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秋已听出个中内情,急急接口说道:“那解药确在区区身上。”
方秀微微一怔,道:“如是李世兄交出来,咱们这一仗算不分胜负,在下立时放了诸位,十日内绝不遣人追踪。诸位有十日时间,大概可以有所部署了。那时,咱们再行一决胜负。”
李寒秋冷冷说道:“这办法很公平,只是可惜得很。”
韩涛道:“可惜什么?”李寒秋道:“在下落入江中之后,乍忖必死,因想那解药,留之无用,只好把它抛入江心去了。”
韩涛道:“阁下抛去解药,但也同时抛去了你们几条命,韩老二要你们死几个样子瞧瞧。”
李寒秋道:“在下想不出一个死字,还能有几种不同。”
韩涛道:“我要你们求死不得,求生不能,阁下不信,咱们就试试看吧!”
方秀突然仰脸大笑一阵,道:“我几乎被于兄骗过了。”
于长清淡淡说道:“幸得你及时醒悟。”
方秀道:“于兄的花招,似已要到了山穷水尽之境,应该拿出解药来了。”
于长清道:“解药是有,老夫也可以交出……”
韩涛接道:“于兄果然是聪明人。”
于长清道:“不过,要有条件。”
方秀道:“早在我意料之中,于兄请说出条件吧!兄弟洗耳恭听。”
于长清道:“放了李寒秋、苹姑娘,老夫要眼看他们去远之后,才能交出解药。”
方秀道:“只要于兄真能交出解药,不论于兄提出什么条件,在下都会答允,不过,于兄诡计多端,实叫兄弟难以放心。”
于长清道:“方院主也说出了老夫心中的忧虑,以你平日的为人行事,纵然许下诺言,也是叫人难信。”
方秀道:“数年以来,在下一直奉养于兄,但于兄对兄弟的顺报,却是在我身上下毒。”
于长清冷冷说道:“我于某人一生行事,仰无愧于天、俯无作于人,就算方兄给予兄弟一些小恩小惠,也不能要兄弟抹杀是非,助你为恶。”
方秀淡淡一笑,道:“你不肯助我,情有可原。但你在我身上下毒,回报数年奉养之恩,其手段和用心的卑下,实也不在我方秀之下了。”
于长清轻轻咳了一声,道:“如是老夫不在方院主身上下毒,此刻,老夫只怕早为方家大院阶下之囚了。”
韩涛接口说道:“过去的事不说也罢,咱们该谈谈以后的事。”
于长清道:“韩二侠说吧,以后应该如何?”
方秀道:“就目下情势而论,阁下似是处于下风,应该委屈一些,听从在下的吩咐才是。”
于长清道:“如是咱们不能信任方院主,那只有玉石俱焚一途了。”
韩涛道:“区区还有一个很公平的意见,不知于兄之意如何?”
于长清道:“愿闻高论。”
韩涛道:“于兄请拿出解药,先让兄弟瞧瞧,先使我们相信。于兄确可交出解药。”
于长清道:“以后呢?”
韩涛道:“我们见到解药之后,再谈条件不迟。”
于长清摇摇头,道:“不成,先行谈好之后,老夫自然会取出解药,让你们瞧瞧。”
韩涛回顾了方秀一眼道:“好吧,于兄请提条件,不过,记着条件要公平,彼此才能合作很融洽一些。”
于长清道:“那是自然……”
语声一顿,道:“两位先行下令解开李寒秋和苹儿的穴道,老夫就取出解药。”
韩涛点点头,道:
“就依于兄之见。”
回顾了舱门口两个黑衣大汉一眼,道:“解开两人穴道。”
两个黑衣大汉就应了一声,依言解开了李寒秋和苹儿的穴道。
于长清也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高高举起,道:“解药在此。”
韩涛道:“于兄,下一步应该如何?”
于长清道:“设法把巨舟靠岸。”
韩涛一皱眉头,道:“于兄的解药……”
于长清道:“靠岸之后,放他们两人下船,老夫就交出解药。”
韩涛淡淡一笑,道:“于兄,我们希望是公平交易,彼此都不要心存奸诈。”
于长清道:“只耍两位不耍花招,老夫自然会甘心认输了。”
方秀道:“于兄智谋,我们难及,这一番行舟江中布置,本该是万无一失,只不过,于兄少算了一件事,我们遍布在天下的耳目,随时可查出于兄行踪。”
于长清道:“就情势而言,我们身陷重围,所以我们必须取得平衡的均势。”
方秀和韩涛,低言了数语,大船果然向江岸驰去。
李寒秋本想开口,却被苹儿用眼神阻止。
帆舟上,突然静寂下来。
片刻之后,帆舟靠岸而泊。
方秀目光投注到于长清的脸上,道:“于兄,船已经靠岸了。”
于长清望了苹儿和李寒秋等一眼,道:“可以放他们船么?”
方秀点点头道:“可以,不过,于兄呢?”
于长清道:“老夫自然留此。”
李寒秋再也忍下住憋在胸中之言,一抱拳,道:“老前辈……”
于长清接道:“李世兄,听老夫几句话。”
李寒秋只好停住未完之言,道:“老前辈先说吧!”
于长清神情肃然地说接道:“老夫想求你一件事。”
李寒秋道:“什么事?”
于长情道:“带着苹姑娘下船去吧!”
李寒秋道:“老前辈……”
于长清急急接道:“下船去吧!下船去吧!”
苹儿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咱们走吧!”
李寒秋黯然长叹一声,转身下船。
苹儿突然对方秀拜了下去,道:“老主人……”
方秀冷哼一声,道:“你还认识我这老主人么?”
苹儿道:“养育之恩,念念不忘。”
方秀道:“但你回报老夫的,却是勾结强敌,和人私奔,反和老夫为敌。”
苹儿道:“道不同,难相为谋,老主人要想杀我,但却为人所救,苹儿这一拜,算是奉还了养育之恩,此后老主人如再下手加害于我……”
方秀冷哼一声,道:“你要怎样?”
苹儿道:“苹儿要反手还击了。”
方秀淡然一笑,道:“你说完了么?”
苹儿道:“说完了。”
方秀一挥手,道:“你也可以去了。”
苹儿又欠身一礼道:“从此刻起,咱们已经是恩尽义绝,小婢就此别过。”随在李寒秋身后,下船而去。
方秀、韩涛四道眼光,盯注在李寒秋、苹儿的身上,眼看他们背影逐渐远去。
苹儿快行几步,追上了李寒秋,道:“李大哥,你知道我师父的用心么?”
李寒秋道:“不知道,但我觉着咱们不应该就此而去。”
苹儿道:“他要人替他完成心愿,赶奔少林寺中一行。”
李寒秋未回答苹儿之言,却加紧脚步,向前奔去,绕过了一片丛林,突然停了下来,回目望着苹儿,道:“苹姑娘,你到少林寺一行如何?”
苹儿一怔,道:“你呢?”
李寒秋道:“我要回助于老前辈一臂之力。”
话未完,突闻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两位真的想走么?”
李寒秋回首望去,只见韩公子身佩长剑,站在一丈左右处。
苹儿裣衽一礼,道:“少爷。”
韩公子一欠身,道:“姑娘不用多礼。”语气十分平静,脸上是一片淡漠,叫人瞧不出他心中是喜是怒。
李寒秋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缓缓说道:“原来方秀早已布下了圈套……”
韩公子淡淡一笑,道:“江岸上设有四处埋伏偏偏叫李兄是碰上了在下,这也许就是冤家路窄了。”语声一顿,接道:“李兄想和兄弟单打独斗呢?还是要兄弟下令围攻?”
李寒秋道:“韩兄带了很多人,是么?”
韩公子道:“不错,除了兄弟之外,还有十二个各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他们就散布在十丈方圆之内的草丛、土丘之后,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可由四面八方分袭围击。”
李寒秋冷笑一声,道:“这两种打法,在下料分辨不出有什么不同。”
韩公子道:“大不相同。”
李寒秋道:“愿闻高论。”
韩公子道:“如是要下令群袭,那就各施武功,不论什么暗器、手段,都可以施用,只要李兄能够被围而出就成。”
李寒秋道:“和阁下单打独斗,又是如何呢?”
韩公子道:“咱们定好多少回合,李兄和在下打到那规定之数,就可以走了。”
李寒秋道:“听起来,似乎是第二项比较简单一些。”
韩公子道:“那就请李兄选择第二项吧!”
李寒秋道:“还有一事在下要先讲明白。”
韩公子道:“什么?”
李寒秋道:“双方动手相搏,难免有伤亡,伤的是在下那是命该如此,如若不幸作了韩兄,那将如何?”
第五六章 英雄相惜
韩公子道:“兄弟心中很明白,单谈剑术,李兄高我一筹,如是你一剑将我杀,他们如何对付阁下,就非我所控制了。但如我还能挣扎,在下自会阻拦他们,放你们过去。”
李寒秋回顾了苹儿一眼,目光又转到韩公子的身子,道:“韩兄约兄弟决斗,其志在我,那与别人无关了。”
韩公子道:“你可是想要我放过苹儿,是么?”
李寒秋道:“不错,这本是和她无关的事,留她在此,似无大用。”
韩公子道:“我如答应了你,那正是害了她。”
李寒秋道:“此话怎讲?”
韩公子道:“我那大伯父,一向是主张斩草除根,不留后患的人,阁下未死的教训,更是在他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象,苹儿武功,绝难自保,放她单独而去,必遭追杀无疑。”
苹儿突然接口说道:“公子,方院主所作所为,公子想都知道了?”
韩公子道:“知道了,娟儿私奔,你又逃走,虽非全无私作祟,但家父和我方伯父的作为,也是重大原因,因此,你们虽忘恩私奔,我个人对你们并无仇视之心。”
苹儿道:“公子是大智大勇的人物……”
韩公子举手一挥,道:“不用夸奖我,别忘了他们是我的尊长,对我有养育之恩。”
目光转到李寒秋的脸上,道:“我解说的很明白了吧?”
李寒秋点点头,道:“很明白了,但在下还有一点不明。”
韩公子道:“好,你问吧!”
李寒秋道:“苹儿和我互不关连,为什么她的生死命运,一定要和我连在一起?”
韩公子道:“家父和我方伯父如何想法,在下不便论评,就我之见,你们是两个人,除非苹儿愿为你以身殉之外,不应该把你们拉在一起。”
李寒秋道:“那很好,难得你韩公子有这等想法。”
韩公子道:“多谢夸奖……”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李兄可以准备出手了。”
李寒秋道:“先放走苹儿吧!”
韩公子道:“你如若认为她能够一个人逃得性命,那就让她走吧!”
苹儿轻轻叹息一声,道:“李公子,我不能走。”
李寒秋道:“为什么?”
苹儿道:“在方院主的手下,不会有第二个韩公子,我逃不了性命的。”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挥手对韩公子,道:“如是我不幸战死,希望你不要把怨恨都推在苹姑娘身上。”
韩公子道:“阁下但请放心,除非以身相殉,追随你于泉下,或者战死当场,兄弟可保证她不会受到伤害。”
李寒秋道:“韩兄之情,小弟当永记在心了。”
韩公子道:“不用客气,我并非给你帮忙。”
李赛秋缓缓说道:“阁下请出手吧!”
韩公子突然把手中宝剑,投了过来,道:“阁下手中无剑,请暂用兄弟的兵刃吧!”
李寒秋道:“阁下呢?”
韩公子右手一振,长剑脱手而去,投向李寒秋。
李寒秋右手一抄,接过长剑,道:“多谢韩兄了。”
韩公子双手轻轻一拍,道;“送剑来。”
但见两丈外草丛中,突然站起了一个大汉,仗剑行过来,双手捧剑,送给了韩公子。
韩公子接过长剑,道:“你传我之谕,我和李寒秋动手此剑,各以本身武功以决生死,不论我的胜败生死,都不许你们出手。”
那送剑大汉应了一声,缓缓说道:“院主之意,要生擒他们。”
韩公子道:“院主那里,由我负责,你们既然随我而来,就应该听我之命。”
那大汉欠身一礼,道:“属下领命。”
韩公子淡淡一笑,道:“你们要明白,如是我死在李寒秋的手上。你们出手,也无法是他之敌。”
那大汉应了一声,道:“公子说得是。”
韩公子一挥手,道:“你吧!”
目光转到李寒秋的脸上,接道:“李兄可以出手了。”
李寒秋对那韩公子,原本有一种无法解释的厌恨之心,但听了适才他对苹儿所说的一秋话,又见他与随行高手嘱咐之光明磊落,不由得油生好感。
他目光一掠韩公子,道:“剑出无情,阁下小心了。”
韩公子点点头,道:“不劳关照,李兄请出手就是。”
苹儿望了李寒秋与韩公子一眼,似欲移步上前,又似要开口说话,但又叹了一声,站在一边,满是关怀地望着两人。
韩公子、李寒秋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李寒秋转脸向韩公子道:“今日之战,乃生死之搏,我们应当全力以,阁下愿意以几招为限?”
韩公子道:“这个悉听尊意。”
李寒秋道:“好,咱们以十招为限。”长剑一振,剑光倏起,疾向韩公子刺去。
七绝魔剑凶猛绝伦,一剑递出,势如甾奔。
韩公子早知李寒秋的厉害,右脚斜移,身形微挫,抡起一朵剑花,向李寒秋的剑势上迎去。
但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两支长剑一经接触,随又分开。
李寒秋收回剑势,跃身而起,衣抉飞扬,身影剑光,疾如惊龙,向韩公子袭至。
韩公子见剑势凌厉,身子向前急跃,猛一返身,双手递剑,向李寒秋反剑相击。
人剑过处,石破天惊,韩公子肩上衣袖,被李寒秋剑锋划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韩公子横跨两步,右手握剑改采守势,封住了门户,左手一抬,拍出一掌。这一掌拍得十分轻松、迅快,行若无事,但李寒秋却瞧得为之一呆。
原来,李寒秋竟然无法瞧出他这一掌,攻袭的是何部位,似乎是整个上半知的穴道,都在他掌势笼罩之内。
就在李寒秋一怔神间,韩公子的掌势已到,拍中了李寒秋的左肩。
李寒秋左肩一塌,右手长剑一招“星河倒挂”,幻起点点寒芒,刺了过去。
韩公子掌心蓄劲疾吐,李寒秋整个的身躯,被震的退了两步。
这一来,李寒秋攻出的剑招,也为之威力大减。
长剑闪过,划破了韩公子身上数处衣服。
鲜血从破裂的衣服中,渗了出来。
但见李寒秋也被那韩公子一掌,震的半身隐隐作疼,几乎站立不稳。
韩公子右臂右腿,伤的似是不轻,鲜血愈来愈多,整个的裤管和衣袖,都已被血浸透。
苹儿失声惊叫,道:“你们不要再打了,何苦要两败俱伤,何况你们已经伤得很重。”
韩公子长剑支地,缓缓说道:“李寒秋,你胜了,这一剑,你本可斩下我的手臂、右腿。”
李寒秋摇摇头,道:“纵然我真的胜了你一筹,那也胜得很悲惨。”
韩公子道:“如若是你不进步,下次咱们再见面,你就要减少很多胜算。”
李寒秋脸色一变,道:“如是我非要杀你,才能使江湖上平静下来,下一次我们见面时,在下绝不于剑下留情。”
韩公子谈谈一笑,道:“你可以带苹儿走了。”
李寒秋点点头,道:“韩兄生性不失英雄气度,只可惜明珠暗投,兄弟为韩兄惜。”
韩公子冷冷说道:“此时此地兄弟不愿和李兄谈论是非。”
李寒秋道:“好,韩兄多多保重。”顾了苹儿一眼,道:“咱们走吧!”
苹儿缓缓走到韩公子的身前,道:“公子伤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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