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相同了,所以我不须反击,大姐就会为本身的劲力所伤。这就是无剑无我,我不伤敌而敌自伤的例子。”
黎素贞呆了一呆才道:“罢了!江公子,我承认你比我高明多了,只是我想来很泄气,我苦练了多年才练成这雷霆万钧的一击,居然留下了这么大的漏洞,用你的这种方法,一个内功稍具基础的人都可以击败我了!”
江梦秋道:“天下本来就没有永恒不易的东西,日有阴晦,月有圆缺,日月尚且如此,何况剑理呢?所以越精妙的招式,往往为平凡的拙招所破……”方梅影忽然道:“我反对这句话,贞妹,你那一招只要把劲道控制得强弱不等,就可以弥补其缺点了呀。”
黎素贞黯然道:“我早就想到了,这不是不可以,但先练这一招就费了我十年苦功,如果想使发出的劲力强弱不等,至少还得要二十年,我没有这么多的时间。”
江梦秋却笑道:“黎大姊!不须说,小弟有一个办法,可以在半刻工夫,弥补你这一招的缺点。”
黎素贞一怔道:“半刻工夫,你别是在开玩笑?”
江梦秋道:“不是开玩笑,方大姊说的是削足适履的方法,当然也可行,女孩子缠足就是为了使金莲合于三寸,但是简单的方法莫过于鞋子做得大一点!”
黎素贞还没有听懂,方梅影却跳起来道:“对极了,江兄弟,你真是鬼才,才想出这么绝的方法,贞妹,你把指剑的长短修改一下,受阻的时间也就有了先后,劲力就可以因势转移了。”
黎素贞呆了一呆,才欣然色喜笑道:“妙极了,这么一个简单的方法,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呢!”
方梅影笑道:“我自负机智过人,也没想到这一点,看来江兄弟的智慧是比我们高一点。”
黎素贞道:“江公子,我不敢再请教了,也承认你够资格跟侯浪萍一搏了。”
她喜孜孜地迫不及待,就取下了指剑,找了一块大石,就想磨短一点,可是她这得自西方的异珍,质地之坚无与伦比,磨了半天,石上刮了一条深槽,指套却毫无所损,她不禁一叹道:“这要磨到什么时候才能磨得好呢?当时恨它不够坚,现在却又恨它太硬了!”
方梅影道:“这样是不行的,我们还是找个巧匠,比好你要的长短,由他慢慢弄去。”
黎素贞道:“那恐怕不行,这是西方佛国至宝,入炉不冶,再巧的匠人也无法动它分毫!”
方梅影道:“它们总不会是生来如此的吧,制作它的匠人能把它弄成这个形状,总能改变的!”
黎素贞道:“铸冶的匠人说过了,此物乃地府五金之母,原料经过一次熔冶后就定了型,再无法改变了。”
方梅影取了一枝,把玩了半天,才道:“我也没办法了,最笨的方法就是用愚公移山的精神,多找几个人,日夜不断地磨,也许能慢慢地修改它!”
江梦秋接过看了一遍道:“黎大姊,你把所需要的截短的地方做个记号,让小弟试一试!”
黎素贞道:“你能弄断它们?”
江梦秋道:“小弟没有把握,但不妨一试!”
黎素贞将信将疑,取了五枚,量度了一下,各用丝线系好所要截去的尺寸。
江梦秋接了过来,将五枚剑指并排放好,将系好丝线的截处排成一条直线,放在一张凳子上,然后单手运剑,默默地凝气聚劲,黎素贞道:“你要剑去斩,那是不可能的,它们根本不是利器所能断的!”
罗天峰却轻声叱道:“别说话!不要打扰他!”
江梦秋的脸由红转白,再由白转到血红,然后红色渐淡,成为普通的样子,慢慢地举起剑,却落得很慢,比准了丝线的部位,徐徐地切下去。
说也奇怪,那无坚不摧的西方至宝,在他的剑下,竟如同是泥塑面做的一般,应声而断,就像是快刀切萝卜,五枚剑指,一下子都断了下来。
黎素贞发出一声惊呼,差点没扑上去抱住他了,可是她的身子才动,罗天峰已电疾而出,一手推开了她,另一手搭在江梦秋的肩膀上,劲力暗送,片刻后,江梦秋吐出了一口长气,罗天峰跟着轻轻一掌,敲在他的后背上。
江梦秋口一张,吐出了一块瘀血,才微弱地转过身子道:“谢谢你,罗前辈,我已经没事了!”
罗天峰这才扶住他的身子道:“江小友,你这是干什么,为了这点小事,也值得拼命吗?”
大家这才发现一瞬间,江梦秋的脸色白得可怕。
方梅影第一个上前问道:“江兄弟!你是怎么回事?”
罗天峰把江梦秋扶到椅子上坐定道:“他施展了九转玄功,也就是佛家所谓纳须弥芥子的禅功,只是江小友火候尚浅,以至本身元气折耗过甚……”方梅影一皱眉道:“江兄弟!
你这不是拿自己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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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江梦秋调息了片刻,神色已渐恢复道:“不是开玩笑,我修习这门功夫时,只是照诀聚气从没有真正施行过一次,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以及使用时,威力如何,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方梅影道:“但用得太不值得了。”
江梦秋道:“绝对值得的,黎大姊这指剑功夫凌厉无匹,但为了那小缺点无法施展,我为她修正以后在魔宫开典时,出其不意,必然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黎素贞道:“侯浪萍根本不知道我会这门功夫。”
江梦秋笑道:“黎大姊,如果你认为他不知道,那就大错特错了,候浪萍不是那种冒失的人,在他身边的人有多少能为,他必然了解得一清二楚,因此你这剑指功夫,他一定知道的,而且这门武功的缺点,他也十分清楚,所以才不加注意,否则他知道你跟他反道而驰时,一定先对付你了,正因为他能控制绝对的优势,才故意纵容你。”
黎素贞道:“假如他占有绝对的优势,就不必纵容我,他不是能容人的人。”
江梦秋道:“不!这一点你看错他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知道不可能一手遮天,因比他必须容许一些矛盾存在,用以探测别人的意向,除了地灵宫之外,在天圣宫中,这些情形也不例外,天圣宫总管陆瘦翁就对他颇为不满,他仍然赋予陆瘦翁以重权,也是这个道理………”方梅影道:“这倒是不错,他对段天化也是采取同样的态度,明知其心怀叵测而照用不误,在必要时突出杀手以收警诫之效,这些地方他表现得相当聪明,最高明的统御术不是采取高压的手段使异己者不敢反抗,而是将异己者置于明处而加以控制,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危险的敌人,所以许多暴君的灭亡,就毁在这一点上。”
黎素贞想想道:“也许你们说得有点道理。”
方梅影道:“他把难以收服的人,投置在你的地灵宫里,正是最聪明的一着,否则他不知道哪些人是可用的,哪些人是想扯他后腿的,哪些是貌似温顺而心怀异志的,魔宫中网罗的人太多了,他留下这些矛盾,可能对每一个人都彻底了解,进而控制全局。”
江梦秋道:“所以黎大姊的指剑经过修改后,在出其不意之下,才能给他一个迎头痛创。”
黎素贞道:“那恐怕机会不多,他根本不会跟我动手。”
江梦秋一叹道:“黎大姊,你还是太迷信你那件天孙锦衣的功能了,如果我刚才用在断指剑的一击,攻向你的身体,你的宝衣能挡得住吗?”
黎素贞不禁一呆道:“我不晓得,我没有试过。”
江梦秋道:‘不必试,你挡不住的,就算宝衣能避刃,那凌厉的剑气也可以伤到你。”
黎素贞道:“你就是要使我明白这一点?”
江梦秋道:“就是这个意思,因为我相信侯浪萍出手一击,劲道尤在我之上。”
罗天峰道:“这不可能吧,魔教中何来这至上的绝学?”
江梦秋道:“天下武学本来就殊途同归,前辈对我那一击用了两个名目,九转玄功是道家的,纳须弥芥子是禅门绝学,可是授我这门武功的却是个俗家人。”
罗大峰愕然道:“是谁?”
江梦秋道:“天机老人凌九峰,他起的名目叫盘古斯,一门武功有了三个名称,可见不是那家的绝学了,因此侯浪萍很可能在另一个名目下也修成这种功夫。”
黎素贞点点头道:“有可能,他在两年小雷音寺魔教门下受艺,魔教中的乾坤一掷,威力不逊于此。”
江梦秋道:“因此我施展这一式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想请黎大姊斟酌一下,是否能够伤得了侯浪萍!”
黎素贞沉吟片刻才道:“假如是在令祖仁翁或家祖的手中,可能机会不多,因为他早就有所防备,但江公子施展时,就可能性较大了,他想不到你会有此等造诣。”
江梦秋道:“那就行了,家祖恳过几位前辈,各以绝学来造就我,也是这个用意,使人想不到我会有这种能力,现在我向各位证明了,到了那一天,希望各位多支持我一点,尽量不要我出手,留在最后对付侯浪萍一搏!”
方梅影道:“你也太傻了,告诉我一声,我自然会为你安排的,何必要拼命来上这一手呢?”
江梦秋笑笑道:“方大姊!假如我不亮出这一招,你会相信吗?你不相信我有与侯浪萍一战之力,一定会多方设法,让别人跟他交手,结果反而会造成混乱的局面,因为魔宫中还有十大天魔为翼,我们的人数本来就不够,可不能再受折损了!”
方梅影脸上微微一红,江梦秋这句话说到她心里去了,对魔宫中的实力了解越多,她心里的恐惧也越深,假如江梦秋不把话说明,她的确是不准备让江梦秋与侯浪萍对手的,尤其是江梦秋对她明白示情之后她心中更怀着一点私心,绝不让江梦秋冒一点险的。
不过她究竟是个心胸坦率的女中豪杰,略略一顿后就笑道:“不错!我不知道你的实力,自然不会让你涉险,现在知道了,我仍然尽量不使你冒险,大家心里都明白,魔宫开典之日,虽是正邪一次大决斗,但要把魔宫的实力一举消除是不可能的,充其量也只是给他们一点打击,压压他们的凶焰而已,我认为最重要的一个原则是保全我们的实力……”罗天峰也点点头道:“这话对,邪恶的势力,并不仅限于魔宫中的那几个人,我们即使能把魔宫一举荡平,但本身的元气大伤,结果只造成另一批邪魔坐收渔利而已,而我们中原武林道的精英,差不多全集中在此了,因此保全实力,尤重荡魔。”
黎素贞愕然道:“还有哪些邪恶性的势力?我想也差不多了。
侯浪萍为筹组乾坤教,作了多年的策划,能够题上名的好手几乎已全部网罗一空了。”
罗天峰轻叹道:“你只看见眼前的,却忽略了一个最大的敌人,那就是造就侯浪萍的人。”
黎素贞惊道:“小雷音寺?’”
罗天峰道:“是的,小雷音寺为魔教之祖,自从阿修罗教祖创教以来,一直就是祸乱之源,百年前魔教教祖毕拿星企图立教中原。
造成了江湖一片大杀劫,幸亏有一个名叫遁世遗叟的老人出来,与天拿星较技恒山,斗了一天一夜,天拿星使出魔教七十二项绝艺,遁世遗叟也以中原七十二项武学,—一把他比了下去,天拿星这才知道中原武学之兴,远在异邦之上,铩羽而归,声明百年之内,魔教门下,不入中原,他倒是很守诺言,百年来的确没有听过有魔教传人在中原出现,但百年之期已届。”
黎素贞忙道:“侯浪萍是魔教传人,可是他多年前已人中原,这不是违了誓言吗?”
罗天峰道:“他只学过魔教的武功,还没有正式投入魔教门下,因此算不得违约,在这百年中,中原一些江湖败类,也曾到小雷音寺中学艺,魔教对来者不拒,却不肯答应他们投入门中,也是为了守诺之故,十大天魔的技艺,多得自魔教,但算不得是魔教违誓。”
黎素贞忙问道:“魔教为什么肯把技艺传给外人呢?”
方梅影笑道:“他们不忘百年之耻,但又不了解中原武学状况,所以不断地在中原利用一批混蛋,试探一下中原的武功进境。”
罗天峰点头道:“不错,这就是他们的用意所在,十大天魔只得魔教武学之一就能在中原横行江湖,使他们看出了中原武学的调蔽,但十大天魔最后仍然被我赶了出去,他们又有了点警惕,所以过了几十年才又遣他们人中原,而且弄了个侯浪萍来中原先为魔教铺路。”
黎素贞道:“那位遁世遗叟呢,他没有传人吗?”
罗天峰道:“这位前辈智慧如海,他一身所学,没有一个人能承继得了,因此他没有收传人,却把他的武学心得,分门别类辑录成册,交给中原各大宗派分别保管,而且声言这武学仅能用于对付魔教中人。”
方梅影笑道:“罗前辈,你学的就是遁世遗叟的武功吧?”
罗天峰点点头道:“是的,他留给少林的武学有十五类,其中十类是少林本有的,另外的五种却是少林典籍所不载。因此我并不能完全算是少林门人,所以我虽然担任过少林掌门,要脱离就脱离,少林门规也无法限制,就是这个原故,这是先师留下的遗牍中特别说明的,否则现任掌门人虽是我的徒孙,也一样有权不准我还俗的。”
黎素贞再问:“爷爷,您以为侯浪萍的背后,还有小雷音寺的人在撑腰?”
罗天峰道:“我想是必然的,乾坤教在今年开典,而且开典之日正是百年前遁世遗叟与天拿星立誓之日,这一切绝非偶然,恐怕是魔教再次进军中原的行动开始。”
黎素贞脸现忧色道:“侯浪萍已经够难以应付了,如果他背后再有魔教的人撑腰,那就是更难应付了吗?”
方梅影却—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呢。”
罗天峰忙问道:“方姑娘此说莫非另有所恃。”
方梅影道:“是的,我本来对一件事还不太清楚,现在听前辈一说,总算完全明白了。”
罗天峰道:“方姑娘明白什么了?”
方梅影道:“明白了我爷爷对各门的武学渊源何以会如此清楚,明白了我爷爷的书房为什么要叫遁世居。”
罗天峰道:“你是遁世遗叟的后人?”
方梅影道:“大概不会错,遁世遗叟恐怕是我爷爷的师祖,爷爷去世后,我整理他老人家的遗籍,发现了一纸手稿,说我家的武学原有七十二种,只是因为后人资历不够好,无以全部承继,只留下十二种,而另外的六十种传给了一个姓江的少年,另外卅种,则分散传给了一些根骨较佳的年轻人。”
罗天峰道:“这姓江的少年一定是仁翁了?”
方梅影道:“恐怕还要再上一辈,江爷爷出道之日,已经是那手稿四十年之后的事了。
我远祖留书之时是九十年前,江爷爷还没有出世呢,不过我祖传书房上那块造世居的匾额,据说是出自先人手泽,已有百余年之久。”
江梦秋忽然问道:“罗前辈,您接受遁世遗笈时,是否还有什么附带的条件?”
罗天峰道:“是的,开封之日,里面有一块铜符,上面刻的是阴文,说如果有人持同样大小的阳文铜符前来,两符相合时,就把秘发中的武功交付来人,如果研习武学另有心得,也要一并交出去。”
江梦秋从怀中取出一方铜符道:“是不是这一方?”
罗天峰连忙也取出同样的一方钢符,相互对合,铜符上的阴文与阳文恰好能互相接合,