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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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情剑-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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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老人道:“一样挡驾。”

那青衣童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黑袍老人轻轻咳一声,道:“你们坐吧!”

李寒秋一欠身,道:“多谢赐坐。”

苹儿也对那老人欠身行了一礼,在李寒秋对面坐下。

黑袍老人一拂胸前长髯,望望李寒秋道:“你是太极剑李清尘的公子?”

李寒秋道:“清尘公正是先父。”

黑袍老人叹息一声,道:“大概三十年前,令尊普在五岳华山和老夫见过一面,而且和老夫有两场棋战,那时,令尊还是少年英雄,想不到三十年后,老夫这老迈之人,还活在世上,令尊却不幸身遭变故。”

李寒秋道:“家父死在江南二侠的阴谋算计之中。”

黑袍老人道:“我知道。”语声微微一顿,道:“老夫和方秀之间的关系,想必都由苹儿告诉你了?”

李寒秋道:“苹姑娘告诉晚辈一些,但只提到老前辈和方秀的来往情形。”

黑袍老人轻轻叹息,突然改变了话题,道:“你学会了七绝魔剑?”

李寒秋道:“是的,晚辈幼时,家遭大变,幸得先父两位故交,救我出险,送往恩师处,学习七绝魔剑。”

黑袍老人道:“方秀告诉过我,而且我也看过你剑下伤亡之人,剑法虽然恶毒,但对你并不合适,所以,这一代诡绝人寰的魔到,只怕无法在你身上发扬光大了。”

李寒秋道:“可是因为晚辈资质愚笨?”

黑袍老人道:“不是,而是你心地不够狠毒,不适合那等诡毒的剑法。”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但晚辈用来倒还能得心应手。”

第三九章 欺世盗名

黑袍老人淡淡一笑,道:“但你不如你师父。”

李寒秋道:“晚辈怎敢和家师成就比拟,他乃魔剑一代开山鼻祖。”

黑袍老人接道:“话是不错,但每套奇绝的剑法,大都是在传诸三代后,才能发扬光大,不过剑道一门,至深至博,不论一个人才质如何超人,也必须专心一志,才能有大成。但选习武功,也要适合生性才成。阁下的生性,对那七绝魔剑并不相适合,这套诡异绝世的剑道,只怕也无法在你身上发扬光大。”

两道凌厉的目光,盯住在李寒秋的脸上,瞧了一阵,目光又转到苹儿的脸上,缓缓说道:“苹儿,你已经背叛了方秀么?”

苹儿道:“弟子情非得已。”

黑袍老人道:“以你的才慧,今日之局,早已在我的预料之中。”

苹儿道:“还要师父助我。”

黑袍老人缓缓说道:“我答应收你作为弟子时,已有助你之心。”

苹儿答道:“所以,弟子有了危险,就找到师父这里来了。”

黑袍老人点点头,道:“你可是认为方秀不会知道你到了我这里么?”

苹儿道:“就弟子所知,师父周围数里,方秀并没有埋下暗桩。”

黑袍老人淡淡一笑,道:“不错,在我这周围五里之内,确无方秀埋下的暗桩,不过,这庄院之内,却有方秀布下的耳目。”

苹儿吃了一惊,道:“怎么?这庄院之内,有方秀布下的耳目?”

黑袍老人微微一笑,道:“也许方秀还认为老夫不知他在庄院中布有耳目。”

苹儿道:“你已经早知道了,为什么不把人除去呢?”

黑袍老人微微一笑,道:“我如除去此人,方秀会派更多的人来,那时,老夫岂不是清静受扰,和这些后生晚辈们大斗心机了么?”

李寒秋道:“不除奸人,老前辈这在院中任何事情,方秀都将很快知晓了。”

黑袍老人微微一笑,道:“不错,不过,两位到此一事,他还未把消息传出。”

李寒秋道:“老前辈何以知晓?”

黑袍老人道:“我已派了一个童子,和他守在一起,暗中监视。”

李寒秋道;“老前辈思虑周密,晚辈极是佩服。”

黑袍老人微微一笑,道:“方秀明里对我尊重,其实,他对我很不放心。”

李寒秋道:“晚辈心中有一事想不明白,不知是否当问?”

黑袍老人道:“但问不妨。”

李寒秋道:“老前辈和方秀有何关联?”

黑袍老人淡然一笑,道:“我和方秀之间,并无关联,但方秀对老夫,却有过一次很大的恩情。”

李寒秋道:“老前辈帮助方秀,只是为了报恩?”

黑袍老人拂髯一笑,道:“老夫在极力劝他向善,希望能使他改变一下。”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至少,老前辈没有成功。”

黑袍老人轻轻叹息一声,道:“所以,近来老夫已心灰意懒,一个生具恶骨的人,似乎很难得改过向善。”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老人高深难测,何不借此机会,逼他说出不助方秀之言,纵然,不能使他帮助我们,至少可以减少一个敌人。”

心中念转,口中却缓缓说道:“老前辈已经尽了心力,唤不醒恶梦中人,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但老前辈已经尽了心力。”

黑袍老人目光透注在李寒秋的脸上,瞧了一阵,笑道:“你准备劝老夫不再管方秀的事么?”

李寒秋还未及答话,苹儿却抢先说道:“师父对他已然协助够多,如若只为了报恩,那也该恩情早了。”

黑袍老人淡淡一笑,道:“苹儿,我要和李相公好好的谈,你最好不要插口。”

目光转到李寒秋的脸上,接道:“你此番来见老夫,就是想说服老夫不再多管方秀的事么?”

李寒秋道:“除此之外,晚辈还有一事请教。”

黑袍老人道:“好吧!那咱们就先谈谈别的事吧!”

李寒秋道:“晚辈闻得老前辈有着未卜先知之能。”

黑袍老人笑道:“你想问问日后的吉凶?”

李寒秋道:“晚辈身负血海深仇,有生之年,非报此仇不可,晚辈的仇人就是方秀,老前辈看看晚辈今生之中,能否报得大仇?”

黑袍老人道:“问的好,老夫如是相助方秀,那就很难回答你的话了。”

李寒秋道:“方秀恶迹昭著,老前辈难道还要帮忙他么?”

黑袍老人道:“方秀虽非正人,但他对老夫确是不错。”

苹儿道:“他如是真心对待师父,为什么还要在师父这庄院之内,安下耳目呢?”

黑袍老人道:“他为人如此,不论对何人都不肯放心,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苹铁道:“弟子不明白,师父明明知晓那方秀不是好人,为什么还要帮他?”

黑袍老人叹道:“一个人不能做错事,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也不能随便受人之恩,图报无门,就这般,老夫受了方秀的控制。”

苹儿轻轻叹息一声,道:“你对方秀帮忙很大了,纵然欠他一些恩情,也是早该报完了。”

黑袍老人苦笑一下,道:“方秀的狠处,就是不肯差遣老夫为他办事。”

李寒秋道:“他要你永远欠他一些恩情?”

黑袍老人道:“正是如此。”长长叹一口气,接道:“老夫早已勘破了世俗,想以肉身求证仙道,不什成败,不谈后果,至少也该找一个清静的地方,研究卜算之术,使它成为有系统的一门学间,老夫死去之后,也好在人间留下一些使人怀念的成就。”

李寒秋道:“老前辈居住此地,十分清静,岂不正是研究卜算之学的好地方么?”

黑袍老人一皱眉头,道:“老夫居此,有如鸟困笼中,心中牵挂甚多,如何能够使神算之学得有进境,就最近老夫卜算几卦中,不但不见灵验,而且错漏百出。”

苹儿道:“这是为何?”

黑袍老人道:“这等神算之学,必得心无杂念,全神贯注,所谓诚则灵。”

苹儿接道:“既是如此,师父为何株守此地,不肯离开呢?”

黑袍老人淡淡一笑,道:“为师不能走。”

苹儿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李寒秋道:“可是那方秀在老前辈身上动了手脚么?”

黑袍老人神情严肃地点点头,道:“不错,不过那方秀并不知他动的手脚,已在我身上发生了作用,所以……”

苹儿道:“所以,他始终不敌对你不敬。”

黑袍老人道:“大概是吧!方秀对老夫的怀疑,似是超越了他的智慧,这也是留此不去的一个原因。”

李寒秋道:“老前辈可是觉方秀背后还有一个主使人物么?”

黑袍老人道:“不错,老夫很希望知晓那幕后的人物是谁。”

苹儿道:“我知道。”

黑袍老人道:“什么人?”

苹儿道:“茅山紫薇宫主。”

黑袍老人摇摇头,道:“不是,老夫知晓那紫薇宫主不会用毒,但方秀对老夫用的毒,却是恶毒无比。”

李寒秋道:“老前辈可识得那谭药师么?”

黑袍老人怔了一怔,道:“当今用毒之人,只怕无出谭药师之右了。谭药师的为人,满怀仁慈,怎会对人用毒呢?”

李寒秋道:“哼!谭药师么,晚辈吃他的亏太多了。”

黑袍老人一皱眉头,道:“此话怎讲?”

李寒秋道:“在下第一次见着那谭药师时,就被他用了迷药。”

黑袍老人似是忽然间提起了兴趣,眼睛一亮,道:“你可以说清楚一些么?”

李寒秋略一沉吟,把初见谭药师,被他施下迷药之情,很详细地说了一遇。

黑袍老人皱皱眉头,道:“有这等事?”

李寒秋道:“晚辈说的句句实话。”突然间想起了六指逸士其人,急急接道:“老前辈,当今武林之中,老一辈的人物,老前辈是否都认识呢?”

黑袍老人道:“老夫自信可认识十之八九。”

李寒秋道:“南天一公俞白风俞老前辈,你认识么?”

黑袍老人道:“大大有名的人物,岂有不认识的道理。”

李寒秋道:“俞白风为人如何?”

黑袍老人道:“他为人有些刚愎自用。”

李寒秋道:“刚愎自用?”

黑袍老人道:“不错,所以他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朋友却是不多。”

李寒秋道:“我是说他为人的品德如何?”

黑袍老人道:“很难说,如论江湖传言,他却是颇有侠风。”

李寒秋道:“如以老前辈的看法呢?”

黑袍老人道:“如若照老夫的看法,那俞白风的为人心机太深。”

李寒秋不便再谈下去,扭转话题,道:“有一件事,晚辈始终想不明白。”

黑袍老人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一个作尽坏事的人,武林中为什么还要称他为侠,实是沾污侠字了。”

黑袍老人淡淡一笑,说道:“你是指方秀而言么?”

李寒秋道:“方秀、韩涛都是,怎会被江湖上武林人称为侠字呢?”

黑袍老人道:“唉!已往武林之中,大都是正邪分明,互不混淆,百年前不知从何人开始,学着伪装侠义身份,先行培养出侠名,然后再借侠名掩护为恶。”

李寒秋长吁一口气,道:“这么说来,武林之中,很难有真正的好人。”

黑袍老人微微一笑,道:“一个人如若陷入了名利之中,为名利所困,那就很难摆脱了,也就很难是一个真正好人。”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可否把姓名见告?”

黑袍老人道:“你问老夫的姓名作甚?”

李寒秋道:“晚辈听苹姑娘说,老前辈极善奇门神卜,原想来讨教一下,但此刻,晚辈又改变了主意。”

黑袍老人道:“你准备怎么样?”

李寒秋道:“晚辈想告别了。”

黑袍老人道:“可是很失望,觉着见面不过如此是么?”哈哈一笑,接道:“老弟,我希望你能多留一夜,让老夫坐息一下,咱们好秉烛长谈。”

李寒秋道:“谈什么呢?”

黑袍老人道:“对你有益无害,你尽可放心。”

李寒秋缓缓说道:“既是如此,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黑袍老人道:“好,你耐心地等一下。”言罢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李寒秋望了苹儿一眼,低声说道:“咱们可以出去走走么?”

苹儿沉吟了一阵,道:“好,这后院中花树繁茂,风景甚美,咱们瞧瞧大概没有关系。”站起身子,缓步向外行去。

苹儿似是很熟悉这在院中的景物,绕到厅后,穿出一个小门,行入了一个座花园之中。

李寒秋四顾一眼,道:“这些花树,大都非本地产物。”

苹儿道:“都是方秀遣人由外地移植来此。”

李寒秋道:“表面看来,他对这老人尊敬,遣人四出移植了很多花树到此,实无疑把他囚禁于此。”

苹儿道:“这情形我不知道,刚刚到这消息,才恍然大悟。”

两人一面谈话,一面在花树林中行走。

突然间,目光到处,只见一个木牌,竖立在地上,写道:“闲人止步。”

木牌后面,由竹篱环绕一幢木屋。

李寒秋望了那木屋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

苹儿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从未到过此地。”

李寒秋心中一动,道:“咱们进去瞧瞧如何?”

苹儿略一沉思,道:“那木牌上写明了闲人止步,咱们如何能够进去看呢?”

李寒秋道:“我是不便进去,但你可以进去瞧瞧啊!”

苹儿道:“不行,我也不能进去。”

李寒秋道:“你可是有些害怕?”

苹儿道:“他是我的师父,明明写着闲人止步,我如何能进去瞧呢?”

李寒秋道:“好吧,那就不用看了。”

苹儿道:“但这木屋中,定然有很多隐秘。”

李寒秋道:“你不敢进去看,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了。”

第四十章 仇人相见

苹儿道:“我不能进去,但你可以进去看看啊!”

李寒秋道:“这个,这个……”

苹儿道:“不用这个那个了,我在外面等你,你过去看看。”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好,这也许是方秀布下的隐秘。”

苹儿突然低声说道:“小心一些,也许这木屋中布有机关。”

李寒秋一点头,道:“多谢关照。”纵身而起,飞入了环绕竹篱的院落中。

凝目望去,只见那木屋中两扇窗子大开,显然,木屋中住有人。

李寒秋缓缓走到那紧闭的木门前面,举手轻轻一推,同时,暗中运气戒备,口中低声喝道:“有人在么?”

但闻木屋中,传出一个低微的女子声音,道:“木门没有上栓,请进来吧!”

李寒秋手上微微加力一推,木门呀然而开。

凝目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衫黑裙的女子,端坐在一张木榻之上。

李寒秋目光一和那女子接触,不禁为之一呆。

敢情那端坐在木榻上的人,正是伤死于自己剑下的君天奉之女——君中凤。

君中凤也瞧出了来人,失声惊叫,道:“是你?”

李寒秋呆了良久,道:“君姑娘。”

君中凤道:“不错,是我,你是李寒秋?”

李寒秋点点头,道:“正是区区。”

君中凤两道奇异的目光,凝注在李寒秋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我父母长兄,都伤在你的剑下,君家的人,我该是唯一的漏网之鱼,现在,你可以动手杀我了。”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咱们好久不见,想来姑娘的武功,必有很大进境了,姑娘如若想替令尊报仇,在下可以奉陪。”

君中凤道:“你可以替父母报仇,我自然也要替父母报仇了。”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那是应该,在下随时候教。”

君中凤道:“但现在我还不能。”

李寒秋道:“为什么?”

君中凤道:“现在,我伤势未愈,不能和你动手,就算我没有受伤,也不是你的敌手。”

李寒秋道:“好吧,在下只要能长活下去,随时接受姑娘的挑战。”

君中凤道:“你如是怕我日后找你报仇,此刻,你只要举手之劳,就可以取我之命。”

李寒秋道:“我知道,但我绝不会伤害姑娘。”

君中凤道:“你今日不伤我,我日后决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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