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秋怒道:“姑娘可是觉得我很怕死,是么?”
君中凤道:“我知道你不怕,所以,我相信你会吞下药物。”
李寒秋右手食指轻弹,手中药丸随手飞出门外,落入草丛之中不见,冷冷说道:“希望你那毒物,咬人一口之后,那人会立刻死亡。”
君中凤道:“不死又将如何?”
李寒秋道:“当心在下反噬之势,如若我确知自已非死不可,我相信姑娘很难经我一击。”
君中凤道:“这机会不大。”
李寒秋道:“在下话已说过,信不信那是姑娘的事了。”
君中凤道:“这么看来,我们是无法谈通了,可惜啊,可惜。”
李寒秋暗中运气,护住了心机心脉大穴,准备一旦被毒物咬伤之后,作一次垂死的反扑,口中却应道:“可惜什么?”
君中凤道:“可惜你李门被杀的仇恨,永远无法洗雪了。”
李寒秋道:“因为我死伤在你毒物之下了?”
君中凤道:“不错。但这仍然有挽救之法。”
李寒秋道:“你说吧,在下洗耳恭听。”
君中凤道:“除非你能改变心意,吞下那一颗药丸,因为,那药丸食下之后,无损于武功,而且,我会替你报仇。”
李寒秋道:“当年杀我满门,令尊也是参与的主要凶手之人,虽然他不是主谋,但我逼死他不能算错。”
君中凤道:“你要替父母报仇,难道我就不能替父母报仇么?”
李寒秋道:“姑娘如若要报仇在下自会给你报仇的机会。”
君中凤道;“什么机会?”
李寒秋道:“等我报仇之后,杀了江南双侠,为民除害,然后,在下束手就缚,任凭姑娘报仇就是。”
君中凤沉吟了一阵,道:“这话当真么?”
李寒秋道:“自然是当真了。”
君中凤道:“那要多久时间?”
李寒秋道:“很难说,也许三五月,也许要数年之久。”
君中凤道;“你自己定一个最后限期如何?”
李寒秋道;“好吧,最多三年,如是三年之内,在下还不能报仇,那也就悉凭姑娘的处置了。”
君中凤道:“三年就三年,就此一言为定,你好保重,我要去了。”
李寒秋道:“要在下送送么?”
君中凤道:“不用了,也不许回头看我。”
李寒秋确有回头一看之心,但听得君中凤先行喝破,只好忍下,缓缓应道:“姑娘请便。”
但闻一阵悉悉索索之声,君中凤似是已经离开农舍而去。
证诸适才所见,李寒秋心中明白,此时此情之下,自己已经无能控制生死变化,索性闭上双目,继续运气调息。
又过了约一个时辰左右,李寒秋已觉得完全复元。
睁眼看,只见苹儿面带微笑,停在身前。
李寒秋道:“没有发现敌人踪这么?”
苹儿摇摇头,道:“没有发现,大约君中凤施展毒物一事,已经吓破了敌人的胆子,他们竟然没有追来。”
李寒秋啊了一声,本想说出君中凤藏匿于农舍一事,但闻到此言出口之后,可能引起苹儿的不安,又只好隐起不言。
但闻苹儿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那位君姑娘已然能把毒物运用自如,此后,咱们一面要对付江南双侠的攻进,一面还要防止君中凤。”
李寒秋道:“不错,就目前情势而论,方秀已然造成一个局面,如若再不能及时削去他的羽翼,再过一些时间,他布署就绪,由他发难先动,必然造成武林中大劫大难。唉!我原来只想报自己杀父之仇,无意为江湖上正义效力,自和于老前辈会晤之后,觉得他大义凛然的气节,的确值得后人效法,不觉之间,受他感召。”
苹儿道:“你一身武功,已处得江湖上第一流中的顶尖人物,男子汉大丈夫理当如是,以博取千秋美名。”
李寒秋点点头,道:“你说得是,在下私仇公义,积于一身,纵然是身历奇险,自是应该。但你跟着我,身历惊险,实叫我心中不安得很。”
苹儿淡淡一笑,道:“不要这样说,我虽是女流之辈,也希望能为武林正义,尽上一份力量,只要你能让我永远追随身侧,我就很满足了。”
李寒秋道:“唉!这对你实有些太过委屈了。”
苹儿道:“过去,我内心对方秀还有着一份很深的愧疚之感。现在,我已经看清他真实的用心,他养育我们,是为了要我们作为他的工具,他拿我们的身体,作为他结交江湖朋友之用。”
李寒秋道:“你心中明白就好了。”
苹儿道:“所以,我现在和他为敌,心中一点也无愧疚之感了,只是我武功太弱,对你只怕没有什么帮助。”
李寒秋笑道:“帮助很大,你虽是一个女孩子,但机谋过人,今日更见你的豪勇气概,实是不输须眉。”
苹儿嫣然一笑道:“少女心,海底针,最是难以揣测。”
李寒秋接道:“但你并不难猜。”
苹儿道:“好,那你猜猜看,我现在心中正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我又心甘情愿跟你奔走天涯,身历奇险?”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因为你要证明一件事情。”
苹儿一怔,道:“我要证明一件什么事?”
李寒秋道:“巾帼英雄,不让须眉。”站起身子,接道:“这些日子中,我常常想到自己习练的剑法,的确是一个很恶毒剑法,整个的人性也跟着剑路,起了变化。”
苹儿啊了一声,道:“你准备不再习练七绝魔剑?”
李寒秋摇摇头,道:“剑法虽然恶毒得影响人性的善恶,但它却是武林中一大奇学,如若能有一个人除去剑法中的杀气,使它变得正道一些,这套剑法,实可流传千古,绝不输武当剑术。”
第五八章硬闯少林寺
苹儿道:“你是七绝魔剑的传人,这修正七绝魔剑的大任,就要落在你身上了。”
李寒秋道:“此等大事,必须静心苦修个三五年才可有成,但在下已没有这等时间了。”
苹儿道:“吉人天相,咱们连番遇险,均能逢凶化吉。”
李寒秋道:“就算江南二侠杀不了我,我也无法再活过三年了。”
苹儿道:“为什么?”
李寒秋摇摇头,道:“因为我和人订下了死亡之约,一旦我报了大仇。那就任人宰割,就算我不能再对任何人有所承诺。”
苹儿微微颔,道:“我明白。唉!我追随你的身侧,虽然是连经风险,但我心中却一直很快乐,你不用对我有什么承诺,那太庸俗了。”
李寒秋道:“但我有一天,会被人无声无息地杀死。”
苹儿道:“真到了那一天,你死了,我也会安排自己,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世上也没有永远不死的人,能过三年快乐的日子,死又有何憾呢?”
李寒秋怔了一怔,道:“你要如何安排自己?”
苹儿道:“我不想说,而且说出来也没有用,反正我心里有了打算,所以,不和前面的行程如何艰辛,如何痛苦,我都不会放在心上。”
李寒秋举步向前行去,一面说道:“就目下情势而言,咱们非得到少林寺中一行了。”
苹儿道:“一切由大哥作主,小妹听命行事。”
两人出了农舍,李寒秋一面行走,一面说道:“有一事,我心中有些想不明白。”
苹儿紧行两步,和李寒秋并肩而走,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少林派共分僧、俗两支,弟子众多,遍布天下,江南二侠如此胡作非为,声势动天下,难道他们当真的全不知晓么?”
苹儿道:“我想他们早已知晓了,方家大院中,已囚禁了很多少林弟子。”
李寒秋道:“如若他们真的知道了,何以不见有何行动,目下少林派正当兴之时,弟子们能手辈出。”
苹儿道:“我想这中间一定有原因,我心中早有一个想法,不便提出。”
李寒秋奇道:“什么想法?”
苹儿道:“自然是关于这次少林寺之行,纵然咱们能平安的到达嵩山少林寺,也未必能见到少林掌门方丈,见到掌门方丈,也未必能够说动他遣派寺中主高手对付方秀。”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道:“为什么?”
苹儿道:“因为,他们早已知道了,咱们晋山拜谒,也不过是重复一遍他们早已知道的事,至多是咱信说的比他们知晓的较为详尽一些。”
李寒秋道:“如是于前辈亲自赶到呢?”
苹儿道:“如是于前辈亲自赶去呢?”
苹儿道:“他去了,自然和咱们有些不同,他不但能说的更为详尽,而且,还会有一套进剿强敌的办法,也许能使少林掌门动心。”
李寒秋道:“照你的说法,咱们这一趟少林之行,毫无补益了。”
苹儿道:“我本不想妄置一言,一切都从你安排,但你这样问我,我倒是不能不说了。”
李寒秋道:“你的机谋不在我之下,知晓的事情,比我还多,岂可隐机自秘。”
苹儿道:“大哥夸奖了。”语声一顿,接道:“就我所知,不但少林弟子被方家大院囚禁,就是武当门下,也有很多弟子,被囚禁于方家大院之中。”
李寒秋道:“那是说方秀和天下武林为敌之心,早已为江湖所知了。”
苹儿道:“这半年来,特别明显,稍为留心江湖事务的人,必然都已知晓,少林、武当等各大门说都不敢动,岂无原因。”
李寒秋停下脚步,道。“不错,争取灵芝之时,还有各大门派中人参与,但此时看来,各大门派惟都已自行退出了江南。”
苹儿道:“如若说方秀有一个畏惧的人,那人就是你了。七绝魔剑就正大之人看去,失之恶毒,但除魔卫道,却又是一股震慑敌心的力量。我从未看到方家大院在对敌行动,有过像和你动手中那样的失败,每一战都落得伤亡累累,全军覆没。”
李寒秋轻轻叹息一声,道:“刚才我伤在韩公子的掌下,我的心志已不能和七绝魔剑配合,才留给他一个可乘之机。”
苹儿道:“怎会如此?”
李寒秋道:“因为我心中的仇恨,淡了很多,再加上对那韩公子,又有着一份特别的好感,因此,在下手之时,不够毒辣,已给和这七魔魔剑变化配合,故而留给了韩公子还击的机会。”
苹儿道:“唉!我听那韩公子的说话,似是很难和你有和解之望。”
李寒秋苦笑一下,道:“他一身所学,确是比我博杂,而且才气、聪慧,都在我之上,有一天,他也会在武功上赶过我,那时,他就会杀死我了。”微微一笑,接道:
“不过,他很难在这短期之内,找出一套破解我七绝魔剑的武功,此后一两年内,我还有杀死他的能耐。”
苹儿道:“那你就杀死他吧!如若他不能悔悟,如若他不能摆脱方秀、韩涛的亲情,他的才智越高,也就愈为可怕。”
李寒秋道:“说来很可怕,对于韩公子,我总有着不忍下手的感觉。”
苹儿道:“为什么呢?”
李寒秋道:“我不知道,也许是为了你,也许是为了娟儿,或是我和他有着一种特别的说不出为什么。”
苹儿道:“可能你们是惺惺相惜?”
招头望望天色,接道:
“咱们是否还该到少林寺中一行呢?”
李寒秋道:“于老前辈被方秀所擒,生死未卜,到少林一行,是他的心愿,不论此行结果如何,咱们也该走一趟了。”
苹儿道:“大哥说的是。”
两人取道北上,兼程而进。
一路上晓行夜宿,这日中午,到了少林寺外。
这座名闻天下的武林圣地,并没特别森严的卫,两人一直行到寺外,也无人出手拦阻。
当两人行近寺门时,一个身着灰袍的僧人,大步迎了出来,合掌道:
“两位施主,今日庙门不开,有劳两位跋涉了。”
苹儿道:“我们不是进香而来。”
那灰袍和尚似是早已预知此事,是以并无惊讶之感,淡淡一笑,道:
“两位施主之意是……”
李寒秋道:“求见贵寺方丈。”
灰袍僧人道:“两位施主大号怎么称呼?见敝寺方丈有何贵干?”
李寒秋道:“区区李寒秋,这位苹姑娘,我们身怀密函,要面呈贵寺方丈。”
那灰袍和尚皱皱眉头,道:“这个么,两位来的不巧。”
李寒秋微微一怔,道:“怎么回事?”
灰袍僧人道:“敝方丈封关坐禅,就是本门中人,也无法接见,如今两位身带密函,一定要面呈方丈,岂不是一桩麻烦的事么?”
李寒秋一皱眉头,道:“大师之意,是说我等虚此一行了。”
灰袍僧人道:“敝寺方文虽然封关坐禅,但有长老会,可代行方丈作主,也是一样。”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这个,这个……”
灰袍僧人道:“李施主似很碍难。”
李寒秋道:“在下是受命送信来此,千里奔波,一路风险,那交信人,再三告诉在下,要面贵寺方丈。”
灰袍僧人道:“施主可以说出那遣托阁下到此之人的身份么?”
李寒秋道:“于长清不知大师是否听到过?”
灰袍僧人略一沉吟,合掌说道:“两位施主请入寺中待茶,贫僧把尊意转报长老会,以凭定夺如何?”
李寒秋回顾了苹儿一眼,举步向前行去,心中却暗暗忖道:
“这名闻天下的少林寺,并非如传言中那般高不可攀,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多了。”
两人随在那灰衣和尚身后,行入了寺内一座小客房中。
这座客房,大约是专门用来接待外宾之用,室内布置的十分雅洁。
一个小沙弥献上两杯香茗后,缓步退到一边。
那灰衣和尚,双手合掌,道:“施主可否把函件取出,交由贫僧带转敝寺长老。”
李寒秋缓缓把函件取出,双手递向那灰衣和尚,道:“修书人乃贵寺方丈的方外好友,只是不知贵寺中长老,是否认识他?”
灰衣和尚道:“贫僧们自会慎重处理此事。”接过函件,又道:
“两位请在此等候一会,贫僧尽快回音。”
李寒秋道:“大师请便。”
那灰衣和尚转身而去,足足过了有大半个时辰,才赶了回来。
李寒秋道:“贵寺长老怎么说?”
灰衣和尚望了李寒秋和苹儿一眼,道:
“敝寺三长老,研读了这封书信之后,要贫僧转告施主,他们知道这件事了。”
李寒秋一皱眉头,道:“就这样简单回答么?”
灰衣和尚道:“是的敝寺长老要贫僧转告施主,敝寺近日事务繁多,不便多留施主。”
李寒秋道:“大师可是在下逐客令么?”
灰衣和尚道:“施主言重了,贫僧只是转告长老之意。”
李寒秋大感为难的回顾了苹儿一眼,低声道:
“咱们走吧!”
苹儿霍然站起身子,道:“不能走。”
灰衣和尚似是未料到苹儿竟会发作起来,一皱眉头,道:“女施主意欲何为?”
苹儿道:“我想我们千里迢迢,奔行至此,应该见见贵寺方丈。”
灰衣和尚道:“贫僧不是说过了么,敝掌门闭关坐禅……”
苹儿接道:“这大的少林寺,应该有一个代理方丈的人吧?”
灰衣和尚道:“一切事,都由长老会代为作主。”
苹儿道:“好吧,那我们就见见你们长老会的主持人如何?”
灰衣和尚道:“这个,贫僧无法作主了。”
李寒秋道:“那就请大师传报一声,就说下书人求见长老。”
灰衣和尚沉吟了一阵,道:“这个么……”
李寒秋一皱眉头,接道:“要大师转报一下,大师似是甚感为难。”
灰衣和尚轻轻叹息一声,道:“敝寺中近有点事务,寺中长老,个个繁忙,实也无暇再管别人的事,施主来得不巧的很。”
李寒秋道:“这么说来大师是不愿通报了么?”
灰衣和尚道:“两位施主受人之托只管信,如今是信已送到了少林寺,两位施主的任务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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