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朝帝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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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朝帝师-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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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马行至山坳,寻了个洞窟,可四下阴湿无法生火,安伯尘只能盘膝而坐,怔怔地望向洞外。

    看山不是山,看水已非水,枪道修至这等境界,放眼整个大匡也算了得,只可惜安伯尘元气不足,尚无法跻身顶尖战将行列。枪道突飞猛进,秘术偶尔也会用上两招,安伯尘唯一的缺憾却是许久未有神游出窍,总觉乏闷。

    深吸口气,安伯尘用手指在泥地上画着圈。

    一圈代表一国一省,少时泥地上已出现十八个圆圈,加上京畿之地,统共十九圈。

    两月前安伯尘一心想要逃往东海避祸,一路奔逃,从南向北,再向东,安伯尘疲于奔命却也隐隐感觉着几分古怪。按理说,他身中百日随行符,天品修士祭出白火便能探查,若真是一心想要杀他,只需一两猛将领军围堵,安伯尘哪还有命在。这一路所遇到的将领不是单枪匹马,便是只领几个百人队,总之未尽全力。安伯尘拥有十里神目,隔着围捕他的将士遥遥望去,却能看见其后尘烟滚滚,俨然有大队兵马开出,却非是奔他而来。

    魏国如此,关南三国亦如此,以此类推,秦齐楚三方大国也难免俗。

    事到如今安伯尘又怎会不知,从长门发难的那一刻起,他再度沦为棋子,非是那年琉京的开局之子,而是引动整个天下动荡的诱饵。

    匡帝以假面示人,发下海布令,大匡诸将皆可剿杀安伯尘,这无异于给诸侯们一个出兵的藉口。安伯尘逃得越远,走过的诸侯越多,这乱局愈发难以收场。

    手指点中天峡关之北的那处圆圈,安伯尘喃喃自语道:“这一局究竟是长门布下,还是匡帝借长门之手所置?”

    匡帝佯装昏庸,在安伯尘原先的想法中,大抵是因为朝野有敌,先行示弱,以求反戈一击。现如今,大匡即将进入乱世,他非但不制止,反而推波助澜,却让安伯尘愈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大匡乱便乱了,只要家人无事,圆井村无忧,安伯尘也不会去想太多。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和世间万般道理一样,总在盛衰间轮转。安伯尘想要的只是悟通仙尘间的那一线天涯,修他的大道,念着他的凡尘,如此即可。

    当然,那只是长远的念想。

    从近处来说,首要之事,还是对付那个如今尚不知在哪的长门。

    逃了两个多月,安伯尘也知道这样逃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即便他躲到东海,可谁知道百日后回转大匡,天下会变成怎样一副模样,那时候的长门有没有占得大势。长门若是占得大势,他叛将的帽子便永远无法摘除,安伯尘还想高头大马衣锦还乡,让爹娘乐一乐,怎愿永远背负叛逆之名。

    他是长门的眼中钉,而长门在安伯尘心中,何尝不让他深恶痛绝,除之而后快。

第197章 关东奇遇() 
目光逡巡在泥地上的简陋沙盘,安伯尘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长门究竟会在哪。

    想要对付长门,绝不能等到百日后归返,从现在起就得早做准备。

    “长门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收容三六九等,此前这么多年安安分分,却在近年突然发难。。。。。。难不成是神师走了的缘故,大匡上下无人牵制?”

    放弃了寻找长门的想法,安伯尘从另一个层面思索起来,眸中精光闪烁,喃喃自语着:“长门所谋之大,定不在各方诸侯之下,如今占得先机,诸侯们心知肚明借势而起,可说到底,长门后天下诸侯也是对手,未尝不能利用。。。。。。”

    摇了摇头,安伯尘将这个打算放下。

    想要借助诸侯之力打击长门,对如今的他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要是萧侯和红拂在身边,帮忙出谋划策那该多好。

    一人之力难敌天下,安伯尘孤家寡人一个,毫无依仗,束手束脚,偶尔会怀念那年琉京司马槿为他分析局势时豁然开朗的感觉。

    墨羽在天头高飞,以为安伯尘的耳目,她却依旧毫无音讯。

    安伯尘并不担心司马槿,以她的本领在司马家至少自保无虞,她能将墨羽悄悄放出,显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此前两年墨羽为两人传递音讯,今时今日,墨羽却只能跟随安伯尘,不能回转司马家,它若回了,安伯尘和司马槿的关系再难掖住,对两人而言都是有弊无利。

    拍了拍额头,安伯尘按下心绪,继续思索起破局之法。

    就在这时,只听天头传来阵阵鹰啸,墨羽扇动翅膀,在天头来回旋转,却是在示警。

    眸子冰寒,安伯尘紧握无邪,战意瞬间爆发。

    杀了这么多天安伯尘俨然脱胎换骨,静时淡如止水,悠然出尘,动时如雷霆疾降,神经紧绷,无需酝酿,顷刻间便能蓄满战意,达到最佳状态。

    一静一动却为心意所牵,历经这么多磨难,安伯尘是变了还是未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走吧。”

    重重一拍马臀,安伯尘低声道。

    他虽有十里目神通,可也总不能每时每刻都睁大眼睛东张西望,有墨羽在天头,相当于他另外一对眼睛,墨羽转一圈,代表来的是寻常人,转两圈,约莫地品,转三圈则是高出地品的存在。墨羽之所以能分辨,却因它的元气在地品和天品之间。

    可眼下,墨羽足足转了四圈,遇上丰侯骏时它都没有如此,来者不消说,定是修为尚要高于十三骏的天品强者。

    野马王病怏怏的拨弄前蹄,任凭安伯尘如何拍打都不肯起身,鼻中喷着粗气,眼皮耷拉,昏昏欲睡。

    “再不走,你我都要完蛋。”

    安伯尘摇头苦笑道。

    野马王非妖却也通灵,马目中闪过一丝不屑。

    “也是,完蛋的是我,你不过是再换个主人罢了。”

    深吸口气,安伯尘也不和它多费口舌,抄起无邪,刺向马臀。

    野马王吃痛,“嗖”的立起身,好不容易可以歇上半天,却又得跑路,野马王心中忿忿,脾气上来,再不顾“主人”可怕的手段,撒丫子在洞窟里乱窜。

    墨羽在天头疾转,啸声一阵响过一阵,却是来者将近,见着安伯尘还在洞里磨蹭,它不免有些心急。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安伯尘冷哼一声,欺身而上,如影随形,掌心中青火流转,向野马王额头按去。

    野马王心头发急,犟脾气上来,竟露出宁死不屈之色,撒蹄跃起,闭上马目向洞窟深处的墙壁撞去。

    安伯尘猝不及防,一把没能揪住马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野马王玉石俱焚。

    黑马过墙,转眼不见了踪影。

    安伯尘一怔,诧异的看向八尺高处的那方墙壁,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面露狐疑,安伯尘走近墙壁,举枪去刺,惊讶的发现银枪竟毫无阻拦的没入墙壁,挡在他眼前的仿佛不是岩石,而是黑色的水波。

    双膝微弯,安伯尘纵身跃起,穿墙而过。

    他走后还没多久,一高一矮两人走入洞窟,青驴驮着半死不活的黑鹅在洞口发呆,扎着麻花辫的少女一蹦一跳的来回乱逛,半晌苦恼的摇了摇头:“拉琴的,我们又跟丢了。”

    瞽目男子没有作声,只是静静的听着,可除了雨声再无其它,眉头不经意间皱起。

    “丫头,洞里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男子盘膝而坐,平静的问道。

    陪着安伯尘在关东之地兜圈子,终于等来一场大雨,安伯尘也放慢了行速,本以为今日能追上,谁料到了洞窟竟没了安伯尘的气息,饶是他学究天人,也有些莫名其妙。

    闻言,扎着麻花辫的少女怔怔地看着脚边,惊声道:“地上有圈圈,拉琴的,原来他跑这画圈圈来着。”

    瞽目男子哂然,摇了摇头道:“怎样的圆圈?”

    “一个,两个,三个。。。。。。一共有十九个圈圈,就好像。。。。。。”

    “国界图?”

    “是,是,正是。”

    少女茅塞顿开,忙不迭的点头。

    “好。”

    男子笑着点头。

    “好什么?你这人。。。。。。真是的,总不把话说全。”少女瞅了眼男子,闷闷不乐道。

    “说了你也不会懂。”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

    少女的脸立马阴沉了下来,却又不敢对男子做什么,只能偷偷溜到驴旁,出气般的拔着鹅毛,偏偏老黑鹅只是眯眼瞅了瞅她,随后又自顾自的睡了起。

    “他算是想通了,想通了长门的意图,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如此一来,对我而言却方便了许多。”

    不知何时,瞽目男子已站在少女身后,提着她的衣领,施施然走回洞中。

    “哼,都看不见东西了,偏偏还不肯安份。这么说来,只要找着他,大叛贼和小叛贼就要联手了?”

    少女总算聪明了一回,低垂螓首坐在男子身旁,边画圈圈边道。

    “不是不肯安分,这天下若能还我个公道,我又怎会流离失所。”

    男子说着,从背上取下胡琴,和着洞外的雨声,拉着孤独旅人的琴。

    琴声清扬,如他一般,可亦透着几难察觉的愤懑,就好似他那双空洞着嘲讽世人的瞽目。

    少女听着听着,不知觉间,心情变得沉重起来。静静的看向身旁的男子,少女心中生出莫名的怜意,三年前师父说要远行,她按耐不住寂寞,躲开山门前的石狮子,偷偷溜下了山,方下山就被坏人骗光了身上的钱财,还要将她卖到青楼,好在遇到了青楼上拉琴的他,占上一卦,少女知道了他的姓名。

    任天罪。

    名很古怪,关键却不在名字,而在他的姓。

    大匡建朝以来,任姓便几乎断绝,只因那个一代佞皇,先朝末年篡夺司马家国祚的奸臣任厚。

    任厚建新,在位短短五年,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虽然罪不全在他,而在逐鹿天下者,可滔天大罪总需有人来背负,于是乎任厚死后,在戮尸的同时也戴上了乱世贼首的帽子。他在位其间后宫无数,几乎被斩尽杀绝,只留一脉,苟延残喘于大匡,传说这一脉被上苍垂怜,偶得不凡的力量,亦掌司马家遗失的帝王剑,因此代代遭受大匡及诸侯追捕剿杀,直到这一代,出了个不再隐姓埋名的任天罪。

    “你想当皇帝吗?”

    少女忽然问道。

    “不想。”

    “那你究竟图什么?”

    “你算一卦不就知道。”

    琴止,任天罪笑着道。

    他虽能听风,和双目一样灵动,却无法看见洞窟深处的那双脚印,而糊里糊涂的少女显然不会注意这个小细节,等到天放晴了,他这个大叛贼或许又将和少女口中的“小叛贼”错过。

    此时此刻,“小叛贼”正提着枪,茫然的看着周遭。

    目光所及却是一片长草飞扬的官道,洞外的雨并没下到这,风和日丽,阳光许许,空气也和关东旷野一般清新。

    这样的地界安伯尘已非第一次遇上,或藏深井,如龙泉井下的龙女宫,或藏于洞穴,如大匡神鬼谈中一篇篇离奇荒诞的故事,当故事一次次出现在安伯尘眼前,荒诞也就变得不再荒诞。

    “这些地界和大匡究竟是怎样的关系?那年太白山人说大匡是仙境,龙君则说东界。。。。。。罢了罢了,先找回那头野马再说。”

    周遭并无野马奔驰的痕迹,安伯尘和野马王一前一后钻进石壁,却没看见野马王,如此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一人一马从一个山洞消失却落在不同的地方。

    极目远眺,安伯尘只见三里外座落着一方城郭,城郭上旌旗摇曳,却非大匡任何一家诸侯的徽识。

    捏印吐真言,安伯尘身如风影,趟过滚滚尘埃向城郭疾行而去。

第198章 初至女儿国() 
来到城前,安伯尘抬头看去,眉头微皱。

    这城上空挂旌旗,却无兵无将,城里却隐隐传来女子的笑声,好生奇怪。

    心下生出一丝警惕,安伯尘小心翼翼的走到城边,推开城门。

    “吱呀。”

    城门大开,安伯尘放眼望去,没入眼帘的是一条热闹繁荣的长街,街上人头攒动,商贩店铺琳琅满目,行人挥袖如云,形形色色,却又透着一丝古怪。

    揉了揉眼,安伯尘运转目神通,再看去,一脸呆滞。

    满城十里之地,竟都是女子。

    安伯尘发着愣,近前的女子也纷纷停下脚步,满脸好奇的看向他。

    越来越多的人停住脚步,转头向城门处望来,渐渐的,长街市坊鸦雀无声,古怪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城池上空。

    “怪物。。。。。。”

    转眼后,也不知是谁先喊出声来,城中女子齐齐变色,慌作一团,高呼着,四散奔逃。

    。。。。。。

    “怪物?”

    安伯尘摸了摸脸,虽比从前略微粗糙了几分,一路沾染风尘也没琉京时候那么白净,可怎么着也不算是怪物。

    安伯尘手持银枪呆呆的站在城门口,面对千军万马他毫不畏惧,可面对满城乱窜的莺莺燕燕,他却有些手足无措。

    少时,尘烟滚滚,却是一彪人马从街角转出,当先是一员英姿飒爽的女将,虎背熊腰,头戴方巾,满脸肃然,双手提着一对开山斧,煞是威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伯尘摸了摸鼻子,口中干苦,直到那彪人马近前,他才慢吞吞的举起银枪,心中了无战意。

    “停!”

    领军的女将在安伯尘身前十步处拉缰悬马,猛地举起大手。

    其后约莫八百人的娘子军令到即停,训练有素,一个个端着弩箭对准安伯尘,方巾下的花容满是戒意。

    围着安伯尘兜了两圈,虎背熊腰的女将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难以置信。

    被女将吃人的目光打量了半晌,安伯尘心头发毛,苦笑着拱手道:“在下偶经贵地,却是想。。。。。。”

    还未等他说完,从对面的娘子军中发出诧异声,女兵们惊讶的看向安伯尘,满脸古怪。

    “都安静!”

    手持开山斧的女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量着安伯尘,喃喃自语着:“穿衣,会人言,莫非。。。。。。”

    瞳孔陡缩,女将虎躯一震,粗犷的面庞上掠过异样之色。

    “你是传说中的男子?”

    不仅是她,身后八百多娘子军无不瞠目结舌,张大嘴巴,怔怔地盯着安伯尘。

    安伯尘愈发古怪,心中隐隐猜到些什么,却又难以置信。

    “放网!”

    未等安伯尘开口,那女将已然阴沉下脸,高呼道。

    自有女兵从马鞍旁取出铜罐对准安伯尘,弓弦声响起,一张张大网从天而降,将没有半点准备的安伯尘罩于网下。

    这网取材奇异,坚如铁,韧如丝,任凭安伯尘如何撕扯也挣脱不开。

    “来人,将他抬入宫中!”

    将令落下,四名五大三粗的女子走出队列,不由分说的将安伯尘抬起,随后大队开拔,仿佛打了胜仗般耀武扬威的回转城里。

    安伯尘一路由南杀到关东,天下虎狼尚无法留之,却在这洞中府城吃了个哑巴亏,被一群女子制住,连他自己也觉荒唐透顶。

    行过热闹欢腾的长街市坊,安伯尘侧目所见,都是巾帼罗裙,竟无一个男子。偏偏这府城却有模有样,府邸华美,宅院幽深,店铺饭庄茶楼戏阁一个不差,百姓也秩序井然,围观自己时也只是欢呼雀跃,并没乱作一团。

    在她们眼中,自己究竟是什么的?

    安伯尘闷闷想着。

    这满是女子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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