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再找出这等年轻高手……”
方秀急道:“东主之意,可是想收为已用么?”
蒙面人道:“此等人才,武中能有几个,老夫如何不爱?”
方秀轻轻叹息一声,道:“但此人桀骜不驯,收在身侧,岂不是卧榻养虎?”
蒙面人道:“你不过怕他报杀父之仇罢了。”
李寒秋听得两人争论,心中暗暗高兴,忖道:“方秀早已有反抗之心,经过今日一番争执,此意必然更为坚强,那蒙面人为人深沉、阴险,岂有瞧不出的道理,就算今日他们能够忍下,不暴发出来,翻目之日,也为时不远了。”
但闻方秀缓缓说道:“东主既是爱才心切,属下自是不便再言了。”
蒙面人道:“好,你先告诉他何人动手杀死了他的父亲?”
方秀无可奈何,重重咳了一声,道:“动手杀死李清尘的,是茅山紫薇宫的宫主。”
李寒秋只听得心头一震,几乎要失声而叫,暗里长长吁一口气,勉强按耐下激动的情绪。
只听那蒙面人沉吟了一阵,道:“这话当真么?”
方秀道:“自然是真的了。”
李寒秋暗暗忖道:“想来,这方秀绝不致欺骗东主,也许是说的实话。”
只见那蒙面人面纱扇动,望了李寒秋一眼,道:“阁下听到了么?”
李寒秋道:“听到了,不过……”
蒙面人道:“不过什么?”
李寒秋道:“茅山紫薇宫主,和家父无怨无仇,为何要下手杀害于他?”
蒙面人笑道:“江湖上事,机诈万端,老夫也曾听过那太极剑李清尘之名,树大招风,盛名累人,也许他死在盛名之下。”
李寒秋剑眉微微一耸,缓缓说道:“纵然确有其事,那也是方秀的设计迫害了。”
方秀道:“在下已先行说得明白,杀害令尊一事,是出自在下的设计。”
李寒秋道:“如论罪魁祸首,你方院主是当之无愧了。”
方秀冷冷说道;“不错,李公子如自信能为令尊报仇,那就不妨出手。”
蒙面人突然接口说道:“慢着。”
李寒秋道:“两位可是想联手而战么?”
蒙面人道:“室中狭小,咱们两人动手,已施展不开,怎能联手攻你……”
语声一顿,道:“老夫巳对你再三容忍,目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李寒秋道:“什么机会?”
蒙面人道:“给你个仔细忖思的机会。”
李寒秋道:“我要报杀父之仇,今日机会难得,除非阁下答允替我报仇除此之外,咱们也不用再谈了。”
这时,突见火光闪动,小室外面,亮起了两支明亮的火把。
原来,方秀来此之前,已作安排,十余位高手,已然赶来施援。
李寒秋飞起一脚,踢中木门,砰然大震中,关上了木门。
长剑一探,削去了火烛。室中陡然黑暗了一下。
就在李寒秋剑劈火烛,灯火熄灭的一瞬,突然间,寒芒闪动,两串银星,疾飞而来。
李寒秋长剑挥展,幻起了一片绕身剑光。
只听一阵叮叮咚咚之声,两枚近身的飞梭,尽为剑光击落。
原来方秀眼看烛火熄去,立时挥手打出银梭,希望在李寒秋分心旁骛之际,能够侥幸击中。
哪知李寒秋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及时挥剑,击落暗器。
蒙面人厉声喝道:“方秀,要他们走近一些,使火把照亮小室,老夫非要搏杀此子不可。”余音未绝,突然间挥动长剑。
剑光在夜暗之中闪动,挟杂着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
耳际间又响起那蒙面人暴怒之声,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老夫要取尔命。”
又是一阵金铁交呜,掩去了那蒙面人的喝叫之声。
原来,方秀打出两枚银梭之后,也同时激起了李寒秋的杀机,击落银梭之后,挥剑攻向方秀。
李寒秋跃起施袭,那蒙面人误以为对已施攻,立时挥剑反击过去。
两人在暗室中展开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李寒秋豪气奋发,攻势凌厉,全都是抢攻招术。
暗室中搏斗的凶险,更是重过白昼数十倍。因为,双方都无法以目见物,全凭着听风辨位,和熟练的剑招,迎敌施袭。
这是一场武极为罕见的恶斗,双方快速的剑势,都超过目力所适应的能力。
只听砰的一声,木门重又被人撞开。一缕火光,透照入室。室中,突然间明亮起来。
双方目能见物,才发觉适才夜暗中搏斗之险。
那蒙面人脸上的蒙面黑纱,被李寒秋剑势,划破了几处缺口。但李寒秋两助间的衣服,也为剑势划破数处。
显然,在这场恶斗之中,双方都迭遇险招,而不自知。
两人都已打得兴起,火光透入之后,双方不约而同地同时全力抢攻。
但见寒芒流动,满室中剑势森森,以方秀那等久经大敌的人物,也看得触目惊心。
室外兵刃耀目,三四个执刀大汉,都想冲入室中,但却为那森冷的剑气所阻。
突然间,蒙面人急攻三剑,逼开了李寒秋的剑势,道:“住手。”
李寒秋收住剑势,道:“为什么?”
蒙面人道:“老夫出道以来,第一次遇上你这等敌手,打得痛快淋漓,但室中太过狭小,老夫有很多武功,都无法施展,咱们找处广场,一决胜负如何?”
李寒秋心中忖道:“这等缠斗下去,不论胜负如何,局势对我都将是极为不利,苹儿和韩公子迄今尚未醒来,只要方秀不敢背叛那蒙面人,两人的生死,一直都操诸他们之手。那蒙面人似是对苹儿喜爱甚深,也许不致伤她性命,方秀亦必将全力保护韩公子不为所伤,两人在和我动手时,敌忾同仇,还不致争执,但我能安然离去,他们也许为苹儿和韩公子的事造成一种争执,就算方秀不敢形诸于外,但他只要心中不满,也无法瞒过那蒙面人的双目,这两个老奸巨滑的人,各极阴险……”
那蒙面人久久不闻李寒秋回答,忍不住高声说道:“你想好了没有?”
李寒秋道:“阁下可是觉着一定能够胜得了我么?”
蒙面人道:“不错,老夫相信,如若场地辽阔,老夫能够全力施展,取你之命,并非难事。”
李寒秋道:“只怕未必见得。”
蒙面人道:“易地而战,我要在三十六招内,取你之命。”
李寒秋听他忽然叫出三十六招之数,心中大为奇怪,暗道:“他说出这样一个零而不整的数字,定是心有所本了。”
口中却冷冷说道:“如是阁下三十六招内,未能擒伤在下呢?”
蒙面人道:“任你提出条件。”
李寒秋望了木榻上的苹儿一眼,道:“给她解药,交我带走。”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李寒秋道:“你如说了不算,届时下令方家大院中云集高手,四面围攻在下,区区岂不上了阁下的大当?”
蒙面人怒道:“老夫当着这多属下之前,出口之言怎会说了不算?”
李寒秋道:“你如真有诚意,先解了苹儿服下的春药。”
蒙面人突然哈哈一笑,道:“原来阁下是怜香惜玉人物。”果然,从怀中取出一粒解药,要苹儿服下。
李寒秋得寸地尺,冷冷说道:“拍活她的穴道,我要问她几句话。”
蒙面人沉吟了一阵,回顾了方秀一眼,道:“拍活她的穴道。”
方秀无可奈何,伸手拍活了苹儿穴道。
苹儿长长吁一口气,伸手拭去头上的汗水。
蒙面人冷漠的说道:“苹儿,这位李公子要救你,和老夫定约比武。”李寒秋缓缓说道:“你们的东主,武功高强,我实无胜他的把握,好在,我只要能支持三十六招不败,那就算胜了。”
苹儿点点头,道:“我都听到了。”
她药力刚消,双颊中红晕尚未消退。
李寒秋道:“那很好,这事要你作主才成,不知你意下如何?”
苹儿略一沉吟,道:“你准备带我到哪里去?”
李寒秋道:“姑娘不可误会,在下胜了,带走姑娘,天空海阔,任你行向何处。”
苹儿道:“由我选定如何?你是否答允?”
李寒秋道:“是的,在下对姑娘,并无杂念。”
苹儿道:“那很好,就这样决定了。”
蒙面人道:“苹儿,如是他伤在我的手中,你只怕难免方院主的现打。”
苹儿道:“薄命弱女断肠花,我到哪里也好不了,生就侍候人的丫头命。”
蒙面人哈哈一笑,道:“老夫的看法,你倒像母仪武林的大贵之人。”
苹儿道:“只怕我苹儿没有这份好福气。”
蒙面人目光转到李寒秋的身上,道:“还有什么条件?”
李寒秋道:“在下要在方家大院之外比试,除了阁下、苹儿之外,其他人不能随去。”
蒙面人略一沉吟,道:“都依你之意。”
李寒秋举手一招,道:“方院主请过来一下如何?”
方秀道:“什么事?”
第二六章 天鹏三十六招
李寒秋道:“阁下这方家大院中的埋伏,实是厉害无比,如是我们走在途中,阁下忽然发动机关,不但在下要跌人阁下的机关谋算之中,就是你那东主,只怕也无法逃过你的谋算了。”
蒙面人微微额首,道:“这话倒也有理。”
李寒秋道:“你虽有东主之名,但在下感觉着那方秀心中对你的仇恨,不在李某之下。”
蒙面人冷冷说道:“阁下有何条件,尽管请说,老夫是何等人物,岂是别人所能挑拨。”
李寒秋道:“我要方秀和区区走在一起,送我们离开方家大院。”
蒙面人道:“好吧,老夫也依你就是。”
方秀正想出言抗辩,那蒙面人已抢先说道:“你过去吧!他说的并非全然无理。”
李寒秋道:“阁下请带着苹儿。”
蒙面人回头抱起苹儿,道:“可以走了吧?”
李寒秋突然举步行近木榻,左手扶起韩公子,右手持剑,喝道:“方院主请走前面带路。”
方秀无可奈何,只好举步行去,李寒秋居中,蒙面人走在最后。
一路行出了方家大院,方秀竟然是未敢发动机关埋伏。原来,方秀的打算,一则是怕韩公子,二则觉着两人这一番龙争虎斗,不论哪个死伤,对自己都是大为有利的事。
所以,他一路拦阻四面埋伏的人手,不许出手,一口气,把两人送过吊桥。
李寒秋放下韩公子,长啸一声,道:“前面有一片荒凉的广场,那地方辽阔无垠,不论阁下有什么武功,都可以施展了。”
蒙面人道:“你带路吧!”
李寒秋目光转注在方秀的身上,道:“方院主要善视韩公子……”
方秀吃了一惊,道:“怎么?你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李寒秋道:“区区还没有你方院主那等黑心下流。”转身向前奔去。
蒙面人随后紧追,两条人影,很快地消失于夜色之中。
方秀望着两人背影,消失之后,才咬牙出声,抱起韩公子,回入院中。
且说李寒秋一口气奔出了六七里路,到了荒野之中,停下脚步,道:“这地方可以吧?”
蒙面人四顾了一眼,缓缓放下苹儿,道:“如是老夫在三十六招内,无法胜你,那就任凭阁下离去,这位苹姑娘也交你带走。但如是在三十六招之内,我胜了你,那将如何?”李寒秋心中暗道:“他忽然和我谈起条件来了,不知是何原因?”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你如能在三十六招内生擒了我,杀剐任凭阁下,如是你能在三十六招伤了我,我已无反抗之能,如何处置,亦是全由阁下作主了。”
蒙面人缓缓说道:“如是老夫只是打败了你,那该当如何?”李寒秋道:“你胜了,不但你可以安然离去,而且还可以带走苹儿,但如老夫胜了,你却没有一愿许我,岂不是不太公平么?”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道:“要我许你什么心愿?”
蒙面人道:“为老夫作一件事,或是投入老夫门下,任你选择一条。”
李寒秋道:“投你门下,那是妄想,咱们不用谈了。为你做一件事,在下倒还可考虑一下,不过,我要先明白做什么事?”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这是一场豪赌,你本无选择之权,老夫让你二择其一,那已经是破例的优容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话倒也不错,相约比武,应该互惠教师,这条件对我而言,确然是太过优惠一些了。”口中却冷冷道:“如是你要在下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在下是宁可死去,也不会答应你了。”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这么看来,咱们很难谈出一个结果了,你可以出手了。”
李寒秋缓缓举起右手长剑,道:“如若阁下有助拳之人,在下回头就走,这场比试,也不用再分胜负了。”
蒙面人道:“老夫相信还用不到别人助拳,也相信无人敢违老夫之命,来此助拳。”
李寒秋道:“但愿你言行如一。”
长剑一振,寒芒闪动,直刺过去。
蒙面人挥剑接架,挡开一剑。
李寒秋心中早已打好了主意,暗道:“他要在三十六招之内胜我,必然有几分把握,我如能搅乱他的计划,撑过三十六招,使他成算失效,胜他就非难中了。”
是以,剑势被蒙面人挡开之后,不待蒙面人反击,立时又挥剑攻击。
双方剑来剑往,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但见剑光流转,眨眼工夫,李寒秋已挥出了八剑。
那蒙面人似是已瞧出了李寒秋的用心,突然纵身而起,飘落到一丈开外,冷笑一声,道:“阁下不用打如意算盘,老夫所说的三十六招,乃是指老夫攻出的招数而言,你就是抢攻一百招,也是无用。”
李寒秋停下剑气,冷冷说道:“动手比武,互有攻守,在下攻出的不算,那是说要在下束手就缚了。”
那蒙面人缓缓说道:“你可攻可守,但算计的方法,要以老夫攻出的招数为准,限招取胜,乃武林中大忌之事,老夫这法子,总不能算不公平。”
李寒秋道:“好吧,就依你攻出的招数为准,但你要快,你如一个时辰才攻出一招,三十六招,岂不要打上三天三夜么?”
蒙面人道:“小心了。”
陡然飞身进击,有如急风骤雨,手中长剑,洒出了一片寒星。
李寒秋厉声喝道:“这一招应该算吧?”
长剑上举,右腕摇挥,幻起了重重剑影。
但闻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两人双剑,霍然分开。
蒙面人道:“好一招‘铁树开花’。”喝声中陡然间,跃起两丈多高,身悬半空,挥剑下击,有如鹏鸟骤来,声势震骇人心。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一剑声势非凡,不知是什么招术?”
他生性刚强,虽然目睹剑势凌厉无匹,接加不易,但仍然跃飞而起,挥剑接下一剑。双剑相触,响起了一阵金钱交出的脆呜之声。双剑触接声中,一错而过。
李寒秋突然觉着一股凉风,循肋间直吹入怀。
低头看去,只见肋间衣服,吃对方长剑,划破了一道口子,足足有三寸多长,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一剑好生恶毒,只要偏内半寸,此刻,我已伤亡在他的剑下了。”
蒙面人一击未中,立时回头一跃,人又跃飞面起,凌空扑到。
李寒秋吃过了一次苦头,不敢再丝毫大意.长剑振起了重重剑花,护住了身躯。
只觉那蒙面人扑击之势,有如苍鹰下击,快速凌厉,莫可抗拒。
长剑幻起的护身剑花,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直冲而下。压力奇强,有如泰山压顶一般。
重重护身剑花,硬生生被一股强烈的剑气逼开。
李寒秋警觉到如若再逞强硬接这—击,必伤在对方剑下。
心念一转,战法突变,忽地转身一跃,避开了蒙面人的剑势。
蒙面人纵声大笑,道:“李寒秋,你服了么?”
李寒秋冷冷说道:“在下还有充分的再战之能,不算败北。”
蒙面人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