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可斜我一眼:“没乱说自然是好,只怕看公子那反应,小姐估计,没说什么好话。”
我洗刷的动作僵硬了几分,又无所谓道:“我和他又没闹什么别扭,应该不会乱说什么,你别瞎想,那个,他回来什么反应?”
赵可耸肩,“就是没反应才奇怪,要知道小姐你那酒品,公子抱你回来居然什么都没说,这就够诡异的了。”
“他人呢?”
“查看军粮库存还有军务账目什么的,小姐要去献殷勤?”赵可促狭冲我眨眼。
我瞪她一眼,随手挑了件干净衣服换上,道:“对了,苏美人和留名呢?”
“早上听做饭的素素说,小姐回来后,陈老军师不知道哪里得的消息,跑到你们喝酒的酒馆揪着统领的耳朵拽了回来,这会儿八成在跪他老娘的牌位吧,苏熙军师嘛……我就不知道了。”赵可道。
我一拍脑袋:“完了。”
苏熙与我差不多,难得一醉,但是醉后必出差错,我爹和府中看着我长大的家仆家臣都说我酒品差,醉后爱乱说话,虽然我自个不记得……但是乱说话也比苏美人强上百倍,苏熙他……酒后必乱性。
赵可问:“怎么了?”
我正正经经交代道:“倘若这两天有人砸上门说我治军不严,纵容属下,强抢民男,毁人贞操,你就说我不在,万万记住。”
赵可误会了,唾弃道:“小姐你老实交代你昨天晚上究竟干了什么坏事吧,你又抢了哪家民男了,信不信我告诉公子去!啊不……我写信告诉老爷去!”
我:“……”
反正我是逃不了替他俩被黑锅的命了。
???
我揉着宿醉头疼欲裂的脑袋,耐着性子坐在军帐中翻看地图,恰逢这时候,顾盼兮掀开帐帘进来,我看他手中捧着的一碗药,火急火燎地起身就要往外边跑。
他拉住我的袖子瞪我:“给我站住。”
“别介,盼兮我哪里得罪你我改还不行,别逼我喝这苦汤了成不?我现在只觉得我头发丝都冒黄连的味道。”
顾盼兮什么也不说,直接把药碗递到我跟前,我自知无力回天,颤着手指头接过去。
这时候,我听到外边守门的士兵大声道:“监军大人好。”
我手又是一抖,药碗还没接好那边顾盼兮就松开了手,烫手的药汁撒了一身,碗也啪地一声摔得粉碎。
顾盼兮看一眼,居然没有怪罪我,“我一会儿再去熬一碗。”说罢蹲下身收拾碎片。
我拦住他,赶他走,“你快去吧,这边我来收拾,别让碎片扎了手,我们的宝贝军医可不能有闪失。”
因为靠的有些近,他似乎闻到我身上的酒味,然后用让人发毛的眼神看我:“将军,记得我交代过不让你沾酒的吧?”
“就一点,就一点。”我看他不信,转头唤江行知,“公子给我作证。”
那边一直静立着的江行知这才转头看我一眼,眉目如雨后远山,雾霭流转,似泼墨写意又让人瞧不清的神情。
不等我摆个笑脸给他,他就回过头去,翻着我书桌上乱七八糟的书卷,似乎在找些什么,只留给我一个冷淡疏离的侧脸。
我尴尬,无奈伸出两根手指朝天指着对顾盼兮保证:“反正没有多喝酒,你且放心,我用我爹的脸皮发誓,今后绝对不碰一点酒了好么行了么我的顾大军医。”
他冷哼一声,走了。
我没想到他这么轻易放过我,浅浅疏了一口气,看着地上药碗的碎片,又懒得喊人进来,于是干脆自己蹲下身收拾。
还未等我触及碎片,一只覆着天青色广袖的手拉开了我的,那手白皙修长,食指上带着淡淡的墨迹,很是显眼。他垂着眼睛小心捡着地上的碎片,眼睫轻轻颤抖,眸子下一片漆黑的阴影。
“别,仔细别割了手指。”
他敛眉看我,没有停下手里动作,可是还是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模样。
我挠头求饶:“公子,我可是哪点得罪你了?我乖乖赔罪还不行?”
“赵如玉。”
我听他连名带姓唤我名字,抖了抖,江行知鲜少与我生气,但是一旦气起来脾气也是大的厉害,那回同南屏王爷在鸿雪楼吃饭被人占便宜被他逮个正着,他气恼我也是正常,可这次究竟又犯了什么错竟然让他比上次还要恼怒。
“嗯?”我恍然大悟地想起早上赵可的话,头脑中似乎清明了几分,苦笑道,“我昨晚喝醉了,可能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全当笑话听听罢了,做不得真。”
他怔了怔,平素温和的嗓音有些沙哑,“阿玉,对不起。”
我傻呵呵地乐,“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照理来说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你有才有貌,结果娶了我这么个粗鲁的女将,委屈你了才是。”
“阿玉,无论怎样,可你是我的妻子。”他轻轻说道。
“你莫捡了,小心别扎了手。”我低头用头发遮住脸上神情,隐约猜到了我昨晚说了些什么,我伸手拿过他手上碎片的时候,他低头看到我刚刚被打翻药汁烫的通红的手背。
“疼么?”他倒了些桌上的冰凉茶水湿了手帕,轻轻敷在我手背上,我没拒绝。
“算不得疼,当年我差点被西凉的箭射了心窝子,那才叫疼呢。”我逞能。
江行知握着我的手突然紧了几分,正好捏住我的伤口,我顿时没了逞能的力气,疼得呲牙裂嘴,“公子公子,轻点轻点。”
他赶紧松手,愧疚看我。
我打落牙齿和血吞,“没事,我出去一趟,去找盼兮要些药膏涂下。”
江行知勉强一笑,点头说好,似乎是我的错觉,这觉他平素温和明润的笑容带着隐约的苦涩。
???
军医帐内,顾盼兮正在自顾自地整理药材,看我进来,指了指旁边的药碗。
我喝了一半,问他:“盼兮,我看起很好骗么?”
他捡药材的手慢了下去,“何出此言?”
“是很好骗么?”
顾盼兮停下手中动作,“对不起。”
我看他捏着药草的些微抖,赶紧安抚道:“我随便说说,酒劲还没过控制不住乱说话,我知道你为我好,以后你让我喝什么药我都喝还不行,别真毒死我就好。”
他冲我勉强一笑。
我逗他:“盼兮笑的真好看,再给大爷乐一个。”
他轻轻瞟我一眼。
“那大爷给你乐一个。”我呲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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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如何?
士兵在演兵场上操练,陈留名叼着个草根在一旁看着,看我过来,冲我招招手。
“怎么了?”我伸手拔出他嘴里的草叶子,“一脸苦逼得能比得上赵青衿了,哪个惹到你了。”
我听到跟在我后边的赵青衿流畅单膝跪地:“卑职罪该万死。”
我囧:“忘了你跟在我旁边了,我下次再说你坏话一定背着你。”
赵青衿:“……”
“留名,你还没说呢,哪个惹到你了?”
他嘴角抽了抽,“你说还能哪个,我爹。”
我表示无能为力,要知道我见陈老军师也是绕道走的,其威慑力仅次于我爹。于是只象征性安抚道:“老军师也是为你好。”
陈留名蔫蔫地蹲在角落里又拔了个草根叼住,闷闷不乐地说,“我爹他根本就等着我犯错的。他这回来不仅背着我娘的牌位,连我在家里祠堂跪的那蒲团也捎来了。”
我差点喷笑,忍忍然后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这也正常,倘若来的是我爹,肯定背着他经常揍我那鞭子。”
我俩相互哀叹了会儿。他接着说道,“我现在真后悔昨天晚上得罪监军大人。”
我疑惑:“怎么扯到行知了?”
“小姐以为昨天晚上我被老爷子揪着耳朵拖出酒馆是哪个给的消息?”陈留名哀叹。
“我昨天吐得厉害,他整晚都在照顾我,哪里有空。”我摇头。
陈留名斜我一眼,“当然,他是‘不小心’让我爹听到的,他的小厮书语去厨房熬醒酒汤,不小心在我爹门口抱怨,然后又不小心被我爹听到了。”
我点头严肃说道:“应该是不小心吧。”
“小姐你可以再护短些。”陈留名撇撇嘴笑话我。
???
晚上回府的时候,我又累又乏,看到桌上饭菜闻到那股肉味不知道怎么的只想吐,招呼赵可给我烧点水泡澡,懒得吃饭直接回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赵可敲门进来,说已经洗澡水准备好累了。我跟着她回房,让她出去自己忙活去,除掉衣物浸入热水中,舒服得忍不住叹息。
在一片水雾中,我觉得眼前越发的昏昏沉沉,今天转了整个赵家军军营,累的厉害。一时忍不住竟睡了过去,梦境里也弥漫着一片白雾,似乎回到那年我爹班师回朝回到长安城,我爹骑在马上,我坐在我爹怀里,一身打扮像个乡下小子。
那年的黄鼠狼老皇帝还算年轻,头发还没那么白,他站在城门口迎大军回归,老皇帝身后跟着个半大小子,玉冠束发,紫袍皂靴,他抬头看看我,微微一笑,琥珀色眸子若流光清浅滑过,我乱了心跳,揪住我爹的胡子平生第一次知道羞涩的滋味。
似乎有点冷,我往我爹怀里蹭了蹭。
蹭着蹭着感觉不对劲,我爹是个老烟枪,身上烟味刺鼻,可现在我分明嗅到了皂荚和阳光的味道,有点像……
“公子……”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片熟悉的天青色衣料,我揉着脑袋抬起头,看到斯人侧脸如玉,睫毛低垂,手里拿着一块脸帕擦着我的半干头发,我刚刚头靠在他肩窝上坐在他怀里。我突然后知后觉地臊红了脸推开他,“我……我……你,你——”
江行知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背,安抚着说道:“阿玉,我是你夫君。”
“……谁给我穿的衣服?”我低头看看身上穿的乱七八糟的中衣,垂死挣扎。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继续轻轻揉我的头发,“我进来的时候你正趴在浴桶里睡得香甜,水都凉透了,我哪里还有时间再去唤赵可过来给你穿衣服。”
我无言以对,挣扎了下要抢他手里给我擦头发的脸帕,“我自己来。”
江行知沉默了会儿,抱着我的左手紧了几分压制住我的动作,伏在我耳边暧昧又无奈地说道,“阿玉,我是个男人,再乱动,别怪我控制不住。”
我僵了身子,他似遗憾似满足地叹息一声,顺了顺我的头发,轻声道:“好姑娘,擦干净头发再睡,否则明天会头疼。”
“嗯。”我一向是个识时务的人,立刻点头称是。
“赵可说你今天晚上没有吃饭,没有胃口么?”他问。
我委屈道:“肚子好饿,可是闻到那股味道就想吐。”
“想吃些什么?”江行知问我。
我想了想,“想吃酸辣口的,什么都行。”
“等下。”江行知将我放在床上,拉起被子覆在我身上,“我去去就来,你小心别着凉了,盼兮天天给你熬药,想来是你身体近来不好,也是我的错,没照顾好你,今后不会了。”
我喃喃:“额……哪里的话。我,我壮得跟猪似地。”话刚出口就想去一边撞脑袋,我这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的。
江行知勾起唇角浅浅一笑,温和地像一块上好的暖玉,侵润人心。他给我掖好背角,放了一本话本在我手里说让我看两页解闷,他马上就回来。然后转身离开。
正逢这时候赵可咋咋呼呼来敲门,“小姐小姐,你莫不是又在浴桶里睡着了,别吓我啊小姐,万一再头疼脑热怎么办,赶紧醒醒啊。”
赵可看到开门的是江行知,顿时明白了,“公子,小姐她——”
“无碍,”他看着赵可点点头。
赵可舒了一口气。见江行知绕过她要走,眼睛一转突然小声八卦兮兮问道:“公子,你觉得小姐身材如何?要知道我每次帮小姐沐浴的时候,可是羡慕的紧呀。”
她虽故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我常年习武,自然比旁人耳聪目明些,赵可此举根本就是故意让我听见的。我两颊顿时热得冒烟,后悔平素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那旁江行知沉默良久,就当我认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勾着唇角半垂着眼睫,轻缓又坚定地说出两个字:“甚好。”
脑中有雷轰得一声炸开,我掀开被子把脑袋埋了进去。
公子啊你为什么越来越没下限了。但愿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吧一定都是我的错觉吧……T_T
☆、贤惠夫君
江行知离开后,赵可笑眯眯取笑我两句,也关门走了。
我在床上滚了一圈,肚子饿得厉害,干脆披上衣服朝厨房走过去。厨房门口,厨娘素素趴在窗户口踮着脚尖往里看,我拍拍她肩膀,她不耐烦道:“边去边去,没看到老娘忙着呐嘛。”
“是我。”
“将军!”素素瞪大眼睛,赶紧跪下行礼,我挥手示意免礼,她不好意思地笑。
“看什么呐?”我问。
素素朝厨房里边指了指,“监军大人在……在……,我觊觎得心里痒痒——”
我:“……”
素素全名苏素素,是苏熙在路边捡来的小丫头,平常就在军营里给大家做大锅菜,我这次来临霜,左右找不到厨子,苏熙这才让素素来暂时帮着做个饭。
我戳她脑袋:“大人我的男人你也敢觊觎。”
素素撇撇嘴巴,“我又不是那个意思嘛,不跟你说了,算了,我回去找我哥去,估计他也该醒了。”
我这才想起来苏熙,担忧问一句,“他没出什么事吧?”
“谁能把他怎么样。”素素耸肩。
我吞吞口水,“我的意思是,他没把别人怎么样吧?”
“昨天晚上我出门找他,他正扯着路边一书生的衣服要亲人家,被我一棒槌打晕抗回来了,所以没把哪个怎么样的。”素素回忆,然后握拳道,“将军放心,他要是胆敢侮辱人家良家男儿,我就把他阉了,绝对不让他败坏赵家军的名声。”
我嘴角抽了两抽,替苏熙感觉疼:“以后再说以后再说,你先去看他醒了没。”
“哎,将军我走嘞。”
走进厨房,酸爽的气味刺激我的肠胃,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那边正在将土豆丝从锅里倒到盘中的江行知回过头,皱眉看着我,“快回去。晚上天冷,你穿的单薄,不小心生病了该怎么办?”
“我肚子饿了,等不下去了。”
他无奈妥协,轻轻冲我一笑,用勺子舀起些油放进锅里,在火上热了热,随后放入旁边切好的白菜,刺刺几声,我躲在他背后看锅里的菜叶子慢慢蔫了下去,看他熟练地将调料放入锅中,翻炒几下,香气四溢。
这人系着围裙掌勺做饭的模样,奇异的没有一丝烟火气,倒是烟雨泼墨一样带着文雅悠然的气息,从我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他的侧脸,眼角细长上扬,唇边噙着平素温润的笑容。
他满头乌发打散用一条青色的带子松松系住,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欲坠似乎要掉下来。我上前去帮他系紧些,他回头看我一眼,弯了嘴角,趁我不注意凑上前亲了下我的额头。“阿玉不急,就好。”
我赶紧送了替他系发带的手,正色道:“公子自重。”
江行知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切,他那边拿着勺子翻了下锅里的醋溜白菜,这边脑袋一低噙住了我的下唇,轻轻咬了下,很快放开,问我:“阿玉还要为夫再自重些么?”那个“再”字咬得千回百转让我心肝直颤。
我……T_T
很快,他锅里的菜已经盛好,醋溜白菜酸爽的味道引得我越发饥肠辘辘,拿了筷子直接坐在厨房旁边的桌子边,兴致勃勃等开饭。
他做了酸辣土豆丝和醋溜白菜,一道竹笋汤,都是我想要的口味,现在已经没有刚刚回府闻到饭菜那股反胃,饥饿多时的肠胃也总算得以慰藉,我看向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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