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秋道:“侯大人真的相信那方秀会有消息给你么?”
侯瑞山微微一怔,道:“诸位都是证人,难道他还敢赖不成?”
李寒秋淡淡一笑,道:“如是那方秀明日告诉你,他已问过几位江湖朋友,对此事无能为力,你将该当如何?”
侯瑞山道:“这个……这个是要逼迫在下施下毒手,把他留在督府了。”
李寒秋道:“你怎知方秀是本人前去呢?”
侯瑞山道:“如非他本身前来,说不得,在下只好再遣人请他到督府一行了。”
李寒秋道:“无凭无据,你又能把他怎样?”
侯瑞山道:“李兄有何高见呢?”
李寒秋道:“在下之意么,咱们防人一着。”
侯瑞山道:“如何一个防法?”
李寒秋略一沉吟,笑道:“侯大人在这杂林中埋伏有几个暗桩,是么?”
侯瑞山脸色一变,道:“不错啊!李兄的耳目,灵得很啊!”
原来,他设下的暗桩,旨在迎接官兵,行动十分隐秘,不想竟为李寒秋看破,心中既是惊骇,又是佩服,暗道:“这人面貌平庸,想不到,竟是一位才艺超绝的高手。”
李寒秋轻轻咳了一声,道:“叫那暗桩出来,换过咱们几人留此。”
这时,侯瑞山已对李寒秋有很大的敬服,应了一声,招呼出暗藏在林中之人。
李寒秋回顾了侯瑞山一眼,道:“方秀设有暗桩甚多,咱们的行踪,实已为他监视,侯大人、崔兄和知禅大师,请带两位暗桩,先回督府,区区留此林中。”
侯瑞山道:“两位不回督府了?”
李寒秋道:“我们留此,暗查方家大院变化,大人如若有兴,请于夜间二更之前,易装到此相见,唯行动必需慎密。就在下推想,督府上下,早已布置了方秀耳目,如是大人行动被他们发觉,在下这番安排,不但难有作用,且将为敌所用了。”
侯瑞山点点头,道:“在下一更之前赶到此地就是。”
李寒秋不淡淡一笑道:“如是侯大人须留在督府,那也不用强行赶来此地,明日一早,在下自会赶回督府,报告所见。”
崔重山突然插口道:“区区可以留此么?”
李寒秋道:“崔兄留此,我等极是欢迎,不过,在下推想那江南双侠必须在金陵城中布有耳目,如若我等尽都留此,只怕要引起那方秀的怀疑。崔兄如若想来,请先行回到督府,二更前我们两人之中,定会有一人留此等候,诸位如能按时赶来,咱们就可以会合了。”
崔重山道:“李兄说得有理,侯大人咱们回督府去吧!”
李寒秋和左良平换过暗桩的衣服,由两个班头冒两人赶回督府。
左良平目睹几人去远,和李寒秋行入林中,选了一棵大树,飞身而上,藏入枝叶,监视着大道。
李寒秋低声说道:“方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一次上了大当,竟然真的绑去了钦差大人。”
左良平道:“其人诡计多端,必有嫁祸之策,倒是李兄是否准备借重官府力量,对付方秀呢?”
李寒秋摇摇头道:“兄弟并无此意,借重官府,有害无利。”
左良平道:“愿闻高见。”
李寒秋道:“那方秀和韩涛,虽然阴险恶毒,但还有可以寻找他们的地方,如是官府抄了方家大院和韩家堡,这两人心中再无顾虑,更将胡作非为,而且也不易再找到他们。”
左良平道:“不错,还有么?”
李寒秋道:“官兵虽然众多,但要他们对付神出鬼没的武林高手,那是徒招伤亡了。”
左良平点点头,道:“李兄,何况那侯瑞山,亦并非真诚和咱们合作,看样子,他只要救出那铁差大人,绝不会再管咱们的事了。”
李寒秋道:“官场中人,岂可相信,好在咱们也未打算借重他们,只不过,借用他们的压力,使方秀分心他用,助雷兄一臂之力。”
左良平微微一笑,道:“李兄说得是,方秀气势正盛,但他对官府真有很多顾虑,这份压力不小。”
谈话之间,突见两匹快马,直奔入林。
李寒秋低声说道:“方家大院的人。”
巧的是两人竟然也看中了李寒秋和左良平的停身之处,直行到两人停身的大树之下。
只听到前面一人说道:“小黑子,你守在这里,我到城里。”
后面一人笑道:“我说张大哥,你年高德劭,怎么能奔走辛苦,我看还是小弟去一趟。”
那姓张的冷笑一声,道:“我瞧还是你留这里好。”松开马缰,大步向林外行去。
小黑子无可奈何,牵着两匹马,拴在树上,席地而坐。
李寒秋低声说道:“左兄,看着来路,兄弟先把这人收拾了。”
左良平点点头,应道:“别让他叫出声来。”
李寒秋直坠而下,落在小黑子的身前。
小黑子挺身而起,还未喝出声,已被李寒秋点中了穴道。
李寒秋冷冷地说道:“你用心听,杀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我想问你几句话,你能据实回答,我就饶你性命,我现在解开你穴道,你如想死,那就不妨呼叫一声试试。”
一掌拍活小黑子穴道。
小黑子武功不强,但阅历不浅,心知遇上高人,果然不敢喊叫,低声说道:“朋友可知在下的来历么?”
李寒秋道:“我知道,你来自方家大院。”
小黑子道:“不错,你朋友可是想和方院主过不去么?”
李寒秋冷笑一声,道:“我要问你话,不用你来问我。”右手一指,顶在小黑子前胸之上,小黑子顿觉指力透肌而入,心中大骇,急道:“你老要问什么?”
李寒秋道:“你们到此作甚?”
小黑子道:“放路桩,巡风了望。”
李寒秋道:“那位张大哥到金陵找什么人?”
小黑子道:“全陵城中,我们有很多暗桩,不论到哪里,都有得玩乐,但他到哪里去,就非我所知了。”
李寒秋冷冷说道:“方秀现在家中么?”
小黑子道:“小的离开之时,方院主还在家中。”
李寒秋道:“钦差大〃奇〃书〃網…Q'i's'u'u'。'C'o'm〃人,可是你们院主绑架的么?”
小黑子道:“这等大事,小的怎会知晓?”
李寒秋道:“你如想活着,那就实话实说。”
小黑子道:“这等事,小的当真不知。”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方家大院之中,最近有些什么举动?”
小黑子道:“来了很多武林中人,有和尚、有道士,但是何身份,小的却是不得而知。”
李寒秋心知再难问出个所以然来,改口问了他们的联络暗号,一指点了那小黑子的穴道,脱下他身上衣服,把小黑子移入隐密之处,飞身跃上大树,低声对左良平道:“左兄,兄弟推想,那方家大院,今晚上可能有所举动,兄弟扮作他们的人,混入他们之中。左兄在此等候那位崔重山,我想侯瑞山未必来,但那位崔二爷,今日受了方秀之气,心中一直忿忿不平,绝不会忍下去。”
左良平道:“你冒充小黑子,方法虽然不错,但这些人,久年相随,定都相识,一和他们见面,岂不要露出马脚了么?”
李寒秋道:“天下事,原本没有十分安全的,在下混入他们一起,随机应变,也就是了。”
左良平淡淡一笑,道:“李兄决心如此,不妨一试,但不要太冒险。”
李寒秋点点头,道:“多谢关注。”言罢,纵身而下,缓步向树林外行去,藏在路旁一株大树后面,监视着方家大院的举动。
第二十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大约过有顿饭工夫,突见两匹快马,疾驰而来。
李寒秋已然知晓了联络信号,举手一挥,两匹快马,直向金陵奔去。
原来,这正是告诉同道,林中没有敌人埋伏,要他们放心赶路。李寒秋目睹两人去后,心中忽然一动,暗道:“金陵城中,方秀已有很多埋伏,怎的又派遣这多人赶往金陵呢?这其间,只怕是大有文章了。”心念转动之间,又见两匹快马,直奔过来。
李寒秋看得清楚,这两匹马上,竟有方家大院的院主方秀,赶忙侧过身去,一挥手。
方秀似是心中很急,一见林中打出暗记,立时纵马向前奔去,也来留心瞧着林中之人。
李寒秋暗暗吁一口气,急急行入林内,纵身跃上大树,道:“左兄,情形有些不对。”
左良平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方秀亲率从人一名,赶去金陵。”
左良平低声说道:“李兄可是怀疑他们赶往金陵有所作为?”
李寒秋略一沉吟,道:“此时此情之下,方秀如非有特别要紧之事,绝不会赶往金陵了。”
左良平道:“听李兄口气,似是已胸有成竹了?”
李寒秋道:“兄弟看咱们原定之策,不得不稍作变更了。”
左良平道:“如何变更?”
李寒秋道:“左兄请赶向金陵,通知侯瑞山一声,告诉他方秀已在金陵城中,要他酌情自理,最好是设法暗示他,要他尽出督府干捕,把方秀捕捉,扣留于督府之中。”
左良平笑道:“李兄弟认为那督府捕快,能够捕得方秀么?”
李寒秋道:“如若凭武功动手相搏,十个侯瑞山也难是方秀之敌,不过,料方秀还不敢正面和官兵冲突。”
左良平道:“可是他的属下,就未必肯听凭摆布了。”
李寒秋道:“由左兄和崔重山再加上知禅大师,足可对付了。”
左良平道:“李兄呢?”
李寒秋道:“小弟准备混入方家大院去,看能否和雷兄会面,如有机会,顺便救出那位钦差大人。”
左良平点点头,道:“好吧!但李兄要小心一些,不要太过冒险。”
李寒秋道:“多承关注,小弟去了。”跳下大树,直向方家大院奔去。
沿途之上,经过了两处问询的暗卡,李寒秋均以暗记回答,顺利通过,直抵方家大院。
守门人仍以暗号相询,李寒秋仍然以暗记回答,轻而易举地混入堡中。心中却在暗暗吃惊,忖道:“这方家大院的防守,确然严密,如非问得详细,知晓了全部的联络暗号,只怕很难通过此关了。”
这时,天巳黄昏,方家大院中,已点燃起数处灯火。
大门内广大的场院中,却是一片静寂,未见一个防实的人。
李寒秋回顾了一眼,缓步向前行去。
他虽然来过一次方家大院的景物,并不熟悉,只好举步向古堡式房舍行去,心中暗作盘算道:“那小黑子说这方家大院中,住了很多江湖高人,怎的一个也瞧不到呢?着来只有设法混入那古堡式的宅院之中瞧瞧了。”
在广场角落中,紧靠那高耸的围墙处,建筑有很多排房屋,但李寒秋心中知晓,那都是仆从等人的宿住之地。
方家大院,是一幢很奇怪的建筑,整个的宅院,似是座连环石堡,青石作壁,看上去坚牢无比。
虽然,李寒秋明知那堡中布设有很多的机关,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入那宅门之中。
门口高燃着一盏垂苏宫灯,照得甬道中一片通明。
一个十四五岁青衣童子,突然由门后闪出,拦住了李寒秋的去路,冷冷说这:“站住。”
李寒秋停下脚步,一抱拳,道:“小管家。”
青衣童子神情倨傲,礼也不还,说道:“你到此好久了?”
李寒秋暗道:“他把我认成护院教师了。”
当下说过:“小弟到此半年多些。”
那青衣童子道:“那你应该知晓院中规矩了。”
李寒秋道:“小的知道。”
青衣童子道:“你既知道,为什么还要闯入内宅?”
李寒秋道:“小的找人。”
青衣童子奇道:“你找人,找哪一个?”
李寒秋道:“找苹姑娘。”
青衣童子打量了李寒秋一阵道:“你找苹姑娘有什么事?”
李寒秋道:“苹姑娘托在下办一件事,在下要回苹姑娘的话。”
那青衣童子皱皱眉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先要告诉苹姑娘一声,看她是否愿见你。”
李寒秋心中大感为难,暗道:“此情此景之下,自是不能说出真实姓名,但如随便捏造一个名字,只怕那苹儿无法知道是我。”
但闻那青衣童子怒道:“这人怎么了,难道连自己的名字,也弄不清楚么?”
李寒秋道:“小的叫李冷,名字不雅得很。”
那青衣童子道:“好吧,你在这里等,我去替你通报一声。”
李寒秋道:“多谢小管家了。”
那青衣童子转身向内行去,去了约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才急步行了出来。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通往大厅内宅的甬道,防守得极为森严,如若擅自闯入,必将要被人发觉,是以,只有耐心地等着。”
那青衣童子直行到李寒秋身侧,举手一挥,道:“苹姑娘忙得很,此刻无暇和你相见,要你先回去,有话明天再说不迟。”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甬道虽然有人阻拦,但未必能拦得住我,只是那重重机关,却叫人防不胜防。”
那青衣童子见李寒秋仍不退走,不禁怒道:“你这人怎么搞的,听不懂我的话么?”
以李寒秋的武功而言,举手之间,得可把对方伤在手下,但他顾全大局,不得不忍气吞声,淡淡一笑,道:“有劳小管家再向小苹姑娘通报一声,在下有要事……”
青衣童子连连挥手,道:“快退出去,我替你传报一次,已经很帮忙了,你这人得寸进尺……”
只听一清脆的声音,接道:“什么人要找我?”
青衣童子道:“就是这人。”
只见苹儿一身绿衣,组组行了过来,两道目光盯住在李寒秋脸上,道:“你找我?”
李寒秋道:“姑娘要在下办的事,已经办妥,特来回报姑娘。”
苹儿已听出是李寒秋的声音,不禁脸色一变,道:“都办好了?”
李寒秋道:“办好了。”
苹儿目光转到那青衣童子身上,道:“不惜,这人确是给我办一件事,我带他到后面一趟,立时送他出来。”
青衣童子笑道:“苹姑娘的吩咐,还有什么不妥,你带他去吧!”
苹儿道:“跟在我后面走,小心一些,不要撞上了机关。”举步向前行去。
李寒秋对那童子一抱拳,紧随苹儿身后行去。
苹儿在甬道之中转了几个弯,穿过一个天井,直进入—座房间之中。
李寒秋追在苹儿身后,行入房中。
苹儿回身掩上房门,低声说道:“你好大胆子。”
李寒秋微微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方秀不在院中。”
苹儿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在院中……”大约自知问得太蠢,急急改口道:“你在途中看到了他?”
李寒秋点点头,道:“我扮作你们的暗桩,还替他打了信号。”
苹儿道:“你杀了那个人?”
李寒秋道:“没有,只是点了他的穴道。”
苹儿道;“每晚上所有的暗桩,都要换两次人,二更左右,你将被发觉身份,你必须在二更前办完事,离开此地。”
沉吟了一阵,接道:“你要那守门童子来找我,留下了一个被人追查的线索。”
李寒秋道:“在下也想到了,心中不安得很,看来只有设法杀他灭口了。”
苹儿改变话题,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冒此大险,想来必定很重要了?”
李寒秋道:“请教姑娘三件事。”
苹儿道:“你好像心中很有把握,我一定会帮助你,是么?”
李寒秋道:“在下碰碰运气罢了。”
苹儿忽地嫣然一笑,道:“算你的运气好,什么事,快些说。”
李寒秋道:“姑娘带在下来此,会无避忌,不怕被人发觉么?”
苹儿道:“这是后宅内院,从无一个敌人能够到此。什么事,可以说了。”
李寒秋道:“姑娘见过了雷飞没有?”
苹儿摇摇头,道:“迄今为止,还未见他之面,我忙得无法到前面去,他也无法进入宅内中来。”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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