药师哈哈一笑道:“你如何能是老夫之敌?等你爷爷现身之后,老夫自当和他一决胜负,也让你们开开眼界。”
俞小娟摇摇头,道:“土别三日,刮目相看,何况我们已分手了半年。”
谭药师道:“我不信半年光阴,你能有超我的成就。”
俞小娟道:“别忘了,我脑际之中,熟记着百佛图。”
谭药师离位而起,道:“对了,我如生擒了你,可让人绘出图案。”
俞小娟道:“那要看看你的手段了。”长剑一振,迎面刺去。
第七五章擒贼擒王
谭药师艺高胆大,觉得那一剑来势,并无特殊之处,挥手一掌,拍出了一股潜力,向长剑之上逼去,人却仍对着俞小娟行去。
哪知俞小娟攻出的剑势,突然一转,正好把那谭药师的潜力化去。
谭药师吃了一惊,急急向后跃退,还算他警觉得快,俞小娟长剑过处,只在他衣袖上划了一道口子。
谭药师证了一怔,道:“这是你爷爷创出的新奇剑招么?”
俞小娟不答回话,逼进两步,又攻出一剑。
谭药师这次那里还敢大意,一个大转身,让开了娟儿的剑势,右手一探,抓起了桌上的长剑。
原来,他自恃艺高胆大,离位时未带兵刃。
俞小娟看他抓起了长剑,疾快地向后退了两步,道:“谭药师,咱们好好地较量一下如何?”
谭药师道:“彼此动手相搏,生死决于瞬间,不好好地动手,也不成了。”
俞小娟道:“我说是你不用毒,我不用暗器,咱们凭剑招术,拚个胜败出来。
谭药师笑道:“那你如何会是老夫之敌?”
俞小娟道:“如若你能杀了我,今日在这厅中的局势,就完全为你控制。”
谭药师冷冷说道:“我不信那百佛图真能在短短几个月中,把你造就得超过老夫。”
俞小娟道:“你是否同意?”
谭药师道:“好,老夫允许你所求。”
苹儿大声叫道:“娟姊姊,不要信他,这谭药师的话说了等于没说。”
俞小娟微微一笑,道:“谭药师,你本是极受世人名重的名医,但你现在却使人人畏惧,人人对你不信任。”
谭药师冷笑一声,道:“先杀了你这丫头,再收拾她。”长剑一挥,刺向娟儿。
俞小娟挥剑接架,回剑反击。
谭药师展开快攻,剑势如奔雷闪电,而且剑身上还有强大暗劲。他希望凭着强大的内力,震飞去娟儿手中的长剑。
但俞小娟却凭剑招上巧妙的变化,避开了谭药师的剑势。
两人搏斗了四五十招,仍然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
但俞小娟在这一搏斗之中,守多攻少,似是默察那谭药师的剑路。
五十招过后,俞小娟突然展开了凌厉的反击,剑如游龙,攻势猛锐异常。
谭药师由攻改守,脸上的神情,也逐渐严肃起来。
显然,他对俞小娟这一套剑法,十分惊骇。
原来,谭药师攻出剑上的力道,似是被一股阴柔的力量化去,连剑势变化也大受影响。
别人瞧不出内情,也不知那俞小娟剑有什么奇异之处,谭药师心中有数,却是无法说出。
两人又搏斗了十余招,谭药师手中剑势,逐渐也破绽百出。
方秀看得十分奇怪,低声说道:“谭药师今日武功,似是突然减退了很多。”
君中凤道:“那不是谭药师的武功减退,而是俞姑娘武功高强。”
方秀道:“如说俞姑娘剑招有什么奇奥之处,在下却瞧不出来,若说她内功强过谭药师,那就是更使人难信。”
谈话之间,突然谭药师闷哼一声,左肩中了一剑,鲜血涌出,湿透了半边衣袖。
方秀一皱眉头,自言自语,道:“奇怪啊!”
语声甫落,谭药师又中了一剑。
片刻工夫,谭药师一连中了五剑。这五剑都非要害,谭药师虽然还有着再战之能,但全身都为鲜血湿透,已再无战的勇气了。
俞小娟道:“我要刺中你一百剑,使你流完全身的鲜血而死。”
这几句话,实具有莫大的威胁,谭药师突觉手腕一软,运不动手中长剑。
俞小娟剑势疾出,唰地一剑,又刺中了谭药师右腕。
谭药师右手一松,长剑落地。
俞小娟道:“捡起兵刃再战。”
谭药师面露惊怖之色,摇摇头,道:“老夫非你之敌,不用打了。”
俞小娟冷冷说道:“不可以,但你想不要活?”
谭药师满身是血,看起来狼狈无比。
他身上的伤疼可以忍受,但精神上所受的恐惧,却又无法忍受了。
谭药师缓缓吁一口气,道:“怎么活,又怎么样死?”
俞小娟道:“你如想活,那就要听我之命,为我效忠,不得妄生叛离之心;如是想死,地上有剑,你自己捡起来,挖出心肝。”
谭药师摇头望了娟儿一眼,沉吟不语。
俞小娟冷笑一声说:“还有什么法子……”
谭药师急道:“什么法子?”
俞小娟道:“我就刺满你一百剑,让你身上的鲜血流尽而死。”
谭药师缓缓说道:“老夫和你爷爷是数十年的知交……”
俞小娟接道:“所以,你才害怕他那样惨。”
谭药师四顾了一眼,正待出人不意地打出袖内藏的药物,俞小娟突然手扬长剑,又刺出了一剑。这一剑快捷无伦,正中谭药师左腕之上。俞小娟冷笑一声,道:“你如还想到捣鬼,那是自讨苦吃了。”语声一顿,接道:“你双腕虽伤,还未残废,我再下手,就不会这样手下留情了。”
谭药师道:“小丫头,你把老夫杀掉。”
俞小娟道:“你害得我爷爷长卧病榻数年,我一定要瞧瞧你的心肝……”
谭药师此刻豪气尽消,长长叹一口气,道:“人到矮檐下,不能不低头。你要做什么事,得先谈好,老夫为你做了几件事,做完了后,就算履完信约,老夫要离开十丈软尘,到山中采药去。”
俞小娟道:“方秀现在我们手中,你的生死,不关紧要,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你也别想我给我面子。你有豪气,捡起剑来,剖胸取出心肝,没有胆,你就苟且偷生,听我之命。”
谭药师只觉脸上一热,道:“我如明里听你之命,暗中不听,你又如何知晓?”
俞小娟道:“像你这样贪怕死的人,还敢生挣扎逃命之心?实是叫人难信。”
谭药师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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