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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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养子-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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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大有长进,倒不枉他一番心思了。”说得闻希白和裴子峻忙道不敢如此。沈愈也不理他们的话,只道:“张先生今晚倒有性质,我少不得替他跑一趟,你们且去他那里罢。”

    闻希白和裴子峻听沈愈这样说,哪有不明白的,这是变相的在赶人了。又偷瞥一眼林泽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闻希白便上前道:“沈先生不知,林泽这些时日的功课也大有进益,少不得要他和我们一道去张先生那处罢?”

    沈愈抬头看了闻希白一眼,也不说话,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渐渐地把闻希白脸上勉力自持的笑意都看得褪了下去。见闻希白额角冒汗,沈愈才低哼道:“你们自去罢,我还有话要和他说。”

    闻希白还要说话,林泽已经抬起头来,看着闻希白和裴子峻道:“你们先去张先生那里罢,我没事的。”

    等闻希白和裴子峻百般不情愿地走了,沈愈才沉下脸来,怒喝道:“跪下!”

    话音才落,林泽已经跪倒在地。沈愈冷哼道:“可知自己错在哪里?”不等林泽说话,沈愈便道:“不敬师兄,心怀侥幸,还一门心思地花在这些奇巧蹊径上,哪一日你才能成人!”说着,不由地重重掷了手里的茶盏,只叹道:“我原以为你最是懂事知礼,见你和他们一道相处学习也甚习惯,哪知你于我不知道之处,竟还存了这么些个心思!”一面骂着,心里却着实着急。只怕林泽果然人品如此,岂不是白瞎了他一番谆谆教诲?

    林泽听得沈愈如此说,便低声道:“先生教训的是,学生不敢分辩,只求先生不要动气伤身。”

    听林泽这样说,沈愈冷笑道:“你竟还知道尊师重道么!”一面悲叹道:“何时你竟如此了,我却不知。”

    听得林泽心里也是大恸,便泣道:“先生心里有怒只管罚我,我再没有怨言的,但求先生别为我这不成材的气坏了身子,反而要我心里受不住。”

    沈愈低低地叹了,随手挥了挥,眼角正瞥见一封厚厚的信函,见其上正写着“沈三哥亲启”的字样,不由地心里宽慰一些。想来,这孩子年不过五岁多,少不得也有言辞失当之所,又想到林泽这孩子素性孝顺亲厚,心里的怒意也消散不少,见林泽伏地拜倒,便伸手去扶了他一把。

    林泽擦了擦眼泪,见沈愈脸上怒意消散一大半,到底安心一些,却想到自己先前一番话到底不该说,便歉然道:“是学生的不是,说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来,反累的先生生气,是学生不孝了。”他自幼就由沈愈教导长大,心里早已把沈愈当成了半个父亲,如今见沈愈神色颓然,不禁心里也大痛不已。

    沈愈教导他多年,哪有不知他心中所想的,也不接他话,只道:“眼见着你随我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屈指算来,竟也过了四个多月。今已开春,你当日离府北上还曾和我说过,必要在你妹妹过生辰前赶回去,可还记得?”

    林泽忙点头道:“确有此事。”可想到沈愈如今暂代院长之职,和当初来时身份已大不一样了,哪能和自己一起再回林府呢,当下便垂了头不再说话。

    他这样的神态倒惹得沈愈低笑了一声,拿手弹了他脑门一下,仍像小时候一样。见林泽睁圆了一双清亮的眼睛看自己,便又笑道:“我自是不能再送你回去的,只是却有一人不几日就要回来的,届时只等他来接你就是。”

    林泽正要发问,沈愈却起身往书桌那里去了,林泽只好打住话头,也往书桌一侧站毕。见沈愈正仔细地看他这些时日来写的字,脸上不禁有些作烧。先前和闻希白斗嘴不过是挚友间彼此打趣,如今可是先生亲自来看,林泽哪有再厚着脸皮说自己字好的,不挖个地洞钻进去已是定力极高了。

    沈愈看罢林泽练的字,一抬头就见林泽脸上绯红,恨不能躲起来的窘迫模样,不禁也乐了。“先时也看着你练了多少字,临摹字帖时倒有模有样,只笔一落在你自己的手上,再要写出那样力道遒劲的字来却是不能够了。”因又看着那字帖上照着临摹的字迹,只笑道:“许是各人的缘法,倒是别强求太过了。”

    二人又谈了几篇《论语》里的内容,不觉夜色渐深,沈愈见林泽眉宇间显出几分困倦来,也就打住了话头。只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一时林泽恭恭敬敬地送沈愈到院门口,看着沈愈身影渐渐淹没在夜色之中,嘴唇努了努到底还是没问出心头的疑惑:到底要送他一道回扬州的人是谁啊?不过,先生既说是两三日那人就到了,想必自然是先生极信得过的人,也不过两三日就能得见,也不需自寻烦恼。

    林泽这里开解了自己,越发觉得今日疲累,十分渴睡。先往书斋里,把被闻希白翻乱的书籍重新归置好,又把小几上那封信函妥帖地收在衣襟里,才披了一件茜青色披风出了书斋往自己的房中去了。

    这一晚,林泽好梦正酣,哪里知道闻希白和裴子峻被张先生拉着谈了一夜,也担足了一夜的心。惟恐林泽被沈愈责罚,故而心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张先生考校到哪里,便答到哪里,真真儿是对答如流无一顿足。谁知他二人表现得这样好,反倒惹得张先生来了兴致,自觉他二人如此表现皆因他平日里教导甚严的缘故。因此,足足考校了他们一夜,及至东方既白,才觉着困意来袭,挥了挥手让他们二人回去了。

    二人才一回院子,就见林泽房门禁闭,料想他必是睡了,也不肯扰他清静,各自洗漱歇下自不必提。

    又说林泽一夜好梦,再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也不要小僮来服侍,自己打了水来洗漱也尽够了。等到小僮掐着时间来服侍时,林泽早已经服饰齐整坐在书斋里诵书了。

    见小僮束手侍立在门口,林泽放下手里的书卷,把那一封厚厚的书信托小僮去送,又吃了早饭和茶,再看看天色,只觉得闻希白和裴子峻贪睡甚奇。待问了人,才知道昨夜他们竟被张先生留着聊了整整一宿,不禁哭笑不得。

    等他们歇够了,三人彼此间说起那一晚的事,也颇多慨叹。一时又笑闹起来,仍和平日无异并未生分。及至两日后,午间林泽因和闻希白笑闹了一回,又彼此间赌书作乐,闻希白因输了一回,便笑着嬉闹起来,也不管裴子峻在旁,只一径挠着林泽的痒痒儿,二人皆扑倒在藤下的一张长榻上捶笑不已。

    冷不防却听得一声怒喝,“你们在做什么!”林泽还未及反应,就觉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被一只强劲有力的胳膊捞了过去。若不说闻希白和裴子峻脸上一时怔愣的神色,腰间那股不容推拒的力道倒很熟悉,加上身后这人绷得紧紧的胸膛和他冲口而出的声音,这情景实在有些似曾相识。

    水湛再想不到,自己快马加鞭日以继夜地赶回来,见着的就是这样一面!那个长相俊美的男孩子正压在一团粉雕玉琢的孩童身上,二人笑意吟吟不分彼此的样子当真刺眼至极!不等水湛大脑反应过来,他已经直接伸手捞起心心念念的那人往自己怀里搂住,瞪视着眼前两个半大小子的神色活像是一只护食的饿狼。

    闻希白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却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拿眼去瞅裴子峻,却见后者一脸冷肃,当下撇了撇唇。见面前的年轻公子虽风尘仆仆,却也不掩其傲然之气,当下便笑着问道:“敢问兄台何许人也,可否放了我这小兄弟?”

    “不能!”

    直白得连拐弯都省略了,闻希白眼角抽了抽,心想跟一根筋的人说话真是累得很。不觉又瞥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裴子峻,继续挑眉笑道:“哦?敢问兄台为何不能放开我这小兄弟呢?”

    闻希白问出这话可没指望对方会回答,毕竟么,看看眼前这人的气度神韵也足以让人打心底里明白,要这人乖乖回答自己的问题,那可是难如登天。可偏偏,就在闻希白一边摇着手里的美人扇,一边欣赏林泽被人“挟持”的时候,那年轻公子偏偏就发话了。

    “因为他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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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沈愈赶来的时候,就见林泽被某人揽抱在膝上;一张椅子幸而大才能坐的下他二人。看了一眼满脸不自在的林泽;又见水湛脸色沉郁,显是还在生气,便笑了笑,只说道:“这是怎么了;前次见你们还有说有笑;今次如何把脸都撂下了?”

    林泽听见沈愈的声音就要下来行礼;偏偏身后那人霸道极了;揽在他腰间的手臂可不要太紧!

    林泽心里焦急;觉着自己这样被人抱着实在不好;便又挣扎个不停。水湛垂目看了他一眼,小孩子微鼓着面颊,粉扑扑的一张小脸因挣扎得用力已染上了晕红,如同抹了一层胭脂般美丽。水湛瞧着瞧着,目光便微微炙热起来。

    “咳!”沈愈重重地咳了一声,好歹让二人都收敛了些,林泽也总算安分了一些,不至于胡乱地挣扎,而水湛也收回了过于热切的目光,只是横在林泽腰腹上的手臂又紧了一些。沈愈也不理他们的神色,只径自道:“既然你也来了,好歹就送了泽儿回扬州罢。”因又看向林泽,笑道:“算来你路上也需时,倘或一时耽搁了反而不美,不若早些动身,纵回去的早一些时日,也无妨的。”

    见林泽点了点头称是,沈愈转身就要离去,却忽而想起一事,忙转过身笑了。“我差点把人给忘记了。”林泽一双清亮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困惑。沈愈只道:“随你一道来的那三人,如今你既要回去,自该带他们一起。难不成还要他们痴痴地在这里等你不成?”

    林泽听罢,便知沈愈说的正是长安、长宁和甘草三人了,忙道:“先生说的很是,自该带他们一起回去的。”

    沈愈见水湛也无甚要事交代,只嘱咐一句:“路上好生看着,别叫什么人又冲撞了。”说罢,摆摆手也不要他们起身来送,径自走了。只是心里却想到:他这嘱咐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心,其实说来也不过是白嘱咐他一句罢了。以水湛的性子,再不会叫别人冲撞了林泽的。一时想到此,也便放下心来,见路上有小僮经过,便随手指了一个小僮去传话。

    林泽见沈愈走了,身后这人却还不放手,经不住便有些着恼,“三哥这是做什么,把我抱在膝上坐着是什么个意思呢!”又指向旁边的椅子说道:“我们只好好说话,你且放我下来,我坐在旁边那张椅子上也就是了。”

    水湛听他这样说,眼睛眯了眯,又看小孩脸上终究有些薄红,也怕逼急了他不好,便松了松手臂。林泽一察觉到,立马顺着水湛的膝盖往下滑去,却又感到身后那人不自在的一僵,当下心里疑惑了一下也不再想。

    待林泽坐稳,水湛也不开口,只拿了小几上的茶盏慢慢地撇着茶沫。林泽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那双修长的手托着白瓷茶盏说不出的矜贵,平凡的一个动作,闻希白做来慵懒自得,裴子峻做来豪爽大气,可落在这沈湛身上,端的是矜贵无比。不觉便看住了,等那只手不再动作时,林泽才回过神来,抬头就见沈湛淡笑着看自己,脸上登时一红!

    因林泽无意识的出神,倒把水湛气闷的心情改善了不少,心头的郁气也去了大半。见林泽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自己看,不觉便笑了。又见林泽回神之后一脸通红,水湛心里只觉这孩子乖巧可爱,哪里还有别的闷气要生。

    “我听沈先生说,你在书院里大有进益,想来在这里学习自是极好不过的。”水湛轻声说着,手指顿了顿,终究掩住了想要去抚摸林泽绯红脸颊的欲。望,便看向一边青翠的藤萝,眯着眼笑道:“只是苦了你小小年纪就要在这里自食其力。”

    水湛说的是在这蔚阳书院里,不管你出身寒微或是出身高贵,都要谨遵师训,恪守礼仪。再一个,因书院里是读书的清静地方,哪里许那些个不识规矩的小厮进来服侍,都是学生自己动手,唯有书院里的小僮可以为他们聊解几分罢了。因此,那些想送孩子来蔚阳书院的,大多等孩子七八岁能自己做事之时,才肯送进来。以林泽的年纪来说,确是小了些。

    林泽听水湛这样说,便笑道:“倒也不苦。上有先生教导,下有小僮服侍,何况我还有两个顶好的朋友一起,再没有比这更快活的啦。”

    林泽说到这里,语气不由地便欢快了几分,却不知水湛听他这样说话,手里用力几乎不曾把掌下的椅子给掰坏。因又笑道:“现在三哥也来瞧我,我就更高兴了。”

    待林泽这样说罢,水湛才收了力,身子也不再绷得死紧。一时侧过身来瞧着林泽,见他粉妆玉琢乖觉可喜,一双清亮的眸子灿若星辰,眉眼之间和那人十分相象,心头不由一痛。只想着当初若不是宁寿宫的那位逼得那样紧,他的小九儿怎会落到要给别人抱养的地步。如今在林家虽不能说不好,只是……到底不是他该有的身份。想到此,水湛心里一时哀恸至极,神色间便泛出几分凄苦之意来。

    林泽瞧见他神色这样,不禁大急,忙拿手去拉住水湛的袖口,口中只道:“三哥?三哥这是怎么了?”

    水湛见他眼睛里满是关怀急切之色,心头大慰,顺势便握了林泽的小手在手心里。勉强笑道:“三哥无事,只是想念你甚紧,又听闻你要回家去,连夜急赶了好几日的路,怕是累着了。”说着,见林泽眉宇间仍有担忧之色,便温声道:“你别担心,我只略歇上一歇,必无事的。”

    林泽听他这样说,也无法。便领了水湛往自己房里去歇一觉,一路上手被水湛紧握在掌心里也不敢挣,只想着三哥是为自己紧赶慢赶回来才伤了身子,眼下不过被他握着手行一段路,也无甚要紧的。便由着水湛动作,待到房里,又帮水湛拿了水来洗漱,一应事情都自己亲手动作再没有假手他人的道理。

    见水湛洗漱罢,一碰着枕头便睡着了,林泽忙收拾了用具往外面去。才一出门,就见闻希白摇着绘花鸟的折扇站在门口,一双狭长凤目微微眯着,脸上的笑容很有些似笑非笑的意思,也不搭理他,只径自把手里的洗漱用具重新放好。

    “哎,可见是有了新人笑便不闻旧人哭啦。”闻希白说着,假意叹息数次,见林泽不肯搭理他,便收了脸上戏谑的神色,只凑到林泽身边道:“这‘沈三哥’可真吓人,原见你和他通信,都是厚厚的一叠子,还以为他是什么温雅敦厚之人呢,谁想是这样的。”心里便想着:世上人大多表里不一,这沈三哥便也是如此。瞧他对林泽那温柔小意,对自己和子峻一张脸几乎要冷得结出冰来。

    林泽瞥了他一眼,见他还兀自发呆,也不答话,也不理他,自己便往书斋那里去了。待得闻希白回神过来,也就只能巴巴地望着林泽转过月门的一片衣角,手下用力地拿着扇骨敲了敲手心,脚一顿便追了上去。他心里可急着想知道这沈三哥是哪方人物呢,单瞧着他今日的一番言辞做派,别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罢?

    书斋里四面窗户紧闭着,独开了南面的一扇,只透过那扇窗口便能瞧见南角有一树梅花开得极好。一簇簇灿若红霞,团团浓烈似火,幽香扑鼻,枝干遒劲,单是教人看着心里便大为舒爽。林泽一进门,就瞧见了站在窗边的裴子峻,不由笑了:“裴师兄,你怎得站在那里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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