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便问何事,凤姐忙把贾珍求她协理宁国府的事儿说了。贾赦想了想,这荣国府烫手的管家山芋早扔给了王夫人,他们大房此后就再没问过了。可凤姐一贯是爱卖弄才干的,要她在家里待着也是闷住了她,那宁国府的油水算起来可也不比荣国府的少,今既去管家,少不得也能敛财。
想到这里,贾赦也没什么意见,只是交代说:“如今琏儿在外面跑着庶务,你既去了东府协理家事,说到底也很该注重些。有些东西不该碰不该管的,就别去沾惹。否则惹了祸事,岂不是得不偿失?”
说得凤姐连声应是。等辞过了,当晚便使人回了贾珍,说凤姐第二日就去协理宁国府事宜。那贾珍得了信再没有不开心的,又打发丫鬟小厮去连夜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就等凤姐过来住着。
这些事情暂且不表,只说林泽听水湛说到贾元春已经得了老圣人的青眼,如今宠极一时,竟有些让宠冠后宫的慎太妃也不敢逼视的意味来。便只笑道:“这贾元春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既然能拢络住老圣人的欢心,说不得不等几日就能爬上更高的位子,咱们只等着瞧好了。”
水溶在一旁听了,便笑着说:“难不成你竟是个算命先生,既有这样的本事,且先来给本王算上一卦。”
水湛听他这样说,正要推他到旁边去。林泽却笑眯眯的说:“好呀,我给你算上一卦。我算准了,你近日将交得一位好兄弟,而且还是牛皮糖的那一种。”
说得水溶把眉头一挑,只笑道:“呀,我好兄弟可多呢,这牛皮糖么……”说着,便瞧着林泽笑道:“你要是这样说你自个儿,我虽然也高兴你能正确地认识到自己的性子,可听你这么说自己,我心里可有些不痛快呢。以后可不许这样说自己,我这做哥哥的还心疼呢!”
没等他说完,林泽已经扑上去要打他!这个水溶,从前不熟的时候已经知道他是个话唠转世的,现在熟了那就更不得了啦!什么话都敢说,打趣起人来那是眼睛都不眨一眨的。
他们三个这里闹腾了一阵,水溶府上就有人请水溶回去。瞧着桌上好些美味的点心,水溶咂吧了一下嘴巴,只期期艾艾地说:“你们好歹留一些给我啊,等回头给我送回去。我现在就不拿了,哎哎哎,可别全吃了!”一边说,一边三步两回头地走着。看得林泽都要喷笑,水湛更是摇头失笑。
又过了两日,那秦氏已经发丧,林泽再见着水溶的时候,就见水溶托着腮帮子,表情郁郁地看着自己。林泽挑了挑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水湛便笑着递给林泽一杯热茶,瞧着趴在桌上半点精神都没有的水溶笑着对林泽解释说:“可真被你这小小的算命先生给说中了。他可不就是交到了一位好兄弟么,而且还当真是个牛皮糖的性子,怎么甩都甩不开的。”
林泽闻言便笑了,忙问何故。
水溶便哀哀地说道:“我不过是路祭了那宁国府的秦氏,谁知道那荣国府的贾二老爷就硬要和我套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不耐烦和他们那年纪的人打交道,何况那贾政最是个酸腐之人。没办法呀,我就转移话题让他儿子过来见一面。”
林泽听得正有意思呢,见他听了,忙催促说:“接着呢,说呀!”
水溶翻了个白眼,没精打采地说:“接着能有什么呀,那贾宝玉我又不是没见过,只是从前没表露身份正大光明地见一面罢了。这回见了,也不过就那样。”
林泽笑得更开心了,忙问说:“既然是‘第一回’见面,那你有没有送什么见面礼呀!”
“有啊。”
“送什么了?”
水溶把头一撇,老大不情愿地说:“我能不能不说啊!”
“不能!”
水湛笑着拉过林泽,只轻笑道:“他能有什么好的送,不过是鹡鸰的香念珠一串罢了。”
林泽闻言,便捂住嘴巴嗤嗤地笑了起来。水溶回头瞪视他一眼,凶巴巴地问:“干嘛笑得这样,有什么好笑的!”
“鹡鸰,鹡鸰呀。脊令在原,兄弟急难。难道你不知道,‘鹡鸰’是用来比作兄弟的吗?”说着,林泽便哈哈大笑起来,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这一章我写得好……唔,好宫斗啊哈哈哈!
不过,真的是第一次写宫斗呢,不好的地方大家一定要包容我呀么么哒~≧w≦
水溶少年,你每天都在被嘲笑中完成你话唠的日常任务吗?
赶快刷爆林泽和三哥这两个boss!我支持你喔!(/≧▽≦/)
……
《诗·小雅·常棣》:“脊令在原,兄弟急难。”后以“鶺鴒”比喻兄弟。
我才没说谎!
我觉得原著里北静王和贾宝玉真的很有可能是一对兄弟o(*≧▽≦)ツ
水溶少年你要感激我解救了你哈哈哈!o(*≧▽≦)ツ
大家看文愉快,再次敲锣打鼓,快给爷留言啊啊啊!!!
难道你们舍得爷打滚撒泼卖蠢求留言吗?!!!
太坏了,你们这群小妖精!(╯‵□′)╯︵┴─┴ 翻桌
第六十五章()
扬州林府;烛火明灭。林如海把看完的信又重新展开,逐字逐句地细细看了一遍,才含笑对林福道:“林泽这孩子,又淘气了。”
一直站在林如海身后的林福可看得清明;老爷这哪里是要责备大爷的样子,分明含笑说话;半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呢。想来大爷在京里一定把弟弟妹妹都照顾的极好了,便笑着说:“大爷如今这个年纪,已是十分稳重了。老爷偏还这样说大爷;待日后见着了,大爷可要委屈了。”
说得林如海笑了起来;只说:“他那样的性子,那样的人品;岂会看不出来我是故意的。”说着,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只是,那贾家也太不像话了些。”说到这里,却止住了话音。
林福见林如海眉宇间满是疲惫之色,便躬身道:“老爷,时候不早了,早些歇下罢。明日顾大人还找您有事相商呢。”
听到这话,林如海也点了点头,“是啊,明日过后,这盐政就不是我管的事儿了。”说着,便就着林福打起的灯笼,缓步往主院去了。
念在亡妻的份儿上,他可以帮扶贾府。可是,为什么贾府的人,却看不到贾敏的份儿上善待他的孩子呢?纵使不能视如己出,可至少也该以礼相待吧!林如海叹息着抚住了额头,林泽太懂事了,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也能一笑而过。如果不是林成写信回来,恐怕他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的孩子在贾府里受着怎样的轻视!
林如海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心里的想法愈发的坚定了。
敏妹,是我对你不住。那贾府,怕日后是要离了心的。
尽管林如海一心想要完成亡妻的遗愿,无奈何,在得知贾府众人的种种形状后,那帮扶岳家的念头就渐渐地打消了。他不是不想帮岳家,眼看着朝中局势越发明白了,可岳家却还被富贵迷住了眼睛,一心靠拢慎太妃之子忠顺王。
今上登基也有十年之久了,朝中那些倚老卖老的大臣哪些留到了最后?就算是没有根除的,可手里的权利却已经被削减到再无用武之地了。金陵王家,世家大族。可王子腾如今是什么?从京营节度使到九省统制,说得好听些是升了官,可实际上呢?京营节度使虽然比九省统制的品级低了些,可那至少也是在皇城根下,但是升了九省统制却要到外省去。这一远一近,怕只有那王家和贾家自己看不清罢了!
林如海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睡下了。明日,等到了明日,一切和顾大人交接完毕,这盐课政要就都可以放手了。想到独自在京城的孩子们,林如海又是心疼又是骄傲。林泽这个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他连想要疼爱他的话都说不出口。他何其有幸,有了这样一个好儿子!
次日清晨,林如海早早地便起来梳洗着装。没等他用罢早饭,就听林福跑进来递上一封书信。“老爷,这是京城荣国府使人送来的。”
林如海眉头一挑,贾家?哼!冷笑了一声,林如海展信启阅,越往下看脸色就越差,等到一封信看罢,林如海更是冷笑数声不止。“好一个荣国府,好一个贾老太君!真是好啊,真是好啊!”连说几次,林如海终是按捺不住,一把将手里的信给揉成了一团。
原来这信是贾母使人送来的,信中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林如海在盐课交接的时候,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好把这盐课的肥缺送到江南甄家的手里。另外又提到此事若果真成了,那甄家定然会大大地酬谢一番。再有一个,又说到元春如今在宫中已经封了贵人,将来位分上提也是可以预见的事儿。故而提起黛玉和宝玉二人感情甚笃,不如趁热打铁,待得一两年就将黛玉许了宝玉,纵不忙着成亲,也可以先定下来的意思。
林如海唇边的笑意越发的冷厉。这贾老太君真当他是个瞎子不成?莫说这盐课政要并非他说了算,就算是皇上肯依着他的意思择选下一任巡盐御史,他也断不会将如此重要的差使交付给江南甄家!那甄家还没做上军机大臣了,每日里却抨击政事不知道说了多少不该说的话来,在江南一代,那甄家的人横行霸道,子孙纨绔,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要他举荐甄家接手盐政,真是笑话!
那贾家的大姑娘贾元春虽说是进了宫,可做的却是上皇的贵人。若是皇上的贵人,还怕日后有些出头之日。可有眼睛的都瞧得出来,上皇已经是年近花甲的人了,再怎么着能护着老臣子们多久?这天下早已经易了主,亏得那些个老臣仗着早年的劳苦功高偏什么都拎不清,只以为当今还是当年那个性子温吞敦厚的四皇子呢!
再想到那贾老太君话中句句不离黛玉和宝玉感情深厚之语,林如海更是嗤之以鼻。这贾老太君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当真越发精进了,如今贾敏亡故,他又得知贾家并未曾善待他三个子女,要他把黛玉嫁给那贾宝玉,当真痴人说梦!就算贾敏如今还在,那也绝不会同意。
俗话说,三岁看到老。那贾宝玉抓周时闹得一出,这贾老太君只当他林如海耳目闭塞不知道呢。每日里爱在丫鬟的嘴上吃胭脂膏子,如今年已九岁有余,却还和姐妹丫鬟们厮混一处,视经济仕途为禄蠹。这样的人,也配他女儿?!呸!
要说林如海从何得知的这些,那就多亏了贾赦使贾琏送来的信了。那信上把林家三兄妹在贾家的委屈一一道来,半点也不添油加醋,都是实打实的话。林如海起先惊疑不定,也深觉这大舅子怕不靠谱有意中伤二房。可回头让林成一打听,那可把林如海差点气得要昏过去!
这贾家上下在贾敏孝期穿红着绿不说,姊妹丫鬟还挑唆着林泽兄妹玩乐。幸而林泽兄妹三人懂事知礼,否则这话要传了出去,母丧之期,聚众玩乐,日后林泽、林澜如何科举入仕,黛玉如何嫁人!当真是一个什么规矩都不讲究的人家。
虽然不知道贾赦那时候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才把信写得那样详实,可林如海却也念及他说出了他三个孩子在贾府的生活实情,对贾赦这个平日里并没深交过的大舅子有了几分不一样的认识。也许这个声色犬马只知享乐的大舅子,如今是要改好了罢。
看了看时辰,林如海低笑一声,将手里的信一撕为二。只对林福道:“送信来的人呢?”
林福低头答道:“就在门子上候着呢。”
林如海点了点头,眼中的眸色微微暗了暗,对林福道:“你去细细地打听了如今荣国府的境况,待我回来再说别事。”见林福抬头正要说话,林如海便伸手止住了他,只说:“我此番去顾大人府上也无甚事,你只在家里好生地看顾着。”
林福听得林如海这样说,也是无法,只得应是。
等送着林如海出了门,林福便换了一张面孔,满脸含笑地请了贾家的那几个送信来的奴才吃起了酒菜。又是敬酒又是搛菜,几杯黄汤才一下肚,那几个奴才就已经找不到北了。
又吃了几杯酒,那几个奴才便说起荣国府的事来,满是骄矜之色。
林福便给来人倒了一碗酒,笑道:“府上出了位贵人娘娘,我们老爷心里也替府上欢喜!如此说来,府上的几位爷们都是国舅了。
来人哈哈一笑,便满脸醉色,大着舌头道:“宝二爷那才是正经的国舅呢,别的哪里值当说这些!”话中竟隐隐有些不把贾琏等人放在眼里的意思了。
林福淡笑不语,只又给他挟了些菜,不经意地说道:“既然如此,想必宝二爷已经定亲了?他这样的人物,又有个贵人姐姐,想必想结亲的人家趋之着鹜呢!”
那人已经醉得很了,便把身子往椅子上一靠,说:“若要定,只有一个林姑娘!
林福闻言登时心头一怒,见那人醉得东倒西歪,还满嘴胡说,只得忍下气来,说道:“这是怎么说?我再没听我们家老爷提到这事儿。”
那人笑道:“我们这位宝二爷,是老大大眼里的凤凰,谁不知道他眼里心里只有一个林姑娘,自林姑娘走了,心心念念,再没别人能比得上!一只要老太太开口提,必定能成的!”说着,又叹了一声,“要说呢,林姑娘也走得太急了,在府上住着的时候,咱们可没少听宝二爷提起林姑娘呢。哎哟,那可真是天赐良缘了。”
林福听得咬牙切齿,额角猛跳。他们家娇生惯养金尊玉贵的千金小姐,他们竟敢如此作践,对于贾宝玉而言,他是男子,不过落个风流之名,可对于他们家姑娘,可是能逼死她的!姑娘家的闺誉,岂是让爷们儿拿到外面去胡沁的!那贾宝玉也是个拎不清的,这说起闺阁儿女,竟然在个奴才面前说道,太叫人怒火攻心了!
想到这里,林福便又道:“这话兄弟你说得这样真,怎么却不闻舅老爷舅太太开口?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连这个理儿也不懂呢?”
那人听了,打了个酒嗝,摇头晃脑地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谁不知道二太太的妹妹家有个宝姑娘,生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那府里都说呢,宝姑娘可比林姑娘还好,又会待人又会处事儿,胸襟又开阔的。更妙的是宝姑娘自打来时就戴着一块金锁,说是要遇到有玉的才可配为婚姻。”
说着便斜睨着醉眼看向林福,只笑道:“老哥哥,不是我说。这话儿说出来,我若是太太,自然也是偏疼宝姑娘的。何况如果我们家里琏二奶奶又不管事儿,这管家的担子一时分不出人手来,那还是宝姑娘在二太太身边帮衬着。这宝姑娘还没进门呢,就已经管事儿了,要日后进了门,岂不是更得心应手呢。”说着,又打了一个响嗝。
林福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听到这里,心中便明白了三分,遂又给他倒了几碗好酒,岔开话题,问起贾宝玉的脾性来。
那人便一径地抱怨道:“我们这个爷,比小姐还娇贵呢,外头看着好,里头不中用。只怕是说了,老哥哥你也未必信。宝二爷长这么大,连个正经的学堂都没上过,书也没读过几本。如今都九岁有余了,可那四书都还没念呢,每日里要他念书,他便骂起读书的都是国贼禄蠹之流。想来当年珠大爷在时,这么个年纪早就已经挑灯夜读赶着为科举仕途了。”
他才说到这里,边上便有一个也凑过来笑道:“可不是,说起这个来,前些时候他还为了一个小秦相公去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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