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朝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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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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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梦中游览一番,其它的恐怕什么都做不了。”

    安伯尘所言并无虚假,他虽在萧侯梦中变成了那上将乌戟,可与其说是变,倒不如说是附身,却还是露出了他自己的脸。如此这般,已是安伯尘在萧侯梦境中所能做到的极限,他心知肚明,除了走马观花以及附身梦中人物外,其余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无邪居士切莫妄自菲薄。”

    笑吟吟的看向安伯尘,风仙子开口道。

    “你初成神游之法,初悟神游入梦的法门,自然只能如此。可随着日后感悟增多,道法精进,定能从中挖掘出更为厉害的法门,梦中杀人,夺秘窃宝等等并非虚妄。”

    眼见另一边的黄居士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安伯尘哂笑一声,悠悠说道。

    “无邪本为山中隐士,从不与人相争,取食天地间,一庐一衫即可。就算这神游入梦之法妙处颇多,可正如黄居士所言,对无邪来说,形同鸡肋。”

    话音方落,安伯尘便感觉那黄居士看向自己的目光明显淡下了几分,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或许吧。”

    笑着看向安伯尘,风仙子不置可否。

    长夜漫漫终有尽时,深紫的天色被晨光劈开,拂晓将至。

    随着气温升高,纯阳之气从四面八方飘出,安伯尘心底一颤,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惊惶,想到空老先生所言,此时深以为然,自己以地魂神游出窍,果然只能披夜而行,无法容于白昼。

    “不知无邪可有传人?”

    耳边传来空老先生的声音,安伯尘摇首回道。

    “暂无。”

    “居士欲隐世,并无不可,可如今居士已成神师,理当择一传人。”

    空老先生语重心长道。

    “我等修成神师,虽离不开自身努力,可有五成属于机缘造化,打破三尺神明的难处,居士定也一清二楚。因此,为保传承,当立道统,如此方不负天地造化之功德。”

    “空老先生教诲,无邪定会考虑。”

    见着晨时将至,安伯尘哪有心思再和他们纠缠,若无法在天明前归返肉身,等司马槿醒来见着呆立不动的自己,谁知她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咯咯咯,无邪兄弟归心似箭,空先生还是少说两句吧。”

    风仙子心思细腻,眼见安伯尘不住望向东南,又怎会猜不出他的心思,顿了顿,朝向空老先生道。

    “看这天色,离日出倒也近了,无邪兄弟脚程不够,还得劳烦空老先生相送。”

    “理应如此。”

    空老先生又拾出一张道符,缓步上前,贴于安伯尘额心。

    或许因为天色渐亮,阳气大盛,安伯尘昏昏欲睡,心生恍惚,就听耳旁传来空老先生的声音。

    “心念肉身所在,三声响罢,自会归返肉身。。。。。。腊月初八,子时,相约洞庭,共探神明之上,还望居士前来赴会。”

    肉身所在。。。。。。琉京,墨云楼,七层。。。。。。

    正当安伯尘犯迷糊时,脑门上传来“笃笃笃”三阵敲击声,只觉身体猛地向后飞去,周遭景致好似浮光掠影,转瞬消逝,比之先前他风驰电掣般的奔跃还要快上无数。

    。。。。。。

    琉京,朱雀街。

    雄鸡报晓,昏沉的天野突然裂开一条细缝,仿若初睁的睡眼,晨曦乍现,坠落京城。

    墨云楼之巅,青衫少年临窗而立,双目低垂,纹丝不动,仿若泥雕。

    一只鹞鹰盘旋于窗外,紧紧盯着楼里的少年。

    它盘桓了将近一宿,可迟迟没有上前,能在这熙熙攘攘的京城中发现这么大的“猎物”实属不易,怪就怪在这头“猎物”有血有肉,看似可口,却感觉不到半丝气息,就和这木楼一般。

    觊觎了一夜,此时鹞鹰腹中空空,饥饿难耐,眼馋的打量着安伯尘,不再犹豫,正欲扑去。

    冷风飕飕,从四面八方涌向墨云楼,那鹞鹰打了个冷颤。正在这时,就见楼里少年眉头一抖,鹞鹰喜出望外,展翅欲扑。下一刻,却见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冷风袭来,携着一团阴影,钻入他右眼。

    正当鹞鹰不知所措间,安伯尘双眼暴睁,一缕炎白之光从他眸里射出,捅穿鹞鹰。

    晨曦一寸寸铺洒在少年眸眼间,迎着初生的朝阳,安伯尘面无表情的立着,心底深处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只觉热泪盈眶。

    安伯尘的肉身维持一夜胎息状态,水火二势流转周天,元气充盈,已能神游神仙府,却因地魂不在,无法行之。

    而地魂神游一夜,无意中采撷了散落天地间的阴阳之气。

    在昼夜交替之际,地魂从体外大天宇归返体内小天宇,仿若穿梭于两世之间,又好似出入生死之界。个中感觉玄而又玄,那一瞬的感悟奇妙莫测,难以道明,只能用心去细细体悟。

    。。。。。。

    人为何,天地为何,三魂七魄为何?

    不过混沌世间一粟,颠沛流离,如萍而居。

    然,既居彼,即为彼,虽如梦如幻,却亦作如是观。

    昼夜交替之际,阴阳分割,起于蒙昧,止于蒙昧,却又掠尽光明,周而复始,令人沉迷。

    安伯尘神游归来,恍若隔世,却亦带回无数或迷惘或复杂的感悟,此时流转于心田,徘徊于脑海,想要说出此中道理,却又不知从何道来。

    微眯双眼,安伯尘望向初升的日头,手臂轻轻颤抖着。明明已感悟出了什么,偏偏又无法道出,委实令他无比憋闷。随着手臂的颤抖,斜倚在案边的那条银枪也轻晃了起来。

    既无法开口诉说,那便只能用它来道出了。

    水火二势争先流转于双臂间,映入眸中,安伯尘侧身,避开暖洋洋的晨光,一半没入阴霾,一半现于光明。

    那一瞬的感悟萦绕心田,岌岌待发。

    “枪来!”

    看向不安的银枪,安伯尘低喝一声,右手张开,刻着无邪二字的银枪横移三寸,滚落手心。

    握枪,提步,晨风扑面,卷起少年披散的长发。

    下一刻,银枪划过一道惊艳的弧线,却又是笔直刺出,每突进一寸,都会现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变化,仿若阴阳,又如同水火。每两个变化层层叠加,推衍出下一个变化,非是安伯尘刻意为之,而是顺其自然,待到最后刺出之际,更是叠生出十来个变化,诡谲玄奥,就像萦绕于安伯尘心中的那些感悟。

    一枪刺出,一气呵成,宛如飞龙冲天,安伯尘紧握着枪尾,却仍止不住枪尖的颤抖。

    随着枪尖不住颤抖,低抑的吟啸声穿荡开来,起于枪尖,没于虚冥,好似在发泄着什么。

    倘若司马槿在场,见着安伯尘这一枪,定会再生杀意。

    这一枪的奥妙虽难描述,可枪法却是模仿那夜霍国公劈向左相的那一刀,同样划出笔直的弧线,同样变化叠生,虽以银枪使出,可隐隐间已有两三分神似。

    闭合双目,安伯尘负枪而立,静静回味着适才那一枪。

    有了神庙中的经历,安伯尘知道,这一枪也是不经意间妙手偶得,若不在感觉未散时牢记于心,恐怕片刻后,他便会忘得一干二净,再无法使出那一枪来。

    可有些事,毕竟无法强求,随着一枪刺出,枪吟渐消,这集尽玄奥的一枪渐渐成了镜花水月,从安伯尘心中飘散殆尽。

    暗叹口气,眸里掠过一丝无奈,转瞬即逝,安伯尘放下枪,回返窗前。

    这样的事已非第一次发生,安伯尘知道,只要他能进入神仙府,对着山河日月苦练上数日,或许能重新掌握。可现如今,想要再进一趟神仙府也不知要等多久,不过地魂神游了一夜,在体外天宇尚能记得前世,若能返回神仙府,应当也能记得外界之事,如此或许能自行掌控滞留时间了。

    有些事虽无法强求,可若想开了,也不需太过强求。

    心情舒畅,安伯尘淡淡一笑,和厉家公子一战虽迫在眉睫,可先前那并没掌握的一枪刺出,却让安伯尘信心增长,心头的忧虑消褪少许。

    目光落向楼外朱雀街,就在这时,安伯尘陡然一怔。

    被他无意间击落的鹞鹰并没死去,身受重伤,此时正苟延残喘在一双洁白如玉的手中。

    怀抱鹞鹰的是一个年轻僧人,青裟拂地,飘然出尘,低垂着头,口中念念有词,第一眼看去寻常普通,可第二眼看去,却又觉得和长街上的百姓们格格不入。

    第三眼,僧人抬起头,俊美得令秦国女子日夜青丝祈白首的面容上浮起一抹柔柔的笑意。

    这一瞬,繁华如锦的琉京千百楼台为之黯然失色。

    站在墨云楼底,少年僧人怀抱鹞鹰,看向楼上青衫少年,口喧佛号。

    “阿弥陀佛。”

第49章 比武前夕() 
“施主何故杀生。”

    僧人的声音很低,语气很淡,偏偏一脸明媚笑容,让人难以生出反感。

    隔着七层墨云楼,淡漠的问话清晰地钻入耳中,安伯尘皱了皱眉,并没开口。

    那一枪的感觉虽已逝去,可一夜神游带回的奇妙感觉仍萦绕心头,看向楼下的俊美僧人,安伯尘隐隐发觉,在他身体里似乎潜伏着一股极为特殊的气息。

    “昔日佛祖舍身饲鹰,当为弟子之楷。”

    笑容绽放,僧人将手臂伸到鹞鹰嘴边,奄奄一息的鹞鹰似有觉,艰难的睁开眼皮,啄向僧人的手臂。

    在安伯尘惊疑不定的目光中,鹞鹰渐渐恢复生机,喙边犹粘着鲜血,扑腾着翅膀,盘旋于僧人头顶,恋恋不舍的盯着僧人的手腕,下一刻,竟面目狰狞的飞扑向僧人。

    “舍身饲鹰,我佛之善。可禽兽之类不知恩,不识教化,救之何用。”

    暗叹口气,少年僧人摇了摇头,神色淡漠。

    目光所及,安伯尘心头猛地一跳,就见那只鹞鹰还未靠近僧人,却陡然凝滞在半空,身体不住颤抖着。

    僧人双手合十,闭目念经,满脸慈悲。

    晨光拂落,鹞鹰身体猛地抽搐起来,下一刻,它哀鸣一声,腹部暴绽开一道手指粗的洞眼,随后“扑通”摔落于地,再无声息。

    睁开双目,僧人面无表情的看了眼鹞鹰,抬起头,目光落向高楼之上的安伯尘。

    “我佛慈悲,普渡众生。”

    “小僧无华,不知施主高姓大名。”

    迎向少年僧人的目光,安伯尘神情僵硬,没有开口。

    不是他不想开口,而是开不了口。

    僧人含笑望来,目光劈开晨曦,直插安伯尘双眸,却似带着难以描述的异力,逼得安伯尘全身僵硬,几难动弹。

    佛前苦行僧,修佛修了十余载,一朝出了佛堂,跋涉千山万水,阅遍数国之人,终至繁华似锦的琉国。本以为国中之人也会和这繁荣大世一般锦绣其外,败絮其内,孰料在朱雀街墨云楼下,惊鸿一瞥,竟见到了连他都为之惊艳的一枪。

    昼夜交替之际,奥妙非凡的枪意刺穿晨光,落于他心中,仿佛薪火坠落,将无花这一路上古井不波的心境点燃。

    佛前苦行僧,修佛修了十余载,佛家经典无所不通,一颗禅心能辩万僧。然而,纵使在佛音香火下日夜念佛,也未曾洗涤干净他额心竖目中的妖邪。

    看着楼阁上僵硬不动的少年,无华仍在笑,心底却生出几许困惑。

    从先前那一枪看来,那个青衣少年至少也有接近自己的修为实力,可眼下。。。。。。怪了。

    少年僧人微觉遗憾,只道安伯尘也是那等绣花枕头,刚想转身而去,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丝怪异的轻吟。

    初时低微,可越到后来,越是振聋发聩,只有他一人能听见,早起的百姓经过墨云楼,好奇的向少年僧人,一瞥而过。

    目光中,青衫少年不知何时已握枪在手,枪尖轻颤着,发出阵阵鸣啸。

    紧握无邪,水火二势顺着手心没入枪杆,原本安伯尘只想借着银枪来平复心中的不安,可银枪在手,却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这一瞬,安伯尘只觉他的手和银枪浑然一体,俨然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水火二势没入枪身,仿佛流淌在另外一条经络中,毫无半丝阻碍。

    神游归返时的奥义又变得清晰起来。

    。。。。。。

    人为何,天地为何,不过混沌世间一粟,颠沛流离,如萍而居。

    身体为天宇,水火为灵,以魂掌之,而这枪也似另一方天宇,通连水火二势,以心持枪,两方天宇合二为一,分合尽在心意间。

    。。。。。。

    那夜在神庙中,安伯尘初掌“人枪合一”的枪道,今日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人枪合一”已至小成。

    可这也不过是神游归返带回的无数奥妙中的一道罢了,其余的都藏于地魂中,或许只有再入一趟神仙府,方能悉数领悟。

    然而只这一道已在不经意间将安伯尘的心境拔高了一筹不止,手握长枪,人枪合一,既居彼,当为彼,心无旁骛,水火二势飞速流转于周天经络间,腾现眸眶。

    此时此刻的安伯尘非但挣脱出那道妖冶的目光,一身气势由枪而发,居高临下,俯视向微微错愕的僧人。

    转眼后,少年僧人笑了,合掌而立,静静的站在墨云楼下,袈裟无风摆动,更显风姿俊秀。

    不知何时起,朱雀街上来了许多年轻姑娘,穿得花花绿绿向墨云楼涌来,乍一见着秦国来的僧人,都是一呆,神色恍惚,眸中情愫流转。

    这样的场面无华见得多了,嘴角含笑,心如止水,认真地看向楼阁上的少年。

    敲了十多年的经,他这双从来只抓木鱼小槌的手,突然有些发痒。

    就在这时,慵懒中夹杂着几丝戏谑的声音传出。

    “哪来的贼秃驴,在这撒泼。”

    只这一句,便将两人对峙的气势打破。

    贼秃驴?

    无华陡然一怔,只觉额上滑落一滴冷汗。

    从七岁至今,他所到之处都是称颂和夸赞,习惯了秦国女子的追捧,也习惯了那些爱慕的目光和沾满女子芳泽的传信,他知道自己生来俊美,可身为出家人,他又怎会因此着相。

    然而,他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像贼秃驴了。

    无华抬起头,就见那青衫少年身旁多了个人,一个身着素裙睡眼惺忪的红发少女。

    思索片刻,无华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朝向司马槿合掌道。

    “阿弥陀佛,小僧无华,敢问。。。。。。”

    “无花?”

    司马槿仿佛还没睡醒,揉了揉眼,细细打量向楼下的僧人,好半晌,噗哧一笑。

    “倒真有点像那个白衣妖颜的无花和尚。。。。。。小白脸和尚,你该去哪去哪,我们墨云楼可没有什么花花草草的,要想采花就去望君湖边的画舫,那儿多的是。”

    无花?小白脸和尚?

    站在墨云楼下,无华一脸僵硬,亦有些不知所措。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这样被人调戏过,司马槿方一开口,他便招架不住,耳边传来零零散散的嬉笑声,他只觉得面颊发烫,无名之火从心底腾起。

    可当他再看向红拂女时,陡然一怔,就见少女眸中掠过一丝青光,转瞬即没。

    地品?

    只这一座楼中就有两个修为和自己不分上下的人物,看上年龄还比自己小上不少,这琉京真乃藏龙卧虎之地,如此看来,若有新晋神师隐匿在此,也并非不可能。

    无华心中暗道,强压下无名怒火,漫不经心的一笑,口喧佛号。

    “阿弥陀佛。既然如此,小僧来日再向两位讨教。”

    拂开袍袖,无华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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